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卑鄙的聖人:曹操Ⅷ

第30章 幕府訓子

卑鄙的聖人:曹操Ⅷ 王晓磊 6148 2018-03-13
雖然西征因冀州叛亂而中斷,但曹操成功襲破了關中諸軍,奪取了大片地盤,又派夏侯淵等將分兵鎮守長安,已對涼州構成泰山壓頂之勢。殺敵奪地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通過這一仗曹操挽回了威望,他終於從赤壁戰敗的泥潭中脫身,重新站立起來。這不僅是對敵人的震懾,也是對漢室朝廷的震懾。 曹操班師之際,在董昭斡旋下朝廷又發來詔命表彰曹操的功勞;並決定將河內郡轄下盪陰、朝歌、林慮,東郡轄下衛國、頓丘、東武陽、髮乾,鉅鹿郡之廮陶、曲周、南和,廣平郡之任城,趙國之襄國、邯鄲、益陽(趙國為郡國,襄國為縣)共計十四縣併入魏郡管轄;此外又封丞相之子曹宇為都鄉侯,曹玹為西鄉侯。曹宇乃環氏最小的兒子,還不到十歲;曹玹雖已弱冠,卻是側室秦氏所生,性格平庸恬淡。這兩位公子自然不會對社稷有什麼功勞,毫無疑問這又是幕府授意而為。冀州是曹操根據地,魏郡又是冀州的首郡,其他州郡的地盤納入魏郡管轄,這意味著曹操直接統領的地域越來越大。修建鄴城,五子封侯,擴大地盤,曹家儼然已成國中國之勢。

不過回到鄴城的曹操並沒因此而高興,首先等待他解決的是叛亂的善後事宜。幕府與魏郡所有官員齊聚聽政殿,與其說是一場會晤,還不如說是提心吊膽聽候曹操處置。 留府長史國淵、護軍徐宣、五官中郎將曹丕及其長史涼茂、功曹常林五人齊刷刷跪倒在堂口。他們是此番留守的主要官員,無論叛亂的原因何在,責任必須由他們承擔,故而會晤一開始就主動出來請罪。曹操手據帥案面沉似水,只是望著堂外的銅壺滴漏,半晌沒有說話;其他屬官也不敢輕易做聲,都低著頭屏息凝神,猶如泥胎偶像。大堂上靜悄悄的,醞釀著緊張的氣氛,連掉根針都聽得見。 所有人都料定曹操立時就要拍案大怒,但他們猜錯了,沉默良久之後他僅是翻了翻案頭上的公文,平心靜氣道:“國長史,你上奏的叛賊數目是否有誤?我連接幾道軍報,僅河間一帶叛亂者就要數万,除去賈信、曹仁誅滅的,至少還有同黨萬餘,你上奏的數目為何只有數千?”

國淵往前跪了兩步,低聲道:“素常將領破敵為炫耀功勞往往以一為十多報數目。但臣下以為此番平亂與以往不同,故而斟酌了一下。” “有何不同?”曹操倒想听聽他的理由。 “以往征戰乃是征討外寇,多其斬獲之數,欲彰顯武功震懾不逞之徒。但是河間在丞相封域之內,平滅叛亂雖有克捷之功,不過……不過……”國淵說到此處顯得很為難。 “不過什麼?” 國淵倉皇叩首:“臣下竊恥之。”天下皆知冀州乃曹操老巢,這裡發生叛亂無異於證明曹氏失德,上報的叛黨越多曹操的臉面越不好看。以往征戰平叛者大多以一當十誇大數量,以彰顯功勞震懾百姓,國淵反其道行之,莫說沒有虛報,就連原先被賈信歸為叛黨的人都反复篩檢,但凡可恕的、可憫的、盲從的,能刪減盡量刪減。固然這是為曹操面子考慮,但也挽救了千餘條性命。

曹操不禁點頭:“好學近乎智,知恥近乎勇。這般用心可謂良苦,你起來歸班吧。” “臣下有罪。” 曹操揚了揚手:“罪不在你。” “謝丞相寬宥。”國淵起身施禮,顫顫巍巍退回班中。 曹操又道:“徐護軍,你也無罪。” 徐宣卻不肯起來,跪在那裡連連搖頭,痛心疾首道:“聖人云:'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矣?'臣下治軍不力,戰事起時又未能親臨戰場,實在罪不可恕。”他說得倒是心裡話,仗還沒打兵權就讓曹丕奪了,他這個護軍確實沒臉。 曹操擠出一縷微笑:“當初老夫選你為留守護軍,根本不是覺得你有治軍之才,乃是用你之德。此番叛亂起於民間,並非士卒生患,足見你不辱使命。惜乎統事之人不解老夫用心,未能學到你的仁德,倘能得你之一二,焉能有此叛亂?”所謂“統事之人”自然指曹丕,看來曹操已把這筆賬完全記在兒子身上了。

徐宣哪好開脫自己,趕忙道:“並非五官中郎將之過,全是我等輔佐不力……” “老夫說了不治你罪,起來!”曹操不願聽他說下去。 徐宣猛一抬頭正望見曹操嚴峻的目光,不敢再爭辯了,只得起身施禮退歸班中。曹操又指了指涼茂、常林:“你們倆也起來。” “丞相,我等……”兩人也要叩頭請罪。 “老夫已經聽說了,你二人輔佐我兒盡心盡力,叛亂伊始又力阻其親征,實是有功無過。” 涼茂哪敢領這功勞,忙替曹丕說好話:“五官中郎將天生明睿,若領兵平叛必能馬到成功,皆因我等行事過於謹慎,唯恐政事疏漏才勸諫其不要前往。無心而為之,實在算不上什麼功勞。” 曹操冷笑道:“有心無心老夫都要謝謝你。天生明睿?嘿嘿嘿,若真叫他領兵平叛,現在還不知亂成什麼樣呢!”這已經是賭氣的話了。曹丕在下面聽得又害怕又委屈,實不明白父親為何這般輕視他的能力,為何就武斷他平不了叛軍。

常林還想再解釋兩句,卻被曹操喝斷:“老夫說無罪就是無罪,你們都給我起來!”涼茂、常林不便違拗,尷尬地瞧了一眼曹丕,只得起身歸班。 偌大的聽政堂只有曹丕一人還跪在地上,曹操卻不急著發落他,只是翻閱著公文陰沉著道:“你給我跪到一邊去,等辦完了事再與你計較……”只這一句話,所有臣僚盡數撩衣跪倒:“丞相息怒,寬宥中郎將大人。” “寬宥?老夫能原諒他一次,能次次都原諒嗎?”曹操臉色愈加難看,“此事與你們無干,都給我起來!” 此等情形下誰好意思不管?大家倉皇叩首,請求曹操寬恕曹丕,竟無一人起身。曹操見此情形愈發不快,把手中竹簡一摔,厲聲道:“我叫你們起來,沒聽見嗎?難道你們都得了他幾箱錦緞,為他說話嗎?”

這句話一出可把眾人嚇壞了——前番曹丕給群僚送禮,在場之人大半收了,倒不是貪圖那點錦緞,而是不敢得罪曹丕。如今曹操把這事扯出來,若再講情非落個交通公子、結黨營私的罪名不可,故而都似針扎了一般站起來,不敢再言語了。 曹操得理不讓人,騰地站了起來,終於衝曹丕發作道:“你以為這些事我不知嗎?身為丞相之子賄賂朝廷幕府官員,不遺餘力邀買人心,以為這樣就能保你繼承為父之位?倒是雞鳴狗盜有才華,什麼都沒學會先學會奪營爭權了!惜乎老夫要的是公忠體國誠心任事之人,不是這等蠅營狗苟的伎倆就幫得了你的!” 曹丕跪在一旁,雙手緊緊摳著磚縫,腦袋壓得低低的。如此隱秘之事父親竟公然挑明,不啻是當眾把他扒得精光,情何以堪?

曹操慢慢壓抑著怒火,一邊踱著步子一邊道:“你也是二十多歲的人了,老夫本想成全你的面子,哪知你竟不識趣。朝廷授你官職,你不忙著具表謝恩,反而帶著一幫人出遊南皮,你非但不把朝廷放在眼裡,又何嘗把為父放在眼裡?隨你去南皮的人我都知道,左不過是你那烏七八糟的一黨。你們都密議些什麼勾當?說!” 得官出遊是實,但曹丕只是與眾人賞風弄月,曹操說他有密謀,這便是胡亂揣測了。記室劉楨、阮瑀皆是出遊南皮一份子,有心出來說句公道話,唯恐引火燒身,又被曹操說成是烏七八糟一黨,都嚇得臉色煞白呆若木雞。曹丕有冤無處訴,腸子都悔青了,只能苦苦分辯:“父親,絕無此事,絕無此事啊……” 曹操哪肯聽他解釋,兀自惡狠狠道:“那竇輔得了你什麼好處,在我身邊整日絮絮叨叨說你的好話,此番征戰他亡於陣中,老夫原有意追獎,但因為你的緣故,老夫決定不追表他了。免得那些目光短淺之人覺得跟著你有好處,三三兩兩都去巴結你!至於那些跟你穿一條褲子的人,你放心,他們也好不了,咱們有賬慢慢算!”

曹丕又悲又痛,一個竇輔事小,可日後誰還敢親近他,幫助他?曹操這是要砍斷他的人脈啊! 曹操越說越氣,指著曹丕的鼻子破口大罵:“老夫一再包容你訓教你,你幾曾入耳?我坐鎮冀州七載,捫心自問絕無虧欠百姓之處。你任事不過半年就捅出這亂子,不是你失德又是什麼?那反叛的田銀乃是河間一家豪族,蘇伯不過區區一佃農!為父真是打心眼裡佩服你,不到半年的工夫,豪強庶民都叫你得罪遍了,你可真有本事!幸虧你只是我兒子,若生在皇家坐天下,豈不是天下皆叛?你小時候為父就不甚放心,讀書之時便投機取巧,兄弟們一處打獵,永遠是別人先發你趁亂取利,射回來的東西就說是自己的。攻下鄴城之時人人都忙於軍務,唯獨你私闖袁府驚人女眷,尋花問柳無所事事……”

這一大套沒頭沒尾的話扔出來,在場之人全愣了。連小時候讀書打獵都想起來了,還把甄氏之事拿出來重提,這都是哪年的黃曆?全是雞毛蒜皮的家務事,真正有分量的只有叛亂,而該為這場叛亂負責的究竟是誰?曹操這根本就不是教訓,而是一場宣洩,要把數年來對兒子的不滿以及慘敗赤壁以來的憋悶都宣洩出來。 曹丕沒想到自己會變成出氣筒,只覺父親彷彿要把天底下所有的罪責都扣到他頭上,除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叩首請罪,還能怎麼辦? 曹操劈頭蓋臉數落個沒完,陳芝麻爛穀子都想起來了,繼而又望著堂外的銅壺滴漏,瞧著那滴答滴答的水珠冷冷道:“人之一生何其短暫?白駒過隙轉眼即逝,我是老了,但我要找一個才幹超群的後繼之人,似你這般無才無德日後有何可為?但凡昂兒、沖兒還在,豈能輪到你這等不肖之徒?我死去的兒啊……”其實說了半天,這才話歸正題。曹操本心裡想念的還是曹昂、曹沖,故而才會把曹丕一絲一毫的錯誤無限放大,他不喜歡的僅僅是曹丕的性格,單論為人處世也沒什麼大不可的,世上父母沒有不偏心的。

卞秉早聽不下去了,又因外甥修建銅雀台之事替自己背了黑鍋,心中實在不忍,仗著外戚的身份出班勸道:“丞相暫息虎狼之怒,大公子恪勤孝儉,未嘗有過……” 話未說完曹操便扭臉斥道:“你這個舅父當得好,果然替你外甥說話,并州民役之事我還沒找你呢!這幫孩子自小到大被你哄著,你何嘗教過他們學好?整日就知道帶著他們胡玩,嬌慣得他們不知天高地厚,如今惹出禍來,你還有臉替他講情!”一席話把卞秉罵得滿臉死灰。 今天曹操實在有些過分了,國事家事混為一談,而且六親不認。連舅爺說話都不管用,別人更不敢隨便搭茬了,大家眼巴巴望著他,都不知如何是好。曹操喘著粗氣在曹丕面前踱來踱去,不知為何,這會兒曹丕越是唯唯諾諾曹操越有氣,已經開始琢磨剝奪他五官中郎將之位了。 突然有個高亢的聲音嚷道:“丞相,屬下有一言望您深納。”眾人皆感詫異——什麼人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做仗馬之鳴?大家側目望去,只見一個五十出頭的皂衣官吏邁步出班。此人雖是文士,卻虎目虯髯相貌雄偉,聲若洪鐘震驚四座,正是幕府西曹掾崔琰。 “此乃我父子之事,你有什麼可說的?”曹操知他是個直性人。 崔琰又向前湊幾步,拱手道:“丞相身系天下之重,又豈有尋常家事?去年公子也曾派人給我送錦緞,屬下未敢收納,此事丞相也已知道。所以屬下絕無私弊之心,所發之論還望丞相詳思。” 曹丕一見崔琰站出來,心都快蹦出來了,只當他是曹植一黨,必是要趁機進讒落井下石,滿心盼著父親也把他頂回去。哪知曹操卻長嘆一聲:“你非說不可那就說吧。” “諾。”崔琰趨身道,“既在其位忠於其事,五官中郎將身負留守之任,在他治下冀州叛亂,無論因何而起,此事實在也難脫干係。”聽到此處曹丕心都涼了,料是此人攻擊自己不遺餘力,必要害得自己失寵丟官,哪知話到此處口風又變了,“不過……河間之亂根源何在難道丞相不明?前番賦稅驟增,士民不滿因而生怨,加之丞相領兵在外冀州空虛,才有好亂之輩從中挑撥生事,中郎將至多是監察不力。再者,平心而論丞相真授予他權柄了嗎?所有留守重臣皆有便宜之權,中郎將自己能做什麼主?丞相府、冀州府、五官中郎將府,三方差事都壓到他一人頭上,恕屬下直言,即便丞相您也未嘗這般辛勞過吧?怎麼能將所有過錯都歸咎於中郎將呢?”換做別人萬不敢說這番話,唯崔琰平素就有公正之名,故而理直氣壯毫不隱晦。 曹丕簡直不敢相信,崔琰竟會替自己說話,而且句句切中要害,彷彿都出於自己肺腑。猛然間他有一種想哭的衝動,若不是跪在大堂上,這會兒他早就垂淚沾襟了。他意識到自己錯了,大錯特錯,崔琰果如吳質所言,乃是公忠體國耿介之士。真正的大臣永遠是站在公理一邊的,不會因為與某人結親而改變公正之心。疾風知勁草,他由懼轉悲,又由悲轉恨,恨自己目光短淺,以為小恩小惠就能籠絡世人,實在是把這些大臣看扁了,把天下的事看簡單了。 也是崔琰素來不偏不倚實事求是,竟把曹操問得啞口無言,不過這等敢犯盛怒的膽子確非常人可及。崔琰見曹操喘著粗氣沒有辯駁,又轉過身對在場諸臣道:“方才丞相說中郎將萬般不是,我卻要斗膽說他一宗好處。前幾日毛東曹調在下族弟崔林為冀州別駕,中郎將言道有私弊之嫌。這句話說得好!我等為官皆當有謹慎之心,公子這句話不單是為幕府之政、朝廷之政著想,也是為我崔氏一門的名節著想。半年來中郎將誠心任事踏實肯幹,日理萬機未嘗有一時之清閒,大家有目共睹,豈能以一過而掩百善?”毛玠比崔琰更知道細情,但凡事隱惡揚善,崔琰既把這說成是曹丕的好意,他也不必點破。 只要有一個肯出來仗義而言的,別人也就好說話了。國淵立刻接過話茬:“崔西曹所言極是,在下每日與中郎將一同理事,這半年裡一應政務無論大小,他總要反复斟酌才能定論。雲'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這正是中郎將不厭繁瑣過人之處。現在想來當初頒布新稅之時,中郎將也曾囑咐我等小心行事免生事端,若是我等能多加留意也未必有這場叛亂啊。”眾人紛紛點頭——國淵所言不失公允,論才幹曹丕遠不及其父,但勤政實幹卻是不折不扣有目共睹的。 就連徐宣也出列道:“河間亂起事出突然,中郎將雖越俎代庖卻能決斷於瞬息,又引鮮卑兵阻敵於幽州,避免事態惡化。如此當機立斷也算不辱丞相之明了。” 這幾個大臣都是正人君子,是不輕易謬讚的,既然一致肯定曹丕,至少證明在他們心目中曹丕是合格的。其他人也隨著低聲附和,涼茂、常林都是曹丕屬僚,不便在這時候替他說話,只連連點頭贊同。曹丕心裡已踏實一半,見此情形更是感動得沒話說。世間誰才是真為自己好的人?平日里這幾個大臣不苟言笑,看似不好打交道,真到了關鍵時刻卻是他們仗義直言。直到此時他才明白,父親給他選的這幾條膀臂都很好,並沒有人故意與他作對,而是職責所在。這些忠貞的大臣不但匡正曹丕的過失,也在時時刻刻匡正曹操的偏頗。 曹操已無話可說,只覺胸口彷彿堵著一塊大石頭,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一代丞相焉能不明白事理?可是對於剛才的那一場發作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能理喻,有對曹丕長期的不滿,有叛亂之後急於遮醜的心態,恐怕更多的是他內心深處一直就不看好曹丕吧。尤其經過這一場西征,他似乎反而對曹植寄予的希望更高。究竟希望哪個兒子繼位,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不過崔琰的話甚是在理,曹家實際上已擔負起天下之重,家務已不僅僅是普通的家務,而是關乎天下命運的決斷,有些事就連他自己都無法做主。曹丕這個長子也不是普通的長子,從某種意義上說已是儒家正統所在,這些重要的大臣固然看到其一些才幹,恐怕更多的是看中他的身份。對於曹家這等不君不臣的家族而言,儒家禮法的正統觀念已無可避免滲透進來,宗法制反倒成了曹丕最有力的保護,即便身為父親兼丞相的曹操都難以撼動…… 環顧著交頭接耳的眾臣、默默無言的兒子,曹操的火氣戛然而止,反而感到可笑——身為臣子把天子玩弄於股掌之間,管著比朝廷還多的兵,住著比皇宮還大的宅子,選拔官吏重才不重德,他曹某人可算是世間最離經叛道之徒,可是就連他這樣的人都不能超脫正統與禮法的束縛。不想叫臣僚忠於朝廷而欲使之忠於自己,忠來忠去卻不免歸於故俗,君不君臣不臣,到底是應該叫屬下安守禮教還是該叫大家背棄禮教?這世上還有比曹操更自我矛盾的人嗎?曹操想至此不禁苦笑,笑自己的無奈;可只笑了兩聲,忽覺天旋地轉腦袋劇痛,連退幾步跌坐於地。 “丞相的頭風犯了!快傳李璫之來!”連臣僚帶兒子全慌神了,攙的攙扶的扶,堂上一片混亂。那位方才還慷慨陳詞的崔西曹,一不留神竟被身邊的人擠了個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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