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楚漢傳奇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楚漢傳奇 王培公 7249 2018-03-13
劉邦緊皺眉頭,像傻了一般坐在大帳中發呆。曹無傷這小子是害怕擔責任開了小差,還是去投了項羽?如果投了項羽,他必定會將責任推至自己身上,那麼,他又當如何應對?他的心裡亂成了一團麻。 在通往咸陽的路上,一輛馬車搖搖晃晃地行進,男裝打扮的虞姬和虞子期騎著兩匹馬跟在後面,車內坐的是呂媭。虞子期看看頭頂的烈日,又看看前面顛簸的馬車,小聲對虞姬埋怨:“要不是她,咱們可能都進函谷關了!” 原來,呂媭假說要虞家姐弟順路帶她到豐沛,可到了豐沛,又說自己找不到人,非要一路跟虞姬到關中找樊噲。虞子期所料不錯,果然,他們又上了呂雉的當。 人困馬乏,前面不遠出現一處村莊,三人前去討口水喝。一個老嫗很熱情地招待了他們:“你們現在來,就來對了。倒退半個月都不行,正打仗呢。現在,皇帝降了,換了個什麼沛公。還不錯!不找我們要糧要錢,還把秦法都廢了,算是讓百姓鬆了口氣!唉!要是我兒子還在,該多好!”說著老嫗不住拭淚。虞姬正幫老嫗擇菜,聞言驚問:“怎麼?你兒子?”老嫗嘆息:“死了!他在章大將軍手下當兵,本來都說快回來了,哪想到又生生地被人家給活埋了!”虞姬手一抖,菜苗落地:“項羽嗎?”老嫗咬牙切齒:“可不就是天殺的項羽!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我們這個村,家家有人當兵,光被他活埋的就有六七個!全是活蹦亂跳的小伙呀!就這麼……你說說,誰家沒有老小?誰又願意去打仗呢?不都是沒辦法嘛!眼看著,仗打完了,等來等去,盼到個這!”說著用衣袖拭淚,“就好比我家,老頭子被皇帝徵去修阿房,累死了。一個兒子也戰死了。就剩這個小的,如今也成了新鬼!叫我今後的日子可怎麼過?我靠誰呀?”老嫗摀住臉,不禁嚎啕痛哭。

虞姬怔怔地望著老嫗,不知說什麼才好。虞姬掏出把錢,輕輕放在老嫗旁邊,連忙溜了。 此時虞姬心裡如針扎般疼痛,她上了馬,對虞子期道:“子期!你押著車慢慢走。進了關。把呂媭送到沛公的駐地,再上楚營找我。”虞子期一怔,虞姬不等他說話,緊催一鞭,獨騎向前馳去,一會兒就跑得看不見了,只留下一路煙塵。呂媭急了:“哎?她怎麼回事兒?怎麼說走就走?”虞子期沒好氣地說:“行了!把你護送到地方,還不行嗎?”呂媭不敢再問,趕緊放下車簾。 項羽正在大帳中和范增、英布、陳平等人商議軍情,韓信來報:轅門外來了個人,自稱是劉邦麾下左司馬曹無傷,說有重要的事情求見。英布大叫:“上將軍!在函谷關領兵抵擋我的,正是此人!”項羽笑笑:“噢?我想找他找不到。他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曹無傷剛低頭進帳,英布立刻衝過去抓住他的衣領,怒吼:“在函谷關,你領兵拒我的時候,何等狂妄!今天,還敢來見上將軍?讓我割下你這顆頭再說!” 曹無傷嚇得渾身顫抖,牙齒打戰:“將將將……將軍!我我……不過是劉劉……劉邦的一條狗!他讓我咬誰,我就咬誰!函、函谷關……多、多有得罪!請請請將軍見、見諒!”英布回頭看項羽一眼,項羽頭一擺,英布放了手。 曹無傷連忙跪地爬到項羽面前:“劉、劉邦他一心要當關中王。甚至已經以關中王自居了,跟關中父老搞什麼約法三章。他最怕的,就是上將軍您進關,跟他搶這個王位!他、他跟我說,一定要嚴把函谷關,盡一切可能,阻擋您的軍隊,不讓您踏進函谷關一步!”項羽大笑:“哼!就憑你,能擋住我的百萬大軍?”

曹無傷連忙叩頭:“英布將軍攻勢勇猛,我、我實在阻擋不了,就、就向上禀報,正好,沛公派樊噲來了,我跟樊噲商量,大家本是一家人嘛,沛公此舉實為不妥!樊噲沒辦法,聽了我的勸告,就將守軍撤走,又將關門大開。” 項羽似聽非聽,似信非信:“噢!原來如此!我問你,劉邦進關之後,都做些什麼?”范增也插話問:“聽說,那劉邦進了咸陽,卻不入皇宮,封鎖府庫,他不取財貨,不近女色,可是真的?”曹無傷已經完全鎮靜下來:“這個,怎麼說呢?表面上看,他確實退出了皇宮,不取珍寶,可是,您別忘了,他可是把秦國的傳國玉璽藏在了自己帳中!這是什麼意思?只要他抓緊了傳國璽,天下都是他的!封鎖府庫,那還不是在替自己守財嗎?”范增雙手一拍:“對!說得好!”

曹無傷受到稱讚,膽子更大了,說話也流利了:“我跟他是老鄉,我太了解他了!要不是有和上將軍奪天下的野心,他這個酒色之徒,能不取財寶,不要美女?我才不信!”這話正中范增下懷。 項羽沉著臉:“那你告訴我,他不殺秦王子嬰,為了什麼?” 曹無傷此刻從項羽和范增的態度中看明白了,越抹黑劉邦,自己生還的希望越大,於是他信口開河,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惡事都栽贓到劉邦一個人身上:“當然為了討好秦人!上將軍您在新安坑了那麼些秦卒,秦人都挺恨您。劉邦就偏偏不殺秦王子嬰。讓秦人一看,啊!還是沛公好哇!這樣,他的關中王不就好當了嘛!聽說,他還有打算,讓秦王子嬰當他的國相,協助他治理關中呢!”項羽氣得冷笑:“哼!好啊!打算得真不錯!曹無傷!你跟我說實話,你一個人跑來,把這些話告訴我,到底為什麼?”曹無傷道:“我聽了劉邦的話,得罪了上將軍。我知道,劉邦那廝,闖了禍,他一定會耍賴皮,把我拋出來頂罪。我才不上這個當呢!跟上將軍比,他劉邦算個屁!我為什麼非得跟著他?這樣,我才決定來投奔您!一來贖自己的罪,二來,求將軍收入麾下,博個好出身。”

項羽大笑,讓韓信帶曹無傷下去好生招待。說實話,項羽很不喜歡曹無傷這種一望便知的奸詐小人,但是與劉邦周旋還需要這個籌碼,他命陳平和項伯向曹無傷再仔細打探劉邦營中的情況。 曹無傷用小棍在地上畫著方位:“這邊是周勃的部隊,這邊駐紮著樊噲。雍齒在這兒。這兒是中軍帳,劉邦的帳幕在這兒。這是張先生住的。”項伯一直用心聽著,此時一愣,打斷他:“張先生?哪個張先生?”曹無傷道:“是韓王派來幫劉邦的,叫張良,他的字是……”“子房?是張子房嗎?”項伯很驚訝。 “沒錯兒!就叫張子房!劉邦對他,那簡直是言聽計從,相信得不得了!所以,你們一定不要放過了這個人!……我接著往下講吧?這是劉邦眷屬住的,有個戚夫人,是他從彭城帶來的。還有個妞兒,叫薄姑娘,是張良的小師妹,……”曹無傷繼續比劃著。項伯心煩意亂,已經無心聽下去了。

此刻,在項羽大帳中,范增也坐不住了:“羽兒!不能再猶豫了!劉邦的野心已昭然若揭!聽聽曹無傷說的那句話!在家鄉貪財好色的劉邦,進了咸陽,卻可以不取財貨,不近女色,足見此人誌向不小!恐怕不光是想當關中王吧,也許他還想當皇帝呢!”“亞父!您太抬舉他了吧?他有這個膽子?”項羽不大相信。英佈在一旁插嘴:“我也聽說,關中的百姓都在嚷嚷,說劉邦是個龍種!是上天讓他接替子嬰坐皇位的!”項羽憤然站起:“當皇帝?做他的春秋大夢吧!英布!”“在!”英布答道。 “去把鍾離昧、龍且,還有項伯、項莊、陳平全叫來!馬上!”項羽的心裡,已經準備對劉邦下手了。 一番討論,項羽決定了偷襲灞上的計劃,大軍總攻時間定在次日寅初。

項伯看了看西沉的太陽,終於打定主意,直接騎馬來到營門前。 “對不起,將軍!上將軍有令,從現在起,任何人不得出營!”士兵阻攔道。項伯火了,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是誰,你們都不認識?連我,你們也敢攔?”士兵互相望瞭望,不敢吭聲,但也不去開門。 英布騎馬經過,聽見了吵鬧聲。士兵跑向他:“將軍!這位老將軍非要在此刻出營。”英布一看,忙滾鞍下馬,雙手抱拳:“項伯將軍!”項伯騎在馬上,冷冷道:“我有緊要的事,必須馬上出去一趟!開門吧!”英布賠著笑:“您出門,上將軍知道嗎?”項伯一瞪眼:“廢話!……”英布立刻氣餒,對士兵喊,“開門!” 士兵們跑去拉開結實的木門。項伯加了一鞭,馳出軍營。 項伯打馬馳過灞水。夜幕已經降臨。水面上閃著最後的片片微光。

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幾個時辰前,有人騎馬過了這條河,讓劉邦陷入了困境。現在,又有人騎馬過了這條河,將解救劉邦於危難之中。難道,這真的都是天意? 張良盤腿坐在席上,面對著幾根蓍草,觀察著卦象。小薄在一旁觀看。張良喃喃著:“局勢危矣!卻又有驚無險,有貴人自南而來,……”門外,士兵叫了一聲:“張先生!營門外有故人來訪!”張良大喜:“真來了!”拔腿便往外跑。 黑暗中一陣大笑,張良攜著項伯的手而來。進帳前,他回頭低聲交代小薄:“去弄點酒菜,告訴沛公,叫他趕緊來一趟。” 項伯詢問張良為何會在劉邦營中。 “我與沛公一見如故。他幾次三番求韓王,要我幫他。韓王難卻盛情,就派我來了。”張良答道。 “沛公為人如何?”項伯問。 “是位仁者,也是位長者。”“待兄如何?”“情深意真。”項伯嘆口氣:“可惜!”張良故作不解其意。

項伯一把抓住他的手:“子房啊!此地不可久留!你馬上離開!我今夜特意趕來,就是要跟你說這個!”張良一怔,詢問其中原因。 項伯只想救張良性命,並不想洩露軍事秘密:“你不要問了!問,我也不能跟你說!總而言之,帶上你的小師妹,趕緊跑吧!千萬不要等到天亮!”張良驚愕道:“怎麼了?”項伯湊近他,神色嚴肅:“若等到天亮你再不走,咱們可能永遠見不著了!” 張良反而笑了,“我奉韓王之命來幫助沛公。如今沛公有難,我若為保全自己,不辭而別,於君王為不忠,於朋友為不義。此種不忠不義之行,豈是君子之所為?恐怕,我要辜負你的一片好意了!” 項伯急得站了起來:“子房!我冒著危險,星夜趕來,就是不想讓你無端遭殃,禍及性命!實話告訴你吧,項羽已經下了命令,明天一早,大軍就要殺奔灞上而來!鍾離昧和龍且的軍隊,半夜就會出發埋伏,形成對這裡的包圍!你們很難逃脫了!按說,這些情況,我不該向任何人透露,可是,想到你陷危險之中而不自覺,我心豈能安?就為這,我才特意趕來!你怕辜負了劉邦,難道就不怕辜負我嗎?”

張良也站了起來,從容地深深一揖:“謝謝!”“咱們之間,不說這個謝字!反正,我把實情告訴了你,也算盡了朋友的責任,你聽不聽,怎麼辦,一切由你!我要走了!”說著,項伯轉身欲走。張良拽住他的衣袖,微微一笑:“故人深夜相訪,哪能不喝一杯就走?”他高聲叫,“小薄!”帳門一掀,小薄端著酒菜走了進來,笑盈盈道:“師兄!我去廚房整頓酒菜,正好被沛公看見。聽說師兄這裡來了貴客,他非說要過來瞧瞧。”項伯嚇一跳,連忙搖手:“不行!不行,我不能見他!我得走!”張良拽住他不放:“見見何妨?”項伯深知自己不能錯上加錯:“子房!我身為楚軍左尹,本不該來!為了你,已經違犯了軍令,洩露了軍事秘密!斷不可再見劉邦!” 他甩脫張良的拉扯,低頭鑽出帳幕,只見燈籠火把照得明晃晃的,笑容滿面的劉邦在軍士們的簇擁下正在帳外恭候。 項伯無奈被劉邦拉回到張良帳中。劉邦舉起手中的酒杯:“貴客遠來!薄酒一杯,不成敬意!我先乾為敬!”說著,一飲而盡。項伯只好舉了舉杯,也將杯中酒飲幹。劉邦大呼:“痛快!來!小薄!給我們倒酒!”接著,夾了一箸菜放在項伯面前的小碟裡。項伯只好夾起來吃了:“謝謝沛公!”劉邦望望項伯:“看您年齡,像比我年輕?”項伯如實回答:“虛長五十一歲。”“哎喲!比我還年長呢!我正好五十歲。這麼說,應該尊您一聲兄長!”項伯連忙道:“不敢當!”劉邦笑笑:“什麼不敢當啊?我跟您侄子項羽是結拜兄弟,按理,該叫您一聲叔!這麼論,我還佔便宜了呢!哈哈哈!”項伯也笑笑:“沒什麼。各論各的吧。”“對!各論各的。項兄有幾個子女?”“只有一子。”項伯回答。 “我是一兒一女。兒子小,才六歲。女兒大點兒,十三了。都在彭城。”劉邦道。 “我的家屬也在彭城。”“好哇!以後可以讓他們互相多走動走動,孩子們也好有個伴兒。哎,貴公子許了婚姻沒有?”劉邦越說越近乎。 “哪裡。他還小呢。跟您的千金一樣,也剛滿十三。”劉邦兩手一拍:“這太好了!” 張良立刻領會了劉邦的心意:“魯元我見過,很有福相。沛公!不如,你們兩家結為姻親吧?”劉邦看著項伯,笑笑:“我是求之不得!就怕高攀不上!” 項伯是實在人,這招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下意識地說聲:“哪裡!我們才叫高攀呢!”劉邦乾脆地:“好!那就說定了!回頭把兩個孩子的生辰八字送到張先生這兒來,請他合一合,如果不犯沖,我就可以做主了!”他朝項伯笑著,“親家!咱們可以算得上親上加親了吧?子房!你這兒太狹窄了。不如,去我的大帳吧,我讓他們擺上宴席,咱們好好慶賀慶賀!” 賓主依次而坐。劉邦舉酒對項伯而笑:“親家!請呀!”項伯卻不舉酒:“既蒙沛公不棄,結為親眷。有句話,我不得不問,望沛公如實回答。”劉邦坐直身體,誠懇求教。 項伯道:“聞沛公與項羽約為兄弟,分兵進關,何以在進關後,又派兵去函谷關,阻我大軍入關?” 劉邦放下酒卮:“這全是一場誤會!”他移席近前,態度更為誠懇,“親家您想一想,我有理由阻擋魯公入關嗎?於公來說,我們是友軍,都是奉大王派遣,有互相協作、支援的義務,卻沒有互相拆台、阻撓的權利;於私來講,我二人親同手足,我有什麼理由阻攔他?我雖先入關中,完全是僥倖,也是拜項老弟在鉅鹿之戰的赫赫威名所賜。我入關後,只接受了秦王子嬰的投降,卻絲毫不敢擅作主張,不入秦宮,封閉府庫,讓一切維持原樣。對關中的官員和戶籍,也都只作了登記而盡量不去動它,其目的,就是恭候上將軍和諸侯們的到來!我這話,曾經再三公開強調,你們可以向我的屬下調查!”項伯半信半疑:“那,向函谷關派兵,不是假的吧?” 劉邦手一拍:“這更是誤會!我屬下有一個軍官,是個左司馬,叫曹無傷,此人在西征中寸功未立。眼看進關了,仗要打完了,他有些立功心切。就向我建議,派他去加強函谷關的守衛,防止土匪和強盜趁機入關,禍害百姓。我想,這個建議也不錯,就讓他帶著三千人去了。想不到,他竟然把英布將軍當成強盜,擋在了關外!我後來問他,你怎麼連英布將軍都敢擋呢?他說,他不認識英布,怕是流寇冒充。所以,一定要等魯公到來!把我氣得狠狠地罵了他一頓!還準備讓他當面向上將軍領罪,可這小子嚇得人都逃得找不到了!” 項伯點點頭:“噢!是這樣!”張良插話進來:“你想一想,要是沛公真想阻攔大軍入關,能只派區區三千人嗎?會只派個左司馬去嗎?”劉邦連忙補充:“對呀!怎麼著,我也會派周勃、樊噲他們去呀。後來,就是我派樊噲去巡視的時候,發現了問題,樊噲這才命令曹無傷打開關門,迅速撤離了函谷關。”項伯嘆口氣:“沛公啊!幸虧我今晚來這一趟,不然,局面就麻煩了!您知道嗎?那個曹無傷跑到了鴻門。在魯公面前胡說八道一通。魯公非常生氣,已經下令,明天就要包圍你們,一舉消滅!” 劉邦嚇得膝行幾步,一把抓住項伯的衣襟:“哎呀!這可怎麼好?親家!你要救救我呀!”他急得眼淚在眼眶中直轉,頭觸於地,給項伯磕了個頭。 項伯忙攔下。劉邦抬起頭來,淚流滿面:“真想不到,這場誤會能惹出如此大禍!魯公也不對,他怎麼不召我去,當面問清楚情況呢?這豈不是冤枉人嗎?魯公想滅我,總要有個正當理由,像這樣不教而誅,我劉邦真是死不瞑目!”說著,以袖拭淚。 項伯長嘆一聲:“唉!好吧!沛公!我既然了解了這一切,咱們又有了這層關係,當然不會看著你和子房受人冤枉。我這就回營去,勸告上將軍,取消明天的軍事行動。不過,依他的脾氣,恐怕還需要沛公親自去鴻門跑一趟,把這一切始末緣由,原原本本跟他解釋清楚。” 劉邦一口答應:“沒問題!只要上將軍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去!唉!彭城一別,許久沒見他了,心裡還真怪想他的!就是沒有這趟子事兒,我也該去看他,跟他敘敘舊,說一下別後的情況。” 項伯恐怕夜長夢多,即刻告辭。 劉邦送出營外,懇切說:“一切仰仗親家!”看著項伯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劉邦感動地拉住張良的手:“子房!你就是我命中的貴人啊!你估計,項伯回去,能說動項羽,取消他明天的行動嗎?”“有可能。因為秘密已經洩露,失去了偷襲的價值。他不取消也不行了。”張良道。 “那,項羽會因此怪罪項伯嗎?”張良笑笑:“這個,你不用擔心。項羽再生氣,也不會拿他叔叔怎麼樣的。畢竟,他們都姓項呀。” 這邊,項羽聽了項伯的陳述,大發雷霆,“您太過分了!竟然私自跑到灞上?這不是在出賣我們嗎?”范增冷冷地盯著項伯,陰沉著臉,一言不發。陳平、鍾離昧和英布都在,誰也不敢吭聲。項伯嘆口氣:“我只是擔心張子房的安全,想提醒他,讓他離開劉邦,早早逃走,哪知道偏偏被劉邦撞上,都是天意吧?”項羽十分憤怒:“您說吧!現在讓我怎麼辦?”項伯也敢作敢當:“你怎麼處罰我,都可以。但是,我並不後悔跑這一趟。因為我從張良和沛公那裡了解的情況,跟曹無傷說的完全不一樣!羽兒!我是你的叔叔,項梁死了以後,我算是你最親的親人,我是不會害你的!聽我一句話,給劉邦一個自我辯白的機會,讓他當面向你說明情況!如果他不能自圓其說,你照樣可以把他抓起來,懲罰他,哪怕殺了他都行!咱們為人做事,總得讓人覺得堂堂正正,合情合理吧!”項羽不耐煩了:“您到底什麼意思?”項伯道:“我認為,在劉邦和你之間,確實有誤會。你起碼應該讓他來一趟,把該弄明白的事情當面弄清楚。人家是立有大功的人,咱們不問青紅皂白就把人家滅了,連辯解的機會也不給,這叫背信棄義!天下人會不服的!”英布忍不住插問:“他能來嗎?”項伯連忙說:“我當面問過他,要是讓他來鴻門,當面向上將軍說明情況,他來不來?他答應得很痛快:來!而且,隨叫隨到!”范增此時心裡有了盤算,對項羽道:“羽兒!事已至此,那就這樣吧!取消明天的行動,設宴專請沛公!”“請他?”項羽不解其意。范增笑笑:“當然。告訴劉邦,他的隨從不得超過百人。明日辰時是宴會正式開始的時間。叫他準時來鴻門赴宴。” 項羽囑咐項莊前去通告,眾人作禮而退,大帳中只留下項羽和范增。項羽不悅:“亞父!您這葫蘆裡又賣什麼藥?”范增湊近他:“羽兒!因為項伯的愚蠢,我們錯失了一個消滅劉邦的好機會,但天無絕人之路,倒是又來了一個千載難逢、讓你功成名就的大好機會!”范增興奮道:“就是明天的宴席!我估計,劉邦不會不來,也不敢不來!他來了就好!他來了,就不用想再回去了!”項羽一驚。 范增把臉一直湊到幾乎貼近項羽的臉,白鬍子裡噴出的熱氣直噴到項羽的臉上:“明天的宴會,就是殺劉邦的最佳時機!你讓英佈在大帳周圍埋伏精兵,準備動手。不管他說什麼,說得有多合情多合理,你只不要理他,看著我!”他將佩的一塊玉玦舉起來,“我一舉這塊玉玦,你就摔杯!這就是信號!英布見你摔杯,馬上帶人衝進去,將劉邦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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