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三國4·劉備入川

第6章 第六章羽扇

三國4·劉備入川 吉川英治 7326 2018-03-13
不費吹灰之力,將荊州、襄陽、南郡三城一舉收入囊中,由無以棲身的流離一群搖身一變擁有了自己的城國,劉玄德終於迎來人生中全新的大轉機。 他卻竭力規誡自己:“千萬不可得意忘形呀!” “諸葛先生!”劉玄德喚孔明商議。 “主公何事?” “不勞而獲的東西失去也容易。如今憑先生智謀不費一兵便將三座城池輕取到手,然而終須考慮個長久之策,否則豈不又會輕易失去?” “主公之言聽起來固有道理,其實不然。此三城之所以一舉入手,全賴主公多年辛苦經營而致,並非不費吹灰之力所得呀。” “可是……我軍未交一戰、未損一兵,便智獲此容身之地,實在感覺過於幸運了呀。” “主公太謙虛了!一切都是主公盛德和積年勞苦的結果,說句不中聽的話,倘若不是主公的仁德和多年的努力,我孔明今日也不會在此為主公效力了呀。”

“可是先生,有沒有什麼使玄德多年勞苦不化作東流水、積聚的仁德愈加博厚,使我基業愈加長久之計?” “自然有。——人,一切皆在人為。欲使領地愈加擴大、基業愈加長久,斷斷少不得人才啊!” “荊襄之地,難道還有遺賢麼?” “據亮所知,襄陽宜城的馬良便算得上一個,他字季常,兄弟五人皆有才名,人稱'馬氏五常'。這兄弟五人中馬良最是才高,實屬逸才,其弟馬謖也深諳兵書,是萬夫莫當的武人。” “若是招引,不知肯否前來?” “聽說幕賓伊籍與之交情甚篤,不如就命伊籍去辦理如何?” “好呀。”於是劉玄德即刻喚來伊籍詢問一番後,命其前往招納賢才。 很快,馬良便來到荊州城。初一看,似白雪覆面,白眉道貌。原來坊間早有諺曰:“馬氏五常,白眉最良。”

劉玄德問他:“先生想必熟諳此地國情,劉某前些日子新佔三城、君臨此地,先生以為劉某今後如何做才好?” “自然還是立劉琦劉公子為主君的好,劉公子身體有恙,故可使其長居荊州城內養病,招其舊臣前來守之,並上表許昌,奏請封劉公子為荊州刺史。如此一來,百姓皆會感激皇叔的仁德與公明處置而誠意迎迓,然後可以此為立國之根本,則圖取南方四郡之日也就不遠了。” “南方四郡的現狀如何?” “眼下武陵太守金旋、長沙太守韓玄、桂陽太守趙範、零陵太守劉度擁城自守,各據一方。這一帶大抵與中原並無二致,水土衍沃,魚米豐盈,運輸也十分便利,故足可作為籌謀長遠大計的置錐之地。” “那如何才能攻取此四郡?” “從順序來說,當從湘江以西的零陵著手,其次是桂陽,再次武陵,最後進攻長沙,當是最自然不過的了。總而言之,用兵之道一如流水,順應水勢而行,即為最佳的進兵之路。”

賢者之言,竟然不謀而合。劉玄德於是有了自信,麾下將臣們也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建安十三年冬,劉玄德催兵一萬五千餘人,踏上了南征四郡的征程。 趙雲擔任後陣,劉玄德與孔明自然同在中軍,而關羽則被安排留守荊州城。 劉玄德大軍攻來了! ——這個消息立即震動了零陵城。時值兵革不斷的亂世,不管是哪一郡、哪一國,皆無法置身世外,安享一己之安逸。 零陵太守劉度叫來長子劉賢,神情畏怯地與其商議:“如何才能防範劉玄德?” 劉賢咬著牙寬慰道:“關羽、張飛之輩固然名震天下,我家不也有邢道荣麼?” “邢道荣敵得過他們麼?” “以他的武勇,取關羽、張飛的首級並非難事。他使一把重六十斤的大鉞,可以自由自在地耍弄,力敵萬人,堪稱舉世無雙的猛將豪傑。況且胸中熟記兵法,武藝絲毫不遜古之廉頗、李牧。我們平素養的這些豪勇之士,不就是為了應對今天這樣的戰事麼?”

於是,劉賢向父親請兵一萬,以邢道荣為先鋒,在城外三十里依山靠水處紮下營寨。 劉玄德的一萬五千騎兵馬說話之間便已逼近。只見漠漠戰塵滾滾,沙土飛揚,快速向這邊殺來。 “叛國之賊、流竄暴軍,安敢來侵我境界?!” 邢道荣自亂軍中縱馬躍出,以響遏行雲之音厲聲喝道,霎時間,那把威震四方的大鉞上已經沾滿了鮮血。 突然,對陣一簇黃旗向前奔突,旗開處推出一輛四輪木車,一名年紀約二十八九,相貌端麗的俊秀青年,頭戴綸巾,身披鶴氅,手執一把白色羽扇,悠悠然地端坐其上。不知為什麼,邢道荣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識地勒住了胯下悍馬的步伐。 車上之人用羽扇招呼邢道荣說道:“前面來的可是擅長耍弄大鉞的零陵渾小子麼?我乃南陽諸葛亮——孔明是也。你難道沒有聽說,曹操引百萬大軍前來,就是被我孔明略施小計,頃刻間灰飛煙滅,幾乎片甲不留,無一人生還麼?你等哪堪與我對敵?還不趕快下馬就降,免得黎民百姓遭殃,你等也性命不保!”

邢道荣大笑:“哈哈哈哈!傳聞中專好賣弄小聰明的孔明便是你了?黃口孺兒,戰場對陣之時竟坐著四輪車,作什麼玄虛之態,簡直令人作嘔!赤壁鏖戰大破曹操,靠的是周瑜的計謀和東吳的兵力,與你何干?口出誑語,又想在這裡耍小聰明,只叫人笑破肚皮罷了!” 邢道荣罵畢,掄起六十斤重的大鉞,催馬衝上前。 孔明的四輪車掉頭便回。 “休想逃走!”邢道荣拍馬來追。 四輪車閃入營陣,兵士們立即從四下圍護上來,很快孔明便逃回寨柵內。 “孔明!留下你的首級!” 邢道荣哪肯罷休,他像劈波斬浪般直衝入敵陣,憤怒地睥睨敵兵,高高掄起的大鉞,無人敢敵,轉眼越過了柵門,四處追尋四輪車的行踪。 目光所及之處,只見山腰那邊黃旗招展,一支人馬穩紮陣腳,密密麻麻正在向這廂移動。為首一員虎將挺著長矛躍馬而出,如雷之聲遠遠傳來:“劉皇叔麾下盡人皆知的燕人張飛便是我!你撞在我槍下,只能怪你命裡該絕!”

“什麼?!你難道沒看見我手中這把大鉞麼?”邢道荣自信滿滿,毫不畏懼地迎上前去。 一丈八尺長的蛇矛與六十斤重的大鉞原本不相上下,可是論氣力,邢道荣卻比張飛差得遠了。 “不妙!”情知敵張飛不過,邢道荣趕緊揮著大鉞逃出對陣。不料前面又有一員大將擋住了逃路。 “常山趙子龍在此!邢道荣,趕快丟掉那把沒用的大鉞投降吧!” 邢道荣只得乖乖下馬,束手就降。 趙雲立即將他縛起來,帶回主陣。 劉玄德見了,吩咐:“推下去斬了!” 一旁的孔明急忙勸住,對邢道荣說:“若你能生擒劉賢,不僅可免一死,主公還定將重用,將軍意下如何?” “此事還不容易?只要你肯解開繩索,放我歸去。” “你打算如何生擒劉賢?”

“待今宵夜深,貴軍可進攻劉賢營寨,有我在寨內接應,必能擒得劉賢。只消擒住劉賢,其父太守劉度自然會親往貴軍陣門請降。” 劉玄德在一旁覺得邢道荣說話太浮,便懷疑有詐:“你敢誆詐我!看你的臉色便察知了!軍師,這等貨色留他也無用,還是快推出去斬了吧!” 孔明卻搖搖頭說道:“依亮觀察,此人並無詐降之意,再說他也算得上是個人物吧!將帥真正的責任便是愛惜有能者,發揮其將才。我看倒可以依計而行,今夜發動突襲,一舉擒得劉賢。” 於是立即替刑道荣鬆綁,將他放了。 邢道荣撿了性命逃回營中,便將事情經過向劉賢如實道來:“今夜成敗便是決戰的關鍵!” “嗯,務必加緊防備!” 劉賢立即著手布防。只因白天那場交戰,劉賢已經清楚自己的實力不敵劉玄德,於是不採用正面防備,而是以奇策防之——營寨內遍插軍旗,兵馬埋伏於別處。

當夜二更時分,果然見一支人馬手擎火炬,喊聲震天地朝營寨逼來,將營內寨柵全部點燃。 “來了!將他們全部包圍起來!”劉賢、邢道荣引兵分兩路殺過來,將敵兵團團圍住,打算全殲。敵兵一看勢頭不好,亂了陣腳,四下逃散。 劉賢與邢道荣乘勢追擊,一口氣追出十里路。 猛然間,二人忽覺蹊蹺——逃散的敵兵人數出乎意料的少,任憑怎樣追趕,敵兵只是那麼多,既無後續,也看不到側面有一點兒敵影,換句話說,敵陣單薄得完全不合兵法。 “不要再追了!” 劉賢叫住邢道荣,對他說:“營中的大火不可不滅,今夜既已取得勝利,便足夠了。趕快回營吧!” “邢道荣!你在那裡轉悠什麼呢?若是找我張飛,張飛在此!” 二人引兵回營的途中,突然斜刺裡殺出一員大將,身後的人馬完全不像是張皇失措逃散的,他們士氣高昂,勢如破竹,剎那間便從中間將劉賢、邢道荣的人馬截為兩段。

“啊!原來敵人也設下了圈套!” 二人各自倉皇奔逃回營中。此時營寨各處的火已經熄滅,但從餘燼中卻躍出一彪人馬,直插入己方隊伍中。邢道荣慌裡慌張,正欲狼狽逃竄,被趙雲眼疾手快,一槍挑落馬下,頃刻身亡,不多時劉賢也被生擒了。 天際將白之時,劉賢之父、零陵太守劉度也來到孔明的四輪車前,伏地乞降。 劉玄德與孔明並轡而行,一同進入零陵城。 劉度歸降之後,劉玄德命其繼續留任郡守,其子劉賢則加入劉玄德軍中,同往桂陽進發。 進攻桂陽的當日。 “谁愿擔當先鋒?”劉玄德望著諸將問道。 “我願往!”一員大將自告奮勇。緊接著,張飛也不甘示弱地站了出來:“我也願往!” 先舉手的趙雲和張飛相爭不下。

見劉玄德猶豫難決,孔明在一旁說道:“終究是趙子龍先應,理應命趙將軍去。” 怎料張飛不服:“哪有依照先應後應來決定的,真是前所未聞!為何我就不能擔當先鋒?” “張將軍勿爭!”孔明無奈,只好推翻剛才的話,改口道,“既然如此,就抽籤來定吧!” 結果,趙雲抽中的簽是“先”,而張飛抽中的是“後”字。 “真是命中註定也!”趙雲歡天喜地,張飛卻滿肚子不快,兀自埋怨不休。 “夠了夠了!囉唆什麼?!”劉玄德大喝一聲,好歹才將張飛止住。 趙雲隻請兵三千。 “三千夠么?”孔明有點兒不放心地問。 “倘使戰敗,甘願依軍法處置!”趙雲豪氣十足地答道。 於是孔明命他寫下軍令狀,趙雲便領兵馳往桂陽城去了。 桂陽城裡有兩位遠近聞名的勇將:一名鮑龍,據說能空手擒猛虎;一名陳應,頗有力拔山河的氣勢。 “聽說劉玄德的軍隊已經攻過來,如今即便修築防壘、調集精兵強馬也來不及了,不如趁早投降,至少可保得我們的領地還有百姓安泰無恙啊。”太守趙範是個孱懦之人。 “休要說這些毫無用處的廢話!難道我桂陽城中便無大將了麼?!”鮑龍、陳應二將毫不客氣地斥責他,“劉玄德那傢伙自稱是皇叔,其實不過是個鄉間草民,說穿了,只是個賣草鞋的而已!至於關羽和張飛,只會逞一時之勇,完全不足畏懼!你難道想主動將桂陽城的尊嚴擲於他們的腳下麼?!” “可是聽說今番前來的是趙雲趙子龍,他曾於當陽的長坂坡在曹操的百萬大軍之中來去自如,那可是所向無敵的勇士啊!” “待趙雲和我陳應一較身手,看看誰是真正的勇士之後,再考慮降服也不遲!”陳應顯得非常自信。 太守趙範只好決定抗戰到底。於是陳應率領四千人馬來到城外,布下戰陣,狂傲地放言道:“攻得破的就來攻攻看吧!” 進擊之敵逼近城下。 兩軍一接戰,趙雲先躍馬出陣,叫住陳應:“我家主公劉皇叔如今匡助先前去世的劉表之子劉琦公子,統領荊州,今日正是為了安民才發兵到此,還不快丟了矛棄了甲,打開城門迎接我等入城!” 陳應冷笑一聲揶揄道:“我等奉為主君的只有曹丞相!你為何不去許昌,替曹丞相提鞋哩?” 卻說這陳應,擅使一種怪兵器叫做飛叉,那飛叉很古怪,好似兩條長鐮槍交並在一起。 可是在趙雲面前,此種威力巨大的兵器無異於一件唬人的笨重道具。兩馬相向,馬上二人交手只十數回合,陳應便氣力不支,敗下陣來。 “你這個只會口出狂言的傢伙!” 趙雲向前追得緊了,陳應不得已只好將手中的飛叉朝他擲去,卻被趙雲單手接個正著,“還你!”又反擲過去,擊中他胯下坐騎。趙云隨即趕上,舒展猿臂,一把揪住陳應的衣領,順勢拖回陣中,毫不客氣地教訓他道:“逞意氣也須看看對象吧!以你等手下這點兒兵力,想與劉皇叔的精銳相搏,就好似你我今日一戰,簡直是不自量力!我現在姑且放了你,你回去告訴太守趙範,不要不識好歹,自取滅亡!” 陳應像只田鼠般灰溜溜地逃回城裡。 “叫你張狂妄動!”太守趙範得報後,愈加痛恨起初不知天高地厚的陳應,於是將他斥退,隨後出城向趙雲乞降。 趙雲甚是滿意,對這個順從的降將以上賓之禮待之,並在營中設酒宴款待。 席間,趙範高興地說:“將軍與我同氏同姓,想必先祖便是一家人,從今往後你我二人也應該將此同族之誼更加發揚光大才是!”說罷,便請求二人拜把結為兄弟。 彼此說出生辰年月來,趙雲長趙範四個月,於是趙範一拍額頭,也不管趙云同意與否,便自說自話道:“那麼就尊你為兄了!” 趙範滿臉喜色,返回城內。 翌日,趙範又差人送來一封書簡,信中少不了溢美之詞,將劉玄德及趙雲恭維了一番,並表示降意。 即便沒有降書,趙雲入城之意也已決,於是他便帶領著部下五十餘騎光明正大地進了城。 較之許昌、襄陽以及東吳的許多市邑,桂陽只不過是座鄉間小城,規模小,與大城不可同日而語。這一日,城中百姓傾城而出,簞食壺漿,焚香夾道,迎接趙雲一行。城中商舖及民居也都一概將門前道路清掃得乾乾淨淨。 入得城後,趙雲便下令:“將布令貼於四門之上!”士卒便將劉玄德的政令告示四處張貼出來。佔領敵人城池之後,在第一時間向百姓宣示政令,這是戰亂年代的慣例。 這些安排停當之後,趙範親自引著趙雲直入宴席。 城中所有降將一一發誓效忠劉玄德。趙雲一高興,不禁醉意朦朧。 趙範提議道:“換個地方再喝吧!那廂準備了余興節目。” 趙云隨其移至後堂,這裡同樣是擺滿佳餚杯盞。後堂的陪客大都是趙範的自家人,趙範恭請趙雲上座,自然又是殷勤待承。任是再盛情的所謂款待也不過如此。 喝到酩酊大醉,趙雲起身告辭:“我要回去了。”趙範則竭力勸留。正在這當口,忽然一股異香飄來。 “咦?”趙雲回首,只見一名身著縞素、楚楚動人的美女裊裊婷婷地向這邊走來。 “是在呼妾麼?”她問趙範。 趙範點點頭道:“嗯。這位是趙雲趙子龍將軍,與我同姓。你可要好好款待款待他。”說著,命女子在趙雲面前坐下。 趙云不禁問道:“這位是……” 他似乎被眼前這位女子的美貌所震驚,惺忪的醉眼也頓時亮了起來。 “這位是家嫂。”趙範微笑著介紹。 趙雲立即肅然起敬,並以莊重的語氣致歉道:“對不起!趙云不知是嫂夫人,適才還以為只是個婢女……” 趙範在一旁頻頻慫恿,忽而讓女子替趙雲把盞斟酒,忽而讓女子靠近趙雲坐,趙雲卻好像唯恐避之不及似的,揮著手回絕:“不必,不必。”弄得那位女子很無趣,便起身離去了。 宴罷,趙雲對趙範嗔怪道:“何必煩令嫂嫂像個婢女般出來陪侍我?” “實話說吧,她年紀輕輕便死了丈夫,也就是我的先兄,如今守寡已三年。我曾向她建議再嫁,她卻提出三個條件,須滿足這三個條件方才肯嫁:一是必須享有聲名之人;二是須與先夫同姓;三是必須文武全才。你說是不是過於苛刻了呀?” “嗯……”趙云不禁啞然失笑。 趙範又熱心問道:“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什麼意下如何?” “嫂嫂立下如此心願,似乎早就預知世間會有將軍這般才俊存在,故而一直在等待這一天到來啊!天下哪有這般湊巧的?這三個條件與將軍簡直是不差累黍。將軍可願意將她納為妻室?” 趙雲一聽,登時怒不可遏,猛地瞪大了銅鈴般的大眼睛,攥緊拳頭,舉到眼前:“可惡!”說罷,一拳掄在趙範臉上。 趙範撲跌在地,他一面抱住頭一面喊道:“這是做什麼?恁地這般無理?” 趙雲站起身道:“什麼有理無理的?!像你這般不知羞恥的禽獸就該打!”說罷朝他又是一腳。 “你罵我禽獸?簡直豈有此理!我好心殷勤待承,以禮待你,你非但不感激,居然罵我是禽獸!” “像你這等人倫之道都不懂的傢伙,不是禽獸又是什麼?將自己嫂嫂叫來酒席上侍候客人,已經是荒謬至極,竟還敢要我娶她為妻,比拐賣女子入青樓的人販子更有過之而無不及,簡直畜生不如!我看你是心術不正啊!” 趙雲又在趙範身上“嗵嗵”地蹬了幾腳,隨後憤憤地拂袖離去。 趙範起身,一時心亂如麻,團團繞了數個圈子,最後命人找來了陳應和鮑龍二人。 “這個可惡的趙子龍,他現在何處?”趙範氣呼呼地問。 二人齊聲回答:“趙子龍從這裡出去後,騎上馬飛奔出城去了!”接下來,二人又撮弄道:“事已至此,不如放膽一搏,拼他個勝負!我二人這就前往趙子龍營中,假意賠罪,太守則待到夜半,以夜色為掩護率兵突襲趙營,我二人從中接應,誓取那傢伙的首級!” 約定好之後,陳應、鮑龍二人遂出得城去。 一隊人馬帶著美酒及財寶來到趙雲營中,他們拜伏於地,磕著頭,口中念念有詞:“望趙將軍寬恕我家主人的無禮,他並非故意冒犯將軍。” 趙雲早識破其中有詐,佯作毫不知情,臉上堆滿笑容,打開對方送來的美酒:“難得今日如此良機,不痛快喝一場豈不可惜?來來來,大家不醉不歸啊!” 說罷,拉著二人大杯大杯地灌起來。 陳應、鮑龍二人心想“大功告成矣!”便掉以輕心放鬆了戒備,在趙云不斷勸酒之下很快喝得爛醉如泥。 趙雲看看時機差不多了,便輕而易舉地砍下二人頭顱,將二人帶來的禮物分發與其部下,並以好酒款待,隨後指著首級對眾人說道:“願意投效我軍者留下,否則即和陳應、鮑龍的下場一樣!” 五百餘名部下齊齊降服,並發誓聽從趙雲指揮。當夜,趙雲命這五百名降兵為先鋒,自己則率領千餘騎在後,趁著天黑奔襲桂陽城。 城主太守趙範以為是派去的陳應和鮑龍回來,打開城門,問自己麾下那五百來名兵士:“事情進行得順利否?” 不料,其後趙雲所率千餘騎人馬已經緊隨五百兵士之後勢如破竹般衝入城來,趙範大驚失色,想抵抗時已為時過晚。 趙雲毫不費力地生擒趙範,扯落趙範之旗,將劉玄德的旗幟高高懸掛於城樓上,並隨即派出快馬向劉玄德和孔明報告:“桂陽城已佔領。” 數日後,劉玄德入城。孔明立即命趙雲將趙範帶至階下,親自詢問事情經過。 趙範哭訴稱:“其實本來末將是真心投效貴軍的,能在皇叔麾下效力我深感榮幸。我一番好意將嫂嫂獻於趙將軍,可不知為何卻惹惱了將軍,再度攻城,還將我五花大綁捆了起來。我實在想不明白,到底何罪之有,以致落得如此結果?” 孔明回頭問趙雲:“天下英雄沒有不愛美女的,今有美女獻上,也是一件美事,為何將軍不喜反怒?” 趙雲回答:“不錯,趙某並非不愛美女。只因我與趙範之兄多年前曾在故鄉偶有面識,如今我若是將其妻娶為自己的妻子,豈不惹世人唾罵?此其一;這位婦人若是再嫁,便是失了貞潔美德,此其二;趙範剛剛投效主公,真假不明,其心難測,此其三;再有,主公贏取荊州不久,民心尚未歸順,枕席難安,身為主公近臣的趙某倘若不知收斂驕奢之心,為民表率,豈不是為一個婦人而壞了主公的大事?眼下得民心、樹民望才是當務之急呀!考慮到以上諸點,即使是喜歡的美女,也不敢讓她迷惑趙某的心,亂了我的意志!” 和顏悅色聽著趙雲解釋的劉玄德這時插言道:“如今此城已經歸在我旗下,大事既定,只要不太耽於美色,即便娶了她又有誰會非難你?玄德就來做個媒人,你看如何呀?” “不不!”趙雲急忙回絕,“天下何處無芳草,除了她便沒有美女了麼?如今趙某隻以武人名節為重,但凡損傷名譽的事情,趙某絕不會去做!堂堂武人,又何患無妻?” 劉玄德和孔明聽了,只有頻頻點頭稱是,不再多說。劉玄德雖然事後竭力誇讚趙雲才是真正的武士典範,不過當時也僅僅是稍加褒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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