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一寸河山一寸血5·歷史不死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憤怒的拳頭(二)

誰斬誰的首 內山是久戰之將,一伸手,就能知道對手處在什麼樣的水平和層次。 鄂北會戰開始以來,守軍的一招一式皆極有章法,即使攻到老河口,亦毫不慌亂,最重要的是它的損失很小,隨時可以對已疲憊不堪的敵人展開反擊。 顯然,中國軍隊擁有一個非常有效的指揮中樞。 3月29日,內山嚮騎兵第四旅團發出電令,下令執行“斬首行動”:繞過老河口,奇襲並殲滅位於老河口西北的第五戰區司令長官部。 騎兵旅團長藤田茂少將畢業於陸士騎兵科,擅長於騎兵隱蔽突擊戰術,戰前他特地訓練了一支很神秘的小分隊。 這支小分隊的士兵全部背青龍刀、馬步槍和手榴彈,軍官則使用手槍、望遠鏡和地圖,乍一看就是一支活脫脫的中國騎兵。

如果你這麼認為,藤田茂一定會開心得連覺都睡不好,因為他就是要讓別人有這種印象。 正式名稱:特別挺進入斬隊。 偽裝成中國軍隊的日本“入斬隊” 入斬隊化裝成中國撤退軍隊,趁黑夜出發,離第五戰區司令長官部越來越近。 似乎劉峙的腦袋再也保不住了,可惜藤田茂初來乍到,忘記了自己身處什麼地方。 豫西、鄂北、陝南,那是一個民風極其強悍的三角地帶,即古之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當地人全部尚武好鬥,村村寨寨有槍有自衛團,過去軍閥混戰時,甭管哪路人馬,路過時一定要打好招呼,否則砍你沒商量。 日本人,那卻是不用打招呼的,因為沒得商量。 據說在豫西時,曾有一座寨子裡的自衛團出面宴請駐於當地的日本軍官吃西瓜,吃著吃著,他們忽然翻臉,七手八腳就把從大隊長到翻譯的八個日本人全給剁了。

要指出的是,那座寨子與日軍大隊部僅隔五百米,這些老百姓的膽量究竟有多大,就是不言而喻的事了。 入斬隊跟他們的旅團長一樣不知厲害,他們到達一條河邊時,準備選擇渡河點,就去向當地人問路。 這一問,什麼偽裝都白搭。 給入斬隊擔任嚮導兼翻譯的是兩名偽軍,但不是當地偽軍,是從豫東臨時調來的,一說話,人家就發現口音不對。 入斬隊隊長自稱是老河口防守部隊的某某,卻連中國話都說不利落,更是把老底都給抖摟出來了。 發現這些人原來是偽裝的日軍後,老百姓不是大驚失色,而是大喜過望。 靠請吃西瓜才剁了八個鬼子,勉強繳了幾條槍,眼前起碼有三十個鬼子,不僅有槍還有馬,這該是多大一筆收成啊。 於是,一個村一個村地趕過來,他們的興趣就是殺了鬼子後,再奪走槍和馬。

沒有人感覺恐懼和害怕,只是唯恐落後,彷彿面對的不是荷槍實彈的日本兵,而是生產隊裡準備分給大家的魚和肉。 入斬隊員都是從騎兵旅團裡挑選出來的精兵,具備極強的作戰能力,但周圍上來包圍的人密密麻麻,越來越多,粗粗估算一下,竟有一千多人,而且很多手裡還有土槍土炮。 就算你是三十個下凡的天神,也敵不住一千個不要命的老百姓。 到入斬隊撤回原出發點時,已傷亡了一半。 隨著斬首行動的失敗,從正面強攻老河口便成了藤田的無奈之選,而這卻是騎兵旅團的最大弱項。 騎兵們大多沒有經歷過大的陣地戰,只要對手火力一強,就趕緊躲起來,並閉著眼睛胡亂開槍。 劉峙的守城部隊是從三個戰區湊過來的,完全算不得主力精銳,所以起先精神也很緊張,可是一看對手更菜,馬上就來了勁。

一遛馬的,還敢跟我們叫號,不揍死你就太虧了。 攻城時,騎兵旅團完全陷入被動挨打的境地,敢攀登城牆的日本兵,有的被迫擊砲彈炸碎,有的被密集的機槍子彈擊中,在最前沿負責指揮的中隊長都沒有能活著回來的。 4月1日,藤田下令終止進攻,換防撤退。 由於被打死的同伴太多,很多人一邊走一邊哭,這支曾在豫中會戰中與“虎師團”一道擊潰湯集團的騎兵旅團,至此遭到了殲滅性打擊,聯隊只能縮編成中隊,已不復能戰。 六天后,內山以步兵師團和戰車師團相配合,才最終侵占了老河口城。 防守老河口的,自頭至尾只有一個普通步兵師(第一二五師),但這個師直到從城中撤出,仍從容不迫,最後的兩天,他們僅陣亡兩百多人,被俘五人,日軍卻傷亡了近四百人。

對於內山、岡村乃至整個“中國派遣軍”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絕版青春 岡村寧次從來沒肯放棄過他的西進戰略,他如此賣力地進攻老河口和芷江,除了破壞中美空軍的機場外,也是要把當地作為今後侵占中國大後方的跳板。 與鄂北會戰相比,岡村更為關切的是湘西芷江會戰。因為與老河口相比,芷江直接靠近中國後方,在這杆秤上,可以最後再測一測日本的國運和他本人的命運。 戰前,他乘機飛往漢口和衡陽,以檢查戰役準備情況,但不看猶可,一看之下大驚失色。 無價可還 武漢幾乎每天都遭到空襲,炸彈像長了眼睛一樣,只炸重要的軍事設施或運輸部隊,而不觸及其他建築,這表明中美空軍完全掌握制空權,達到了隨心所欲、想炸哪裡就炸哪裡的程度。

岡村敏感地意識到,戰局已到瀕危時刻。 想想真夠悲催的,七年前,當他以第十一軍司令官的身份侵占武漢時,日本舉國上下,從軍隊到百姓,曾是怎樣一種歡天喜地的景象,那時日本的東京等大城市都舉行過慶祝會,很多人堅信,他們最終必能侵占整個中國,未料七年過去,不僅這一切即將化為泡影,連日本本土都在天天挨炸。 滅亡前的歇斯底里 雖然岡村仍在不停地發表“精神萬能”的訓示,口口聲聲“只要敢鬥,日本仍能取得最後勝利”,但他身為高級別指揮官,知道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內幕,因此心裡其實並不糊塗。 真正糊塗的是那些前線官兵,他們被蒙在鼓裡,還在苦苦作戰,直至毫無價值地把性命丟在異國他鄉。 岡村的心情變得十分沉重和失落。

衡陽之行,則給他那脆弱的小心靈又來了狠狠一擊。 侵占芷江的部隊,擔任主攻的是第一一六師團,這個師團自衡陽一戰後已補入了大量新兵,但仍存在缺額,有的中隊只有一百人,與滿額編制有不小距離。 由於運輸給養中斷,第一一六師團隔三差五必須四處“掃蕩”,其實就是從老百姓那裡搶生活必需品,吃的喝的那些,就這還不能解決問題,專門撥出一批人去做生意,這使得他們的軍事訓練基本處於半停頓狀態。 在岡村擔任第十一軍司令官的那個時代,每個師團都配備有整齊劃一的山野炮,如今第一一六師團卻只有山炮沒有野炮,有的大隊使用的還是日俄戰爭時遺留下來的老山炮。 在第一一六師團等主力出征芷江後,留守衡陽當地的就成了最弱部隊,這個“最弱”已不是武漢會戰時“最弱師團”的概念。

此弱非彼弱,是真正的弱,不摻雜一點“強”的因子。 兩個臨時編成的獨立混成旅團,既無38式,也無歪把子,士兵拿的全是79式步槍——豫湘桂戰役末期從中國軍隊手中繳獲的武器。 兵員則更差,除了從各師團中抽出一部分尚算看得過眼外,其他很多是剛從國內剛徵來的十七歲少年兵,這些小孩子原先只舞弄過竹槍,讓他們原地警備防守都勉為其難。 從南京出發時,岡村胸中尚有些壯志,這一圈轉下來,連他自己也對時局失去了部分信心。 回南京後,這位日本統帥部屬意的“泥瓦匠”除了早上辦辦公外,從下午開始就去釣魚或者下圍棋,已經茫然不知所措了。 過去,岡村對暗地談判最為不屑,以為毫無價值,但自此以後,他開始與重慶政府建立起無線電和口信聯繫,並經日本政府授權,明確了講和條件:日軍願意在一年內全部撤至山海關以東。

但這一條件遭到蔣介石的斷然拒絕,後者要求日軍必須先撤出朝鮮再說。 岡村一听就火了,狂妄,狂妄,朝鮮多少年前就被日本並掉了,早就算是我們的領土,莫非我撤兵了,還要再割地給你不成? 岡村不知道,其實早在一年多前,中、英、美三國首腦會晤開羅,就已決定要聯合用兵,迫使日本無條件投降。 大局早定,蔣介石不過是給對方一個主動投降的機會而已。 戰後,岡村才知道這一內情,因此曾非常懊悔。 不過,當時的他可真給激怒了,想著中國人如此無禮,非得在湘西會戰中給點教訓不可。 以青春的名義 所有侵略芷江的日軍部隊,皆歸入坂西第二十軍名下,代號為“櫻兵團”,指揮官為第二十軍司令官坂西一良中將。 坂西一良畢業於陸大第三十期,與阿南惟幾、石原莞爾是一個窩裡出來的,此君的資歷不如橫山勇,但毛病差不多,就是都喜歡“犯上”,並以此為樂趣。

在日本國內的時候,有一次陸相林銑十郎大將在東京舉行茶會,以招待預備役軍人(即在鄉軍人)。此類茶會多屬於應景性質,無非顯示一下領導對你們的關懷體貼,大家昏昏欲睡,等到林銑十郎因事離開,會場上卻突然熱鬧起來,並且焦點都集中於一個毛頭小伙。 這小伙就是時任陸軍省調查班長的坂西,但見他登上講台,唾沫橫飛,痛批了一頓“當權的老傢伙們”,“想當年金戈鐵馬,看今朝花前月下,這幫老不死的屍位素餐,自己啥也做不了,反而阻擋我等建功立業之路,真真可惡,試問他們身上有哪一點對得起那些'建國元勳和英勇烈士們'”? 一番話引得預備役軍人們心潮澎湃,掌聲劈裡啪啦的,等到林銑十郎返回時,則群起而攻之。 這林銑十郎本來也不是盞省油的燈,“九一八”時曾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就擅自從朝鮮調兵進入東北,因此被稱為“越境將軍”,如今終於也嚐到了部下掀桌子的滋味。 當著氣勢洶洶的眾人,林銑十郎只得賠禮道歉,過後越想越氣,便毫不猶豫地給坂西穿小鞋,停了他的職。 坂西本來想出點風頭,卻不料戲演過了,被炒了魷魚,如果不是後來給土肥原當女婿,怕是這輩子都出不了頭了。 人說坂西有神經病,但有些神經病是可以裝的,比如坂西平時為人傲慢,愛挑剔上級的毛病,有時甚至毫無顧忌地破口大罵,但對土肥原從來都畢恭畢敬,言聽計從,因為那是他的靠山,又比如事無鉅細,坂西都要親自處理,在某種程度上也是為了向上爬的需要——可以給人以勤勉的印象嘛。 沒有阿南的臉蛋、石原的頭腦,被稱為“神經病”的坂西竟然也從關東軍方面軍司令官混到了櫻兵團司令官,看上去似乎是運氣使然,其實這就叫各人有各招。 在豫湘桂戰役後期,橫山勇曾窮追至獨山,幾乎把重慶政府逼入絕境。 坂西從來不認為自己比橫山勇差,瘋子能做到的,精神病也能做到,更何況櫻兵團不是小股,而是大股。 道理是不錯,只是場景已經變換。 早在1944年秋,當湘桂戰場面臨嚴重危機時,重慶政府號召知識青年暫時放下書本,投筆從戎。 當時,連蔣介石都送子參軍,特令蔣經國和蔣緯國兄弟服役,一些政府高官也把子弟送去報名,中國歷史上規模空前的知識青年參軍熱潮出現了。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原擬從全國招收十萬知識青年,但到1945年1月,已正式登記十二萬,共編組成九個師,冠以“青年遠征軍”(簡稱“青年軍”)的名號。 十萬青年十萬軍 這是自願從軍,不是拉壯丁,而知識青年也不同於文盲白丁,軍隊中每增加一個知識青年,就等於增加了十個普通士兵,組訓後的青年軍面貌煥然一新,被認為極有可能成為全國的模範軍隊。 由於抗戰臨近結束,青年軍除有一部分參加了緬北大反攻以外,絕大部分並沒有能參與對日作戰,抗戰勝利後便全部復員了,但這次從軍運動無異於為大後方已極度委靡的民心士氣帶來了活力,尤其是初步扭轉了國內爭相逃避兵役的頹風,使得那些曾嚴重缺員的主力部隊也很快得到人員補充。 然而,這個時候的美援卻又成了問題。 有些人以為是撤換史迪威,從而惹怒羅斯福和馬歇爾的緣故,但事情的實質不在這裡,事件的實質是隨著二戰勝利在望,中國在盟國的戰略天平上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分量。 在此前美、英、蘇聯合召開的德黑蘭會議上,斯大林已經明確答應羅斯福,擊敗德國後,蘇聯將在六個月內對日開戰。 正是因為這句許諾,使中國戰區由反攻日本的主要基地下降為輔助性基地。 美國人不願再花力氣對中國進行軍援,最終提供的美械止步於十個軍,即原來武裝過的遠征軍,經過再三懇求,才又增加了三個軍的裝備,這樣一共有十三個美械軍。 其他部隊都眼巴巴地在看著,蔣介石沒有辦法,只好把十三個美械軍的預備裝備也拿出來,打造了若干個半美械軍,這樣的結果,卻是使得大家都既吃不飽,也餓不死。 好在人的問題解決了,剩下來的並不難辦。 特異戰術 芷江只是湘西的一座小山城,但它在軍事上的地理位置卻是如此重要,乃至被稱為“滇黔門戶,全楚咽喉”。 要佔領芷江,就必須讓東首的雪峰山點頭,而在這座山上,早已是重兵雲集。 蔣介石的統帥部不能允許再有第二個豫湘桂之敗,因此對湘西會戰傾全力而至,前後總計集結八個軍達十二萬人,其中大多數為美械或半美械裝備的中央軍精銳。 剛剛出任中國陸軍總司令的何應欽親自擔綱湘西會戰。想當年,他指揮長城抗戰,多少人批評戰術呆板,只會死守,十多年過去,終於有了證明自己的機會。 大家都一樣樂觀,在岡村和坂西看來,以往想尋找中國軍隊的主力都不得,這次你們自動聚一堆,正好來個連鍋端。 岡村非常清楚,部隊沒有戰鬥力,再高明的指揮官都形同擺設,所以他專門從日本國內調來了第四十七師團,可是這個師團遲遲無法到達戰場。 原因就是無論海路還是陸路,在遭到中美空軍轟炸後,都已不能正常運輸,第四十七師團大部分時間只能靠夜間步行,這樣當然走不快。 坂西望眼欲穿,只等來了一個重廣三馬第一三一聯隊,其他部隊仍在行進中。 再等戰機就沒了,不如一邊打一邊等,坂西按下了會戰啟動鍵。 1945年4月9日,第一一六師團奉命向雪峰山正面突擊推進。 第一一六師團長原為岩永汪,但一個月前已被調回國,繼任者為菱田元四郎中將。 菱田和坂西是陸士同學,出征之前,坂西特地來為他送行: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咱兄弟可是田間地頭,屋前屋後的感情。 菱田明白了對方的潛台詞,小肩膀往上一抬。 第一一六師團是主攻部隊,成敗至關重要,小弟又初來乍到,豈能不賣力氣。 讓這兩兄弟高興的是,最初兩天的戰況稱得上一帆風順,部隊在推進中未遇太大阻力。 太好了,繼續往雪峰山深處插。 再插,發現戰場已不是他們熟悉的戰場。 對手操縱的不光有常見的步機槍,還有可以連發的衝鋒槍,砲彈也不一樣了,那是一種爆炸時聲音異常尖厲的特殊砲彈——火箭筒。 湘西前線美械裝備的中國官兵 緬北戰場被搬到了國內,隱藏在雪峰山深處的是經過美械裝備的中國軍隊。 不是每支經過美械裝備的部隊都很強,但這支軍隊足夠強,因為他們是王牌中的王牌:“虎部隊”第七十四軍。 第七十四軍在抗戰中也吃過虧,第二次長沙會戰和常德會戰就是例子,但即便是敗,也敗得絕不寒磣,日軍往往必須付出同等甚至更大的代價,這也是“虎部隊”令對手膽寒乃至痛恨的一大原因。 在第七十四軍中,“虎賁”第五十七師擅守,一個師可以憑城與日軍一個軍角斗,而“文昌”第五十一師則擅攻,第一一六師團遭遇到的,正是“文昌師”。 “文昌師”師長周志道畢業於黃埔第四期,這個第四期出了很多將才,國民黨內依名氣高低有張靈甫、胡璉、闕漢騫、葛先才,共產黨裡還有林彪,可算是人才濟濟。 周志道名氣不大,但是一樣很會用兵。 第七十四軍尚處於半美械狀態,美械配不全,一個連只有三支衝鋒槍,到營才有兩個火箭筒,但整個師的武器集中起來,火力也已不弱,因此周志道在防守時,非常重視發揮第七十四軍的傳統絕活,即多角度集中射擊:正射、斜射、側射,讓你躲都沒地方躲。 傳統的就是大家都會的,“文昌師”會,“虎賁師”“榆林師”也會,這個算不得特色。 只有當陣地失守,“文昌師”必須進攻時,周志道才會亮出這個師的看家本領。 他先以迫擊砲射擊,對日軍陣地進行壓制破壞,然後再用步兵進行波狀攻擊。一般步兵進攻時,砲兵都要實行暫停或延伸,但“文昌師”為了確保攻擊的猛烈程度,迫擊砲卻是一刻不停,連方向角度都不變。 這樣打法,有時難免誤傷自己人,然而即使這樣,亦在所不惜。 以進攻瘋狂著稱的日軍此前也未見識過這種打法,稱之為“特異戰術”。 在“特異戰術”面前,第一一六師團傷亡逐漸增大,前進速度也越來越慢,不僅沒能攻破守軍防線,它的第一〇九聯隊還被“文昌師”等三個師給夾住了。 仇人相見 戰局的發展,大大出乎坂西、菱田的預料,讓他們意識到前面遇到了硬茬。 吃驚歸吃驚,菱田師團長似乎時差仍沒有完全倒過來,他從別的聯隊抽了一個步兵大隊過去,不是為了給第一〇九聯隊解圍,卻是讓後者繼續進攻。 如果這是在一年前的豫湘桂戰場上,或許菱田使出這一招就行了,但現在遠遠不夠。 中方指揮官在空軍協助下,猶如多了千里眼和順風耳,馬上就發現了菱田的增援企圖,並派出打援部隊在半路上堵住了那個步兵大隊。 對第一〇九聯隊的圍攻則還在繼續,參與包圍的三個師裡面,仍以負責正面堵擊的“文昌”第五十一師為最狠辣,周志道組織手榴彈投擲班,三人為一組,衝鋒號一響,即用手榴彈向日軍進行集中投擲。 各支部隊都配有美軍聯絡組,美國聯絡官們除提供作戰建議外,主要負責用無線步話機指揮地空協同作戰。 一時間,戰斧和野馬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在立體化的圍攻下,第一〇九聯隊傷亡慘重,至4月25日,該聯隊僅剩五百多人。 第一〇九聯隊既不能前進,菱田卻又不讓他們後退,說是要繼續待援,以便夾擊“文昌師”。 不是菱田特別無能,而是在完全失去製空權後,地面的日本陸軍相應失去了特種偵察和聯絡手段,使得指揮官也變得鈍拙木訥,與過去的靈活敏捷判若兩人。 在首批援軍被堵後,菱田寄希望的第二批援兵是剩下來的那兩個聯隊。只要這兩個聯隊能突破其正面,不僅可解第一〇九聯隊之圍,也可牽制中國軍隊的主力,可謂一舉兩得。 但是,它們並沒有能比自己的同伴更幸運一些,因為其正面是第七十四軍最擅守的部隊,重建後的“虎賁”第五十七師。 在兩年前的常德會戰中,“虎賁師”幾近覆沒,從此和第一一六師團結下了血海深仇。兩年後再次重逢,立刻火星撞地球,官兵們如狼似虎,屢屢上演與日軍進行面對面白刃肉搏的好戲,以至觀戰的美軍聯絡官都看得目瞪口呆,伸出大拇指連連高呼OK! 第一一六師團也在發狠,進攻一浪高過一浪,但在付出傷亡一千餘人的代價後,仍不能實現突破。 “虎賁師”在這一戰中誕生了一位叫周北辰的英雄,周英雄率領一個連與兩倍之敵血戰一周而陣地巋然不動。 戰後,何應欽親往視察,看到這座陣地前被打死的三百多日軍,散兵壕內到處都是敵屍,不由大為驚嘆。 打了一輩子仗,也沒看到過一個步兵連可以取得如此大的成就。 美國人聞風而動,魏德邁代表盟國,授予不凡的中國連長以銀質自由勳章,在中國國內戰場上,這是軍官所得到的第一枚盟國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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