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血腥的盛唐5·盛極而衰,安史之亂

第9章 太子廢立

作為一個皇帝,李隆基無疑是歷史上少有的成功者,因為他不僅通過個人奮鬥攫取了大唐天子的寶座,而且通過不懈努力締造了彪炳千秋的煌煌盛世,所以,就算用“天縱神武”“雄才偉略”這一類誇張詞彙來形容他,似乎也不算過分。然而,作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李隆基的表現卻著實令人不敢恭維。 開元十二年,他無情地廢黜了與他同生死、共患難的結髮妻子王皇后,導致她隨後抑鬱而終。時隔十三年後,他又親手廢黜了太子李瑛的儲君之位,同時廢黜了鄂王李瑤和光王李琚的王爵,在同一天將這三個兒子貶為庶人,旋即又全部賜死。 儘管這些決定都出自玄宗本人之手,但是這一幕畢竟是誰也不願看見的。 白髮人送黑髮人,無論如何都是人生中最慘痛的悲劇之一。

那麼,這一幕究竟是怎麼發生的?到底是什麼原因,會導致一個父親不顧一切地對三個兒子痛下殺手呢? 原因其實很簡單——武惠妃容不下他們。 太子李瑛是玄宗的第二子(據說長子李琮小時候被野獸抓傷了臉,故因破相而無緣太子之位),李瑛的生母就是李隆基當年在潞州愛上的那個歌姬趙氏,後來封為趙麗妃。在李隆基當臨淄王時,最寵愛的妃子有三個,除了趙麗妃外,還有皇甫德儀和劉才人。皇甫德儀生玄宗第五子鄂王李瑤,劉才人生第八子光王李琚。由於三個母親都得寵,這三個兒子自然也備受玄宗的疼愛。 然而,幾年以後,當那個美艷動人又野心勃勃的武惠妃出現在玄宗身邊的時候,一切就都不一樣了。李隆基把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到了武惠妃和第十八子壽王李瑁的身上,趙麗妃、皇甫德儀和劉才人恩寵漸衰,太子李瑛、鄂王李瑤和光王李琚也隨之喪失了原有的父愛。

相同的憤怒、嫉妒和憂傷,迅速在這三個年輕人的心中氾濫開來。 那個妖精武惠妃和她的兒子,憑什麼能夠後來居上,博得父皇的專寵?父皇身為一國之君,豈能如此偏心,如此薄情,如此寡恩? ! 這不公平! 三個同病相憐又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就這樣締結了一個悲情三人組,時不時地聚在一起互倒苦水、怨天尤人。 在人與人之間,負面情緒是最容易傳染的,就像流感一樣,只要一個流鼻水,旁邊的人很快就會打噴嚏,而太子李瑛的這個悲情組合也是如此,只要其中一個眉頭微皺,另外兩個必定長吁短嘆,最後就是三個人一起搥胸頓足,指天罵地。 太子李瑛並不知道,他和兩個弟弟的所有“怨望”言辭,已經一字不漏地落進了一個人的耳中。

這個人就是駙馬都尉楊洄(娶武惠妃的女兒咸宜公主)。 自從王皇后被廢黜後,武惠妃就把下一個打擊目標鎖定在了太子身上。她相信,只要抓住太子的把柄,往皇帝那裡一捅,再加上宰相李林甫在外朝聲援,她就一定能夠扳倒太子。 為了掌握太子的一舉一動,武惠妃就把窺伺東宮的任務交給了女婿楊洄。 讓人感到遺憾的是,太子李瑛恰恰又是一個毫無城府、感情用事的人。他那些怨天尤人的牢騷怪話,非但無以改變自身的處境,反而只能把自己推向絕地,遂了武惠妃的心願。 開元二十四年冬,楊洄把悲情三人組的怨望言行一五一十地向武惠妃作了報告。武惠妃即刻發飆,跑去向玄宗哭訴:“太子暗中結黨,欲圖加害妾身母子,而且還用很多難聽的話咒罵皇上……”

玄宗勃然大怒,馬上召集宰相,準備把太子等三人一起廢了。 當時張九齡還在相位上,他當然不允許皇帝隨便聽幾句讒言就廢掉太子,於是堅決諫阻,說:“陛下即位將近三十年,太子及諸王不離深宮、日受聖訓,天下人都慶幸陛下享國久長、子孫蕃昌。今三子皆已成人,未聞大過,陛下豈能憑無據之詞,在盛怒之下盡皆廢黜?!況且太子乃天下根本,不能輕易動搖。從前,晉獻公聽了驪姬的讒言而殺申生,三世大亂;漢武帝聽信江充的巫蠱之言問罪太子,京城流血;晉惠帝偏聽賈后的一面之詞廢黜愍懷太子,中原塗炭;隋文帝採納獨孤後之言廢楊勇、立楊廣,最終喪失天下。由此觀之,不可不慎!陛下必欲為此,臣絕對不敢奉詔!” 不就是廢黜一個不中用的太子嗎?何必跟朕大掉書袋,還一口一個天下大亂、生靈塗炭,朕看你是小題大做、危言聳聽!

玄宗臉色鐵青,悶聲不響。 儘管對張九齡的諫言很不以為然,可廢黜太子畢竟不是一件小事,要讓玄宗真的撇開宰相一意孤行,他一時倒也下不了決心。 正當玄宗舉棋不定之時,李林甫投出他關鍵的一票了。 當然,李林甫是從來不會跟張九齡發生正面衝突的。在眾人廷議的時候,他故意不置一詞,一直等到下殿之後,才故伎重施,湊到一個近侍宦官的耳邊嘀咕了一句:“此乃皇上家事,何必問外人?” 顯而易見,李林甫這句話,有一石三鳥的作用:一、武惠妃對他的拜相出力甚多,他理當回報;二、迎合皇帝,打擊張九齡,向首席宰相之位再靠近一步;三、壽王李瑁一旦被立為太子,他李林甫就立下了定策之功,來日李瑁當皇帝,他這個大功臣自然可以把朝政大權牢牢握在手中。

李林甫自以為此言一出,皇帝一定會採取行動,而太子李瑛也一定會乖乖地滾出東宮。可他萬萬沒有料到,就在這個關鍵時刻,武惠妃自己居然走了一步臭棋,結果就把煮熟的鴨子弄飛了。 正所謂欲速則不達,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武惠妃之所以在這件事上功虧一簣,問題就出在她太過心急了。 就在玄宗因張九齡力諫而猶豫不決的當口,武惠妃竟然吩咐一個心腹宦官去跟張九齡傳話,說:“有廢必有興,公為之援,宰相可長處。”(卷二一四)言下之意,只要你張大人高抬貴手,來日李瑁入繼大統,你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武惠妃的這個舉動堪稱愚蠢之極。她明明知道張九齡是個不可能被收買的強硬角色,還派人去跟他做交易,其結果可想而知,只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張九齡指著那個傳話宦官的鼻子一通臭罵,第二天就把武惠妃的那句蠢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皇帝。 玄宗一聽,心裡老大不是滋味。 原本他還以為是太子三兄弟合起夥來欺負武惠妃母子,他當然不能袖手旁觀。可現在看來,反倒是武惠妃有耍弄陰謀詭計的嫌疑。尤其讓玄宗感到不悅的是,武惠妃企圖與外朝宰相聯手顛覆東宮,這是典型的婦人干政,大大地觸犯了忌諱! 所以,經過武惠妃這麼一折騰,玄宗也就矢口不提廢黜之事了。 太子李瑛就此躲過一劫。 可是,他並沒有從這場危機中吸取任何經驗教訓。隨後的日子,他照舊和兩個弟弟天天泡在一塊,不是罵武惠妃就是埋怨皇帝,沒半點新鮮的。 很顯然,這是一個政治敏感度極其低下的太子,也是一個絲毫沒有謀略的太子。在帝國宮廷這樣一個危機四伏、萬分險惡的環境中,在武惠妃處心積慮、咄咄逼人的奪嫡態勢之下,如此不善於自我保護的太子,注定是要完蛋的。

廢黜風波剛剛過去沒幾天,帝國高層的形勢就發生了重大變化:太子李瑛的保護傘張九齡被趕下了台,武惠妃的政治同盟李林甫出任首席宰相。 一時間,東宮的上空再次烏云密布。 不過,張九齡雖然離開了相位,但畢竟還是尚書右丞,對朝廷的很多事情還是有發言權的,只要他還在朝中,東宮就沒那麼容易被顛覆。 可令人無奈的是,張九齡現在已自身難保了。 因為李林甫不想放過他。 為了徹底杜絕張九齡東山再起的可能性,李林甫一直在尋找機會,打算把他逐出朝廷。 開元二十五年(公元737年)四月,機會終於來了。 事情壞在一個叫周子諒的監察御史身上。此人是張九齡引薦的,而性格也和他一樣,既自命清高又性情急躁,做事直來直去,從不講究策略。由於看不慣牛仙客這種目不知書的武夫當宰相,加之為了替老大張九齡出口氣,周子諒就對牛仙客發出了彈劾。

只可惜,他的彈劾方式太過拙劣,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按理說,要彈劾牛仙客,最準確的角度應該是說他文化程度太低,又從未在中央任職,缺乏統攬全局的經驗和才能等等,可天知道周子諒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沒有從這個地方入手,而是拿了一本不知從哪裡弄來的讖書,聲稱按書中所言,牛仙客沒有資格當宰相。 此時的玄宗正在器重牛仙客,哪裡聽得進周子諒這種居心叵測、莫名其妙的彈劾,自然是火冒三丈,當場就命左右把他按倒在地,一頓棍棒伺候,直打得周子諒七竅流血,暈死過去。過了一會兒,周子諒悠悠醒轉,玄宗餘怒未消,又命人把他拖到百官辦公的地方,再次當眾暴打,最後下了一道敕令——流放嶺南。 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周子諒當然走不到嶺南,才走出長安不久就一命嗚呼了。

李林甫抓住機會窮追猛打,對玄宗說,這個周子諒是張九齡引薦的。言外之意,就是說此次彈劾的幕後主使正是張九齡。 玄宗二話不說,當即把張九齡貶為荊州(今湖北江陵縣)長史。 張九齡一離開朝廷,太子李瑛等人的末日也就到了。 早已急不可耐的武惠妃再次授意女婿楊洄指控太子等三人。 為了確保此次攻擊能夠得手,武惠妃加大了火力,除指控三人心懷怨望外,還加上了致命的一條——稱太子與太子妃的哥哥薛銹暗中勾結,企圖發動叛亂! 這無疑是一條十惡不赦的罪名。 自古以來,大多數皇帝對於這樣的指控,通常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的,更何況像李隆基這種依靠政變上台的皇帝,這方面的神經尤其敏感,當然反應也就尤其強烈。 玄宗接到指控後,根本不作調查,而是直接召宰相入宮商議。 這一次,決定太子命運的人不再是一心為公、顧全大局的張九齡,而是一心想顛覆東宮的李林甫了。 所以,太子死定了。 李林甫只對玄宗說了一句話:“此陛下家事,非臣等所宜豫。”(卷二一四) 這是陛下的家事,不是我們這些臣子可以過問的。 這就是李林甫的高明之處。表面上看,他投了棄權票,不替皇帝拿主意;可事實上,他卻幫皇帝下定了廢黜太子的決心。 就在張九齡離開長安的第二天,亦即開元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一日,玄宗下詔,將太子李瑛、鄂王李瑤和光王李琚全部廢為庶人,將薛銹流放嶺南。 還沒等太子等人從這個晴天霹靂中回過神來,第二道詔書就接踵而至了。 這是一道賜死詔。 太子三兄弟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們的父皇竟然會如此心狠手辣,翻臉無情! 不過,現在想什麼都沒用了。 他們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老老實實地把頭伸進三尺白綾,頂多就是在告別人世的那一瞬間,將滿腔悲憤化為一句撕心裂肺的怒吼——武惠妃,我們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李瑛、李瑤、李琚、薛銹四人被賜死的第二天,他們母族、妻族中在朝任職的官員,也有數十人遭到了貶謫和流放。 皇帝的三個兒子同日被殺的消息在長安傳開後,朝野上下大為震驚。一個堂堂的帝國儲君,已經當了二十多年太子,從來沒聽說犯什麼大錯,怎麼說廢就廢,說殺就殺了呢? !還有李瑤和李琚,據說也是很有才學的皇子,如今竟然也和太子一起無罪遭戮,真是令人扼腕嘆息。 武惠妃終於贏了。 十幾年來殫精竭慮、費盡心機所做的一切,總算有了一個令人滿意的結果。 就像一頭凶悍的母獅咬死對手後,總喜歡帶著自己的幼崽巡視新領地一樣,每當武惠妃和壽王李瑁一起從東宮門口經過,她總會用一種自豪而興奮的語調對李瑁說:“看看吧,這裡就是你的新家!也許是明天,或者是後天,你就將在所有皇子既羨且妒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地走進去,當之無愧地成為這裡的主人!” 可是,武惠妃永遠也等不到這個“明天”了。 因為從太子三兄弟冤死的那一天起,她每天晚上都會被同一個噩夢所纏繞。在夢中,三兄弟總是披頭散發,直挺挺地在她床邊站成一排,然後伸出三條長長的醬紫色的舌頭,像蛇一樣在她的臉上蜿蜒遊走。她想喊,可怎麼也喊不出聲來。她想掙扎,可渾身上下卻動彈不得……直到那三條舌頭死死地纏上了她的脖頸,她才會在即將窒息的一剎那厲聲尖叫著驚醒過來。 醒來後的武惠妃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臉頰和脖頸,似乎仍然可以摸到一種冰冷濕滑的感覺。 武惠妃就這樣無可救藥地患上了神經衰弱。起初還只是被夜晚的噩夢所困,後來大白天也會出現厲鬼索命的幻覺。武惠妃請來了一茬又一茬的巫師、術士、和尚、道士,夜以繼日地舉辦了一場又一場的驅鬼法會,可這一切都於事無補,那三條冤魂仍然不屈不撓地飄蕩在她的每一個黑夜和白晝之中。武惠妃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們的戾氣和怨氣不僅始終瀰漫在她的周遭,而且還一點一滴地滲進了她的皮膚、血液和骨髓之中。武惠妃先是憂怖恐懼,繼而變得歇斯底里,最後終於絕望崩潰。 開元二十五年深冬的某個夜晚,也就是太子三兄弟被殺的八個月後,武惠妃在不斷重複的那個噩夢中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尖叫,然後再也沒有醒來。 她終究還是沒有看到兒子李瑁入主東宮的那一天。 不過就算她沒死,她也永遠看不到這一天了。 因為最終繼任太子的人並不是壽王李瑁,而是另有其人。 自從太子李瑛死後,李林甫曾經不止一次地敦促玄宗立壽王李瑁為太子,可玄宗卻始終下不了決心。 玄宗之所以猶豫不決,其因有二:首先,李瑛雖然死了,但是按照立嫡以長的原則,繼位東宮的人應該是三子忠王李璵,而不應該是十八子壽王李瑁;其次,玄宗在盛怒之下一日廢殺三子,過後冷靜下來,自然會感到傷心和後悔,所以儘管他最疼愛李瑁,可感情上還是有一些難以擺脫的牽絆。再加上武惠妃一死,玄宗對李瑁的鍾愛之情也隨之減弱,因此在李璵和李瑁兩個儲君人選之間,也就更難以取捨定奪。 到了開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六月,儲位虛懸已經一年有餘,新太子的人選始終定不下來,作為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皇帝,玄宗的煩惱和苦悶可想而知,時常愁得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下。 一貫細心敏感、善於替皇帝分憂的高力士,自然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 某日,高力士乘左右無人,就小心地詢問皇帝為何悶悶不樂。 玄宗慵懶地看了他一眼,說:“你是我家的老僕人,難道還猜不透我的心思?” 高力士說:“是因為儲君未定吧?” 玄宗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高力士深長地看了皇帝一眼,不緊不慢地說:“大家(皇帝的暱稱)何必如此虛勞聖心,但推長而立,誰敢复爭?!”(卷二一四) 皇上何必這般殫精竭慮,只要依年齡大的立他,看誰還敢再爭? ! 這真叫一語點醒夢中人。玄宗頓覺豁然開朗,頻頻點頭說:“汝言是也!汝言是也!” 就在這主僕二人貌似閒談的幾句話中,曠日持久的儲位紛爭終於畫上了句號,大唐帝國的新任太子就此誕生。 這一年六月初三,時年二十八歲的忠王李璵(亦即後來的肅宗李亨)出人意料地脫穎而出,正式入主東宮。 對此結果,李林甫當然是大為錯愕。 因為他的如意算盤徹底落空了。 看著冊封大典上意氣風發的新太子李璵,李林甫的心中湧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憂懼。 朝野上下誰都知道,在這場奪嫡之爭中,李林甫一直是壽王李瑁最堅定的支持者,而今李璵突然勝出,這意味著什麼? 這不僅意味著李林甫這些年來所作的努力已經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而且意味著他和新太子已經因為這場儲位紛爭結下了深深的嫌隙。 太子就是未來的皇帝,跟未來的皇帝結怨當然不是什麼好事。 可事已至此,李林甫還能怎麼辦呢? 時光無法倒流,錯誤已然鑄成。在這件事上,從不做賠本生意的官場老手李林甫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他從出道以來做過的最不合算的一筆政治買賣。 假如李林甫從此改換門庭,投到太子麾下,是不是一切就可以從頭再來呢? 不是不可以,只是很難,極有可能事倍功半,吃力不討好。因為,歷史舊賬不是那麼容易一筆勾銷的,就算太子在表面上接納了他,雙方也很可能是虛與委蛇、相互敷衍而已。換句話說,不論他怎麼做,太子都很難相信他的忠誠,他也很難真正獲得太子的信任。 既然如此,李林甫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他必須不擇手段地搞掉這個新太子,決不能讓他順利當上皇帝! 當然,在此時的李林甫看來,眼下的當務之急還不是如何顛覆東宮,而是如何鞏固並擴大自己的相權。一旦自己的政治能量強大到足以全面掌控朝政,李林甫就將毫不猶豫地對太子李璵發起攻擊。 李林甫相信,這一天一定不會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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