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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曹操班師

卑鄙的聖人:曹操Ⅷ 王晓磊 6072 2018-03-13
冀州叛軍雖聲勢浩大,但這幫叛亂者畢竟只是尋常的農夫和私人雜兵,根本無力抵禦裝備精良的正規軍。賈信率兵戡亂,只一仗就把他們打得四散奔逃,河間諸縣立時安定,田銀、蘇伯率餘寇倉皇北竄,意欲逃出關外。可駐軍幽州的烏丸中郎將閻柔又是何等人物?憑著私人關係致書鮮卑部落,鮮卑大首領軻比能當即發三千精銳騎兵給叛軍主力一個迎頭痛擊,緊接著曹仁率部也趕到了。田、蘇二人雙雙戰死,餘眾或俘或降,這場叛亂不到一個月就被徹底平定了。 軍報傳至鄴城,留守諸臣都鬆了口氣,最慶幸的莫過於曹丕——父親大軍還在回歸路上,母親已平平安安回到鄴城,這場叛亂總算是在自己手中平定,父親面前也算好交代。但還有個棘手問題,田銀、蘇伯雖死,尚有數千投降、被俘之眾,這幫人又該如何處置呢?

突發事件曹操沒有預先安排,這就要靠曹丕自己做主了,為此他召集國淵、徐宣、涼茂、常林等商議。徐宣首先倡議:“丞相鎮冀州六七載,廣開恩路招賢納士,未嘗有失德之處。古人云'小人有勇而無義者為盜',今叛亂者皆窮凶極惡不逞之徒,若不加刑戮何以警示天下?《尚書》有云:'天命明威,不敢赦。'請將軍當機立斷,早誅兇徒以免後患。” 徐宣素以德行方正著稱,講起話來引章據典繪聲繪色,但多少有些書呆子氣。多虧他那老冤家陳矯擔任長史隨軍在外,若不然瞧他這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二人又要起爭執。不過在場之人卻沒有異議——都是受命輔佐曹丕的,早處理完這場亂子,大家肩上都少些沉重。 曹丕本心也想誅殺這幫人,畢竟自己當了一回留守丞相,半年來竟無一件事能自己做主,真真憋屈死了。若不在這件事上表現出殺伐決斷,恐怕讓父親小看了。想至此曹丕抽出支令箭遞與徐宣:“致書賈信,命他將所有俘獲之賊就地處……”

“哈哈哈,原來大家都在,將軍正處置軍務了吧?”一個笑呵呵不緊不慢的聲音打斷了命令,眾人側目觀看——程昱慢吞吞地走到了大帳門口。他上繳兵權不過半年時日,卻儼然蛻變成一位閒居老者,穿一身樸素的灰布便衣,既不著冠也不繫帶,手裡還拄著根青竹拐杖。行轅之內文官峨冠,武將披甲,也是他征戰多年又有曹操關照,兵士們都敬畏三分,換了別人這副穿戴絕對進不了營。 曹丕一見程昱便有幾分生厭——打仗的時候你不來,仗都打完了又指手畫腳,倚老賣老說你什麼好?心裡不痛快,但礙著面子還得笑臉相迎:“原來是程老將軍,您的病好些了?” 程昱拱拱手:“承您惦記著,是輕了不少。今日閒來無事悶得慌,到營裡隨便走走,跟當兵的聊聊天,不擾您的軍務。”

閒著沒事就來遛彎,這幕府中軍大營在他眼裡快成市井酒肆了。曹丕還得扮笑臉:“晚生正處理軍務,老將軍快快請進。妥與不妥之處還望您老多多教誨。” “算了吧,平亂之時我也沒幫上什麼忙,這會兒又來叨擾,不太合適吧?”程昱話雖這麼說,腳底下可沒停,緊著往中軍帳湊。 曹丕更不便阻攔:“快別這麼說,您是老行伍了,即便進來坐坐也是晚輩臉上的光彩啊!快給老將軍設座。”常林親自搬了一張杌凳擺在帳口。 程昱心道——還算說得過去,就沖你小子今天這份禮遇,老夫就管管這閒事,免得你們以為我飽食終日無所用心。想至此不辭不讓,一屁股就坐下了,捋著花白鬍子緩緩道:“老朽耳朵也聾了,也沒聽清楚。將軍公子似乎要傳令將叛賊餘黨處決,可有此事?”

好長的耳朵,這還聾?曹丕聽出他似有異議,笑道:“記得父親統兵多年有個規矩,圍而後降者不赦。這幫賊子都是田、蘇敗亡後投降的,理應處決。” “非也非也。”程昱果然唱起來反調,“誅降者,宜在擾攘之時,人心思亂天下云起,故圍而後降者不赦,以示刑威於天下,斷其利路,使餘寇不至於圍也。今天下略定,田、甦之叛乃在邦域之中,此必降之賊也,殺之無所威懾,臣以為不可誅也。”說到這兒他微抬眼皮瞟了一下曹丕,“若非要誅殺,最好先請示一下丞相。” 程昱雖處閑職,畢竟有參議軍事之權,很受曹操器重。這半年多他藉口身體不佳根本不進府當差,即便叛亂鬧得最厲害的時候他都沒露面,現在卻突然跑來發這麼一篇議論,其用意何在?他此來絕非隨便逛逛,實是有意為之。曹丕心細之人,焉能察覺不出?可還未及相問,徐宣又駁道:“老將軍所言雖善,但五官中郎將留守冀州,遇此突變有專命之權,何必再向丞相請示?”

程昱並不反駁徐宣,只是微微一笑,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全憑將軍做主吧。”從他口中說出這“將軍”二字甚是有趣,他原本官拜奮武將軍,而曹丕所任五官中郎將只是七署小官,因人而異才有二千石俸祿、副丞相之貴,所以旁人看來頗有以長屈幼之感。 他越這麼說曹丕越不敢拍這個板,只道:“兩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倒叫晚生難以決斷。反正這幫賊人已握於我手,處置之事不急於一時。容我再想想,改日再做定奪。散了吧……程老將軍留步。” “諾。”徐宣、涼茂知道他們有體己話,趕緊告退。等他們出去,曹丕立刻起身,繞過帥案湊到近前,向程昱深施一禮:“老將軍有何心腹之言,但講無妨。” 程昱抓住他手腕,方才的嬉笑輕鬆已全然不見,換了一副嚴肅的神情:“若按國法常理而言,徐寶堅所論絲毫不差,確實該將這幫降賊處死。不過將軍與丞相有所不同,以老臣所見,不應依常理處置。”

“這是為何?” “方才他們道'專命之權',這種事別人可當真,唯獨將軍您不可以當真。凡專命者,謂有臨時危之急,利害之間者耳。今降賊已製在賈信之手,無朝夕之變。故老臣不願將軍行之也。” 曹丕望著他隱隱含著幽光的瞳仁,已思忖明白了,卻進一步試探道:“將軍所論甚善,然多有隱晦,還請不吝盡言。” 程昱先是一怔,繼而又慢慢恢復了笑意,鬆開他臂彎,拄著杖站起來:“子曰:'可與言而不與之言,則失人;不可與言而與之言,則失言。'老朽輔保將軍父子二十餘載,今已退歸林下但求安享餘生,既不願失人,亦恐失言。” 曹丕賠笑道:“老將軍姑妄言之,晚生姑妄聽之,聽完之後咱們都把它忘掉,如此可好?”

不愧是老曹的兒子,這種玩心眼的事一點就通。程昱心中竊笑,但姜是老的辣,一句露骨的話他都不願意說,只隨口道了句:“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也……”說罷揚長而去。 “多謝老將軍指點。”曹公拱手相送,心裡卻已參透了不少——雖然叛亂已被平定,但老爺子喜怒尚不可知,現在殺降固然不犯歹,卻有越俎代庖之嫌,極易招父親猜忌。再者,無論如何叛亂是在自己管事時出現的,索性就把這事整個攬過來,若把降賊留下,沒準父親還會大發善心一律赦免。失德之處自己擔下,挽回人心的機會給老爹留著,這不就是子為父隱嘛!想到這裡曹丕倏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致命錯誤,絕不該奪營理事,這麼幹非但不會有任何好處,反而更招父親厭惡,況且有曹植伺機於側,這實在太危險了!竇輔若沒死該有多好,這時候最需要有人在父親身邊美言。但事已至此,曹丕已沒有選擇餘地了,只能等候父親的裁決……

軍營實在不能再待了,曹丕當晚便把兵符令箭還給徐宣,急匆匆回了幕府。哪知轉天一早就有軍報,曹操中軍星夜兼程已渡孟津,當幕府得知消息時,大軍離城只不到十里了。曹丕萬沒想到父親回來得這麼快,提前連個招呼都沒打,他趕緊帶著國淵等人前去迎接。可剛出鄴城,就見旌旗招展征塵騰騰,打前站的劉岱、鄧展等部已開至行轅大營。叛亂明明已經平滅,中軍依舊急行軍趕回,諸將見到曹丕紛紛拱手施禮,臉上的笑容卻都不甚自然,見此情形曹丕暗叫不好,也不敢再去迎接了,乾脆就在鄴城南門等候父親。 不到半個時辰,許褚、韓浩督率的中軍就到了。曹丕等人正翹首觀望,卻見隊伍一閃,曹操已領著曹植、曹彰等數騎衝到他們面前。曹丕方欲下拜:“孩兒恭迎父……”

不容他說完,曹操劈頭蓋臉喝道:“并州怎麼回事?” 曹丕頓時懵了——冀州出了叛亂,何干并州之事?正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曹操又厲聲問道:“并州擅發民役難道你不知情?千餘百姓入山砍伐樹木,難道這不是你的主意?” 曹丕這才回過味兒來——前番修銅雀台建材不足,他聽舅父卞秉之言給并州刺史梁習寫了封信。或許梁習出於好意,想賣他個人情,因而徵發民夫協辦木材。這本不算什麼大事,可偏偏趕在叛亂的節骨眼上,豈不是沒事找事?曹丕趕忙辯解:“孩兒確曾給梁使君寫信,卻沒有叫他勞役百姓,此事孩兒不知。” “不知?”曹操惡狠狠等著他,“你乃堂堂五官中郎將,總督留守諸事,發生了什麼事竟全然不知,虧你說得出口!我才離開半年,冀州之民就叫你逼反了,難道也想逼反并州之人?”

曹丕嚇得魂飛魄散,腿底下一軟,立時跪倒在地:“孩兒不敢。”國淵、徐宣等也嚇壞了,忙跟著跪倒請罪。 曹操哪肯聽他們解釋,也不管大隊人馬了,一催坐騎馳向行轅,馬蹄掀起的塵土揚了曹丕一臉。曹操走了,曹植、曹彰卻不能怠慢,趕緊下馬把跪拜的眾臣一一攙起。曹丕還在發楞,也被兩個弟弟架了起來。 “父親為何如此動怒?” 曹植嘆了口氣:“兄長不知父親這幾日是怎麼過來的,吃不下睡不安,又勾起了老毛病,整日以冷水浸頭祛風。就這樣還催大家趕快行軍,我們怎麼勸都勸不好。你也不必多慮,他這會兒正在氣頭上,難免多埋怨你幾句,過幾天就好了。” 曹丕半信半疑地看著這個同胞弟弟——你會幫我說好話?八成是趁機落井下石吧。心裡這麼想,嘴上卻道:“我這些日子打理事務頗為用心,沒病不怕吃涼藥,有什麼可慮的?只是煩勞你們替我膝前盡孝,多有不安啊!” “自家兄弟何必這麼客套……”曹植顯然沒聽出弦外之音。 “平原侯奏凱而歸,我等給您賀功啦!”楊修、丁廙笑呵呵地擠出人群,“侯爺此番隨軍必然大展威風,我等作壁上觀心潮澎湃,今晚做個小東,可要聽您講講這一路的見聞。” 曹丕見他二人簇擁著曹植大肆誇獎,跟吃了死蒼蠅一樣膩味,正暗暗咒罵,又見從軍中躥出一臉諂笑的孔桂,以為他必要過來給自己見禮,哪知人家微一拱手也奔了曹植身畔,一把奪過曹植手裡韁繩:“侯爺只管與朋友敘談,小的替您牽馬。” “不敢不敢。”曹植忙推辭,“您如今已是騎都尉之職,在下焉敢唐突?” 孔桂可不管那麼多,如獲至寶般緊緊抓著韁繩:“小的微末之輩,蒙丞相及公子厚恩,伺候您還不是應該的?誰不知您德才兼備,名揚四海,忠孝無雙?今天小的能給您牽馬,真是三生有幸!日後回老家我算是有的誇口了……”曹丕垂頭喪氣聽著這些奉承話,竟如此耳熟。看來東風已轉西風啦! 曹操在行轅換了車駕進入鄴城,一路端然而坐目不斜視,直行到五官中郎將府前他才有點兒動作——瞪著匾額重重哼了口氣!從人都瞧出來了,早晚他得跟曹丕鬧起來,可這個節骨眼上誰也不敢說什麼。漸漸來到幕府前,司馬門已然大開,曹操快步下車,一打眼見呂昭正規規矩矩跪在階邊,便手指大門問道:“幾時打開的?” 呂昭沒明白怎麼回事:“恭迎丞相凱……” “我問你司馬門什麼時候打開的!”曹操怒吼了一聲。 呂昭腦子甚快,趕緊回奏:“聞知丞相歸來剛剛開打。這半年多中郎將統轄諸事都是出入旁門,未敢擅自打開。” “嗯。”曹操怒氣稍解,“夫人回來了嗎?” “奉中郎將之命,一個月前已經接回來了。” “你倒是句句話不忘了保他。”曹操揮袖冷笑,猛一扭頭,瞅見遠處旁門外停著輛車,有幾個僕人正往車上搬東西。曹操詫異,丟下跪候的眾人,順著牆根悄悄踱了過去,漸漸走近,但見車上擺滿各色家甚,几案、衣箱、妝奩匣子,還有十幾匹上好綢緞,都是平日分給卞氏的,她卻從來未用過。 原來卞秉也在,正指手畫腳指揮眾人:“快搬快搬!那箱首飾放這邊來……快著點兒!今日丞相歸來,若叫他知道就麻煩啦!”三四個僕僮正搬著架檀木屏風從小門出來,猛一眼瞅見卞秉背後怒氣沖衝的曹操,嚇得“哐”地一聲把屏風都扔了,匆忙跪倒在地參差不齊嚷著:“參見丞相!” 卞秉陡然一驚,趕緊轉身施禮,這時候不好再叫姐夫了,紅著臉訕笑道:“原來您都回來了,馬到成功奏凱而回,末將向您道……” “呸!”話未說完,曹操一口唾沫已啐在他臉上,“誰叫你私自搬府里東西的?難怪你姐姐平日節衣縮食,原來好東西都偷偷叫你搬走了!你們卞家還真是生財有道,偷到幕府來了。幸虧我只出去半載,若一年二載不歸,恐怕連門樓都拆到你們家去了!你這覥顏無恥的東西!” 卞秉臉上掛著那口唾沫,蹭都不敢蹭一下,低頭聽訓。 曹操越說越氣:“我叫你修銅雀台,想必你也從中肥私不少吧?竟這般貪得無厭!并州擅發民役與你有沒有關係?我算看透了,你們就沒一個好東西,我在外面打仗,你們就在這裡招禍。非要壞了老夫的大事,把百姓都逼反了才甘心!” 家事歸家事,國事歸國事,卞秉聞聽此言可忍不住了,連忙辯解:“丞相恐怕誤會了,末將絕不敢……” “閉嘴!我懶得聽你廢話!”曹操豈容他分辯,踢開跪在門前的一個僕僮,踏上石階,“你給我老老實實等著,我先找你姐姐理論!我要問問她,怎麼管教的弟弟,怎麼教育的兒子?回頭再找你們算賬!” 還沒進家門就發這麼大火,今天必要鬧得沸反盈天。卞秉跪倒在地:“千錯萬錯皆在小弟,姐夫莫去……”曹操哪肯理他,頭也不回進了幕府。冀州叛亂本來就夠令他惱火了,這一路所見所聞更是火上澆油,在他看來所有人似乎都在跟自己對著幹。他連衣甲都沒換,帶著征塵氣哼哼就往裡闖,僚屬、僕僮紛紛下拜,他理都不理徑直來到鶴鳴堂前;又聞眾夫人正在說笑,竟還有絲竹之聲,越發怒不可遏,把紗簾一扯,怒吼道:“夠啦!為夫在外征戰,你們這些婦人竟如此悠然!誰叫你們私自飲宴的?” 眾夫人嚇了一跳,似秦氏、杜氏那等膽小的連杯盞都扔了,幾時見到老頭子跟內眷如此動怒?曹操兀自不饒,手指卞氏罵道:“規矩壞就壞在你身上,看看你養的好兒子,還有你那個好兄弟……”話說一半曹操頓住了——他發現卞氏身旁有個婦人,似乎不是自己妻室;別人見了他都趕緊萬福,唯有這婦人竟匆忙扭過身去不看自己,她是誰呢? 雖然沒看清正臉,但曹操已猜到她是誰。因為那個背影太熟悉,那個在織機前辛勤勞作的背影不知在夢裡浮現了多少次,雖然有些駝背了,但他絕不會認錯。曹操的怒火霎時煙消雲散,腦中空空如也,痴痴凝望著丁氏的背影——她已近六十歲,頭髮全白了,儼然一民間老嫗。 堂上一時間寂靜無聲,曹操雙唇顫抖著,不知該說些什麼。勸她留下?已經這把年紀了,他實在開不了口。把她轟走?他又狠不下心來。畢竟是結髮之妻,畢竟是自己負了人家,已近暮年驟然相見,該如何開口呢?正在尷尬之時,卞氏微笑著開了口:“夫君切莫動怒,我前番在孟津染病,這位老姐姐陪我住了幾日,受了不少辛苦。丕兒派人來接我,我就順便請她到咱府上住了兩天以示謝意。這位老姐姐性子怪,不願意見生人,夫君是不是……” 曹操見她沒把這層窗紗捅破,料是丁氏仍舊不肯見自己,原來只是和卞氏敘姐妹之情的,心下又感傷又無奈;也隨著卞氏裝起糊塗,支支吾吾道:“好……好。那你們慢慢聊,替我好好款待人家。”說罷怔怔退了出去。 他茫茫然踱至院中,不禁又泛起一陣暖意——原來自己錯怪卞氏姐弟了,他們趁自己不在把丁氏接到府裡招待,卞秉搬的那一車東西八成也是周濟她的。自己的結髮之妻要靠別的妻妾照顧奉養,當丈夫當到這個份上真是失敗!不見丁氏則已,一見到她不免又憶起死去的曹昂。曹操又悔又恨,若昂兒還在,何至於夫妻反目,何至於挑不出一個好的繼承人?若昂兒還在,莫說鎮守鄴城,恐怕都可以替他東征西討了。當年曹昂危難之際讓出戰馬以死盡孝,曹丕遭逢叛亂卻先要爭功搶兵權! 失去的永遠是最好的,他越拿曹丕跟曹昂比,越覺曹丕不堪。對卞氏姐弟的怨憤已經消了,但對兒子的不滿卻越積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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