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盜陵:康煕、咸豐、同治皇帝與慈安太后墓葬盜掘真相

第16章 第十六章跳入雲一彪視野中的可疑目標

“邵司令,那就是景陵!”哨兵在前一指。眾人穿過偌大一片濃蔭匝地鬆樹林,前方的崗巒之上便出現了那座高達數丈的神道碑亭。在它的後面是一座危危高聳的大碑樓和一甬青石為底、寬達數丈的神道。神道兩旁由南往北,依次豎立著由象、獅馬、武將、文臣等組成的石像生群。這些由巨石鏤鑿的動物與人物,無不細膩逼真、栩栩如生。在這條寬大宏偉的神道盡頭,便高高地矗立著景陵巨大的牌樓門與一根根鏤刻著雲霓圖案的青石望柱。所有沿著青石坡道爬上來的人們,在看到歷經劫難後依然壯觀輝煌的景陵全貌時,也透過一層層熠熠閃亮的殿閣,望見遠方起伏的崗巒之巔,不時閃現著八路軍戰士荷槍巡守的身影。清東陵再次恢復了它所慣有的莊嚴與肅穆。 “雲一彪同志,這就是被盜匪們大劫過後的現場!唉,太惡劣,簡直是太惡劣了!”一行人來到康熙景陵的正門。邵子甫進了隆恩門,只見浩劫過後的隆恩殿內外一片狼藉。他抬頭仰望大殿,只見門窗均已毀壞,不禁痛心地嘆道:“這些為了貪財而不惜孤注一擲的不法分子!由於他們的無知、貪婪和愚昧,毀壞了本來不該毀壞的東西。一彪同志,你看這座隆恩殿的建築規模有多麼壯觀!這是要比那些金銀財寶還要貴重百倍千倍的文化遺產呀。他們卻一點也不加保護!這些為一時貪欲而不惜毀壞文物的傢伙,他們是罪人!是中華民族的可恥罪人啊!”

雲一彪面對隆恩殿內的慘景,心情異常沉重。他的目光從大殿中央那塊“隆恩浩蕩”的藍底鎏金橫匾上移下,看到了大殿裡那張巨大的楠木香案,如今已經被擠得變形坍倒,四隻木腿拆斷了三隻。雲一彪完全可以設想出,數日前那些撬盜景陵地宮的不法分子,一定在這座空曠的大殿裡進行了一次你死我活的分贓。香案與佛龕被擠壓成支離破碎的慘狀,就足以證明他的判斷。當日,那些為了分得更多贓物的盜陵者們在香案前發生過廝打與毆鬥。而青磚地面上的塵埃間留下的亂七八糟的足跡,則從另一方面證明盜掘景陵並且參加分贓的人數,遠比在冀東行署緊急會議上李楚離同志分析的還要多,至少也有二百餘眾。雲一彪想到這裡,心情更加沉重了:這麼多人前來盜陵,又怎麼可能都是土匪呢?

“雲局長,你看,我在這裡揀到了一隻彈殼!”國如劍從擠碎的佛龕下的塵土裡,小心地剝出一枚金爛爛的子彈殼來。當他把子彈殼託在掌心上,來到雲一彪和邵子甫面前時,所有的人都吃驚地睜大了雙眼。有人說:“這大殿裡怎麼會有彈殼呢?而且是新的……” “毫無疑問,這座大殿裡有過一場激烈的財寶之爭!” 雲一彪托著那枚黃銅的空彈殼沉吟著,忽然問道:“既然有人在這裡開過槍,應該可以找到一些血跡吧?” 黃健、崔大棟和國如劍等人頓時領悟到什麼,急忙四處分開,在大殿的角角落落裡俯身尋覓著可能遺留下的血珠及犯罪者的蛛絲馬跡。然而,尋遍了大殿內外,卻一無所獲。 “雲局長,是有人在分贓過程中開過槍,但應該並沒有傷到人。”膽大心細的行署公安局偵察股長陳樹基一邊說著,一邊四處尋視著,忽然,他朝隆恩殿內那高高的穹窿頂上一指,對眾人說:“請看,彈著點在頂上!”

“真是天大的怪事!”邵子甫仰望著大殿的穹窿,只見精工彩繪、五彩繽紛的圖案組成的盤龍藻井之上,確實有一個彈著點。 “是誰偏偏向天棚上開槍呢?” “邵司令,這個問題並不復雜,”雲一彪舉著那枚空彈殼說:“從這枚空彈殼不難看出,它是從一支駁殼槍裡打出來的。打槍者的目的顯然並不是為了打死什麼人,倒極像為達到什麼目的而進行恫嚇!這就說明在這群二百餘人的盜陵者中間,多數人手無寸鐵,少數人手裡有槍!如果這些人中每個人都有槍的話,那麼當這個人向藻井上放槍的時候,必然有人還擊,也必然會發生傷亡事件,然而現場中沒有任何血跡。所以我判斷盜陵的人中絕大多數手裡沒有槍!” “嗯,很有道理!”邵子甫與雲一彪及偵察員們走出隆恩殿,來到后陵區的方城之內。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景況更加狼藉不堪:四周由兩丈餘高青磚牆圍起的偌大一座方城內,遍地扔滿了稻草,那顯然是盜陵者們臨時休息用的。稻草堆和稻草鋪比比皆是,亂七八糟。在方城的明樓下,留下了一灘灘的臭屎和便溺的痕跡。邵子甫環顧這一切,憤憤地罵道:“不用說也知道,這全是鬍子土匪們幹的,真是些烏合之眾……”

“邵司令,是什麼人幹的,目前還不能下結論呀!”雲一彪顯然對現場勘察的結果另有見地。他和邵子甫來到那座已經被盜陵者挖撬得亂糟糟一片的琉璃照壁牆前,指著那照壁下幾摟粗的漆黑洞口,說:“盜陵的指揮者顯然對皇陵地宮的結構瞭如指掌。他們在撬挖地宮洞口的時候,沒有像當年軍閥孫殿英那樣,盲目地到處挖坑打洞。他們沒有走冤枉路,開始就知道地宮的入口在這座琉璃照壁下面。這不能不讓我們認定,盜掘景陵的主犯之中,不但有本地人,還有人在日本統治時期或者說在更早的時候,進過長期被重兵防守的清東陵。否則,日本人撤退以後這麼短時間,即便你可以每天進皇陵裡來尋找進宮的門道,也是無法找到的!” 邵子甫沉吟不語,心裡在暗暗地品味著公安局長雲一彪的話。他覺得這些句句有見地、有分量的話,只能出自一位具有豐富的偵破疑難案件經驗的專家之口。邵子甫不能不對年輕他許多的雲一彪刮目相看。

“局長,地宮還要親自去看嗎?”國如劍手裡拿著一支長柄手電筒近前探問道。 雲一彪望瞭望沉默著的邵子甫,果決地說:“地宮當然要進。邵司令也一定想去勘查的,那裡是我們勘查的主要現場嘛!國如劍,一隻電筒不夠用,你們馬上去折幾支松明子來,點燃幾隻火把,地宮裡很黑!” 一簇簇火把點燃了,跳動的光焰映紅了空蕩盪、陰森森的地宮。雲一彪和邵子甫在國如劍、陳樹基等人的簇擁之下,沿著濕漉漉的青石台階來到地宮深處。火光映亮了高高台基上的“金井”,六口已經在暴力下被利斧劈得支離破碎的楠木棺材,東倒西歪地橫臥在那裡,中央那口黑釉斑駁的巨棺之下,躺臥著一具已呈蠟狀的殭屍,那是這座景陵地宮裡的主人——清聖祖愛新覺羅·玄燁(康熙)皇帝!他身上的黃綢龍袍,早已因年深日久變得縷縷片片,祼露出風乾的屍身早已萎縮變黑。

“太不像話了!真是一夥窮凶極惡的暴徒呀!一彪同志,如果有一天偵破此案,一定對盜陵的罪犯嚴懲不貸!” “請司令員放心,我們一定不負您和冀東黨委所望,力爭儘早偵破此案,抓捕兇手!” 雲一彪在勘驗了地宮現場以後,陪同邵子甫走出空氣窒息、陰暗潮濕的地宮,一同來到燎爐旁的東配殿里略作休息。邵子甫說:“一彪同志,從盜陵的現場來看,這確實是一夥心狠手辣的歹徒所為。也就更加印證了我最初來到昌瑞山時的判斷,一定是附近的深山老林裡隱藏的土匪,一直在暗中打清東陵的主意,現在趁亂洗劫了景陵。” “可是,據我們公安部門掌握,附近山中並無土匪的綹子潛藏。當然也更不會有一二百人的匪綹子,薊縣附近即便歷史上也沒有這麼多人數的匪股,”雲一彪顯然並不認同邵司令的判斷。在他斟酌過後才不得不反駁說:“邵司令,您認為從現場看很像土匪幹的,我很贊同。但是,有些雖然不是土匪卻已利欲熏心的不法之徒,有時也可能幹出比土匪還兇殘的事來。我始終認為,冀東區黨委和行署對此案的判斷是正確的,他們認為景陵盜案既然不可能是大股土匪所為,那麼就必然是附近一些不法村民們幹的!”

“不法村民?”邵子甫有些意外和困惑地搖了搖頭,說:“村民們怎麼可能做出盜陵的事來呢?再說,日本人才剛剛撤退,他們又是怎麼集合和組織起來的?又是什麼人有這樣大的膽量和號召力去這樣做呢?” 雲一彪說:“邵司令,這就是我們必須偵察清楚的。剛才我在隆恩殿裡仔細看過,之所以說盜陵者很可能就是距馬蘭峪不遠的村民們,是因為我看到地上有很多旱煙的煙蒂。那是些劣質的干煙沫,常吸洋菸或水煙的土匪一般是不會吸的。當然,如果真的是村民們幹的,那麼,究意是誰能有這麼大的欺騙性和號召力,在短時間裡集攏來這麼一大批人呢?我想他一定不是一般的土匪,畢竟土匪在解放區百姓中的名聲是很臭的。誰能聽信土匪的鼓動來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這……”邵子甫雖然在口頭上難以認同,可是他在心裡又不得不感嘆雲一彪的分析入情入理。他覺得在這個問題上很難與雲一彪取得一致,便無意繼續深談,轉身率先走出了配殿。一行人來到景陵的前庭。在牌樓門前,豎立著兩根雪白的漢白玉鏤刻的華表。邵子甫似乎很欣賞這清代的雕刻,饒有興味地談論說:“一彪同志,你看這華表雕刻得多美,從這一根華表就不難看出清東陵的古代建築水平啊!這幾米高的一根華表上,居然有須彌座、土襯石、欄杆、雲板、承露盤、望天吼這六部分。你看這須彌座鏤雕的幾十條龍,每條龍都各具情態!喏,你再來看這華表的柱身上,上面所刻的圖案除開一朵朵的雲霓,就是通體上下的一條升雲飛龍呀!嘖嘖,堪稱千古神功,如此珍貴歷史文物所組成的龐大清東陵墓葬群,無論被什麼人盜掘,都是我們堅決不能允許的!……”

雲一彪對邵子甫這番自言自語般的談吐心領神會。他知道,在破獲盜陵案件的問題上,自己與這位八路軍戰士出身的軍分區司令員之間,只是在偵察的方向上存地分歧。這種枝節問題上的歧見並不影響他們之間在偵察景陵特大盜案上的合作。雲一彪正欲繼續與邵子甫就以上問題交換意見,不料突然從前面的五孔橋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報告司令員,我們已遵從您的命令,走訪調查了附近群眾!”雲一彪回身一看,只見從景陵外的五孔橋方向走來四五位穿著草綠色軍裝的人。為首的軍人身材魁梧,腰間挎著一支匣子槍。駁殼槍的手把從木匣子口裡露出來,槍穗隨著他疾如星火的大步走動而搖動著。他的軍帽下有一張馬型長臉,黧黑的臉膛上隱約可見生有細密的麻坑。雖然他身穿的那套八路軍裝已經洗得發白,但仍舊抵擋不住他精乾而機警的氣質。雲一彪知道,他很可能就是在薊縣一帶很有名氣的第十五軍分區敵工部長黃金仲。今天出現在景陵裡的黃金仲,與數日前在景陵的隆恩殿裡邊吃酒邊指揮這場駭人聽聞的大盜案時的他,儼然判若兩人。穩重而謙和的舉止,與在大殿裡用手槍逼迫劉七等人交出私藏珍寶的盜陵者首犯的凶煞相形成了鮮明對照。

黃金仲當然不清楚雲一彪方才和邵一甫之間,剛剛就有關盜陵偵察方向所發生的爭論。他鄭重地向邵子甫敬了個軍禮,說:“從昨天傍晚到今天清晨,我根據司令員的指示,已經帶著敵工部的同志分頭到西溝村、東溝村、南大村、三撥子、破城子、裕小村和新立村等深入群眾,調查走訪。經過我們和群眾的接觸,得出的最後結論與司令員預先所估計的完全相同。現在已經可以認定,清東陵的特大盜竊案完全可以肯定是一夥外地流竄到馬蘭峪的土匪所為,與本地人沒有半點關係!……” 雲一彪見邵子甫如有所料地點頭讚許,彷彿感到黃金仲的報告為他方才的判斷做出了一個十分有說服力的旁證。 邵子甫故意問道:“黃部長,會不會有另一種可能?是附近的村民們因為貪財,在混亂之時受什麼人的煽動,一念之差幹出了違法之事?” 黃金仲對邵子甫的話心領神會。他斜睨了一眼雲一彪和他身後幾位目光犀利的偵察員,急忙說:“報告司令員,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附近村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違法的事呢?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何況是人?我黃金仲就是距離馬蘭峪不遠的西溝村人,我是非常熟悉附近村里的父老鄉親的,他們決不可能幹出這種事情來!” 雲一彪冷冷地打量著黃金仲。他並不認識黃金仲,索性不與他搭話,對邵子甫說道:“邵司令員,我認為這次在馬蘭峪地區趁亂盜掘清東陵的,不像是遠路流竄作案的土匪。從八月十五日日本守陵部隊撤退到幾天以前景陵突然被盜,不過二十幾天的時間。如果是外地流竄到這裡的土匪作案,他們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得手。況且據我們掌握,方圓百里之內也沒有一二百人的匪綹子。邵司令員,我認為那些盜掘景陵的不法分子還是有可能就隱藏在馬蘭峪附近的村落裡,這是一個不應該忽略的偵察方向!……” “嗯……這……”邵子甫沒有想到這位血氣方剛的公安局長如此堅持自己的觀點,雖然他從內心裡贊同黃金仲的意見,然而云一彪的話有理有據,一時也讓他無法駁斥。所以,邵子甫很想盡快離開景陵,結束這種不愉快的爭論。 黃金仲見邵子甫很尷尬,對雲一彪越加產生抵觸和反感。他聽到邵子甫介紹了雲一彪的身份以後,立刻就將他剛才的判斷頂了回去,說道:“我這個人說話從來有一是一,有二是二,決沒有藏藏掖掖。雖然我生在西溝村,長在西溝村,可我終究是黨培養多年的八路軍領導幹部,所以我說的每一句話更應該是從黨的利益出發。剛才我向邵司令員報告的情況,並不是我黃金仲信口胡說的。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我和敵工部的同志們遵照邵司令員的指示,在附近村子裡調查摸底後,才得到這個結論。雲局長,請問你是根據什麼說盜景陵的人,就隱藏在馬蘭峪附近的村子裡呢?你不是今天早晨才剛剛由薊縣趕到這裡的嗎?既然是這樣,你有什麼理由一口咬定盜陵是我們附近的村民幹的?又有什麼證據去否定外地流竄的土匪到清東陵作案呢?” 黃金仲咄咄逼人的質問,使得與公安局長一同前來的偵察員們十分氣憤。特別是性情耿直的崔大棟更是氣得胸口起伏,不待別人說話,便氣沖沖地說道:“黃金仲,你不要那樣盛氣凌人!到底是什麼人盜掘了景陵,現在不是你打保票的時候。是真的假不了,是假的真不了!我們當然要查他個水落石出!” “你……”剛才氣勢洶洶的黃金仲,萬沒想到被崔大棟一頓狠撞,反倒變得蔫了。或許是崔大棟的那句話觸動了他心中的要害,黃金仲的馬型長臉立刻變得灰黃,訥訥地張口結舌。 “崔大棟!你說話注意態度……”雲一彪厲聲地喝止了怒咻咻的崔大棟,同時也對欲站出來講話的陳樹基、黃健和國如劍投以製止的目光。雲一彪極力克制住心中的怒火,不慍不火、沉著老練地說:“黃部長,你所提供的情況對我們將來偵察景陵盜案,一定會有幫助的。也許你的調查是正確的,也但願並不是附近村子裡的人作案。可是,方才我所說的情況應該也是一種可能性,現在否定還為時尚早。你說是嗎?” 黃金仲終究是心中有鬼,賊人膽虛,已經深切地感到對方來者不善,每一句話都是綿里藏針,但是他不肯敗下陣來,強詞奪理地說:“雲局長,我不想和你鬥嘴皮子,你們公安局也難免得到一些無中生有的情況,我勸你千萬別聽信才好!你應該知道,馬蘭峪可是抗日的老區,這裡的老百姓覺悟高,他們決不可能去盜身邊的陵墓。我勸你不要把盜掘陵墓的惡名隨便扣在有革命傳統的老區人民頭上!”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雲一彪望著陰陽怪氣的黃金仲,心中怒火升騰。 “別爭了,同志們,誰也別爭了!”許久不開口的軍分區司令員邵子甫揮手勸止說:“關於究竟是些什麼人暗中策劃盜掘東陵,目前還不是下結論的時候。那些不法分子還隱蔽得很深,只有抓住有力的證據,才能斷定到底有沒有附近的群眾參加,目前,這件事還是一個猜不透的謎啊!” 雲一彪緘默無語,顯然在認真地品味著邵子甫的話。李樹基、國如劍、黃健和崔大棟也沉默著,越發意識到偵破景陵盜案的艱鉅性與復雜性。剛才說話咄咄逼人的黃金仲,似乎也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在向他襲來。 邵子甫的臉色陰沉。他抬起頭來凝望著景陵前那座高大的牌樓門,石鏤的樑柱頂端各有望天獸,門樑的中央鏤雕著火焰寶珠,儘管經過風雨的侵蝕,依然雄踞於此,成為康熙景陵的門面。邵子甫不知為何忽然感到心事沉重,在他的眼前又出現方才隨雲一彪等人走進地宮的情景。雪亮的手電筒光柱在漆黑中晃來晃去,簇簇火把嘩嘩咧咧地燃燒著。空蕩蕩的景陵墓穴穹窿裡,散發出一股股令人窒息的潮黴之氣。邵子甫在火光裡看見了那六口“金井”上的楠木棺槨。已經被盜墓者利斧劈開的棺材裡,枯乾成蠟狀的屍體東倒西歪,發霉變質的衣袍宛若慘白的紙灰一般,在棺槨內飄來蕩去。當初在帝妃們大殮時用於陪葬的若干稀世珍寶,早已在一群殘暴如野獸般的歹徒洗劫下蕩然無存了! “真是令人髮指!對那些煽動策劃盜陵的首惡分子,必須統統繩之以法!”邵子甫心頭升騰起一股仇恨的怒焰。他將一隻拳頭攥緊,對身邊的黃金仲咬牙切齒地說道:“黃金仲同志,你現在的任務是全力以赴協助薊縣公安局的偵破小分隊,共同尋找破案的突破口。只有早一天逮捕盜陵的首犯,才能讓我心安!” “司令員,你只管放心吧,”黃金仲見邵子甫動了感情,急忙換上了一副恭順的面孔,信誓旦旦地對邵子甫說道:“馬蘭峪附近的地形、村落我都熟悉,村民們都是靠得住的群眾。我和雲局長的小分隊肯定能配合好,不論是哪一方流竄到此地的胡匪作案,遲早都難逃我們的法網。” 雲一彪敏銳犀利的雙眼冷冷地斜睨著向邵子甫拍胸發誓的黃金仲,心海裡不由悄悄地泛起一團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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