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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寒泉亭之殺人(唐·盛唐)

黑龍潭異聞 田中芳树 6262 2018-03-13
時值大唐玄宗皇帝天寶二年六月。 正如位居丞相的詩人王維,字摩詰,在“長安客舍熱如煮”這句詩中所描述的一樣,這年夏天,長安依舊是籠罩在難耐的酷暑之中。 在富商鄭從德的府邸之中,庭師李彪坐在巨大榆樹的陰影之下,以一臉疲憊的神情,眺望著蠻刺眼白色光芒的午後庭院。他的視線,不時固定在一個地方。那是位於廣大庭院一隅的小型建築物。儘管是座只有屋頂和柱子而沒有牆壁的涼亭,但李彪卻看不見涼亭內部的景象。將他視線遮蔽住的,是一道閃耀著銀色光芒的水幕。水流被引上屋頂,沿著四面的屋簷向下滑落,像雨水般地將涼亭整體包圍起來。當中究竟運用了什麼樣的技術,李彪並不清楚。 這座涼亭建造於去年晚春,當時的工匠曾經透露,這是來自於大食國的技術,所以李彪知道的就只有這麼多而已。不過在效果方面,李彪卻擁有深刻的體驗。因為他曾經到裡面參觀過一次。一踏入涼亭,外界的暑熱彷彿根本不存在似的清涼無比。而且呆久了之後甚至會讓人感覺到一股寒意。也正因為如此,踏出外面之時的暑熱更顯得格外強烈。

夏日期間若能在那個涼亭裡起居生活的話,不知道該有多好呢,李彪心想。反正主人鄭從德在夏日期間一向不在長安城裡,而是在城外的杜曲別館避暑。五月離開,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涼秋八月,說實在的,根本沒必要耗費重金建造這樣的東西。 不過,這就是有錢人展現虛榮的地方。宰相王共在府邸內建造了一座這樣的亭子,命名為自雨亭。昆商劉逸等人也都建造了相同的東西,並四處誇耀不知盛夏或暑熱為何物。除此之外,皇宮裡面也有放大規模稱為涼殿的建築物。這類的傳聞聽多了以後,不免令人感覺自己宅邸之中若是沒有那個的話似乎就不夠體面。不過鄭從德不愧是鄭從德,明知道那種東西是奢侈品,卻還是想出了一套最不浪費的使用方式。 除了夏天以外,其餘時間一律停止流水噹成普通涼亭使用。後來夏天遍由汪群佔據,當成書齋使用。

汪群是鄭家的食客,不過他並非一般的食客。汪群出身於揚州屈指可數的富豪門第。他是為了接受國子監的考試,所以帶著巨額的生活費來到長安。 李彪非常厭惡汪群,因為汪群是個心術不正的人。汪群的年齡約在二十歲上下,比李彪年輕了五六歲,但他從不掩飾對於沒有沒有學問的從僕的鄙視表情。就好比昨天發生的事情。被春熱悶得發慌的李彪才走到榆樹的樹陰底下乘涼,從他身邊路過的汪群便如此說道。 “餵,可別整天就知道偷懶啊。” 可惡的傢伙。雖然心裡這麼想,可是表面上卻不能有任何的無禮舉動。他溫和地回答道。 “我只是想休息片刻,等到有云出來將陽光減弱一點的時候再回去工作。” “今天可是萬里無雲的碧藍晴空呢,想要休息到有云出來遮蔽陽光的時候,豈不等於是要偷懶到太陽下山了嗎?”

說完要說的話,汪群便快步離去。這不只是諷刺而已,話中更是充滿了惡毒之意。李彪在汪群走後立刻就回到熾熱的太陽底下工作。他並非是服從汪群所言,而是無法忍受自己繼續站在被汪群撒滿惡意毒氣的樹陰之下。與其被毒氣污染,李彪寧可忍受烈日曝曬。 這個汪群,目前正在李彪視線所向的涼亭中恣意午睡。這座涼亭被命名為寒泉亭,命名之人就是汪群本人。換句話說,汪群雖然在去年春天就來到鄭家,但他至今仍未通過國子監的考試。什麼寒泉亭,叫做毒泉亭還差不多呢。和汪群交惡的文人們如此批評,讓李彪相當高興。至少厭惡汪群之人,並不只限於他李彪一人而已。 李彪嘆了口氣,一副辛苦吃力的模樣站起身來。他不能再這麼休息下去,今天又是個萬里無雲的好天氣,若要等待陽光被雲朵遮蔽的話,恐怕會如昨日汪群所言一樣,得等到傍晚才有可能了。

這個時候,忽然有人對李彪說話。這個人也是鄭家的食客,他就是和汪群同年齡的趙廣。趙廣生於成都,同樣是為了接受國子監的考試而於今年春天來到長安。儘管就考生資格而言屬於汪群的晚輩,但是在為人處事方面卻遠勝過汪群。這是李彪的看法。 “汪君仍然在寒泉亭嗎?” 趙廣如此詢問,在措辭上遠比汪群更為謙和穩重。 “是的,不過現在應該正在午睡。” “無所謂啦。反正是他邀請我過來的,還說什麼非得來一場詩文辯論呢。” 趙廣兩手空空,強烈的陽光令他瞇起雙眼。 “大熱天的,辛苦了。” 微笑地說了這句話之後,趙廣便向寒泉亭的方向前進。 寒泉亭的進出口自然沒有水幕,所以就利用兩層的羅帳來阻擋直射的日光,並且在左右放置冰柱,以免外側的熱氣入侵。另外,涼亭四周還挖了一道寬約二尺的小型溝渠,用來承接由屋頂上流下來的水。

李彪看著趙廣的身影消失在寒泉亭的內部之後,才開始了庭院除草。不過偶爾還是會跑到榆樹底下乘涼。 過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當拔起的雜草已經堆成兩手無法環抱的小山之時,趙廣才從寒泉亭裡走了出來,兩手還是空空如也。 “汪君請你幫他拿個涼瓜過去。” 他如此告訴李彪。 “你們的話已經談完了嗎?” “是啊,談完了。才一結束,汪君立刻就說沒事了快回去,把我給趕出來了呢。” 真是沒禮貌的傢伙,李彪因為趙廣而對汪群感到惱怒。 “那麼,趙公子需不需要瓜呢?” “我不需要。我想在這裡乘涼一會兒。啊,好舒服的風啊,這才叫做真正的清涼啊。那個寒泉亭裡面實在太冷了,反而叫人不舒服。” 趙廣倚著榆樹的樹幹站立,彷彿在享受著涼風吹拂臉頰的快意似的閉上雙眼。

李彪前往廚房,在那兒當差的老人從冰庫裡取出冰塊和瓜。廚房裡有一扇大窗,從那兒正好能看見榆樹以及靠在榆樹上的趙廣身影。 老人一面用鑿子將冰塊鑿碎,一面和李彪閒聊。 “汪公子到底打算在府里呆到什麼時候呢?” “這個嘛,我也無法估計。” “難不成要呆到國子監合格為止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一輩子都得留在這裡了呢。去年和今年都失敗了,我看明年也未必能夠合格。” “我不喜歡那個人。” 老人急噪地說著,一面將成堆的碎冰從深盤子裡倒出來,接著拿起菜刀一邊剖瓜一邊說。 “我總覺得那個人滿肚子壞水。我不喜歡他,怎麼都沒辦法對他產生好感。” “我也不喜歡那個人。可是那個人是老爺友人的兒子,就算我們再怎麼討厭他,也是無可奈何啊。”

聽起來像是認命覺悟的話,但這當然不是李彪的真心話。不能赤裸裸地展現情感,正是身為下人的艱苦之處,李彪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苦澀的表情。 此時老人忽然停下持刀的手,悄聲開口:“你應該聽說了吧?” “什麼事?” “就是汪公子搶奪趙公子女人的事情啊。” 李彪不禁皺起了眉頭。 “是真的嗎?這件事情。” “我想是真的。” 老人對於李彪的反應相當滿意。他越過窗戶看著趙廣,同時以愉快的聲調繼續說了下去。 “據說二人所爭奪的女子,是平康坊的歌姬喲。今年春天,趙公子剛剛上京的時候,被汪公子硬帶到歌坊去。趙公子就是在那兒對一名歌姬一見鍾情。後來在汪公子的介紹之下,他就立刻和那名女子熱烈交往起來了呢。”

“這麼說來,汪公子原本就認識那個女子不是嗎?” “沒錯沒錯,重點就在這裡呀。汪公子本來對那個女子並沒有那麼大的興趣,他是因為看到趙公子那麼著迷,才故意出來攪和的呀。那個人就像我說過的一樣,滿肚子都是壞水呀。總而言之,就算是攪和,他也成功了。歌坊裡的女人大多三心二意,況且,從外表上來看,汪公子確實比較有女人緣呢。” “真是太過分了!” 李彪像是怒吼般地罵道,而且還挽起了胳臂。其表情和語氣的強烈,都讓老人覺得自己好像說得太過火了,因此便改以勸慰的語氣說道。 “其實換個方式想想,這未嘗不是件好事啊。能夠趁早和那種輕佻的女人斷絕關係,趙公子應該說是幸運才對。” 接著,老人將盛著碎冰和切片瓜肉的深盤交到李彪手上。冰冷的觸感從李彪的手掌蔓延開來。


負責長安城內治安的金吾衛有左右之分。鄭從德的宅邸位於昭國坊,此處歸左金吾衛管轄。 “發現屍體之時是什麼樣的情況?” “綜合李彪與趙廣的說詞,事情是這樣的。李彪雙手捧著裝了瓜的深盤進入寒泉亭。那個時候汪群一直倒在地上未曾起身。起初李彪以為汪群睡著了,所以把深盤放在桌上打算靜靜離開。不料卻突然發現汪群的鼻子有血液流出,所以他試探地去碰觸汪群的身體。當他發現汪群已經死亡之後,還愣在現場好一會兒。從驚訝中恢復意識之後,他才搖搖晃晃地從寒泉亭裡走出來。看見面如死灰的李彪,趙廣立刻驚訝地跑上前去,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李彪想回答,可是卻發不出聲音。趙廣於是抓著李彪的兩邊肩膀猛烈搖晃,接著李彪才好不容易發出聲音,告訴他汪群的死訊。趙廣立刻衝進涼亭裡確認,完全沒有碰觸到亭子裡的任何東西,然後就急忙向金吾衛通報——事情的經過就是如此。你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呢?”

“好像並沒有什麼奇怪之處。” “目前最有嫌疑的人就是李彪和趙廣。因為出入過涼亭之人就只有他們兩個而已。” “從趙廣出來到李彪進去的這段時間裡,也不排除有其他人從出入一對面的水幕入侵的可能性。” “倘若是如此的話,入侵者應該會淋濕了才對。地上可有滴水的痕跡嗎?” 他也有如此敏銳之處啊,吳煥的表情展露出這樣的想法。 “那倒沒有。不過,如果是在離開的時候把水跡擦乾的話……” “涼亭的地上是否鋪了什麼東西?” “滿滿鋪著一塊波斯風的厚地毯……” 話還沒說完,吳煥便閉上了口。水滴若是滲入地毯的話,可就沒辦法輕易地擦拭掉了。 吳煥陷入思考,過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那麼大人認為犯人是李彪還是趙廣呢?” “目前還無法確定。眼前最大的障礙,就是不清楚殺害的方式,因此凶器自然也無法推想。該死,兇手到底是利用什麼方式殺人的呢?兩人離開的時候都是空著雙手。假如兩人的其中之一是犯人的話,那麼凶器應該遺留在寒泉亭裡才對……” “亭子裡面有一張桌子和四張椅子。桌上有書籍十數冊,以及李彪拿過去的盛瓜深盤。除此之外,就再無其他東西了。” 淳于賢嘆了一口氣。 “我的觀察能力比不上你,所以我才會派你前去搜證……” “請大人恕罪。” “用不著道歉。不過,真的就只有那些東西而已嗎?比如說,桌上的書籍都是什麼樣的書呢?” “那些重要嗎?” “是沒什麼重要性啦。不過,任何微不足道的細節都極可能藏有破案的關鍵呢。你再仔細想想,看還有沒有其他被遺漏的細節,好比說桌腳有什麼雕刻花紋等等的都好。” “是的。” 吳煥閉上雙眼,努力回想著涼亭內部的景象,然後將想起的事物一一呈報出來。桌子是圓形的,桌腳有龜與蛇的雕刻。書籍為《魏晉南北朝全詩》的第一卷至第十六卷,翻開其中一、三冊一看,裡面有好幾處新的摺痕…… 淳于賢歪著頭髮問:“那些摺痕是什麼樣的折法呢?” “什麼樣的折法……這個嘛,大部分好像都是好幾頁一起被斜斜地折了起來。” 淳于賢眼睛一亮,彷彿想到了什麼事情。 “我要你更精確地回想一遍。那些書籍是不是像這樣子,四角……不,是四邊的中間都凹陷進去?” “是啊,經您這麼一說,情況確實是如此。” “太好了。” 淳于賢不禁大聲叫好,吳煥則連忙加以製止。要是讓身在書房裡的那些人聽見的話就糟糕了。 “抱歉,我一時得意忘形了。” “大人是否已經有了什麼結論了呢?” “別急,別急。” 嘴裡雖然這麼說,可是淳于賢卻很難讓自己平靜下來。 “對了,接下來是最重要的地方,你一定得老老實實地回答我。你剛才說,那些書籍是魏晉南北朝全詩的第一捲到第十六卷對吧。那麼,那些書籍是按照什麼樣的順序排列的呢?” “順序是這樣的。第一卷,接著是第二卷,然後……” “每一冊都附有編號是嗎?” “沒錯。” “那些編號是數字的一、二、三……呢?還是國字的壹、貳、叁……呢?” “是國字的壹、貳、叁。” “第一卷收錄了什麼人的詩?” “詩的方面我不太懂,不過封面上是魏武帝。” “原來如此。這樣就足夠了。我想,第二卷是魏文帝,而第三卷應該是陳思王才對。” “的確沒錯。” 淳于賢相當滿意似的紅著臉不停地點頭。 “最後我還想知道一件事情。李彪識字嗎?” “關於這點,我並沒有註意到。大概不識字吧,我想,他應該沒受過什麼教育才對。” “我也是這麼認為。不過還是得確認一下才行。” “想要確認的話倒是有幾個方法。不過,確認這件事情,有什麼用處嗎?” 淳于賢以一種難以抑制幸福感的方式笑著。 “用處?當然有用處了。如果李彪不識字的話,那麼殺害汪群的兇手就必然是趙廣了。” “我還是不明白。” 手裡拿著夜光杯的吳煥嘟噥地說道:“什麼事情不明白?” 或許是因為一飲而盡的葡萄酒的酒力開始發作了吧,淳于賢以手掌拍打著通紅的臉頰爽朗地問道。 二人目前正在宣陽坊某處的酒樓裡面。不到半刻中之前,他們才將趙廣以殺害汪群的罪名收押入獄。 “所有的一切呀。究竟,趙廣是怎樣殺死汪群的呢?” “打死的呀。” “用的是什麼東西呢?” “書,就是放置在現場的那些書籍。” 吳煥啞口無言地盯著年輕上司的臉龐。淳于賢得意地搖晃著身體開口。 “簡直難以致信對吧。” “不……但是……書籍怎麼能將一個人打死呢?” “只要達到某種程度的重量就辦的到了。關鍵就在於壓力而非氣力。把十六冊的書籍用繩索困成一疊,再抓著繩索的一端加以旋轉的話,不就成了最佳的武器?光是一擊應該就足以令對方昏倒了吧,若是再重複個幾次的話,肯定能致人於死地呢。眼前的趙廣不就成功了嗎?繩索和書籍,這兩種東西必須合在一起才能成為武器,若是分開的話,就是平凡無奇的物品罷了。一來,任誰都不會想到書籍能夠用來殺人,二來,只要證實死者並非遭到勒斃這點之後,繩索就不會再引起注意了。” “繩索……對了對了,說到繩索,那個東西不是在李彪的袖子裡找到的嗎?” “沒錯。趙廣就是趁著抓住李彪肩膀用力搖晃的時候,把東西偷偷塞進李彪的袖子裡。當時李彪正處於驚慌之中,根本不會留意到繩索的重量。趙廣完全不必擔心被李彪察覺。” “書籍四周的中央位置都留下了凹痕,那就是被繩索捆綁過得痕跡對吧。” “完全正確。” “縱是如此,光憑這些證據,還是不足以證明李彪不是犯人啊?您是憑著哪一點來斷定趙廣就是犯人呢?” “這全是拜你所賜呀。多虧你回想起那些書籍裡面有新的摺痕呢。而且是好幾頁一起被斜斜地折起來。這顯示那些書籍曾經敞開從高處落下。如果不是的話,就應該不會有那樣的摺痕才對。根據我的想像,犯人在桌子邊沿將捆綁書籍的繩索解開,但因為太過慌張,所以不小心將書籍灑落一地。接下來就是問題所在了。灑落一地的書籍,犯人該如何將它們按照順序重新排好呢?一個目不識丁的人根本沒辦法完成這樣的事情,到了這裡,我便完全明白了。” “對於趙廣而言,把詩集掉落在地上算是他百密一疏吧?” “百密一疏?不,這個說法太過高估趙廣了。說是在的,趙廣殺害汪群的手法,只能算是極為粗糙而又幼稚的做法。這樣的凶器確實令人意想不到,但是那絕對稱不上是成熟的腦袋所能夠想出來的方法。一個規規矩矩的人,會想到利用書籍來殺人嗎?” 吳煥露出會心一笑。這麼說的話,揭穿趙廣手法的淳于賢的腦袋,又是什麼樣的一種構造呢? 此時,淳于賢忽然醉眼迷濛地看著吳煥說了一句。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哦。” “你想說,我的頭腦跟趙廣一樣,都不成熟。所以我才能解開當中的謎團對吧?”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唉,算了,算了。我現在要說的話並沒有一點自傲或者自嘲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就算不那麼認真鑽研,也還是能夠糾出犯人的。總而言之,趙廣挑了那樣的時間和地點來殺人,其實就等於是親手把自己劃定在犯人的界限裡。相信怪力亂神的話就另當別論了,否則,犯人除了李彪或趙廣之外根本不可能有第三個人。尤其他越是故意要搬弄伎倆,就越會忽略重要的地方。唉,真是個沒用的男人。算他運氣不好,就是想同情他也難哪。” “您所謂的運氣不好,指的是由您來審理這件案子之事嗎?” “不,我是指他認識汪群這種人之事。” 一陣沉默之後,二人舉杯互敬。 吳煥再次開口:“寒泉亭會被拆除嗎?” “也許吧。” “為什麼要建造那樣的涼亭呢?真是莫名其妙。” 淳于賢將月光杯舉至視線水平,透過血的顏色的液體凝視著吳煥。接著,他的臉上浮現了一抹奇妙的微笑。 “這是那兒的話?那座涼亭至少幫了我們一個忙,讓我們的俸祿增加了呢。所以說,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全然無益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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