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諸葛亮

第33章 第三節

諸葛亮 罗周 5913 2018-03-13
“陛下口諭麼?也不必慌慌張張,那麼遠就叫起來了。” 將少年迎入帳裡,諸葛亮笑著說。他注意到少年鞋上沾著血跡,不禁又輕嘆一聲:“太酷烈了,難免有傷陰德。先賢說非不得已不要征戰,原來竟是養生之道。元儉,陛下派你來的嗎?” 漂亮的督糧官岑述搖搖頭:“不,是李大人。” “正方?” “嗯。李大人說陛下有口諭,召丞相回朝。” “回朝”二字一出,營裡魏延、姜維、高翔、楊儀全怔住了。 片刻後,魏延高聲道:“曹魏新敗,士氣可用,我軍正該一鼓作氣,直搗長安!萬沒有聽個小娃娃,”他狠狠瞪了眼岑述,“空口說了兩句白話,就退軍之理!誰知他不是假傳聖諭呢?” “矯詔”是滔天之罪,被大帽子一壓,岑述冷汗涔涔。

“魏將軍危言聳聽了。”楊儀撇撇嘴,“元儉……” “住口!”魏延厭惡地打斷他話,“我魏文長豈容你個匹夫說三道四?!”他握拳威脅地晃了晃。 “丞相……”楊儀照例苦著臉求助。 魏、楊不合,人所共知。連孫權也託費禕傳話:“魏延剛猛、楊儀譎狹,勢同水火。孔明在,還能製服他們,一旦孔明不在,必然生亂!”諸葛亮愛惜二人才幹,不忍偏廢,寫《甘戚論》勸他倆放下私怨,以公心相處,卻總不見收效。此時,看看惶惶然的楊儀、怒沖沖的魏延,想到孫權的提醒,再想到遠來的“回朝”令,諸葛亮不禁一陣心煩。 “好了!”他厲聲道。 楊儀趕緊低下頭,魏延鼻子一哼,也鬆開拳。 “元儉,”諸葛亮問,“陛下要亮回朝,所為何事?”

“李大人沒有說。”岑述小心地回答。 “糧草呢?”他又問,“正方籌備得如何?” “還好。”岑述搓搓手,“蜀中又下雨了。李大人再三督促,我說棧道難行,倒還不至接濟不上。” “糧草是大事。”諸葛亮思忖道,“莫說接濟不上,就是延誤幾日,督管官員依律也要問罪。” 岑述臉一白:“延誤的話,卑職情願領罪!” “亮不是說你……”諸葛亮接著問了第三問,“君嗣怎麼說?你從正方兄處受命後,問過張君嗣嗎?”按慣例,皇帝口諭勢必要在丞相府存檔備案,憑張裔的才幹,倘若事有蹊蹺,必然能夠發現。 “丞相知道,張長史從不肯和我多講一句話。”岑述澀澀笑道,“我去問時,他忙著稽查錦稅,只說:李大人之命豈能有假?”

諸葛亮慢慢坐回几案後。 暮色一點點收斂,黑夜一分分推入軍營。人們看到陰影從手指、手臂、胸口推進,侵襲上諸葛亮的面目,使他整個臉孔都籠罩在夜裡。侍衛掌燈入內,被姜維揮揮手,無言地斥退。姜維端著燭台上前,將它輕輕放在諸葛亮手邊,他看到丞相臉上,竟浮動著一絲哀傷。 就像有他喜歡的什麼,正在離他遠去一樣。 像他以為可以全始全終的某種感情,兀然從中折斷! 他眉目在搖曳的燭光裡穩若磐石,中軍帳沉靜無聲。 “文長……”諸葛亮忽然平靜地喚了聲。 “是!” “亮要你答應件事。” “丞相請講。” “半個時辰內你莫開口,做得到嗎?” 沒及魏延反應過來,諸葛亮已道:“陛下傳諭,想必是朝里出了大事。如此,不容亮不回。”

諸葛亮是絕不會將蜀軍主力放在異國、而獨身返回的。他這麼說,便是下令撤軍了。岑述環顧軍帳,感到所有人都憤恨地盯著他!這是第四次了,出兵四次,又要四次撤退嗎?三千顆敵首血跡未乾,魏軍從士卒到將帥無不聞風喪膽,就在局勢一片大好時,卻要再度回師? !聖諭當前,沒人能怪諸葛亮,只好遷怒於將“聖諭”帶入軍中的岑述。 “丞相,”漂亮少年擦擦汗,“我聽說將在外,君命有、有……” “有所不受!”高翔興奮地接口。 話說完,才發現這興奮與營裡氣氛格格不入:魏延一張臉繃得石頭似的,楊儀屏著呼吸,姜維滿面憂愁。 “君命”固然“有所不受”,諸葛亮卻一定會接受它,就算懷疑它根本不是“君命”,結果也一樣。 ——就因為不是“君命”,才更要回去問個明白。諸葛亮是這樣想的。何況,司馬懿新遭大敗,想再激他出戰,也非常困難。 “多留無益,不如退兵。且待三年後的大文章吧。”想到“三年之約”,諸葛亮才又一笑。他拍拍手,示意大家別再悶悶不樂,該將心思放在撤退上。

“谁愿領兵斷後?”他問。 “末將!”高翔叉手上前。 “好!”諸葛亮將令箭遞給他,笑道,“在木門道設伏,魏軍不追則罷,如若來追,就以連弩應對。” 連弩,就是諸葛亮親自設計、一發十箭的強弩! 它很快發揮了繼鹵城戰後的第二次大作用。 滿心與孔明一戰的張郃請令追擊蜀軍,司馬懿說那便試試看吧。張郃完成了他心願,在木門道遭遇諸葛亮!更確切的是,當諸葛亮知道是那個擊敗了馬謖的張郃來追他時,便吩咐中軍緩行,有意等候。他看到了迎風招展的“張”字旗,一如當年馬謖所見! “亮來替幼常一戰。”他小心、慎重、滿懷敬意地等張郃率軍完全進入木門後,下令放箭。史書用“弓弩亂發”四字來形容那天下午的混亂與無望,道中人馬狼藉、自相踐踏,張郃沒能活著出谷。他被一支飛箭射中右膝,掉下馬,更多的箭射中他胸口、小腹和腿。臨死前,張郃看見了一把飄飛的羽扇,他想要抓住它,手卻無力地垂落。羽扇那麼白,那麼輕盈,就像故鄉的雪。

“要清點谷中嗎。丞相?”戰後,高翔問。 “不必了,留給司馬仲達去收殮。”諸葛亮下令道,“有擅自入谷拾取衣物、軍械者,斬!” 七月,他回到了成都。 久違了成都! 久違了高高的讀書台,那是接納他歸來的雙臂;久違了清澈的錦江水,那是眺望他歸來的眼波。久違了朱雀道、玄武池、七色錦、三思亭。一路上都在抱怨的將軍們,回到成都,便渾身舒坦。魏延抖著黑硬的鬍鬚縱聲大笑,笑聲感染了姜維,使他也哈哈大笑起來,說從沒想過藏在劍閣、陰平後的,竟是這麼個枝繁葉茂的天府之國! 一輛車迎著笑聲、迎著諸葛亮馳來:用明黃帷幄修飾的車,八匹純白的駿馬拉著,車前撐起華蓋。不及車駕停穩,裡面就跳下來個身著皇袍,頭戴玉冠、臉圓圓、眼睛笑瞇瞇的年輕人:劉禪!

“相父怎麼回來啦?”皇帝一把扶起彎腰施禮的諸葛亮。 “撤軍之事,臣早已奏報朝廷。陛下不曾看見?”諸葛亮問。 “看到了,”劉禪摸摸頭,“可那不是誘敵出戰之計嗎?怎麼真就……回來也好、回來才好!相父正該多歇歇!您不在朕身邊,朕心裡還真沒個底。” “有人回奏陛下臣撤軍是為了誘敵?”等劉禪喋喋完了,諸葛亮才又問。 “對啊。” “是誰?” “李正方嘛!”劉禪說,“正方得知相父您果真撤軍後,還吃了一驚,問:軍糧充裕,怎麼就班師了呢?” 諸葛亮停下腳步:真是李嚴在兩面造謊? “是正方喚臣回來的。”他再次向皇帝施禮道。 不說“矯詔”,是想留些迴旋餘地,若按“矯詔”來判,無論託孤老臣、國家柱石,都不免誅滅三族。

“正方!?” “正方與臣之間,想必有人在說謊。”諸葛亮淡淡說,“請陛下降旨,派專人核查此事。” 誰敢核查李嚴呢? 誰又敢核查諸葛亮? “唉。”劉禪蹙蹙眉,轉動著腕上的玉珠,“或許是誤會呢?事情就交給相父區處。相父是不會騙朕的,至於正方,”他沉吟了一會兒,“先帝臨終,托重任於他。若說他敗壞國家大事,相父,是否要李嚴自己也認罪才行?”劉禪直呼“李嚴”姓名,已是生疏了幾分。 只要證明諸葛亮是對的,李嚴是錯的,就行了。劉禪想,事實不重要,那不是“朕”關心的,回師或進軍也不是“朕”關心的,重要的是一個選擇放在面前,就一定得選諸葛亮而放棄李嚴。 劉禪心思,諸葛亮不是不知道,他對這個少年皇帝,常常很無奈。雖然少年極尊重“相父”,相父設立的規章,他沒一項不支持,相父舉薦的官員,他沒一個不批准;然而諸葛亮總感覺,皇帝在“韜光養晦”,他總覺得在那笑瞇瞇的眼睛後,藏著隱隱的怨恨。 “或許陛下會將被曹操挾持的漢獻帝來自比吧?”這念頭令諸葛亮惶惑而悲傷。

他權傾一國,與曹操是一樣的。 他雄才偉略,與曹操也一樣。 他沒法剜出心來給劉禪看,就算真剜出來了,劉禪也會誠惶誠恐地雙手捧著說:“朕知道、朕知道……”其實還是不信。 諸葛亮嘆了口氣,暈眩得晃了晃。 劉禪趕緊扶住他,就像個孝順的孩子。 “陛下既把事情交給臣處置,”諸葛亮承諾,“十日內臣必然查出實情。” 頭天,他稽查了相府所有存檔文卷,沒有隻字提及回軍事。第二天,他詢問了各路督糧官,人人都說軍糧充足。第三天,他復核了從成都發往軍中的近百份案牘,也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太乾淨了,乾淨得使人懷疑;就像衣裳沾了污跡,有人拼命去洗,用皂角搓了一遍又一遍,污跡倒是沒了,衣上卻留下刺目的一塊白。這樣周至的手法,會是誰呢?諸葛亮抱膝坐在案後,似乎漫不經心地問:“怎麼沒看到公琰?”

“啊?”下手的張裔走了神。 “公琰呢?” “雒城稅收有誤,公琰前往盤核,”張裔說,“也正好祭祭龐軍師。” “哦,十七年了。”諸葛亮唏噓著,問,“他主動去的?” “是卑職。卑職聽說公琰與龐軍師交情甚好,所以……”張裔聲音越來越小,眼眸不安地閃爍著。 “即是說,五十天前你支走了蔣公琰?” 尖銳的“支走”二字,使張裔猛然一震! 所幸諸葛亮很快緩和了語氣:“是該祭祭士元兄。君嗣,你派公琰去,並沒有做錯。稅收是國家命脈,該弄清的,絕不可糊塗。” 最後一句話綿里藏針。不及張裔接口,卻見李嚴一步跨入丞相府正廳!篤悠悠的李嚴官服齊整,眼角舒展著快樂的皺紋,熱情招呼道:“孔明兄!我帶了個人來請你發落。”他拍拍手,有個人被五花大綁、拖入內堂。 “矯詔撤軍,全在此人!”他指著被縛的罪囚說。 “亮並沒有說矯詔。正方兄如何得知?”諸葛亮微笑著起身相迎。 “他全都招啦!”李嚴愣了愣,大笑道。 “是嗎?”諸葛亮輕輕笑道,“還以為是將軍們告訴正方兄的。” 他上前看看扎得粽子似的罪犯,看到了一張原本很漂亮的臉,而今累累傷痕使它看上去像個被畫壞了的美人,眼睛鼻子又青又腫。諸葛亮沒說話,回身拿了把裁紙刀,割斷他身上繩索。 “孔明……?”李嚴想要阻攔。 “岑元儉手無縛雞之力,不必捆了。”諸葛亮說。 眼前招了供的“罪人”,竟是岑述! 岑述跪在廳裡,聽李嚴數落他罪名。李嚴說:岑述監管西路糧草,適逢天降暴雨,他擔心不能將糧食如期運到軍中,就想出毒計,假借我命傳天子口諭,叫回了丞相及三軍。李嚴又說:像這種喪心病狂、為逃脫一己之罪不惜破壞國家大事的豎子,不殺不足以懲戒後人。 張裔在一旁聽著,不時偷望諸葛亮一眼,諸葛亮臉上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是相信或者懷疑。 “元儉,李大人所言屬實嗎?”等李嚴停了口,諸葛亮才問。 岑述只是哭,一個字不說。 眼淚落下來,“吧嗒”、“吧嗒”地響。 更漏裡,金砂正“沙沙”地往下流。 “元儉曾說詢問過君嗣,也是假的?”諸葛亮又問。 岑述仍不說話,淚水雜著血,漸漸變成淺紅色。 諸葛亮轉向張裔,再次問:“是假的?” “啊……” “假的?” “他從沒來找過卑職。”張裔心一橫。 這個瞬間,張裔發現諸葛亮臉上停留著他從沒見過的失望、難受和憐憫。諸葛亮看著他,不再像在看個朋友、看一枝花,而像是在看一截朽木、一個死人,目光甚至直接穿透他身體,厭棄地望到別處。 “厭棄”,想到這,張裔渾身發抖,一面恐懼,一面羞愧。他緊緊咬住唇,勉強不要失態。 “是這樣。”諸葛亮揮揮手,彷彿有些疲倦,索性拿羽扇遮住半個臉,“既然元儉供認不晦,正方兄與君嗣又能做證,事情就可以了結了。亮答應過十日內給陛下回音,君嗣,”他吩咐說,“你寫下詳情,收監元儉,七日後西市處斬,以儆效尤。” 張裔作揖算是應命,他喉嚨哽咽,無法張口。 “還有,”諸葛亮又說,“亮累得很,再不願多批一條處斬令。君嗣代批了吧,到時你代亮去監斬,拿首級回來復命便是。” 說罷諸葛亮很禮貌地與李嚴拱手作別,說要回去歇歇。他走後,李嚴也走了,岑述被押下去,只留張裔在空蕩蕩的正廳裡,他呆滯地望望四周,關好門,把窗戶也一扇扇關嚴實了。黑暗裡,他捏起狼毫寫好處斬令,換上了丞相用的朱筆,捏起來,放下去,再捏起來,又放下去,一連三次,終於忍耐不住,趴在几上大哭起來,像只張開翅膀飛不動了的鳥。 張裔在丞相府住了五天。 五天裡他想了很多,將諸葛亮寫給他的信整理了好幾遍。他把信箋貼在胸口,回憶著十七年前與諸葛亮的初次相見,回憶著他流落江東時顛簸卑賤的生活,回憶著他從江東歸來後諸葛亮臉上的喜悅,那之後丞相便視他為臂膀,委以重任。往事辛酸著、甜蜜著、繁忙著,水浪般衝湧上來,最終化做一道“厭棄”的目光——那仍然是諸葛亮的! 張裔搖搖擺擺地站起來,光著腳跑入諸葛亮所在的後院。五天裡他迅速憔悴、枯萎,面孔變得毫無光澤。 “亮等了你五天。”諸葛亮見到張裔,欣慰地鬆了口氣。 “亮想看看,你是否真忍心將無辜之人押赴刑場。”他又說。 諸葛亮始終不相信,張裔會無情到那個地步。 這時張裔腿腳一軟,跌倒在階前。他連站起的力氣也沒了,就直接坐在階上回話:“岑述是冤枉的。” “亮知道,元儉只是個小孩子。” “事情是李嚴做的,他擔心遷延運糧會受責罰,也不願丞相獨占功勳。” “亮知道,正方私心太重。” “裔有證據證明整件事……” “亮知道。”諸葛亮微微一笑,“只有乾理敏捷的長史張君嗣,才能把文卷裡所有缺漏都補上,沒有君嗣幫手,正方不敢做也做不來。不過,也只有張君嗣,才會留下證據。亮賭你不會一直欺騙亮,看來賭對了。” 張裔從懷裡掏出一疊素宣,那是他與李嚴的來往信箋以及偽造的口諭存卷。這些足夠判李嚴的罪,他自己也罪責難逃。諸葛亮伸手去接,張裔沒有放開,他拽住素宣一角,忽然花開般笑了,問:“丞相可知我為什麼幫李嚴?” 諸葛亮怔了,他想要點頭,卻還是搖了搖頭。 “沒想到我的心眼比威公更小。丞相曾來信,勸裔不要因為您看重岑述,就與他過不去。但我做不到。”張裔笑著說,“想要岑述死,就這個理由,所以才幫李嚴。但裔更不願使丞相失望,所以將這些……”他輕輕放了手,素宣上載著他性命,“交給您。” 把性命交給諸葛亮,是張裔一直想做的。 月光落在張裔幹乾淨淨的臉上,月光像諸葛亮一樣悲憫地凝望著他。 次日文卷被放到李嚴面前,李嚴只得低頭認罪。 事情后來是這樣處理的:岑述無罪開釋。李嚴被諸葛亮等十四人上表彈劾,免官祿、削爵土,廢為平民。至於張裔,諸葛亮沒有公開他罪名,只勸他自辭長史,由蔣琬接替。張裔不肯,說:“麒麟愛惜它的角,鳳凰愛惜羽毛,長史之職,便是在下的羽毛和角。若是撤職,裔無話可說;要裔請辭,絕無可能。”諸葛亮便回信給他:“被休的婦人不會回頭多看一眼,枯萎的韭菜不會再回到園中。以婦人之性、草木之情,尚知羞恥,想想你堂堂男兒又該如何?”張裔捧著信又哭又笑,他穿戴整齊走回家,朝丞相府的方向拜了三拜,抽劍自刎!受驚的陽光飄蕩開來,又慌張地聚攏,小手般推推地上的張裔,他一動不動,血液流散,宛若盛開了一叢爛漫的荼蘼。 他是穿著丞相長史官服死的,到死時,他仍是諸葛亮的長史。 張裔死在建興九年,他留書請求丞相保全他顏面,所以諸葛亮特別吩咐記史的譙周將張裔死期提前一年,說他建興八年就病死了。 “蔣大人是九年才受任長史的,這一來,中間空缺了好幾個月呢!”譙周擔憂道。 “空著好了。”諸葛亮吩咐。 蔣琬捧著長史小印,感到裡面藏著沉甸甸張裔的魂魄,他惆悵地說:“賴令史(厷)、楊曹椽(顒)早逝,眼下又沒了張長史,真是朝廷的大損失。” “公琰好自為之吧。”諸葛亮一陣劇咳,竟至咳出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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