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盜陵:康煕、咸豐、同治皇帝與慈安太后墓葬盜掘真相

第15章 第十五章昌瑞山間已是重兵布哨

年輕幹練、頎長英俊的公安局長雲一彪,從冀東區第三專員公署騎馬趕回河北省薊縣縣城的時候,已經是夜半一點鍾光景。 薊縣地處天津以北的山區,在午夜裡顯得格外沉寂。解放前夕,薊縣尚不通火車,小城裡只有兩條交叉的公路,一條通往華北商埠天津,一條通往唐山薊縣的小街坎坷不平,由茅草屋與瓦屋組成的居民區黑燈瞎火,遠方不時傳來幾聲淒厲的犬吠。 年僅29歲的雲一彪策馬疾奔在山區的崎嶇土路上,這在解放前夕是當地最好的交通方式。他是在專署參加完緊急會議以後,執意連夜返回薊縣。因為他感受到,一個臨時的但卻異常緊急的偵破任務,已經迫在眉睫! 夜風呼嘯,馬蹄嘚嘚。小路兩側的群山間松濤狂吼,十分駭人。雲一彪的腦海裡此時閃現著專署緊急會議上一張張領導者嚴肅莊重的面龐。

這是薊縣馬蘭峪(馬蘭峪解放前歸屬薊縣管轄,解放以後改劃遵化縣轄)清東陵區發生康熙景陵被盜掘事件的第三天。中共冀東專員公署在獲悉了這一令人震驚的消息以後,在當日午後三時,由專員黎亞夫親自主持召開了緊急會議。 由於案情重大,中共冀東區黨委書記李楚離聞訊後親自趕到專署赴會。雲一彪非常清楚,李楚離的資歷頗深。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初,他曾作為一位意志堅強的共產黨人,與彭真、薄一波、劉瀾濤等人在北平草嵐子監獄與敵人進行過艱苦的鬥爭。現在,在全國解放戰爭即將拉開序幕的關鍵時期,作為冀東區委書記的李楚離,對發生在馬蘭峪的大規模盜掘清東陵的案件,給予了極大的關注。 緊急會議開始不久,李楚離就滿腔義憤地說道:“發生在薊縣馬蘭峪的景陵被盜案件,是繼1928年反動軍閥孫殿英盜掘慈禧、乾隆兩座陵墓以來的又一次特大盜案,性質極為惡劣。這些作案者是趁日本帝國主義宣布投降以後,馬蘭峪一帶尚無人控制的混亂之機,進行大規模盜掘古陵活動的。清東陵是冀北地區最大的一片清代古墓群。這片陵區在全國解放以後,必將成為十分重要的文物,被國家與政府重視並保衛起來。所以,我們冀東黨委和專署必須從現在開始就對保衛清東陵的工作重視起來。馬蘭峪的盜陵案,足以說明我們的工作出了漏洞,沒有在日寇投降後立即出兵保護清東陵。也正是由於我們的疏忽,才給一些唯利是圖的不法分子造成了可乘之機。所以,我建議必須立即向馬蘭峪地區派出至少一個營的兵力進行護陵。同時,請專署公安局和薊縣公安局盡快派出精干人員,前往馬蘭峪偵破此案,力求逮捕並嚴懲主犯,追回被犯罪分子從景陵內盜竊的全部陪葬文物。”

區黨委書記李楚離的講話,雖然寥寥數句,但是分量很重。所有與會的冀東黨委常委、專署領導人都被李楚離的話深深地震撼了。特別是身為薊縣公安局長的雲一彪,更感到心裡沉甸甸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沉痛感。那是因為馬蘭峪就在薊縣的管轄範圍內,而公安局理應在作案分子行動之前就將欲伸向國家瑰寶的罪惡之手斬斷,可是,他們在事前並未得到有關盜陵的任何情報。雲一彪為此深感不安。 專署專員黎亞夫說:“根據冀東區黨委的指示,在這次會議召開之前,我已經和冀東第十五軍分區司令員邵子甫同志取得聯繫,決定在會議結束後不久,就派出一個營的兵力迅速進駐馬蘭峪,以保衛龐大的清東陵墓葬群。請李書記放心,我們會盡快組織力量偵察破案的!”

李楚離清癯嚴峻的面龐上佈滿了沉痛的神情。他聽了黎亞夫專員的發言以後,沉吟片刻才說:“我感到可疑的是,這次盜陵事件到底是由什麼人在暗中組織策劃,才能串聯起那麼大的一股力量?當年孫殿英為盜慈禧陵和乾隆陵,不惜動用了譚溫江一個師的兵力,才得以實現。據我們現在得到的報告,參與此次盜掘康熙景陵的人數約有一二百人。這個數目該引起我們高度重視了。他們當中自然不乏一些慣匪、地痞、流氓和惡棍。可是我懷疑,僅有這些烏合之眾是無法在我們的解放區組成這麼大的盜陵隊伍的。他們當中究竟會不會混有我們的領導幹部呢?這是一個很需要重視的問題。” 會場靜悄悄的,無人敢說話。李楚離書記的話,宛如一枚炸彈突兀地投入會場,使本來氣氛緊張的會場變得更加緊張起來。

雲一彪對李楚離的這番話聽得入耳,字字句句都打動了他的心。在他的眼前立刻閃現出馬蘭峪和昌瑞山間星羅棋布的清代古墓葬群。究竟是什麼人在暗中串聯並組織數百人的盜陵力量,明目張膽地大肆盜掘景陵呢?馬蘭峪一帶的山區是老解放區,群眾的覺悟高,當年抗日的力量也十分強大。而且,這那裡並沒有可以構成盜陵力量的土匪綹子。雲一彪認為,黨委書記李楚離對案件的分析判斷切中要害!可以肯定,土匪流氓只能是這股盜陵力量的一小部分,而大多數人則是馬蘭峪附近的普通莊戶人。如果當真如此,那麼這些普通莊戶人究竟是受到什麼人的蠱惑、欺騙與煽動,才能鋌而走險呢?雲一彪越想越感到事態的嚴重。他想像不出,在這夥一二百人的盜陵力量的背後,究竟隱匿著怎樣意想不到的人物!他們會是誰呢?

“對於是什麼人在暗中策劃組織,並串聯這麼多人盜掘清東陵,我們目前尚無準確的情報,還是一個謎!”李楚離的話音剛落,冀東行署公安局副局長俞楓便說出了他對此案的判斷:“不過,我認為這次盜陵的主犯,很可能是當地土匪。因為據我掌握,早在1928年軍閥孫殿英盜掘西太后和乾隆兩座墳墓以前,那一帶就有一股曾經被奉系軍閥張作霖收編招撫的土匪,多次在馬蘭峪清東陵的古墓區窺探騷擾。但是這股土匪的盜陵活動一直沒有得逞,原因就是人數較少,根本不具備盜掘清東陵的能力。他們這夥土匪的頭目叫馬福田!” “馬福田?!會不會就是他從中策劃組織呢?”李楚離認真傾聽著。他的兩條淡淡的眉毛在眉心處蹙成個“川”字。他聽了俞楓的話後,刨根究底地問道:“如果當真只是土匪所為倒不可怕,我們派兵追剿就是了。我所擔心的是,我們隊伍內部的某些腐化變質分子,會不會也在這次東陵特大盜案中扮演某種角色?如果當真那樣的話,案情將會變得特別複雜,甚至給以後的破案工作帶來相當大的麻煩!……”李楚離在說完這番話以後,又將他深邃明澈的眼光,越過圍坐在會議桌兩側的軍政首長,投向坐在末端的一位年輕人——薊縣公安局長雲一彪身上。李楚離問道:“雲一彪同志,你也認為是馬福田帶領土匪所為嗎?”

“不,我並不那麼認為。”在冀東地區軍、政首長雲集的非常會議上,始終保持著緘默聆聽的薊縣公安局長雲一彪,見李楚離將探詢的目光向他投來,急忙欠了一下身,然後毫不掩飾地說出了他的判斷:“據我們所掌握的情況,以馬福田為首的一股土匪,確實於1928年以前在馬蘭峪一帶出沒騷擾,大有非盜清東陵不可之勢。但是,這股土匪只有這種企圖而沒有盜陵的實際行動,而且,他們在1928年曾與孫殿英麾下的師長譚溫江部,有過一場血腥的廝殺。在那次交戰中,馬福田的匪股敗於當時正在馬蘭峪駐防的譚溫江部,死的死,逃的逃,而匪首馬福田本人也在那次火拼之後下落不明。有人說馬福田在匪股被擊潰以後,逃回他的老家藏匿起來。也有人說,馬福田在馬蘭峪的火拼當中,被當場擊斃了。所以,現在認定是馬福田做案的可能性並不大……”

會場上竊竊私語。顯然,雲一彪有理有據的講話很能引起與會者的共鳴。李楚離深沉地頷首,繼續向這位年輕機智的縣公安局長發問說:“馬福田如果當真早已經不在人世,那麼,他當年的匪綹子中是否還有僥倖生存下來的餘孽?如果馬福田一直都有盜竊清東陵的邪念,那麼,他的這種貪欲思想必然會像難以消滅的毒菌一樣,影響著他身邊的人。雖然馬福田死了,但匪股的餘孽們仍然會野心不死。在馬蘭峪出現了暫時無人管理的局面,他們勢必死灰復燃,趁虛而入。雲一彪同志,這一切是必須偵察清楚的!” “是!”雲一彪挺身受命。 李楚離激動地打著手勢說:“此外,我已經說了,你們薊縣公安局在邵子甫司令員親自率領一營兵進駐馬蘭峪護衛清東陵以後,必須盡快地組織精幹的偵破小分隊,迅速地投入戰鬥。首要的任務當然是徹底清查盜陵分子的來龍去脈,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盜掘景陵的主犯!如果是有前科劣蹟的慣匪所為,可以請求冀東軍分區邵司令派兵協助進剿。特別提醒你注意的是,要查清這群盜陵分子中到底有沒有我們隊伍中的腐敗分子。如果有,不論他的資歷和地位,必須繩之以法,予以嚴厲的打擊!”

“是,我懂了!”雲一彪神情莊重地舉手敬禮,吐語鏗鏘地向李楚離及所有與會的軍政首長們表示說:“我一定盡快抓住盜掘東陵的首惡分子!”…… 帶著重任,雲一彪連夜趕回薊縣。凌晨三點,薊縣公安局的會議室裡燈光明亮。雲一彪連夜召開了緊急會議,向局內骨幹傳達了李楚離書記在專署緊急會議上的講話。就在這次會議上,一個以雲一彪為隊長的“清東陵特大盜案偵破小分隊”成立了。小分隊有四名骨干隊員,其中,陳樹基、黃健是專署公安局派來協同作戰的兩位偵察員。陳樹基四十多歲,中等身材,魁梧而結實。他曾經在冀東軍分區擔任過偵察股長,在抗戰中歷經過戰火兵燹,有一套對敵特鬥爭的本領。黃健不到三十歲,生得精明幹練,身材頎長。多年來,他是陳樹基的得力助手,此次也隨同陳樹基來到薊縣協助偵破發生在馬蘭峪的清東陵盜案。 “有你們倆來參戰,我就更有信心了!老陳、小黃,這次的任務非常艱鉅,雖然小分隊人數不多,可是,我堅信以少勝多的道理。只要咱們擰成一股繩,是可以戰勝那些隱蔽很深的盜匪!”

陳樹基說:“雲局長,我們奉黎亞夫專員和俞楓副局長的命令,來薊縣協同偵破此案。到了這裡,我和黃健就是您手下的兵,一切都聽您的指揮。” 小分隊的另外兩名成員,一位是薊縣公安局的偵察股長國如劍,另一位是副股長崔大棟。國如劍身材瘦小精悍,性格內向。他辦案細心,善於深入到群眾中去,雖然只有三十多歲,辦事卻成熟穩重。崔大棟身材魁梧高大,性格直爽,果敢勇猛。有了這四員大將在自己的麾下,雲一彪心裡有了底。 “關於案情,現在研究還為時過早。我們必須到馬蘭峪摸清了情況以後,再開碰頭會!”凌晨四時許,雲一彪仍然騎上那匹騎慣了的雪白“菊花青”,然後命令公安局後勤股長從後邊的馬厩里為四位隊員選出最好的蒙古馬,幾個人在黎明前漆黑的夜色裡,蹄聲嘚嘚馳出一片寂靜的薊縣縣城,沿著一條通往馬蘭峪的山間小路,急如星火地馳騁飛奔而去。

在破曉前的微光中,雲一彪策馬領先,馬蹄聲在岑寂的山谷裡激起了清脆的回音。深秋時節的凌晨,山風很冷,迎面吹來,夾帶著陣陣寒意。坎坷而碎石嶙峋的曲折山路兩旁,黑黝黝的山影顯得格外幽遠。山樑上的松柏樹林在強勁的山風中不時發出令人心緒不安的濤聲。山麓間的灌木叢在風裡搖來曳去,草聲沙沙。突然,在漆黑的山路上出現了兩隻綠瑩瑩的鬼火。雲一彪遠遠地望見了,急忙從腰間摸出駁殼槍。他很清楚,那無疑是一隻野狼的眼睛!它正在濃重的夜霧下,貪婪地窺望著越來越近的五匹飛馳的駿馬。 有一匹馬受驚突然發出了“咴咴”的叫聲。 “野狼!”崔大棟叫道。接著,陳樹基、黃健和國如劍等人拔槍將子彈推上了膛。 雲一彪將駁殼槍握在右手裡,左手緊握住馬的韁繩。他那雙灼灼的大眼睛在昏暗中定定地瞄向越來越近的兩隻綠瑩瑩的狼眼睛,提醒其他人說:“這種餓極了的野狼,你越是怕它,它便越是敢往馬身上撲。如果你不理它,它就會乖乖地逃掉。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要開槍!” 陳樹基拍馬衝上來,與雲一彪並駕齊驅。他問道:“雲局長,為什麼不能開槍?幹掉它算了!” 雲一彪說:“如果一槍真能將它打死,倒也罷了。我們是騎在馬上,萬一打不死它,野狼就會在那裡拼命地發出長嗥。到那時,附近定會擁上更多的野狼。它們從後邊追咱們,甚至還會有另一批野狼在前面的路上阻攔咱們,我們豈不是自找麻煩?” “哦,原來如此!”陳樹基也是初次遇到野狼攔路的非常情況,心情難免緊張。但是因為有云一彪在旁,他稍稍放下心來。 馬蹄急促而匆忙地敲點著大地。五匹駿馬並沒有因為有野狼攔在路口而放緩四蹄騰飛。漸漸近了,兩隻綠瑩瑩的鬼火變成了兩隻駭人的狼眼睛。偵察員們的心都崩緊了,人人手裡都握著張開機頭的手槍。當駿馬馳到路口的時候,如果野狼當真撲上來,他們手中的幾支槍一定會同時開火。那時,野狼即便準備逃遁也難逃被擊斃的厄運。 “聽我的命令,闖!”雲一彪已經看清那隻凶煞的野狼正蹲伏在路口,雙眼緊盯著五匹奔過來的駿馬。突然,那隻蹲伏的野狼猛地站了起來,前面兩條腿支撐著,做出了欲撲之狀。正在這時,雲一彪雙腿狠狠地一夾馬肚子,那匹“菊花青”便“嗖”地一下子兇猛地騰開四蹄,飛奔向前。 就在這一剎,那隻故作凶煞狀、準備猛撲上來的野狼,“嗷呀”一聲吼叫,驚慌失措地倏然閃開,遠遠地逃竄而去。五匹駿馬在野狼已經讓開的路口,風馳電掣一般地飛馳而過,消失在濃重的晨霧之中…… 滄海隆冬也異常, 小池何事暖如湯? 溶溶一脈流今古, 不為人間洗冷腸。 信口吟誦這首古詩的人是冀北第十五軍分區司令員邵子甫! 在距馬蘭峪清東陵區不遠,有一個長方形的水池,周長七丈,深達二丈,池水霧氣氤氳,水流清冽。池底似有幾隻泉穴,汽泡不斷上升,使得一泓碧光瀲灩的池水,在深秋漸寒的時節裡,還不時有一串串水泡從池底上湧,水面上也不斷地蒸騰起發熱的水汽。這就是清東陵古來有名的“湯泉”。 “一彪,你以為東陵是從大清順治年間在此地建築陵穴時方才名揚遠近的嗎?那就大錯而特錯了。其實,早在明代時起,昌瑞山就因它的山水秀麗而得名。就以這池'湯泉'來說,早在唐太宗東征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唐太宗人困馬乏,也在這'湯泉'裡洗浴過呢!”戎裝佩槍,身材不高,但卻墩實健壯的司令員邵子甫,一邊與公安局長雲一彪沿著昌瑞山麓的一條羊腸小道,向山頂上爬來,一邊俯望著山谷間那方已經漸趨枯竭的“湯泉”,說道:“我方才的詩,就說明早在清王朝來此山建築大批古墓葬群以前,已經有許多人看中此地的地脈。並不像民間傳說的那樣,是清世祖順治皇帝偶然來昌瑞山中打獵,發現此處的風水好,才決定在這裡建立東陵最早的陵墓——孝陵的!” “是的是的,邵司令說得有道理。”雲一彪回頭望瞭望隨行的偵察員陳樹基、黃健、國如劍和崔大棟。他們是在天剛放亮的時候,一路疾馳趕到臨靠馬蘭峪清東陵的昌瑞山的。他們趕到之後方才知道,邵子甫司令早在前一天傍黑時分,已經奉冀東黨委與行署的命令,親自率領一營士兵,火速趕到了清東陵,夜深以前便將兵力分頭部署在昌瑞山間十四座清陵附近。邵子甫特別將主要兵力佈置在順治的孝陵、咸豐的定陵、同治的惠陵、孝貞(慈安)皇后的普祥峪定東陵以及景陵妃園寢、定陵妃園寢和惠陵妃園寢等幾座皇后嬪妃的陵前。這樣佈置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以上這幾座陵墓尚末發生被盜事件。在這種特殊的情勢下,邵子甫根據冀東黨委與行署的指示,將這些陵墓作為了保衛的重點。此外,為防止附近村民到已經被盜掘過的慈禧太后菩陀峪定東陵、乾隆皇帝的裕陵等陵區濫伐樹木,也相應派出適量的兵力防守。邵子甫對剛剛被盜的康熙景陵格外重視,派去看守的士兵也最多,那是要為雲一彪帶領的偵破小分隊保護好作案現場。 現在,當云一彪的偵破小分隊星夜趕到昌瑞山下以後,駐防在山麓的邵子甫司令員便親自陪同他們,沿著山麓間的小路攀上山頂。雲一彪見邵子甫大有儒將之風,心裡很快產生了共鳴,興奮地說:“邵司令讀的詩很容易讓我想到這片山區的歷史。據我所知,薊縣的《州志》記載,戚繼光也曾來此征戰,並作下一篇傳流後世的《葺湯泉記》。到了清朝,這昌瑞山更是詩人墨客的集遊之地,聽說他們多有詩篇留下……” “你說得不錯。清朝詩人李維斌也有誦'溫泉'的詩傳世。如我記得不錯,該是這樣的詩句:'題詠靈泉盡泛常,獨教一絕重溫湯。鬚眉讀罷應心折,輸與宮娃有熱腸。'”邵子甫博學強記,信口吟出詩句,誦罷又仰面哈哈大笑說:“腳下的'湯泉',不愧為東陵一景。可惜目前泉水無人管理。全國解放以後,如能在此山修一座溫泉療養院,當是最好的選擇了!”邵子甫說到這裡,急忙揮了揮手,結束了自己的題外之話,正色對身邊的雲一彪說:“一彪同志,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吧!根據李楚離書記和黎亞夫專員的指示,我們會很快控制住清東陵地區的局面。同時,我們也將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盡量配合你們小分隊早日偵破景陵盜掘案!” 雲一彪說:“太好了,邵司令,關於景陵的情況,我們五人剛剛來到,還想多聽聽您的意見!” 邵子甫略一蹙眉,說:“據我估計,很可能是隱藏在附近的土匪作案。當然,我是帶兵行伍出身,對於偵破案件還是外行。一彪同志,此次在清東陵中作案的到底是什麼人?對於我邵子甫來說還是一個謎。不過,為了讓你們盡快地了解有關情況,我昨晚率部隊來到昌瑞山不久,就已經命令我手下的敵工部長黃金仲同志,到東陵附近的幾個村莊去摸情況了……” “黃金仲?”雲一彪聽到這個名字一愣。 邵子甫說:“黃金仲同志是我的老部下,在抗戰的時候戰鬥得很英勇,是個很有膽識和魄力的干部。當然,我所以讓黃金仲配合你們偵破小分隊的工作,除了因為他是我們的敵工部長以外,還有另一層原因——黃金仲有許多相熟的親戚朋友就住在這一帶,可以很快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只要有了線索可以破案,我想緝捕兇犯就都不難了!” 雲一彪說:“據我們掌握,黃金仲早年在華北採金公司當過礦警,曾與馬蘭峪一帶的土匪有些瓜葛……” 邵子甫胖胖的臉上綻露出慈祥的笑紋,不難看出他是一位對下級很有感情的指揮員。邵子甫點點頭說:“對黃金仲從前歷史上的問題,我們早已經了解。他當礦警時並沒有發現什麼惡行。至於說他與當地土匪有什麼關係,我們還不掌握。我以為凡事都不能離開當時的背景,既然他當過礦警,接觸一些當地的土匪也許不足為怪吧?……不過,黃金仲在軍區里當敵工部長,或是從前在六區隊當偵察班長,都他在對敵鬥爭中表現得很勇敢!” 雲一彪見他這樣評價黃金仲,便轉了話題說:“當然,我們這樣說也決不是說黃部長有什麼問題!邵司令,我們現在很想盡快到景陵的被盜現場去看一看,以便根據現場的勘察來決定下一步的偵察方案,可以嗎?” “當然可以!走,我隨你們一起到景陵去!”邵子甫也不想就景陵被盜的案件過多地發表意見,畢竟他也是前一晚才奉命趕到這裡,對案情也是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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