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盜陵:康煕、咸豐、同治皇帝與慈安太后墓葬盜掘真相

第17章 第十七章左手送走情婦,右手找來哼哈二將

“珍兒,珍兒,我的珍兒!現在的風聲太緊,你聽我的,必須盡快離開黃松峪!”就在薊縣公安局長雲一彪親自率領著一支由強兵組成的偵破小分隊在東陵盜案的案發地——馬蘭峪一帶進行明察暗訪、追尋景陵盜掘案的蛛絲馬跡時,王紹義正在他的隱居地黃松峪村里緊張地安排著善後事宜。像狐狸一樣狡猾多疑的王紹義,憑著多年為匪養成的靈敏嗅覺,已經預先感到景陵被盜後,必然會引起中共冀東黨委與軍分區的注意。為了在風頭過去以後繼續對清東陵的其他皇陵進行盜挖,也為了防止中共地方公安人員對盜陵首犯的追緝與搜捕,王紹義此時首先想到的是與他明來暗往多年的高珍兒! 天將黎明的時候,王紹義從被窩裡鑽了出來,手忙腳亂地穿好了衣褲,剛想跳下炕去,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看著還躺在被窩裡的高珍兒。在紙窗外透進來的淡淡熹微的晨光中,高珍兒顯得格外嬌媚。這位在山鄉里歷經命運坎坷的小寡婦,雖然髮髻散亂蓬鬆,睡眼惺惺忪忪,但是,她那張白嫩豐腴的鵝蛋形臉腮,依然是一番少婦所特有的魅人風韻。她唇角邊掛著一抹溫存的笑意,顯出了幾分嬌慵無力的倦容。見已經準備離去的王紹義欲走又回,她乜斜著那雙毛茸茸的大眼睛,仰望著王紹義,似在問: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珍兒,我險些忘記了,帶來的好東西還沒有交給你!”王紹義微微一笑,從衣袋裡摸出了一個紅布包,親暱地交到高珍兒的手裡,說:“你如果走時,不要忘了將這些稀罕的小物件帶去!” “走?你說什麼?”高珍兒手托著那個沉甸甸的小布包,並沒有領會王紹義的真正用意。她的手一鬆,紅布包內“嘩啦”一聲,抖出幾個閃亮的什物落在她的枕頭上,仔細看時,原來是一隻銀白色狀如雞卵大小的珠子、一隻翡翠玉鐲、一隻金殼的洋式小懷錶、兩塊山杏大的晶瑩紅寶石,還有七八粒白色透明、亮閃閃的白玉。高珍兒杏眼圓睜,滿面都是驚愕,兩條彎彎的柳眉揚了起來,顧不得去收拾落在枕上的好些珠寶,卻用一雙粉嫩而沒有繭花的小手,牢牢地抓住王紹義的衣襟,大聲地追問:“你……好好的讓我走?莫非……又是那個黃臉婆向你灌了米湯,逼你甩開我嗎?”

“嘻,瞧你,又是吃了醋的酸相!”王紹義見高珍兒這副模樣,忍不住地“噗哧”一聲笑了。他用大拇指在高珍兒那玲瓏小巧的鼻頭上狠狠地刮了一下,沉下臉來正色地說道:“我的寶貝珍兒,你犯的什麼傻呀?我家那黃臉婆如果能向我灌米湯,還能讓我回心轉意的話,我又何苦每夜到你這裡來呢?珍兒,你聽我的話,我要你離開黃松峪可全是為了你好!” 高珍兒瞪圓了大眼睛,問:“為我好?我住在黃松峪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麼偏偏逼我走?” “珍兒,你聽我告訴你。”王紹義俯下身來說:“你是知道的,為了咱們今後能過上長遠的好日子,搞到足夠你我花上一輩子的錢,我串聯著黃金仲盜開了景陵!那裡面的寶貝可真多,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還有那麼多皇陵在那裡,裡面的寶貝更多,真是讓我想起來就睡不著覺。所以,我想找機會再狠狠地干上幾回,多多地弄些寶貝……珍兒,正是因為這個,我才勸你走的!”

高珍兒將她那蓬鬆的頭搖得像只撥浪鼓,氣咻咻地說:“你搞你的寶貝,我住我的家,又怎麼妨礙了你去盜陵呢?” 王紹義說:“你不懂嗎?挖墳掘墓究竟是犯法的事,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現在共產黨已經聽到了景陵被盜的消息,還從薊縣派來了一個偵破小分隊。如果他們當真來抓我,砍我的頭,那你怎麼辦呢?” “啊——?”高珍兒大吃一驚地嚇白了臉。直到這時,這個愚昧無知的少婦方才感到有些後怕。她的雙眼畏葸地閃動著,渾身冷不丁地哆嗦起來。她喃喃地說:“金盆洗手!紹義,你聽我的話,乾脆別乾了!咱們反正已經得到了那麼多的好東西!將來風頭一過,便賣了它,換些錢花也就行了。紹義,我勸你金盆洗手,再也別去幹挖墳掘墓的那種事情了!”

“嘻,你說得多輕巧!珍兒,金盆洗手?那已經晚嘍!”王紹義將一隻手搭在高珍兒的肩頭上,蹙眉搖頭地嘆道:“你可知道景陵是怎麼盜的?那是我和黃金仲領著人幹的!我就是從今以後再也不干了,那罪也已經犯下了。乾一回是乾,幹兩回三回也是乾。我就是要把馬蘭峪清東陵內所有沒有盜開的皇陵,一座一座全盜開!他媽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王紹義又怎麼能因為什麼小分隊開進馬蘭峪調查,就中途不干了呢?珍兒,我告訴你,我這次已經狠下心來了,非要把清東陵所有的地宮棺材裡的好寶貝全盜盡不可!”在昏黯的光影裡,王紹義見高珍兒已經被他的話嚇傻了,方才頓住。他沉吟了半響,嘆一口氣說:“所以,我才勸你盡快地走,離開黃松峪!珍兒,你懂嗎?將來黃松峪極有可能成為共產黨挖地三尺的是非之地!我是說,只要你躲在一個十分安全的地方,那麼我……才敢在這裡豁出命去大干一場!”

“呸,虧你想得出!”儘管王紹義說得苦口婆心,高珍兒卻並不買他的賬。她見王紹義趁天色不亮就準備溜走,急忙伸手將他的衣袖狠狠扯住,嗔怪地說:“王紹義,現在你已經有了值錢的東西,是不是把我玩膩了,想獨自到北平?將那些從棺材裡盜出來的好東西賣掉,在那裡的花天酒地另娶小老婆?” “唉唉,我的小奶奶,你說些什麼混話?”王紹義見高珍兒疑心又起,醋意大發,急忙勸她哄她說:“你真傻!你說我現在想跑到北平去變賣財寶,那不是自投羅網嗎?眼下共產黨的冀東十五分區已經派兵駐進了馬蘭峪,昨天聽黃金仲捎來口信說,薊縣公安局那個姓雲的局長已經開始注意上我們了。我的膽子就是再大,也不敢在這種時候外出去兌換財寶啊!眼下的形勢不妙,參加盜景陵的人又太多,誰敢保證不走漏風聲呢?如果雲一彪當真發現我是領頭盜陵的,他就非到黃松峪來逮我不可。珍兒,我讓你先逃出黃松峪去,除了擔心你受到牽聯外,還有另一層考慮,那就是真到出現問題的時候,我也好有一個藏身之處!所以,我想讓你盡快到'八仙桌子'那邊去……”

“什麼?'八仙桌子'?天吶,你讓我藏到那種深山老林裡去?”高珍兒聽後嚇了一跳,一骨碌從被窩爬起來,道:“你真不愧當鬍子出身,心太黑太狠!我一個單身的婦女,怎敢到'八仙桌子'那種地方去呢?既然你說情勢不妙,要躲咱倆就一塊去躲。為啥你不肯去'八仙桌子'呢?” “你胡嘞嘞個啥呀?你怎麼越來越不懂事了?高珍兒,好話我已說了九千六,你為何聽不懂?”王紹義被高珍兒糾纏得無法脫身,心裡有一股灼火在燃燒。如果憑從前為匪時的野性,王紹義真想揮掌狠狠地扇高珍兒幾個耳光。可是他從心裡喜歡這位溫存可愛的小寡婦,舉起的拳頭又縮了回來。王紹義忍住氣勸道:“我這個人決不會對你不仁不義的。你問我現在為啥不和你一道去'八仙桌子'。我已經說了,現在還不到時候。我是想看一看共產黨派來的小分隊,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如果他們也是來走走過場,那麼等風頭一過去,我和黃金仲還要串通那些人大干一場。珍兒,景陵裡只有六口棺材,可你知道馬蘭峪後山上還有幾座清朝的皇陵沒有盜開嗎?那裡的珠寶可是海了呀!如今可是個亂糟糟的時候,國共兩軍目前誰都立足未穩,機會難得呀!如果將來這地盤當真全成了共產黨的,誰還敢盜陵呢?珍兒,你聽我的,現在有黃金仲這樣的人當靠山,此時不發財還等何時呢?我的好珍兒,我現在是因為這個才勸你先躲起來的,沒有任何不良之意喲!”

高珍兒呆坐在微暗的光影裡,一言不吭。她憑著孀居女人的眼睛看透了王紹義確實為她好,而沒有甩掉她另覓新歡的惡意。但是,儘管高珍兒相信了王紹義說的話是對的,但想起那密林深處的“八仙桌子”,仍然充滿了畏葸的怯意。 “珍兒,你聽我說。”王紹義見高珍兒在鬧了一陣以後,漸漸地被他說動了心,就對心裡猶存疑慮的高珍兒拍胸發誓地說:“至於你說不敢去'八仙桌子'?怕什麼呢?我告訴你,為什麼我選中了'八仙桌子'呢?就是因為它地處薊縣、遵化和興隆三縣的交匯點上,人都稱'八仙桌子'是'三不管'。可正是這樣的地方才便於你我做長期的隱蔽。珍兒,你先到那裡找房子住下,用不了多久,你我就可以在那里以夫妻的名義同居了,那才是一個最好的退路。當然,我不是說咱們這後半輩子就永遠住在'八仙桌子'那種鬼地方了!現在只不過是為了躲個風頭,等到盜陵的事風平浪靜之後,我再將地宮裡的珍寶拿出來變賣。有了錢,咱倆就可以到天津、北平、青島、上海那些大城市裡,住小洋樓,過神仙般的日子!珍兒,享樂的日子在後頭呢。我現在這樣豁出命來幹,可全都是為著你呀!”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高珍兒領會了王紹義的良苦用心,轉憂為喜,可是她仍然還心有餘悸,說道:“紹義,既然你全是為著我,讓我去'八仙桌子'那個鬼地方我倒也認了!只是,你得讓我心裡踏實。那些從景陵裡盜出來的值錢寶貝,可得拿出一些交給我替你保存著。不然的話,我是死活也不肯到'八仙桌子'那種地方去的!” “依你依你,我的寶貝,我當然要把一些值錢的東西先交給你帶去的。埋在'八仙桌子',更便於保存。”王紹義見風情萬種的情婦好不容易鬆了口,便手托高珍兒的粉腮,哄勸她說,“你放心,我不會虧待於你的。珍兒,那些從陵裡搞到的寶物,我已經偷偷裝進了兩個瓷壇子裡。幾天以後,你先到'八仙桌子'那邊落腳,我隨後就把一個壇子的寶物送過去。另一個壇子暫且還留在這裡,畢竟你一個女人家,那麼多寶貝放在身邊,我有些放心不下。”

“好吧!我信你的話,紹義,既然這麼定下了,你不妨先到'八仙桌子'那邊去踩踩點。只要你把房子找妥了,我過那邊去就是了……”高珍兒勾住王紹義的脖子,在他那瘦削而叢生著連鬢鬍髭的臉頰上狠狠地親吻了一口,說,“這回你總該滿意了!” 王紹義親暱地摟緊高珍兒說:“說實話,我真捨不得你去那裡,可是不去不行!還是在'八仙桌子'那邊待得安全。再說,你想跟我過長久日子,這也是我甩掉那個黃臉婆子的一個好機會呀!……” 紙窗上的天光越來越亮,王紹義正欲繼續叮囑高珍兒什麼,不料就在這時候,紙窗上“嘩啦”、“嘩啦”,有人揚了兩把沙子! 這是暗號! 高珍兒嚇了一跳。王紹義知道,一定是他的兒子來了,這是他們之間使用的一種臨時聯繫的暗號。現在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情,否則兒子是決不會隨便來打擾他的。

王紹義只好與高珍兒分手,小心地將房門掩上,然後躡足地來到高珍兒家院的後邊。在黎明的微光裡,他看見一枝垂柳後面有個鬼鬼崇崇的人影,正在後圍牆下隱蔽著,正是他的兒子王茂。王紹義一縱身翻上了後圍牆,跳出了高珍兒的獨門小院。 “這麼早,究竟出了什麼事?”王紹義陰沉著臉問。 王茂說:“爹,家裡來了客人!都是平時極少見的人,所以我才不得不來驚擾你……”他賣了個關子,不肯說下去。 “你說嘛!什麼客人來找我?”王紹義有些忐忑不安,因為他知道在天明前趕夜跑來黃松峪見他的,必有十分緊要之事,這使王紹義很自然地與雲一彪帶領偵破小分隊進駐馬蘭峪的事聯繫在一起。 王茂左顧右盼一眼,見附近無人,悄聲地吐出兩個令王紹義大為吃驚的名字來:“是八區的干部紀新和劉恩,他們說是有緊急事情要見你!” “紀新和劉恩?”王紹義頓時感到格外吃驚與緊張。他知道,紀新是薊縣第八區的民政助理員,在附近的四里八村幾乎沒有誰不認識他。他在抗日時期時常為各村百姓的生活救濟工作頻繁活動,特別是在支援抗戰的前方,紀新曾不止一次來到黃松峪組織群眾送軍糧與製軍鞋。至於那個叫劉恩的干部,王紹義並不太清楚他的具體職務,可是卻聽說他很得區長介儒的信任。現在令王紹義感到大惑不解的是,像紀新和劉恩這樣平時在八區範圍之內有權有勢的人物,為什麼鬼使神差地闖到他的家裡來。特別是在這風聲日緊的非常時期,他們的突然造訪,就更加引起王紹義的狐疑。他急忙問王茂:“這兩個人平日和我僅是點頭之交,這種時候他們來找我,莫非是為雲一彪那些人來當探子嗎?” 王茂見狀不由啞然失笑:“爹,你真是被共產黨嚇壞了!” “不,孩子,你太年輕,沒有經過大災大難。對任何人都不能不存有幾分戒心呀!”王紹義的前半生經歷過多次失敗的挫折與打擊,因此對任何異常的事情都難免多疑。現在區幹部紀新、劉恩的突然到來,讓他心中疑云四起,惴惴不安。他驀然想起昨天敵工部長黃金仲派劉七給他送來的口信,告訴他:近幾天千萬小心,無事不得外出。更不許與陌生人私自接觸,盲目地將盜得的珍寶出手,以防被雲一彪的小分隊察覺! 想到這裡,王紹義不覺心驚肉跳,急忙追問王茂說:“你怎麼這樣大意?為什麼來這邊找我?紀新和劉恩會不會是雲一彪派來逮捕咱爺仨的?你可看清了,紀新他們到底帶來多少人馬進村?” 王茂哈哈大笑說:“爹,瞧你嚇成這樣子,虧你還當過綹子上的'水箱'呢。你不是連腦袋都不在乎的人嗎?你怕紀新幹什麼?他是個民政助理,又不是公安助理,怎麼有權力來抓人呢?他們倆也沒有帶多少人馬,各自騎一匹馬來的!” “不,”王紹義固執地將腦袋一搖說:“你怎麼能輕易就相信他們呢?或許他們後邊跟隨著雲一彪的人,只讓紀新和劉恩來踩點探風呢!” “爹,你也太多疑了,其實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王茂嘿嘿地笑了:“紀新他們兩個是帶著公安助理郭正的親筆信來的,你還怕什麼呢?” “你可當真看清了那信是郭正寫的?”王紹義現在失去了在景陵地宮里手使雙槍、逼人用利斧劈棺材時的凶煞勁頭,如同驚弓之鳥,唯恐被人引入某種意想不到的陷阱,不可自拔。他見王茂點頭承認他親眼看到了郭正的親筆信,這才放下了心來。他籲出一口氣,將兩支德牌擼子裝好子彈,掖進腰間,然後才和王茂離開高珍兒家的後院牆,拐過一條由蒿草皮覆蓋的小路,回到了黃松峪西街的家中。 王紹義進院便見到兩匹栓在楊樹上的馬,他的那個瘦小枯乾、滿額細密皺紋的老婆正在豬圈前餵豬。她見王紹義進院便恨恨地朝丈夫“呸”了一口。王紹義也顧不得理睬,和兒子王茂徑直朝正房走去。 “爹,紀助理和劉秘書坐在炕頭抽煙呢!”王慎慌慌地迎出來說,“不知為什麼,這回他們與從前不同了,連跟我說話都是點頭哈腰的,像矮了三分似的!……你說怪不怪?” 王紹義也頗覺怪疑,停下來問:“他倆到底要搞啥名堂呀?” 王慎困惑的搖搖頭說:“俺不知道,紀助理和劉秘書說,非等你回來才能說!” 王紹義悄悄地湊近上房的窗前,伸出拇指蘸唾沫,在窗戶紙上捅了一個小窟窿,偷偷地朝房內窺探,果然見八區的民政助理紀新和區秘書劉恩兩個人盤腿坐在炕上吸著旱煙。王紹義警惕地環顧家宅四周,斷定附近並沒有埋伏公安人員和八路軍戰士以後,才挺直了腰板,大模大樣地走進門來。見了紀新和劉恩以後,王紹義雙手一拱說:“稀客稀客,紀助理,劉秘書,真不知道是哪一股風兒,忽然將兩位大干部吹到兄弟我這茅檐草舍裡來!” “紹義老弟呀,你這麼說話可是說遠了!”民政助理紀新高高的個兒,赤紅臉,額頭高而隆起,因為頭髮過早地謝頂,顯得頭有些禿。在王紹義的眼裡,像紀新這樣的共產黨區幹部,他是高攀不上的;而在紀新的眼睛裡,像王紹義這樣從前當過土匪的人,現在又在村子裡亂搞寡婦的人,自然是不屑一顧的。但是今天他和劉恩是主動上門,有事相求,所以不得不放下架子,套近乎說:“這麼多年來,雖然咱哥們沒共過事,可是我和劉秘書非常清楚你是個仗義疏財的漢子!可惜從前不了解,如今才知道你老弟是乾大事的人吶!” “紀新說得很對,”矮胖得像笑面虎般的區秘書劉恩,也不甘人後地從炕沿上跳下來。他先與王紹義打哈哈聯絡感情,恭維地說,“從前聽人說你王紹義行,有種,能幹,那時還以為是別人是瞎吹呢!如今你一干大事了,不瞞你說,我和紀助理都是來投靠你的!” “投靠我?!……”王紹義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怔怔地呆立在那裡。 紀新急忙解釋說:“紹義老弟,你怎麼還不知我倆來意呢?我倆是事後才聽說是你領著四里八村的哥們爺們發了大財。唉唉,真沒有想到,你老弟把我和劉秘書給丟到腦後邊了!” 見王紹義不理不睬,佯裝不懂來意,精通世故的劉恩急忙滿臉堆笑地說:“什麼話都別說了!紹義,都是鄉里鄉親的,人不親水親山親!既然你能帶著別人發大財,自然也不該忘了我和紀助理嘛!我倆如今主動上門來投靠,諒你總不會把我們趕出去吧?” “這是什麼話!”王紹義漸漸地聽清了紀新和劉恩的來意,但是因為心情緊張,將信將疑的王紹義還是憂慮重重地打量著他們,冷冷一笑說:“兩位真把我鬧糊塗了!你們可都是八區的干部,又怎麼能看得上我王紹義呢?莫非你們就不知道我王某人是綠林出身?” “綠林出身有什麼關係呢?古今中外有多少干大事的人不都是綠林出身?張作霖、張作相,還有守熱河的湯玉麟,不全是綠林出身嗎?”紀新哈哈地一笑,煞有介事地對王紹義吹捧道:“老實說,我和劉秘書從來都沒有小看你紹義老弟!誰管是什麼出身呢?只要能領著人盜開皇陵,盜出值錢的皇家珍寶來,那就是英雄!紹義老弟,我們這些區幹部算個什麼呀?不過是當個公差,收入有限,哪比得上你盜開一座皇陵就可以成為腰纏萬貫的闊佬?” 劉恩見王紹義不冷不熱地站在那裡,急忙拿出公安助理郭正的一封信,雙手遞給王紹義。王紹義斗大的字不識兩筐,接過信來仔細一看,卻認得信箋下方郭正的那枚私人印章。王紹義這時才相信了紀新和劉恩,換了張笑面孔,從衣袋裡摸出一包“大前門”香煙來,每人分一支,說:“兩位來入夥,那是你們看得起我王紹義!沒說的,我雙手歡迎就是了。有財大家發嘛!只是兩位可要知道,我和黃部長剛剛領人盜開了康熙的景陵,可就出了事。你們沒聽說,邵司令已經帶部隊到馬蘭峪去了嗎?現在既然已有部隊在陵上守著,恐怕暫時是很難再動手了。” 劉恩說:“那怕什麼?我們昨夜從區上來的時候,郭正已經得到了可靠的消息,說邵司令的一營部隊是臨時應急才調過來的,不久就要開拔!現在是國內戰爭時期,誰還顧得上守那些死人的墳呢?” “此話當真?”王紹義憂疑的眼睛豁然一亮。 劉恩說:“郭助理的話還能假嗎?” 紀新見王紹義對這一消息倍感興趣,在旁添油加醋地說道:“紹義老弟,方才的話是完全有根據的。日本投降以後,國民黨的邊隊與我們共產黨冀東地區的部隊在誰來收復解放區和接受日軍投降問題上,發生了尖銳的衝突。現在美國支持蔣介石壟斷對日偽的受降權,排斥我們八路軍,很可能發生新的內戰!咱們的冀東地區也可能出現國共的拉鋸戰。今天你佔這裡,明天他打回來。眼下這兵荒馬亂的局面,還很難看得出國共兩軍誰勝誰負!紹義老弟,如果戰事吃緊,邵司令的部隊有一天真的要撤出馬蘭峪,清東陵不還是你王紹義折騰的天下嗎?” “好!天大的好消息!借兩位的吉言,如果邵司令的部隊當真撤出馬蘭峪,我王紹義當然豁出腦袋來大干一場!”王紹義萬沒有想到這兩個共產黨的區幹部為了加入盜陵團伙,不但主動找上門來,而且還向他透露出有關國共在冀東地區即將交戰的黨內機密。他為能夠再找到盜掘清東陵的可乘之機而欣喜若狂。王紹義一拍膝頭說:“紀助理,劉秘書,既然兩位看得起我王紹義,我也決不含糊!咱們弟兄就合夥再大干一瑒!兩位前次沒有得到實惠,我王紹義講義氣,也不能讓你們吃虧!……” 王紹義說著,回身向王茂丟個眼神。王茂立刻心領神會,急忙打開身邊的櫃子,從裡面信手一抓,拿出幾樣金燦燦的珍寶,“嘩啦”一下撒到了炕頭上。 “哎呀,紹義老弟你真夠意思!”在金光閃閃的珠寶面前,被映花了眼睛的紀新感激涕零地叫道。他望著那些金銀玉器,心早已激動得狂跳起來。 “紹義,我就說你仗義疏財!怎麼樣,你果然是個乾大事的人,我倆來投靠你沒錯嘛!”劉恩也被這麼多價值連城的東西驚呆了,兩隻眼睛已被那燦爛金光映花了。紀新和劉恩在王紹義的誘惑下,哪裡還顧得上區幹部的身份,立刻撲上去,不顧一切地爭搶起來。你爭我奪,互不相讓。 “別搶別搶!友誼為重,金銀都是身外之物嘛!”王紹義見紀新和劉恩面對金光璀璨的金珠、銀串、寶石、玉器貪婪萬狀,彼此搶得氣喘吁籲,急忙伸出雙手上前調停勸止說:“兩位誰也別爭,誰也別槍。這幾件珠寶也不過是兄弟我的一點小意思,算個見面禮。只要咱哥們一條心,下回我們還要合夥去盜開咸豐、同治兩個皇帝的陵墓。裡面的寶物也一定不比康熙墓裡的少,到那時必有更值錢的東西送給兩位!……” 紀新將搶到的珠串往衣袋裡裝,說:“那我真是感激不盡了!……”劉恩搶得額頭冒汗,連聲說:“真沒想到你王紹義這麼講義氣呀!佩服佩服,今後凡事都聽你的就是!” 王紹義嘿嘿地笑著,拍著紀新的肩說:“不過,兩位也別只顧自己發財,你們都是區幹部,在附近百姓中的威望比我王紹義高!盜陵如果成功,人少了不行。我不求別的,只求兩位替我從村子裡串聯一些可靠的弟兄來。我要的就是人多勢眾,日後共產黨當真要問罪的時候,也是法不治眾!” “好,有道理!紹義老弟,我和劉秘書都聽你的!你讓我倆向東,我倆決不向西!你說人多勢眾,我們就給你四處網羅人馬!”紀新以手拍胸,向王紹義信誓旦旦地說。 劉恩也將搶到手裡的金佛頭、玉珠串等塞進腰間。他興沖沖地附和說:“王紹義,只要你領頭乾,還怕沒人跟你盜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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