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漢武大帝(中)漢武執鞭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衛子夫遭嫉添愁

剛剛二十一歲的王夫人在長公主的穿梭下,終於有機會承受皇上的雨露了。劉徹也從她的身上找到了其他女人身上找不到的感覺。不管奏章怎樣繁多,在宣室殿忙得再晚,他都要傳王夫人過來與他做竟夜之歡。 王夫人有生以來第一次體味到女人生命的神奇。現在,她柔柔地依偎在劉徹身邊,而長公主就坐在他們的對面,得意地欣賞著這一切。 王夫人舉起酒爵,嬌笑著對劉徹道:“臣妾進宮多年,承蒙皇上抬愛,得以沐浴聖恩,為表感激之情,請皇上飲了這爵。” 劉徹舉起酒爵,呵呵笑道:“好!朕飲了就是。” “皇上再來一爵嘛!” “朕已經飲了不少了。” “不嘛!臣妾就喜歡看皇上喝酒的樣子。” “好!好!朕飲了就是。”劉徹一手摟著女人,一手拿起酒爵。

長公主在一旁看著兩人親暱的樣子,得意地笑道:“和皇后比起來,王夫人怎樣?” 劉徹笑了笑,沒有回答。 到目前為止,劉徹還真說不上對衛子夫反感。只是身邊這個女人,卻有著與衛子夫不同的味道。如果說衛子夫是一泓碧水,那麼王夫人就是一團烈火,雖少了衛子夫的那種雅緻,但卻有一種瘋狂的野性,她會不斷地擺出各種風姿來調動他的情緒,而且每一次都帶給他新的歡悅。 幾爵酒入腹,劉徹就開始萌動著燥熱,目光就變得迷離了。 長公主是何等聰明的女人,看見皇上心猿意馬、神不守舍的樣子,就明白自己該告退了:“皇上!時候不早了,臣妾該告退了。” 王夫人忙投來一縷依依不捨:“公主!臣妾……” “好好陪皇上吧!”

劉徹也不挽留,吩咐包桑安排公主回府。 可包桑卻帶來了一個讓他吃驚的消息:“皇后進宮來了,現就在溫室殿外候旨。” 王夫人被酒釀燒起來的熱情迅速冷卻了,忙道:“皇上!臣妾該回掖庭了。” 劉徹一臉不高興:“遲不來,早不來,偏偏這時候……你先退下,就在溫室殿等候。” 長公主一聽說皇后來了,反倒改了主意不走了。她要看看這個女人是如何被自己弄得心神不安,失魂落魄的。 “呵呵!皇后來了,臣妾就不好走了,免得皇后又生疑竇。” “平身!何事讓皇后如此著急,竟不待朕宣召就進宮來了?”劉徹對參拜的衛子夫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這話衛子夫聽起來多少有些生硬,但她的回答仍是軟軟的:“這不,據兒鬧著要見父皇,臣妾就帶他過來了。”

這個並不充分的理由,在現場三人心中的反應是何等的迥異,衛子夫臉上的笑遠不及往日歡暢,而長公主卻從皇上情感微妙的變化中獲得報復的快感。 “哦?”劉徹看見劉據,臉上的陰雲頓時散去,“據兒該五歲了吧?” “年底就該六歲了。” “哦?朕像他這麼大,早就在思賢苑讀書了,也該給他選一位太傅了。”劉徹捧起劉據的臉,埋頭去親。劉據的頭搖得像撥浪鼓,“呀!父皇,癢……癢……” 劉徹被劉據逗得哈哈大笑,問道:“願不願讀書?” “孩兒遵旨。”劉據稚嫩的童音讓劉徹聽上去很舒服。 “呵呵!你也學會朝堂上的話了,是母后教你的吧?” 劉據點了點頭道:“母后還教孩兒識字呢!” “帶他出去玩吧。”劉徹瞟了一眼包桑。

長公主瞅了瞅坐在一邊的衛子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自上林苑發生了不愉快之後,兩人顯得生疏多了。倒是衛子夫很大度,謙和地與長公主開了口:“公主近來好麼?” 長公主很矜持地說道:“托皇后的福,心境不錯。” 衛子夫聽得出來她話裡的意思,卻也不與她計較,莞爾一笑道:“公主心境好了,本宮就放心了。改日本宮在椒房殿設一桌薄酒,請公主過來敘敘……” 長公主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心裡想,那些沒有意義的敘話有什麼意思呢?她想要探探衛子夫的心底,也許王夫人闖進皇上的生活,真的讓她著急了呢。 “皇上!臣妾……”長公主打住話頭,看了一眼衛子夫。 “皇后是自家人,不必介意,皇姐有話盡可以說。” “謝皇上!其實要說這事情也不算大,皇上還記得為臣妾的三個兒子封侯的事情麼?”

劉徹不明白長公主到底要說什麼,不解道:“去年的事情,朕怎麼會忘記呢?” “雖說他們有了封邑,可畢竟年紀小,所以臣妾懇請皇上可否向內史大人打個招呼,為他們在京畿撥幾塊公田。皇上也知道,衛青現今是大將軍,平日里應酬多,花銷大。” 劉徹聽明白了,長公主是要擴大自己的公田。 “這恐怕不妥,朕剛剛封了衛青父子,怎麼好又給他們公田呢?” “那又有什麼呢?當年舅父不也是屢次擴充公田麼?何況衛青在前方為皇上打仗呢?” “不行!至少眼下不行!”劉徹果斷地揮了揮手,“朕深知衛青,他如果在京城,也不會放縱皇姐的。” “看來,皇上是忘記母后的臨終囑託了。”長公主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衛子夫本來打定主意,今天就是長公主再怎樣非難,都要強忍住不說話的,可現在看到長公主哭哭啼啼,又搬出太后來壓皇上,內心就很不是滋味。放在別人家也就罷了,可這是衛青的兒子啊!長公主這樣做,不僅帶壞了家風,更是在害衛青啊!

為了維護弟弟聲譽和品格,她終於將在喉嚨上滾了幾次的話說出了口。 “皇上,臣妾可不可以說幾句話?”見劉徹沒有阻止的意思,衛子夫盡量把自己說話的語氣調得溫和,“為人之母,愛子之情,天下一理。皇姐愛子之情臣妾感同身受,皇姐向來深明大義,一定不難體會皇上的難處。本來,為襁褓之中的外甥封侯,就已經破了例,現今皇姐又討要公田,這讓臣下們知道了,將怎樣看待大將軍呢?皇姐若是真的愛夫憐子,就該教他們讀書習武,將來成為朝廷棟樑之才。” “什麼?照皇后的意思,倒是皇上封賞錯了?難道衛青不是皇后的親弟弟麼?皇上的姐夫麼?皇后對此事冷漠也就罷了,還要指責臣妾與皇上,豈非干涉朝政?”長公主不依不饒。 “臣妾不過是想勸解皇姐,不想……好了,臣妾不說了。”衛子夫起身向劉徹施禮道,“皇上明鑑,臣妾只是不想讓朝臣議論臣妾姐弟……”

“聽聽!皇上……這不是指責又是什麼?皇后倒是說說,皇上有什麼錯讓朝臣議論?” “皇姐如此說辭,豈非南轅北轍?臣妾說的是衛青,何時涉及到皇上了?” “封侯原本是皇上的詔令,莫非朝臣議論到了皇后那裡,這不是乾政又是什麼?” 衛子夫覺得如此糾纏下去,不但辯不出是非,還會徒添煩惱。她又一次選擇了退讓,起身向皇上辭行道:“臣妾今日進宮,原本是據兒想見父皇。現在皇上父子相聚了,臣妾也該回椒房殿去了……” “請便!”長公主譏諷的目光掃視了一下衛子夫,在心里道,別以為本宮怕你。 “你們都給朕出去!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后,一個金枝玉葉的公主,如此吵鬧,成何體統?包桑……送她們離開溫室殿,朕不要看到她們。”劉徹不耐煩地吼道。

前方催要糧餉的文書一到京城,皇上就批給大農令,要求盡快辦理。鄭當時不敢不辦,不敢慢辦。可是錢呢?錢在哪裡?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幾年大農令做下來,鄭當時對此有深刻的體會。 他幾乎推掉了一切應酬和與家人團聚的時間,整天泡在大農令署中,協同少府寺一筆筆結算,他抽空還要到渭渠察看漕運的情況。幾個月下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這天,署中的曹掾將決算的結果呈給他看,鄭當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這麼嚴重麼?”大農令滿腹疑慮地問道。 “下官與同僚們反复核對過,不會有錯。” “哦,那你先下去吧。” 鄭當時再一次把目光集中在眼前的數字上。 這是怎樣一組驚人的數字啊!自從與匈奴開戰以來,朝廷平均每年出動的兵力都在十萬左右,僅用於獎勵將士的黃金就達二十餘萬,而用於撫恤的也不下十萬,至於為前線所用的兵甲漕運費用更是無法計算。朝廷的府庫,已經難以為戰爭提供支撐了。

鄭當時頓時一通冷汗,他收起竹簡,覺得應讓丞相了解這個情況。不過,在見到公孫弘之前,他得先和汲黯溝通一下。 他了解汲黯,他沒有那種文過飾非的性格。鄭當時不敢有絲毫的耽擱,將賬目藏進衣袖,就直接去了右內史府。 汲黯也正在發愁,皇上要他對家居京城的功臣進行賞賜,可他到少府寺支取錢財時,卻只能領到三成。 “前方戰事每推進一步,皇上就要賞賜一大堆爵位,如此下去,怎麼得了?”汲黯一邊為大農令上茶,一邊唏噓感嘆,“大人那邊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鄭當時接過熱茶,潤了潤嗓子道:“大將軍從邊關報來文書,催促糧餉,可……府庫已是捉襟見肘了。” 他從衣袖中拿出竹簡遞給汲黯:“這是署中剛剛核計出來的結果,在下也是一籌莫展,才來找大人討主意的。”

“找我?呵呵!在下正準備去找大人要錢呢!” 汲黯說著,也把需要賞賜的名冊拿給鄭當時看。兩人瀏覽了一下對方的文書,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還是汲黯打破了沉默:“眼下最要緊的是要讓皇上了解國家的財力現狀。” “在下也是這樣認為,所以想把這個情況報告給丞相府。” “給公孫弘?那個老滑頭盡挑皇上高興的說。” “可丞相總是要知道的啊!” “這不要緊。自朝廷實行中朝和外朝制度以來,所有軍國大事,皆由中朝決定,因此你就是直達聖聽,那老兒也不能說什麼。” “大人說,皇上知道這個情況後會怎麼樣呢?” “先不要管這些。你我均位列九卿,向皇上奏明情況,是臣下的責任。大人盡可放心,皇上的性格我知道,他不僅喜歡報喜,也從來關注報憂的。” 汲黯就是這樣,雖說論年齡他比鄭當時小了幾歲,但是處事的果斷卻贏得了鄭當時的尊敬。 “好!你我明天就去見皇上。” 第二天早朝時,張湯出列奏道:“從壽春應召從軍的雷被,告發淮南王太子密謀造反,還欲阻止其從軍奮擊匈奴。今廷尉府已派使者查明屬實,因淮南王系諸侯國,故奏明皇上聖裁。” 劉徹讓大臣們發表意見,公孫弘帶頭道:“現今正是我朝與匈奴酣戰之際,皇上詔令天下欲從軍者齊聚長安。雷被自願從軍,淮南王太子遷百般阻撓,分明是無視朝廷,違逆皇上,應當論罪。臣意,可由張大人前往索拿。” 大臣們都十分贊成公孫弘的主張,唯有侍中嚴助提出質疑:“當前朝廷的重心在北方,如果對此事大動干戈,勢必分散朝廷的精力,況且淮南乃諸侯大國,一旦逼急,勢必逆反。那時候,北有匈奴虎視眈眈,南有淮南僭越作亂,我朝彼此不能相顧,孰輕孰重,還請皇上明察。” “那依愛卿之見呢?” “不如皇上下一道詔書,削去其二縣轄地,以示警戒。一則表明朝廷對此事決不輕視,二則又表明了皇上的寬仁為懷。” “好!就依愛卿所奏。你不日便前往壽春,宣達朕的諭意。讓淮南王對太子多加管束。” 皇上這個決定,實在出乎公孫弘的預料。他從御史大夫做到丞相,已經失去幾次建功機會。他先是建議皇上罷西夷,接著又建議朝廷罷了滄海郡,而與此同時,衛青卻在北方捷報頻傳。如此下去,外朝一定會被皇上視作多餘。因此無論是張湯還是公孫弘都把淮南王太子一案看作一次有所作為的機會,這讓他不得不對劉徹的決定提出了異議。 “皇上!如此下去,必然養癰為患啊!臣以為……” “此事就不必再議了!”劉徹擺了擺手。 公孫弘等人沒有明白的事情,汲黯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皇上以削地二縣來表示朝廷對淮南的懲罰,固然有北方匈奴牽制的原因,但更深的意圖,是想再一次投石驚鳥,看看淮南王的反應。 汲黯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皇上詢問糧餉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來了。 鄭當時沒有直接回應皇上的問話,這使劉徹很不高興:“你難道不明白邊關戰事正緊,急需糧草麼?大將軍文書已到京多日,你卻一再延宕,難道就不怕朕治你貽誤軍機之罪麼?” 鄭當時非常忐忑不安,心裡就愈發緊張起來,嘴裡的話也是結結巴巴的:“皇……上……臣……” 汲黯忙上前替鄭當時打圓場道:“臣昨日去大農令官署落實京都有功將士賞賜費用,見鄭大人署中一片繁忙,正與少府寺一起結算府庫積存,鄭大人確有隱情需向皇上陳奏。” 汲黯這話一出口,劉徹“哦”了一聲,心中便猜出一半。朝廷府庫這類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遂宣布今天的朝會就到此為止,只留公孫弘、張湯、鄭當時和汲黯到宣室殿議事。 但鄭當時在朝堂上的緊張,並沒有因為環境的轉換而有絲毫輕鬆,反而因為劉徹一聲聲責問而更甚,已是滿頭大汗。 “你是如何管理的?竟讓府庫空虛到了這種程度?”劉徹把鄭當時呈上來的賬目擲在案頭,說話的聲音驟然提高了。 “朕自登基以來,就一再告誡要節儉為政,現今竟然入不敷出,你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建元、元光年間,府庫充盈,民殷國富,卿等沒有聽說過麼?”劉徹越說越激動,重新提起那時候一些重臣的名字,“衛綰、竇嬰,還有那個冤死的趙綰,他們常為朕分憂於危難之際,看看你等,逢迎之詞不絕於耳,陳言虛語吟吟於口,實際上是了無作為,讓朕甚是失望。” 劉徹很自然地把眼前的幾位大臣同衛青作了比較,不滿道:“大將軍終年鐵衣被身,風雪邊關,而你們卻不能為將士解衣食之急,那這個仗還怎麼打下去呢?你等都啞巴了?說話呀!” “皇上訓斥得對。臣等愚鈍,未能砥柱中流,實在慚愧!” 公孫弘面對皇上的聲色俱厲,依然想藉助於屢試不爽的政風化解皇上的憤怒。但是他這回錯了,劉徹堅決地打斷了他的檢討:“你直言舉措,勿言無用之詞!” 公孫弘就懵了,訕訕地站在一邊。 劉徹轉過臉來向汲黯問道:“你說該怎麼辦?” 汲黯撩起衣袖,很直截了當地說道:“臣深知皇上此刻的心情。但是依臣看來,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建元初年並沒有與匈奴的連年戰事。而如此長久而又用度巨大的戰事,自非有限財力所能支撐,為今之計,就是要加緊徵收賦稅,加快漕運,以充軍備之需。” “這還用你說麼?朕要的是解燃眉之策。” 這時候,張湯說話了。在劉徹發脾氣的時候,他的腦子一直沒有停止運轉。 “臣有一計,不知妥否?” “有話就說!” “臣以為,令民買爵及贖禁錮不失為一條快捷之策。” 他的話一出口,就令在場的幾位大臣十分吃驚。汲黯和鄭當時看著張湯的目光,由震驚而茫然,由茫然而夾雜了譏諷,由譏諷又蔓延為批評。 汲黯道:“臣以為張大人有什麼良策,原來是要朝廷賣官鬻爵。此等下策,也能出自廷尉之口?傳將出去,豈不貽笑天下?” 張湯早就料到自己的主張會遭到汲黯的反對,因此他並不在意,反而說話的口氣坦然而又平和:“在下這不是遵照皇上的旨意,尋找充實府庫的途徑麼?” 公孫弘道:“汲大人少安毋躁,且先聽張大人把話說完。” 見劉徹沒有阻擋的意思,張湯近前一步道:“臣粗略做了估算,我朝所設爵位為十一級,倘若一級價為十七萬,爵升一級而遞增二萬,總共可收三十餘萬,加上贖罪之資,足以充實軍備了。” “大人之言,乃誤國亂邦之策。”鄭當時的臉霎時變得冰冷,斷然地打斷了張湯的話,“皇上推行新制已有十七年,目的就在振朝綱,清政風。此風一開,不僅新制俱廢,且賣官鬻爵之風蔓延,從今以後,誰還肯為社稷盡命效力?” “大農令言之有理。微臣身為內史,負責京畿之地治安,倘若紈絝之徒草菅人命,皆可用金贖罪,那百姓則永無寧日,京都則永無安寧矣。”汲黯贊同道。 “這個不勞大人憂慮,在下還有話說。”張湯並不在乎他們的指責,他關心的只是劉徹的態度。 “臣所謂鬻爵者,乃為賞官,名曰武功爵。凡買武功爵者,得先免除所任吏職。如此朝廷有了收入,卻與政風無干,這豈不兩全其美么?臣之所慮,惟在社稷。還請皇上明察!”張湯言辭中充滿了懇切之意。 這時候,公孫弘又說話了,他盛讚張湯所慮的周密,力言此不失為一條充實軍備的應急之策。 “張大人之言,不僅解了朝廷的困頓,且於新制無傷。前方事急,皇上不妨先從京畿做起。這樣,不但可以在短期內奏效,也可以為其他郡國做出示範。” 汲黯當然也不會輕易退卻,反唇相譏道:“皇上都還沒有定奪,大人就如此迫不及待了麼?” 這種激烈的爭論,作為未央宮前殿朝會決策的前奏和必要程序,在宣室殿裡是司空見慣的,而這種小範圍的碰撞往往會催生重大的決策。因此,參與討論的大臣,都不會放過這個充分陳述的機會。雖然劉徹有時候著急了會發脾氣,但是他也不會因為頂撞而追究責任。 劉徹一直在傾聽每一個人的發言,他不失時機地掂量著每一個條陳的分量,分析每個人話背後隱藏的真正動機。他當然明白汲黯和鄭當時的擔心並非杞人憂天,可他更加清楚解決目前財政拮据的狀況才是當務之急。尤其是當張湯把兩種爵位分開的時候,他情感開始傾斜了。 他承認張湯為走出困境找到了一條出路,而且公孫弘所言在京畿先行實施也可以縮小影響範圍。但這畢竟是一項涉及到朝廷制度的重大舉措,他也不得不慎重。劉徹適時地換了緩和的口氣與大家說道:“眾卿今日所說,均持之有故,言之成理,此事待朕斟酌後再行定奪。” 他以一種很超然的態度為大臣們的爭論作了結語:“錢!任何時候都是一堵鐵鑄的幕牆,貪之而危,無之則窘。” 五天后,劉徹頒詔天下,開了賣官鬻爵的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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