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不容青史盡成灰·三國兩晉南北朝卷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瑯琊王氏的存亡之道

王衍和王導是如何一手締造東晉王朝的呢?那得先從王導、司馬睿一行初到江南時的南北情況說起。 此時在北方(長江以北),東海王司馬越成了八王之亂的最終勝利者,可他接手的國家,內是因連年戰亂而滿目瘡痍的社會,外有匈奴、羯族、鮮卑等異族鐵騎的虎視眈眈,可謂危在旦夕。面對每況愈下,朝不保夕的形勢,司馬越和他的政治盟友王衍制定了屯兵中原、荊州、青州宛如“狡兔三窟”的整體防禦計劃;同時,又命王衍堂弟王導攜同琅邪王司馬睿南下江東,坐鎮建康(今南京市),與湖北、湖南遙相呼應,保衛司馬越的大本營徐州(今蘇北地區),並同中原地區互成犄角。 此時在南方(長江以南),以“顧、陸、朱、張”為首的土家大族,也明白連年戰亂,又受到強大游牧民族威脅的中原王朝大勢已去。此時他們面臨著兩種選擇:一,在江東找到一個類似當年孫堅父子式的英豪人物,帶領他們重新割據自立,這樣能最大限度地保障江南土家大族的利益,此為上策。二,接納南渡的晉皇室和中原士族,與他們共建政權,並在新政權中得到權位和經濟利益的充分尊重,此為中策。但當時的實際情況是,他們並沒有在南方找到一個類似孫堅父子式的英雄人物;如果貿然逞強,割據自立,實在太過冒險,於是他們便只好退而求其次,選擇中策,即與中原士族共建政權,共享利益。

王導和司馬睿便是在這樣的南北環境下,來到江東的。 一個成熟的賭徒在下注前,總要先觀察一段時間局面;政治人物在決定站哪個隊時,同樣如此。起初,江南士族對初來乍到的王導和司馬睿也有懷疑,不知這些從前在北方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中原豪門會如何看待自己。所以,也就沒有太多主動的積極表示。 那麼,在這種有些僵持,處於試探階段的交往中,王導是如何做到“Ice Break”,如何為司馬睿在江南打開局面,取得南方土家大族支持的呢? 王導首先用吳語扣開了江南人士的心扉,打消了他們的疑慮。王導一到江南,便苦練吳語,小有所成後,便立刻用還不太標準嫻熟的吳語主動同許多江南人士交談。那些江南人士們,聽到赫赫有名的中原第一家族,琅邪王氏的名士,竟主動用吳地方言同自己交談,無不感到深深的觸動,感到了王導對他們的尊重和王導的一片赤誠,漸漸地對王導和王導極力推崇的司馬睿有了好感,開始頻繁交流,並且漸生愛戴之心,擁護之意。

王導不但自己和江南人士用吳語交談,也鼓勵其他北方人士學習吳語,並多用吳語同南方人交流。很顯然,這樣一種“入鄉隨俗”的友善表示,大大消除了南北人士之間的隔閡,拉近了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更重要的是取得了南方人士對司馬睿、王導一行人的好感和支持(王導安排司馬睿和眾中原名士在建康城舉行華麗隆重的車騎遊行,以吸引南方士族側目之事,後經多位名學者考證,確定屬後人加工創作,所以筆者在此不錄)。 那麼,在王導、司馬睿一行人漸漸在江南立穩腳根之時,中國北方的情況又怎麼樣呢? 公元311年,匈奴首領劉聰遣多路大軍入侵中原,先是大將石勒在苦縣寧平城(今河南鹿邑),圍殲晉中原主力10餘萬人,太尉王衍、36位王爺、以及眾多當時名士都不幸遇難。同年,匈奴另一大將劉曜又攻陷晉都城洛陽,俘虜了晉懷帝,並在京城里大肆燒殺搶掠,屠殺3萬多士兵百姓。可以說,當時的中原在異族鐵騎的蹂躪下,已經由中華文明的搖籃變為了滿是燒殺搶掠的人間煉獄。大量漢族百姓、士族子弟為了躲避強盜的洗劫,惡魔的追殺,不得不背起行囊,攜妻帶子,舉家南渡長江,流落江南。這一年,史稱“永嘉之亂,衣冠南渡”。

面對源源不斷南下避亂的北方老鄉,冷靜、沉著的王導顯示出了一個成熟政治家的氣度和智慧。他向司馬睿提了三點建議:一,設立僑州僑縣以安置大量的北方難民;二,選拔其中有威望,有才幹的士子,為我所用;三,要求南下的北方大族在圈佔田產時,盡量避開江南土家大族的勢力範圍,不要去觸及他們固有的土地利益。 後來,這三項建議被司馬睿一一採納,並成為推動東晉立國的關鍵性因素。第一,僑州僑縣的設立,使得大量北方難民在南方有了棲身之所,點燃了他們重建家園的希望,他們自然對司馬睿感激擁護;另外,北方流民的湧入,為開發經濟落後的江南,帶來了大量勞動力和北方先進的農業生產科技,這些都刺激了南方經濟的繁榮。第二,任用大量南渡的士族子弟,使得司馬睿王府精英薈萃,既籠絡了南渡北方士族的心,又為日後的東晉政府做好了人力資源的儲備。第三,不去觸及江南土著大族的固有土地利益,使得江南大族在司馬睿那裡,得到了尊重和利益上的安全感,所以也對司馬睿、王導真心支持。王導、司馬睿能夠雄據東南半壁江山,還有另外一個關鍵因素軍方實力派的支持。

王導一方面在建康為司馬睿立國江南做著種種內政準備,一方面又積極遊說琅邪王氏的另一個重量級人物,此時正屯重兵於建康上游軍事重鎮揚州的他的堂兄王敦,勸說他與自己統一立場,支持琅邪王司馬睿。結果,王敦在王導的遊說下,非但旗幟鮮明地支持司馬睿,還用實際的軍事行動為司馬睿立國江南掃清障礙。公元311年,王敦先是親自率軍擊殺了不肯聽命司馬睿的江州刺史華軼;3年後,他又派大將陶侃剿滅了活躍於湖北、湖南一帶以杜弢為首的四川流民軍。可以說,王敦用“鐵和血”為東晉立國做好了軍事上的準備。 王導做好了內政上的準備,王敦又做好了軍事上的準備,此時,司馬睿立國江南可謂萬事具備只欠東風了。 公元316年,長安被匈奴鐵騎踏破,晉愍帝被俘,王氏兄弟和司馬睿終於等來了“東風”。王敦作為威名顯赫的大將,率先向司馬睿上勸進表,支持他稱帝江南。在王敦的帶動下,其他擁兵在外的大將,如并州刺史劉琨、豫州刺史祖逖、幽州刺史段匹(鮮卑人)等也先後上勸進表,支持司馬睿稱帝。

公元318年,在晉懷帝、愍帝先後被俘,北方流民,南北方士族和軍事實力派人物一致支持的情況下,司馬睿水到渠成,順理成章地在建康登上皇位,東晉正式立國。至於晉書記載的晉元帝司馬睿登基時,邀請王導與他共坐龍椅,接受百官朝賀,“王與馬共天下”一事,雖屬後人加工渲染,不太可信,但至少能說明兩點:一,司馬睿對王導一手策劃幫助他這個皇室遠支子弟登上皇位,心懷感激;二,也是更重要的一點,在東晉“王與馬共天下”的政治格局中,琅邪王氏居主導,皇權處弱勢,所以司馬睿不得不對王導敬重有加。 晉國初建,“王與馬共天下”的實質是王導在京城總理內政,王敦在外總督軍事。可以說,皇權在與琅邪王氏所代表的貴族特權的鬥爭中,完全處於弱勢。

正因為如此,司馬睿繼位不久,便對琅邪王氏有了“鳥盡弓藏”的想法。他重用寒族子弟劉隗、刁協,有什麼重大決策都與他們商量,而不讓王導參與,希望以此逐漸駕空王導在中央的權力。 面對司馬睿的“鳥盡弓藏”,王導雖有不滿,但為了顧全大局,他還是極力掩飾,在朝廷裡盡量做出若無其事,一如往常的樣子。自小就驕傲蠻橫的王敦,就有些坐不住了,他得知王導被冷落後,立刻上書司馬睿為王導喊冤,並要求討回公道。這份奏表先是落到了王導手裡,王導為了穩定全局,不想讓琅邪王氏與皇室的矛盾公開化,所以就把這份奏表又退了回去。 驕橫慣了的王敦,哪肯就此善罷甘休,他不依不饒地又把這份奏表給遞了上去。果然不出王導所料,司馬睿在看到這份奏表後,對琅邪王氏更有戒備疏遠之心了。他命心腹劉隗、戴淵分別領重兵駐守合肥和淮陰,名義上是北上征討匈奴人,實際上是讓合肥、淮陰、建康三地駐軍形成犄角之勢,專門防備王敦。

司馬睿啟用劉隗、刁協這樣的寒族人士來防範王敦這樣的高等士族,無疑激怒了已經窩了一肚子火的王敦,並使司馬皇族和琅邪王氏所代表的士族集團的矛盾,走向公開化。 公元322年,王敦以“清君側”,誅殺劉隗為名,率軍進攻東晉都城建康。 王敦起兵後,劉隗立即進言司馬睿,要求以王敦叛亂為由,將京城裡包括王導在內的琅邪王氏子弟全部斬盡殺絕。對於這個建議,司馬睿權衡再三,最終給予了否決。司馬睿沒有因為王敦叛亂,而將琅邪王氏滅族。筆者認為他主要有三點顧忌:一,司馬睿還是顧念舊情的,不願將昔日幫他登上皇位的恩人王導送上刑場;二,前方戰事勝負難料,司馬睿在為自己和皇室留後路,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絕;三,如果將聲名顯赫的魏晉第一家族琅邪王氏滅門,勢必激起其他大族對他的猜疑、不滿和怨恨,這樣即便前線獲勝,他也將失去他的統治根基——士族的支持。

後面事態的發展,證明司馬睿的投鼠忌器,預留後路的做法是很有預見性的。王敦大軍從武昌(今武漢市)出發,運用機動靈活的戰術,一路勢如破竹,很快打敗了劉隗、刁協等人所率領的守軍,佔領了東晉的都城建康。 進入建康後,除了政敵劉隗、刁協一死一逃外,王敦找王導商量如何在朝臣中重新洗牌,制定了敵對朝臣的黑名單,並根據這份名單誅殺了周、戴淵這樣久負名望的大臣。然後,王敦又在朝廷內外廣樹親信,不但加封自己為丞相兼江州牧,並進爵武昌郡公,而且還將許多琅邪王氏子弟一一安排要職。而此時的司馬睿,這個由琅邪王氏一手捧上皇位的皇帝,也終玩火自焚,徹底淪為了琅邪王氏的提線木偶。後來,沒過幾個月,司馬睿便憂憤而死。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此時的琅邪王氏爬上了其家族政治命運的巔峰,而王敦、王導兄弟此時的權勢、威望,比起當年司馬師、司馬昭兄弟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實際上,王敦也確實有“司馬昭之心”。司馬睿死後,王敦忌憚太子司馬紹賢明,提議改立一個更易受控制的皇室子弟為帝,為自己日後稱帝,改朝換代做準備。

顯然,從琅邪王氏再“高升一步”的角度出發,王敦的提議是有道理的,但這次,王導卻極力反對,並用自己在朝中和家族內的影響力使王敦這個提議“胎死腹中”。那王導為什麼要阻止王敦改立新皇呢?主要有以下三點原因: 一、一手策劃建立東晉的王導,是晉皇室的大忠臣,對司馬氏忠心耿耿,力阻王敦改立新皇,是恪守臣節。 二、東晉“王與馬共天下”的政治格局,不僅在於貴族特權對皇權的牽制,也在於各個貴族之間的互相牽制。王敦第一次發兵進攻建康,能得到大多數士族的支持,是因為他們同樣不滿意司馬睿為加強皇權而打壓貴族特權。而這次,如果琅邪王氏要再“高升一步”成為皇室,勢必打破目前貴族間的權力平衡,激起其他大族的強烈反對,並有可能讓他們與司馬氏站在一起,反對琅邪王氏。換句話說,肯定會有其他大族的聯手反對,琅邪王氏想要改朝換代的風險係數依舊不低,這是王導不能不考慮的。

三、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琅邪王氏根本沒有必要改朝換代,晉升為皇室。在士族社會的社會結構下,相對於皇室的高處不勝寒,隨時都會有危險,琅邪王氏高等貴族的位置好太多了。隨後,東晉南朝的歷史發展也恰好證明了這一點。從東晉到南朝宋、齊、梁、陳,一個朝代、一個皇室,長不過103年,短則只有23年。相反,在士族社會的社會結構下,無論朝代如何變化,琅邪王氏最高等貴族的社會地位卻始終不變,琅邪王氏的子弟在東晉南朝近300年的時間裡,始終能鐘鼎玉食,享盡人間繁華。可以說,在魏晉南北朝,琅邪王氏的血統絕對比任何一個皇室都要高貴,是真正藍到發紫的藍血貴族。以至於在王導去世後的200多年後,一代梟雄,西魏權臣宇文泰(後被追謚為周文帝)在面對身為自己俘虜的琅邪王氏子弟王褒和王克時,竟冒認他們為舅舅,他曾如此煽情地說道:“我就是琅邪王氏的外甥,你們都是我的舅舅,請看在親戚的情面上,不要再懷念家鄉了。”然而,實際上宇文泰出身低微,他的母親根本不可能是琅邪王氏的女子。他之所以要冒認俘虜王褒、王克為舅舅,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藉琅邪王氏的招牌,來抬高自己的出身。從中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琅邪王氏,在當時人心目中的高貴程度,連叱詫風雲的英雄人物也要沾他們的光。相信,東晉“王與馬共天下”政治格局的設計者王導,對這樣的歷史發展,是有預見性的。所以,為了家族的長遠利益,他反對王敦進一步的篡位行動。 也正因為上述原因,當兩年後,王敦又一次率軍攻向建康,意圖篡位之時,王導旗幟鮮明地倒向晉明帝司馬紹一邊,並代表琅邪王氏與王敦徹底絕裂,劃清了界限。 王敦這一次率軍進攻建康,也沒了上一次的運氣,先是自己重病臥床,不能親自上陣指揮,後來帳下大將又接二連三地戰敗。重病在身,加上不斷的戰敗消息,王敦,這個一代梟雄,終於沒能實現他篡位的野心,含恨而死。王敦的軍隊,在王敦死後,士氣大挫,很快被忠於皇室的東晉軍隊剿滅。 王敦之亂平定後,晉明帝司馬紹非但沒有牽連怪罪王導,反而因為王導堅定支持自己的立場,加封王導太保,並晉爵始興郡公。可以說,王導同琅邪王氏,並沒有因為王敦叛亂失敗而遭到大的損失,王導仍舊官居宰輔,琅邪王氏也仍舊是第一豪門。 晉明帝司馬紹年輕英武,睿智果斷,很想大干一番事業,但無奈天不假年,在平定王敦叛亂一年後,年僅27歲的司馬紹也一樣與世長辭了。 晉明帝死後,晉成帝司馬衍繼位,王導受遺詔輔政。雖然之後,潁川庾氏的庾亮、潯陽陶氏的陶侃都有心挑戰王導和琅邪王氏的地位,並且在實際利益上也與王導所代表的琅邪王氏存在衝突,但無論是國舅爺庾亮,還是強兵在握的名將陶侃,都不敢公開同王導和琅邪王氏起衝突。筆者認為這主要是由於以下三點原因: 一、王導“鎮之以靜,群情自安”的執政理念。正如這則所引用的,王導不許親信去調查下屬辦公桌上的文件那樣,王導對下屬的南、北士族子弟,非常寬容。王導這樣一種官員管理理念,無疑使下屬的士族子弟能夠容易使用各種手段攫取大量經濟利益,而這正滿足了士族階層的利益需求,所以大多數士族子弟都支持王導。 二、王導居中,能夠調解各方面的矛盾。王導性情寬和,善於忍讓,他居京城,掌管朝政,雖然限制了潁川庾氏、潯陽陶氏等大族的利益,但至少各大家族包括皇室,都有穩定的利益,大家可以大體維持和睦共處。相反,如果王導和琅邪王氏被鬥垮了,勢必打破當時相對平衡的政治格局,各大家族包括皇室,勢必會為了權力的重新分配,鬥個你死我活。然而,在這樣血雨腥風的權力鬥爭中,誰又能保證拼殺來的權勢一定比原來的多呢?誰又能保證自己和自己的家族不會覆滅呢?從某種程度上講,這一點的顧忌,是庾亮、陶侃等人,雖對王導有怨言,而不敢輕舉妄動的根本原因。 三、庾亮所代表的潁川庾氏,陶侃所代表的潯陽陶氏,他們同王導所代表的琅邪王氏,在根本利益上是一致的。在中國歷史上,東晉王朝是貴族階層的黃金時代。在“貴族和皇權共享權力”的政治格局下,貴族享有超越皇權的力量,他們的利益已經得到了最大化。所以,對庾亮、陶侃而言,最根本的問題是如何維繫東晉王朝,如何維繫“貴族和皇權共享權力”的權力結構。與之相比,貴族之間的權益矛盾,無疑是次要的。 “八王之亂”緊接“永嘉之亂”,漢族政權在中原地區的統治,先因自相殘殺而遍體鱗傷,後因異族鐵騎而蕩然無存。值此,國家民族生死存亡之際,王導憑藉高貴的出身,宏遠的政治遠見,開闊的胸懷和卓越的政治協調能力,挽狂瀾於既倒,在江南重建我漢族江山,重樹我衣冠文明。無論是東晉王朝這個國家機器,還是“王與馬共天下”這個權力體系,能夠大致滿足各方面需要,協調各方面矛盾的王導,都是最重要、最核心的部件。 與王導、司馬睿等人建立的東晉相比,1327年之後,由馬士英、阮大鋮等人一手扶值的南明,就實在是相距千里了。 王導出於家族利益的考慮,也有自己的私心,但他分得清主、次矛盾,知道該忍讓的時候忍讓,所以他能協調其他各方面的矛盾,維持東晉政局的大體安定。馬士英全然不同,他只知道一味排斥異己,貪婪地、毫無止境地追求個人政治利益,完全不顧南明政權的大局。最終,在內部分崩離析的情況下,南明弘光政權只存在了兩年,馬士英自己也被清軍所殺,為天下人恥笑、痛恨,並被歸入《明史·奸臣列傳》,遺臭萬年。 試想,要是馬士英有王導的心胸氣度,遠見卓識,仍佔據東南半壁江山的南明弘光政權,又怎會在短短兩年間就灰飛煙滅。遙想當年,項羽用區區8000江東子弟,便能橫掃天下;孫策用區區幾旅吳越義士,便能割據一方;豈有十萬雄師,兩年間,便潰不成軍,一敗塗地之理! 試想,要是馬士英有王導的智慧雅量,長袖善舞,他就能在南明弘光政權這個根本利益下,協調同東林黨、復社成員的矛盾。那麼柳如是、李香君的秦淮歌舞便不會謝幕;陳子龍、夏完淳的華亭鶴唳,也不會成為絕唱! 縱觀王導一生,他在國家、民族危難之際,力挽狂瀾,建國於江左,為漢族政權保住了東南半壁江山;他締造了“貴族和皇權共享權力”的政治格局,有效地限制了皇權,使得政治決策由皇帝的一人決斷,擴大為貴族的一群人決斷,相對擴大了政治決策的民主程度。他就如同元老院的長老,一直致力於調解各個利益集團的矛盾,使東晉王朝這個國家機器,始終能有效運轉,不至於分崩離析。他將琅邪王氏帶上了家族命運的巔峰,為日後琅邪王氏的持續高貴,打好了基礎,定下了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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