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諸葛亮

第32章 第二節

諸葛亮 罗周 5889 2018-03-13
丞相諸葛亮在樂城過了他五十歲的生日。樂城、漢城,是他去年冬天興建的兩座大城,以為漢中南鄭的屏障。三路魏軍會師目的地,就在南鄭! “丞相坐鎮於此,以逸待勞,委實高明!”姜維祝壽時說。諸葛亮搖搖羽扇,笑著反問:“我說過要駐守樂城嗎?” “曹魏來襲,正好省卻我軍奔波之苦。伯約,”他拍拍青年人的手,“孫子說:'必攻不守。'守是怯懦者做的事,攻才是兵家第一義。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偷安。亮不會令敵軍進入國家腹地,漢、樂二城,其實不是給亮防禦的……” 姜維聽得目瞪口呆,一時追不上丞相的思路。 比之諸葛亮那種從骨子裡激射出來的勇猛、剛強,姜維要溫和得多;比之諸葛亮威嚴凜凜的宰相氣魄,姜維顯然更適合做將軍,他常常希望在後方,有更堅強的力量支持自己。

“那是留給後人、留給你的。”諸葛亮輕聲道,輕得無人聽清。 他五十歲了,秋霜生於雙鬢,身體雖無大礙,但因為長久繁忙、食無定時,腸胃向來不好。南征又落下個畏寒症,深秋時若不將暖爐護在身旁,腿腳就疼得受不了。死亡這種事,諸葛亮想得不多,可一旦念及,就會生出奇妙的恐懼。越往深裡想,越覺得難以言說。 “丞相打算親征?”姜維問。 “自然。”諸葛亮微笑道。 “將前線推到哪兒呢?” “赤坂。”諸葛亮道,“在那裡,可以應對敵軍三路人馬里的任何一路,或者全部三路。”他略略抬起頭,笑著說,“司馬懿今次也來了,真不錯。對了,”諸葛亮轉面楊儀,“請趙直也去赤坂。” “趙直不再占夢了。”楊儀遲疑道,“自從跟隨丞相南征歸來,他便說自己再占卜不准了。”

趙直沒說謊。他試過很多次,原本清亮的眼睛,竟再看不到未來!往日清晰如畫的場景,逐漸模糊、如風散落。趙直終於成了個尋常人,在見過血污、殘殺、悲泣後,他開始學習過尋常人的生活,這也令其收入一落千丈。銹鈍的劍只能被人遺忘在蛛網繚繞的灰塵裡。喪失了奇技的趙直四處奔波、以做小買賣為生。楊儀上次到武陽採辦糧餉,還見過他一面,他簡直想不到那個手足粗糙、風餐露宿的男人,便是當年清高不可一世的占夢者。 “這人再無可用了……”楊儀當時想。 是以諸葛亮陡然提及趙直,使楊儀不免一驚。 “不為占卜。”諸葛亮淡淡笑道,“聽聞趙直棋藝高超,我也正想找個好對手。就像打仗,亮正等著仲達(司馬懿之字)大駕光臨。寫封信吧,說諸葛亮邀趙郎前來手談。”

五月,諸葛亮進駐赤阪。曹魏二十萬大軍也往這裡趕來。局面可謂劍拔弩張,六月中旬趙直被迎入城時,也能感覺到空氣裡瀰漫著濃濃的殺機。不過,在見到諸葛亮後,殺氣風輕雲淡。趙直恍惚想:這個人,啊,就是這個人嗎?令我有眼如盲。然則也沒有什麼不好,他又想,平平常常的生活,也有平平常常的歡喜,再不必關注星辰運轉和生死將來啦! 趙直向諸葛亮一禮。 諸葛亮雙手扶住他:“亮恭候多時了。” “總覺得不只對弈那麼簡單呢!”趙直說。 “也想見見故人。”諸葛亮拉了他就往裡走,“棋局早已擺好。” 一個丞相、一個占夢者,兩人下了三十天的棋。這三十天裡,整個西北都在下雨,“嘩啦啦”的水聲伴著人們入夢,又催人甦醒。赤阪被織在淅淅瀝瀝的雨幕中,琉璃棋子一顆顆發了潮,攢在手心滑膩膩的。據說斜谷、子午谷一帶,雨下得更大,人們都說怕是國中有了極大的冤情,老天爺在哭呢。朝中奏請舉國大赦。案牘遞入諸葛亮手裡,他正將黑子放在天元星位上。趙直見到信使,忙側身站起說:“丞相既然有公務……”“你只管坐著。”諸葛亮說。他拆開火漆,裡面寫著“我朝建國十載,從未大赦,百姓已有議論,現今大雨連綿,怕是上天不滿”云云。看得諸葛亮扑哧、扑哧直笑,笑得旁人摸不著頭腦。

“丞相?”信使問。 “這個東西,”他揚揚手里文章,“誰做的節略?” “長史張大人。”信使說。 “君嗣也是昏了。”諸葛亮道,“如此淺薄的見解,直接駁掉就是。”他一面下棋一面說,“你代筆回信吧。治理國家靠的是大德而非小惠,所以賢者都不願採取赦免之法。像劉表、劉璋父子那樣,年年大赦、歲歲寬宥,何益於國?天降大雨,不是有害於我……” “是有害於敵。”一個笑吟吟的聲音接口說。 這使諸葛亮呆了呆。 這個聲音繼續道:“雨水沖垮子午、斜谷棧道,致令魏軍步履維艱。今年他們別說取蜀,就是想到漢中也難。” 諸葛亮慢慢迴轉頭,臉上洋溢著許久未見的快活的笑意。 只見門邊站著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正拿毛巾擦拭臉上、發上的雨水。她剛將蓑衣脫下,袖口、裙角都濕漉漉的。似笑似怨的目光往諸葛亮面上一瞥,倒使他有些失措。 “薑湯呢?”諸葛亮一丟棋子,迎上前去,“熱水也行。沒想到你會來,這樣大雨。怎麼就來了呢,舜英。”

“哪能淋淋就病了?”女人——諸葛亮之妻,笑了笑說。 “不必來的麼。” 侍從捧上熱湯,諸葛亮先一步接過,親自捧給舜英。 他雙手籠住妻子的手,這個動作令在場人都低下頭。 舜英將手指從丈夫手裡抽出,笑道:“原本不打算來,只是有些事怕別人說不清楚。孔明,”她從懷裡掏出張疊得整整齊齊的圖紙,晃了晃,“你要的'木牛',我給帶來了。” 木牛,是一種木製、牛形的運輸工具。前三次北伐所以匆匆退軍,只因蜀道艱難,糧草轉運難以為繼。幾年前,諸葛亮便問舜英能否設計個東西,專門用來運糧。 “載重、平穩就好。”他是這樣要求的。現今舜英用了張圖回答他:“這玩意能載一人一年的糧食。機括上動了些腦筋,只要兩名軍卒就能駕馭一頭,不會很辛苦。但仍有不足……”她蹙蹙眉。

“什麼?”諸葛亮捧著圖紙問。 好些人聚在他身旁看著這個他們看不懂的機械樣本。 “丞相夫婦,怎麼連工匠的事也會做呢?”人們心道。 “速度。”舜英手捧熱湯說,“一天最快行幾十里,若一群群地走,只能行二十里。從孟固糧倉到祁山,得四十天才能走到,即是說……” “兵馬未動,糧草提前一月先行。很好了。”諸葛亮疊好圖紙,貼上胸口笑道,“已經很好了。”這一貼,像是將她的手指也貼到了胸前。 “可以更好的。”舜英嘀咕。 雨仍在“滴滴答答”下個沒完。 夏季倒像初秋般陰涼。 偶有半日雨歇,諸葛亮就會帶上妻子到外面去轉轉。他們數點著赤坂哪一座山更像樂山——依舊康健的岳父大人黃承彥來信說,隆中諸葛亮常常登高彈琴的那座山被起名為“樂山”,以證明漢丞相諸葛孔明在此處居住過;哪一脈水更像望月溪。二人常常樂不思返,眼睜睜望著天空再次陰雲密布、悶雷震震,幾乎每次都要淋濕了才回來。 “只怕日後不會有這樣閒暇,”舜英捏著諸葛亮手指說,“今次魏軍是到不了赤坂了,可你呢?我怕你又要追著他打。”

“啊……”諸葛亮含糊地一笑。 “是不是?”舜英追問,深黑的眼睛望著他。 “是吧。”諸葛亮說。 “怎麼那麼喜歡打仗呢?” “呵呵。” “說啊。” 諸葛亮像少年時一樣抱膝而坐,輕輕吹了聲口哨:“你看到了,我連年出兵,無歲不徵。一面固然是因為治國麼,我再不必思量怎樣才能做得更好,治軍則仍有上進餘地;更重要的,”諸葛亮目光閃閃發亮,“莫將北征逐次、逐次地看,它們是連在一起的,連在一起,做篇大文章!無論文章、琴曲或者戰爭,都講究個節奏,密密疏疏,錯落難測才是上品。舜英,”他想了想,反握住妻子的手,“二十七歲時,我要你等我兩年,今日不妨再來個約定。打完這一仗,亮就偃旗息鼓,陪你兩年。”

諸葛亮捏住舜英兩根手指。 舜英微笑著又舉起一根。 “三年。”她說。 “休兵三年,更是好文章。”她再次說。 諸葛亮心領神會,哈哈大笑:“好!那就三年!” ——她是那麼愛他。愛他,才信任他,放縱他以身涉險、不知疲倦;也因為愛他,才心懷憂慮,不忍別離。她在赤坂留了半個月,該走還是得走。臨去前,諸葛亮寫了好些書信請她轉交,有給李嚴的:為集中精力與曹魏周旋,他將後方軍政都交給了李嚴;有給張裔的:張裔性狹,與岑述的不睦愈演愈烈,諸葛亮深深勸誡說:“多年相處,我以為你我交情牢不可破。只要能幫到對方,不惜舉薦仇敵;只要能表明心意,不惜割捨骨肉。而今亮不過重用岑元儉,你就不能容忍嗎?”還有給蔣琬、費禕、楊洪的,裝了滿滿一包,就是沒一封家書。

“無家之人嗎?”登車前,舜英忍不住說。 諸葛亮賠了笑:“家裡你代傳口信。” “你給了我口信麼?”她嘆道。 他仍舊賠笑:“你說的便是我說的。我該說什麼想說什麼,你總知道。” 沒人能說他心裡沒有側室靈兒、沒有女兒諸葛果、沒有兒子瞻,但更有一樁轟轟烈烈的事,在敦促他殫精竭慮。他已經能流芳千古了,他已是天空正中最明亮的星斗:去年蜀漢與東吳的盟誓文書裡,沒有提及君主劉禪、孫權,獨獨提到“諸葛丞相”,說他“信感陰陽、誠動天地”。他少年時想做的事,件件都已做到,他——諸葛亮,還想怎樣呢?兢兢業業地籌謀戰爭,究竟要得到什麼? “為國就不必說了,給後人留個好些的局面吧。為私呢?”諸葛亮徐徐一笑,“人生若沒有驕傲的快樂與蔑視,該少去幾多趣味?”

他的驕傲正如他的智慧,只會一步步往高處走。 黃葉飄零的秋季,曹叡意興闌珊地下令退軍,三路里沒有一路到達蜀漢境內! “雷聲大雨點小”的西征,就此潦草結束。曹叡自認多少宣揚了些國威時,又一封戰報遞到御座前! “諸葛亮派魏延入羌西,大敗郭淮,斬首兩千!”“又來、又來!不煩的嗎?好,贏啦,這下能消停半年了吧?”曹叡抱著頭想。他想錯了:僅僅三個月後,諸葛亮便親率七萬蜀軍,再伐中原! 這是諸葛亮的第四次北伐,軍容威武、糧草充裕,麾下集結著魏延、王平、高翔、吳班這幫能征慣戰之將,儼然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 “惡來、惡來!”曹叡用傳說裡凶神惡煞的鬼名稱呼諸葛亮,傳旨道,“子丹(曹真之字)染病,著司馬懿掌將印,賈穆為監軍,統兵十萬去戰西蜀!” 司馬懿所率的將軍,是張郃、費曜、郭淮、戴陵等人。 他們有的摩拳擦掌想與諸葛亮乾一仗,有的則是戰戰兢兢不得不硬著頭皮前來。司馬懿坐在帥案後,看著座上人人表情不一,眼前浮上諸葛孔明遠遠的面容。他剛得到密報:聽說曹軍主力在上邽,諸葛亮立馬留下王平繼續攻祁山,自己親領五萬軍殺奔上邽而來! “迫不及待哪!與此人針鋒相對,絕無好處。”司馬懿拿定主意,匿下此事,只說:“諸葛亮現在祁山,諸位意欲如何?” “不妨分兵於雍、郿設防。”張郃建議。 司馬懿擺擺手:“我軍若能擋住蜀軍,張將軍之計便是上策;萬一擋不住呢?擋不住還要分兵前後,就不免被個個擊破。” “大將軍之意是?”賈穆問。 “留四千人守上邽,其餘九萬六千人,隨我出祁山迎戰!” 祁山是沒有諸葛亮的,司馬懿微微舒了口氣。他向來行軍迅速,既已做好部署,應該不至於撞到諸葛亮鋒芒。浩浩蕩蕩的九萬魏軍第二日就開拔了,因為怕直接碰上前來上邽的蜀軍,司馬懿下令軍隊往東走。 “祁山在我軍西南哇。”賈穆不解道。 “呃,出奇才能製勝。”司馬懿語焉不詳地回答。 可這支龐大的隊伍還是被諸葛亮追上了! 留在上邽的四千軍,不到三日便被擊潰,諸葛亮收割了上邽糧草補充軍用後,當即東進追逐魏軍主力:簡直像匹狼,一旦發現獵物,便死死咬住。司馬懿眉頭越鎖越緊,他望望九萬人的部隊,翻來覆去地與蜀軍“五萬人”做比較,比了好幾夜。就在張郃幾乎要挺槍出陣時,軍令傳來:“深溝高壘,堅守不戰!” “不戰!?”張郃急得直吼。自擊敗馬謖後,他就夢想著與諸葛亮一決雌雄。 “將令如山。”司馬懿板起面孔說。 “怕什麼呢!?”張郃質問。 怕?司馬懿一直以為自己“持重老成”,不料卻被個“怕”字戳到心窩!或許真的怕吧。怕失利、怕敗陣,諸葛遠來,就算收穫了糧食,也拖不了多久。他越想決戰,我就越不與他交鋒!司馬懿緩緩地吐了口氣,壓住忽然升騰的怒氣,擠出笑容說:“雋乂(張郃之字)莫急,我自有主張。” 諸葛亮日日挑戰,司馬懿就是不肯發兵交戰。 後來諸葛亮慢慢退軍,司馬懿也拔起營寨,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諸葛亮一停,他馬上也停下;諸葛亮一動,他就又慢慢跟上來觀望。這個態度遭到了魏國將領的普遍嘲笑,說:“諸葛亮若日行百里,大將軍就不敢行一百一十里;若見大將軍在山上紮營,則諸葛亮必在山下十里開外。”不過,話傳入蜀漢軍、被諸葛亮聽到後,這羽扇綸巾的男子卻是唯一一個正色嘆息的人。 “狐狸就是這樣。過冰河時,它總是走幾步、聽聽聲,再走幾步、再聽聽聲,唯恐冰層會裂開。”諸葛亮說,“司馬仲達,稱得上只狐狸啊。” “狐狸而已。”姜維笑道。 “別小看他。”諸葛亮搖著羽扇說,“比起屍位素餐的紙龍土狗來,一條機敏的狐狸,很了不起。再撤五十里吧,要他接著跟。” 司馬懿果然一味跟著。 一直跟到監軍賈穆實在忍耐不住,闖入中軍帳,把劍高聲道:“您畏蜀如虎,不怕天下恥笑嗎?天子命您統帥十万精銳,彰顯國威、安定邊陲。您卻坐擁大軍,不敢前進一步,聽憑諸葛亮來去自如,豈不有負聖恩?仲達再不出戰,”賈穆厲聲說,“穆將表奏天子,告以實情!” “懿自有……” “大將軍!”張郃單膝跪落。 “請大將軍出戰!”戴陵也跪倒了。 司馬懿將剩下的話嚥下去,看看一臉肅色的賈穆,無奈道:“那,好吧。” “大將軍幾時出戰?”賈穆又問。 “五月辛巳。”司馬懿說。 五月辛巳這一天,驕陽勝火。火辣辣地照耀著鹵城,就在這座簡陋的小城外,五萬蜀軍與魏軍八萬人開戰了!司馬懿站在高處張望,他看到了一種聞所未聞的陣形,步兵、弩兵和少量騎兵與戰車以人難以想像的法子組合起來!陣分八面,無論哪面人員受損,旁邊的都可以迅速補給。陣圖裡,蜀漢最為強勁的弩手佔據著最顯赫的位置,精鋼戰車保護這些人不被損傷。車轂交錯、刀兵震動!沸騰的日頭與滾滾熱血一比,立時自慚形穢。諸葛亮沒有置身陣外,他身披軟甲屹立在正中的戰車上,白羽扇像刀鋒刮疼了司馬懿的眼睛,使他手足冰冷。 ——怎能將步兵擺成鋸形? ——怎能使戰車分列兩側? ——怎能令騎兵自由衝撞? ——最重要的,弓弩怎能一發十矢! ? 飛箭如雨、風捲殘雲!司馬懿似乎又聽見了西征道上嘩啦啦的雨聲,雙腳又陷入了當日的泥濘,無法拔起。鋪天蓋地的血色被攪亂在呼喚、殺伐聲裡,就像櫻花被一陣狂風吹散,像海水一瞬間變得紅彤彤的。錯了!錯得一塌糊塗!司馬懿下令鳴金收兵,金聲剎那就消散在轟轟隆隆的車輪滾動裡。他胸口一疼,拔腿想往戰場上跑,卻被身旁賈穆一把拽住。 “收兵!收兵!”賈穆扯著嗓子喊。 銀鑼聲聲,虛弱無力地飄蕩著,是絕望的哭泣。 賈穆突然淚流滿面。 這其實是兩國主力軍第一次正面交鋒。 是司馬懿與諸葛亮的第一戰,也是最後一次白刃相見。 戰爭只進行了一天,這天的夕陽是用血水泡出來的,分外腥紅。它拉長了那羽扇綸巾的身影,使他倍顯孤單。戰事雖然暫時中止,諸葛亮的心卻仍在急促飛跳,一陣陣頭暈目眩侵襲著他,令他不禁反胃。鹵城外原本幹乾淨淨的原野上,橫倒了支零破碎的身軀,青草正貪婪地吸吮血跡,以備來年蓬勃生長。 “戰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烏可食。為我謂烏:'且為客豪,野死諒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他低聲吟著,琴弦割動在心裡。 此戰,蜀軍繳獲盔甲五千套、角弩三千一百張、人頭三千顆。 血紅的暮色裡,一個漂亮得像女孩兒的少年,朝諸葛亮飛奔而來,高喊著:“丞相!陛下口諭!陛下口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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