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其實我們一直活在春秋戰國3

第23章 色字頭上一把刀

趙武明顯地老了。這位自幼慘遭滅門之災的趙氏孤兒,一直懷著一顆不合時宜的義膽忠心,致力於扶助大權日漸旁落的晉國公室,同時為天下的和平而呼籲奔走。也許是這些事情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以至於不到五十歲,他就已經老態畢露,言談舉止之間,越來越讓人感覺到一種草木凋零的蕭索之意。 公元前541年五月,秦國的公子鍼來到了晉國。 公子鍼是秦景公的胞弟,自幼受到父親秦桓公的寵愛,在秦國的地位非同一般,甚至到了“如二君如景”的地步,也就是和秦景公如同兩君並列。 可想而知,秦景公對這個弟弟很不滿意。這一點,他們的母親也看出來了。但是這個女人的智慧委實有限,她沒有想辦法讓公子鍼擺正自己的位置,爭取兄弟和睦,只是簡單地告誡公子鍼:“千萬不要輕易離開秦國,你只要一走,恐怕就回不來了。”這話等於沒說。由於感覺到秦景公對自己動手的可能性越來越大,公子鍼未雨綢繆,一聲不吭地離開首都雍城,前往晉國尋求政治避難。

很難說公子鍼這是逃亡還是旅遊。據《左傳》記載,公子鍼從晉國到秦國,帶走的車子就有一千輛。他以客人的身份設宴招待晉平公,在黃河中排列船隻當浮橋,每隔十里就停放一批車輛,派人回國取奉獻的禮物,先後多達八次!晉國的大夫司馬侯開玩笑地問:“您的車輛就這麼點啊?”公子鍼倒是很實在,回答道:“就是因為車太多了,否則的話,哪里至於要跑到晉國來見您喲!” 剛從虢之會回國的趙武接見了公子鍼,問他:“您打算什麼時候回國呢?” 公子鍼回答:“我害怕國君降罪,所以逃亡至此,一時半會兒回不去,恐怕要等到下一任君主即位了。” “哦?”趙武又好奇地問道,“秦伯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個無道昏君。” “連您都說他無道,難道說秦國將滅亡了嗎?”

“怎麼可能呢?就算一任國君無道,國家的命運並沒有斷絕。一個國家存在於天地之間,必定有其存在的理由,若非經過數代君主荒淫無道,怎麼可能輕易滅亡?” “那,就他本人而言呢?他將要不久於人世了嗎?” “嗯。”公子鍼突然發覺眼前這位晉國的頭號實權人物,實在是絮絮叨叨,像個鄉下的小老頭。 “您認為他還能活幾年?” “這個……我聽說,國家無道而糧食豐收,這是上天在保佑他,估計就在這五年之內了。” “原來如此。”趙武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時值黃昏,日薄西山,他看著院子裡的大樹拖著長長的陰影,半是自言自語,半是在對公子鍼說,“早晨和晚上竟然是完全不同的景色,您說什麼五年這麼長遠的事呢?”

公子鍼告辭出來,對隨從說:“這位老先生快死了吧,身為晉國的首席重臣,一邊虛度光陰,一邊急不可耐,他還能活多久呢?” 秦國的命運沒有因為秦景公的“無道”而衰落,晉國的命運也沒有因為趙武的未老先衰而急轉直下。這一年的夏天,晉軍在荀吳的率領下,在大原(地名)大敗狄人部落。 大戰的之前,晉軍大將魏舒向荀吳建議:“狄人全部採用步兵,我軍仍以戰車為主力,而眼前的地勢又十分險要,不利於行車。依我之見,不如將戰車棄之不用,完全改編成步兵,從我的部隊開始。” 不要小看這段話,它帶來了春秋時期一場重大的軍事變革。前面介紹過,在春秋前期,中原各國的軍隊均以戰車為主力,一輛戰車配備甲士三人,後面還跟著步兵七十二人。一般而言,甲士由“士”或城市平民階層擔任,步兵則多由農民組成,無論從受訓程度還是作戰熱情來看,前者都遠遠高於後者。因此,戰車的數量和素質往往就決定了軍隊的戰鬥力。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在戰爭中不斷總結經驗,越來越發現步兵的重要性,由此而帶來的變革是,雖然不心甘情願,部分“士”和城市平民不得不放棄那像徵身份的戰車,轉而徒步作戰,使步兵的戰鬥力得到大大加強。

魏舒走得更遠,他的計劃是完全放棄戰車,建立一支純步兵部隊。這在當時無疑是一顆重磅炸彈,引起了那些原本擔任車兵的甲士們的強烈反彈。荀吳採納魏舒的建議後,他的家臣中便有人公開表示反對,不肯從戰車上下來變成步兵。 荀吳對此採取的對策是,將那些家臣抓起來,砍頭示眾。在如此強有力的推動下,晉軍迅速完成了改編,以“伍”為單位,每五乘戰車的十五名甲士被組建成三個“伍”。與之相配套,魏舒還將原來的五種戰車陣型改變成步兵陣型,組成了中國歷史上最早的步兵方陣:以三千八百人為前鋒,九千人為後衛,六千人為右翼,二千二百人為左翼,一千八百人為游擊。 開戰的時候,晉軍的游擊部隊率先逼近狄軍。狄人一看,產生了一個大大的誤會——根據以往的經驗,晉軍的前鋒必定是數百乘戰車,驚天動地而來;眼前這稀稀拉拉的一兩千人,還不知道是從哪裡拼湊起來的遊兵散勇。正當狄人交頭接耳,嘲笑晉軍的時候,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這些步兵突然揮舞著刀劍,吶喊著衝了過來。很多狄人還沒來得反應,腦袋就已經搬了家。晉軍的游擊部隊迅速滲透,不讓狄人有列陣的機會,而前鋒緊跟著衝了上來擴大戰果,左右兩翼則實施包抄。不到一個時辰,狄人全線潰敗,晉軍的後衛也適時加入屠殺。晉軍大獲全勝。

大原之戰是晉國在軍事上沉寂了多年之後取得的一次重大勝利,它的意義在於: 第一,證明晉國仍然是一個軍事強國,雖然這些年來它沒有與楚國、齊國在中原戰場上一較高下,但是也沒有刀槍入庫馬放南山,軍隊的戰鬥力仍然非常可觀; 第二,揭開了步兵取代戰車的序幕,自此之後,各國紛紛仿效,在中原戰場上唱了近千年主角的戰車逐漸淡出歷史舞台。 勝利的消息傳到新田,晉國人歡呼雀躍,通宵達旦地慶祝了一番。鄭國的執政子產也不失時機地來到了新田,一方面對晉國的勝利表示祝賀,一方面則是對晉平公進行探視。 據晉國宮中傳出的消息,晉平公的身體也不太安康,雖然遍求名醫,卻仍然找不著準確的病因。子產拜見過晉平公後,叔向又跑到賓館登門拜訪子產,說:“世人都稱讚您見多識廣,因此特地前來向您請教。寡君這一場病,算命的說是'實沈、臺駘(tai)作怪',但誰都不知道他們是什麼神靈,算命的人自己也不甚了了,請問您知道嗎?”

“在下略知一二。”子產說,“上古時期,高辛氏有兩個兒子,大的叫閼伯,小的叫實沈,他們居住在大森林裡,然而不能和睦相處,時時大動干戈,互相攻伐。後來堯認為這樣不好,為了不讓他們兄弟相殘,乾脆將閼伯遷到了商丘,命他主持商星(即二十八宿中的心宿,即天蠍座)的祭祀。將實沈遷到大夏(地名,即今天的太原市),讓他主持參星(即獵戶座)的祭祀,並以參星來確定時節。古代唐國人沿襲了實沈的紀年法,世世代代侍奉夏、商兩朝天子,一直延續到周朝初年。周武王娶了姜太公的女兒為妻,史上稱為邑姜。邑姜有一次懷孕,夢見天帝對她說:'我為你的兒子命名為虞,準備賜給他唐國,讓他祭祀參星,大大地繁衍他的後代。'等到孩子出生,手掌心果然有個虞字,所以就真的命名為'虞',也就是周成王的胞弟叔虞。”

叔向點點頭:“這位叔虞,自然就是我晉國的先祖。” “沒錯。後來周成王滅了唐國,便將唐國封給了叔虞。叔虞死後,他的兒子燮父繼承君位,被周王室改封為晉侯。因此,參星也就是晉國的星宿,而實沈就是參星之神。” “那臺駘呢?”叔向聽得津津有味。 “臺駘也得從上古時期說起。黃帝的兒子金天氏有個後人,名叫昧,擔任了玄冥師(水利部長)。臺駘是昧的兒子,他繼承昧的事業,疏通汾、洮流域,加固堤防,讓大原人可以安居樂業。當時的天子顓頊賞識臺駘,將汾川封給他。由此可知,臺駘就是汾水之神。” 聽到子產侃侃而談,簡明扼要地解釋出實沈和臺駘的來歷,叔向的眼神中明顯表露出敬佩之意。博學廣識已經是很難得,更為難得的是,子產竟然對與晉國有關的歷史傳說瞭如指掌,讓他這個土生土長的晉國人自愧不如。

“但是,如果說到神靈作怪,實沈和臺駘這兩位倒是不至於涉及到晉侯。一般而言,山川之神作怪,表現為旱澇瘟疫這類災害;日月之神作怪,表現為風霜雨雪不合時令。至於晉侯的病,我看主要是因為作息不當,飲食不健康,情緒不穩定所致,與日月山川之神又有什麼關係呢?我聽說,君子相時而動,早晨神清氣爽,用於聽取政事;白天精力旺盛,用以調查研究;傍晚思路清晰,用以確定政令;半夜裡氣定神閒,用以安睡養神。這樣有節制地使用體力,散發體氣,別讓它有所壅塞而不通暢,以至於身體衰弱,心緒不寧,行事無度。” “言之有理!”子產的養生之道讓叔向覺得耳目一新。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晉侯現在是將精、氣、神都用在一件事上,所以就生病了。”子產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自古以來,國君不能娶同姓的女子為侍妾,因為近親結婚會導致子孫不昌盛。周禮對此也有明確規定——買妾如果不知其姓,就必須先占卜其凶吉。可是我聽說,晉侯的宮中有四位姬姓的侍妾,而且深受寵愛,早晚都在晉侯身邊侍候,把他的精力都耗掉了,這就是他生病的主要原因吧!如果他能夠懸崖勒馬,把這四位侍妾趕出宮,事情還可以挽救,否則就危險了。”

叔向聽得目瞪口呆,老半天才說:“您說得太對了,這些事情,連我都聞所未聞,被您這麼一點撥才茅塞頓開啊!”他回到宮中,將子產的話一五一十轉告給晉平公,晉平公也是愣了半晌,說:“子產真是位學識淵博的君子。”命令賞賜了一大筆財禮給子產。 因為病情越來越重,晉平公派人到秦國求醫,秦景公派自己的御醫醫和來到晉國。在給晉平公做過仔細的檢查和詢問之後,醫和下了一個結論:“這病已經不能治了。因為您親近女人,房事過度,患上了所謂的蠱疾。這不是由於鬼神作怪,也不是因為飲食不干淨,而是被女色迷惑,喪失了心志。患上這種病,好比國失良臣,老天都沒法救您。” 晉平公臉一紅,反駁說:“照您的意思,女人都不能親近囉?”

“瞧您說的!”醫和笑道,“做什麼事都要有節制。男女之事雖然很快樂,但是也要有節制。先王創造音樂,就是用來節制百事的,所以有宮、商、角、徵、羽五聲,調和而得美妙的音樂,然後降於無聲。五聲皆降,則不可再彈。如果一定要反其道而行之,勢必產生繁複的手法和淫亂的聲音,讓人感到神思恍惚,就會忘記音樂使人心平氣和的本義,這樣的音樂,君子是不聽的。凡事和音樂一樣,一旦過了度,就必須趕快罷手,不然就會因此得病。君子親近女色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必須有禮有節才不會惹上麻煩。天有陰陽、風雨、晦明六種氣候,派生而成辛、酸、咸、苦、甘五種口味,表現為白、青、黑、赤、黃五種顏色,應驗為宮、商、角、徵、羽五種聲音,這些事情如果過了度,就會產生寒、熱、手足病、腹病、神智不清、心性迷亂六種病。如果過多地在夜間沉溺於女色,就會發生內熱蠱惑的疾病。現在您搞起女人來不分晝夜,能不得病嗎?” 醫和這段話,以天理論房事,從頭到尾貫徹了中庸之道,可謂四平八穩。他的某些觀點,比如說只能在晚上行房,在現在看來當然是可笑的。但是,凡事有所節制,把握節奏,不走極端,無論對個人還是對社會而言,都是金玉良言。 醫和從晉平公宮中出來,迎面遇到了趙武。醫和把看病的情況向趙武做了匯報,趙武問了一個問題:“您說國家的良臣將死,誰是良臣?” “這還用說,當然是您。”醫和毫不避諱,“您主政晉國已經八年,國家沒有動亂,同盟的諸侯沒有丟失,您不是良臣,誰是良臣?我聽說,身為國家的重臣,享受國君的恩寵,擔負國家的大事,有災難發生而無所作為,必然受到懲罰。現在國君因為淫亂而生病,您卻不能禁止,還有比這更大的失職嗎?” 趙武心想,這真叫命歹,領導夜以繼日地耽於女色,下屬哪裡管得了?說到受懲罰,下屬反倒是有份了,這首席執政官的工作沒法做了。想了想,又問道:“那您所說的蠱疾又是怎麼回事呢?” “沉迷於淫亂而無法自拔,就是蠱疾。從字面上看,器皿中有蟲是蠱,稻穀中有飛蟲也是蠱。在《周易》中,女人迷惑男人,風落山下也叫做蠱。您明白嗎?” 《周易》中的蠱卦,上艮下巽。艮為山,巽為風,因此稱為“山風蠱”。按照後天八卦的理論,艮又代表少男,巽代表長女,以少男而配長女,在古人看來是不匹配的,所以叫做蠱惑。趙武完全被醫和的理論折服了,感嘆道:“真是良醫啊!”於是賞給醫和一筆錢財,並派人護送其回國。 同年十二月,趙武離開新田,前往南陽祭祀自己的先祖趙衰。在這次祭祀的旅途中,趙武問了陪同自己出行的叔向一個問題:“如果那些已經死去的人能夠活過來,你覺得我更願意跟誰共事?” 叔向說:“大概是陽子吧!”——陽子就是陽處父,是晉襄公年間的重臣,前章有述,在此不贅述。值得一提的是,陽處父是趙衰的親信,在當年的“狐趙之爭”中,陽處父赤胳膊上陣,為趙氏家族掌握晉國大權立下汗馬功勞。 “陽子以清廉正直聞名於晉國,卻不能使自己免除災難,他的智慧不值得稱道。”趙武搖搖頭,否定了這個人。 “那麼狐偃呢?” “狐偃看到有利可圖就不顧自己的君主,他的仁義不值得稱讚。”趙武說的是當年晉文公回國渡過黃河時,狐偃以璧投河,用軟刀子逼晉文公指河為誓的故事。 “我看還是隨武子比較好相處。”最後趙武自己給出了答案,“這個人善於聽取好的意見而不忘記提意見的人,談論自己的優點而不忘記自己的朋友,侍奉君主而不拉幫結派,也不會曲意逢迎。” 隨武子就是士會。 “隨”是士氏家族的封地之一,“武”則是士會死後的諡號。 就在這次對話之後沒幾天,趙武真的如願以償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不過不是那些人活了過來,而是趙武自己去了。根據《左傳》記載:公元前540年12月7日,趙武在溫地去世。得到這個消息,鄭簡公第一個親自跑到晉國去弔唁,結果還沒抵達溫地,就被晉國人婉言勸回去了。理由很簡單,按照周禮的規定,就算是諸侯去世,也不勞別的諸侯親臨弔唁,何況是卿大夫去世呢?看來這位鄭簡公自從到楚國參加過楚康王的葬禮之後,已經是弔唁成癮了。 回顧晉國的歷史,自晉文公稱霸以來,政權相繼由狐、趙、士、荀、郤等家族輪流執掌。其中狐、郤兩家已經在政治鬥爭中成為過去,而趙家雖然一度岌岌可危,卻又奇蹟般地生存下來,並且在“趙氏孤兒”的手上實現了復興。誠如醫和所言,趙武執政的八年,晉國國泰民安,內外和諧,甚至與楚國都實現了和平共處。在禮崩樂壞的春秋亂世,能夠做到這樣的成績,實屬不易。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買趙武的賬。清朝有位叫姜炳璋的學者這樣評價趙武:從歷史的記載來看,趙武的功績不過是減輕諸侯的納貢負擔,禮遇各國使者,實在是差強人意。趙武幹過的最不道義的事情,莫過於為孫林父出頭逮捕衛獻公和弭兵會盟。為臣執君就不消說了,而弭兵會盟有很多人認為是功勞,這真是大錯特錯! 咦,化干戈為玉帛,倡導天下和平也有錯嗎?回答是肯定的。在姜炳璋看來,弭兵會盟是“貪少安,而貽亡國之禍也”。有八大罪狀:第一,弭兵會盟之後,晉國失去了多年的霸主地位;第二,諸侯原來只要向晉國納貢,現在不得不向晉楚兩國納稅,負擔不是減少了,而是增加了;第三,發動天下諸侯朝拜楚王,為虎作倀;第四,以弭兵為名,不再過問各諸侯國的內政外交,對那些以臣弒君、以強欺弱的事視而不見,反倒是使得楚國有機會仗義執言;第五,由於沒有外部戰爭的壓力,導致晉平公無所事事,耽於淫樂;第六,晉國的卿大夫趁機損公肥私,以至於公室大權旁落;第七,廢除戰車不用,空有四千重車,卻無一卒可駕,全部去當了步兵,武備鬆弛;第八,如此重大的軍事改革,不讓國君參與,晉國的分裂已經於此埋下伏筆。 “所以說,弭兵會盟是晉國滅亡的先聲,趙武的所謂賢能,大抵如此罷了。”姜炳璋最後這樣評論。 從某種意義上講,姜老學究說得倒也沒錯。從古至今,一切強權國家存在的理由,就是有一個可怕的敵人。一旦這個可怕的敵人不再與之為敵,強權便會自內部土崩瓦解。君不見,當年不可一世的蘇聯垮台,諸多替洋人操心的遺老遺少們不免痛心疾首:這就是結束冷戰,追求所謂世界和平的結果! 表揚趙武還是批評趙武,或者說,表揚戈爾巴喬夫還是批評戈爾巴喬夫,取決於這個人的腦袋是更關心主義還是生命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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