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曹操與獻帝

第17章 第四節

曹操與獻帝 柯云路 5821 2018-03-13
田獵完畢,漢獻帝下午回到宮中,煩惱異常。他如困獸般來回急走。 伏皇后與董妃憂心忡忡地看著他不敢一言。 漢獻帝突然站住,仰天長嘯一聲,然後對伏皇后、董妃說道:“朕自即位以來,奸雄並起,先受董卓之殃,後遭催、汜之亂。常人未受之困苦艱難,吾獨當之。後得曹操,以為社稷之臣,不料其專國弄權,擅作威福。朕每見之,實若芒刺在背。今日田獵場上,曹操抖威風,迎呼賀,玩弄權謀,縱橫捭闔,兼小小箭傷大作姿態,無所不用其極,把朕搞成他的一個陪襯,實實是無禮之極,欺君太甚。曹賊早晚必有異謀,朕與皇后、董妃不知死之所也!”說完一甩袖,又來回急踱。伏皇后欲張口,終於看著漢獻帝步子漸慢了,開言道:“人心向背,百官也不都是倒向曹的。楊雕這一箭是積怨甚久而發的。眾人多有敢怒不敢言如楊雕者,早晚還會有各種暗箭射曹,皇上不必憂心。”漢獻帝說:“這楊雕一箭居然未射中要害,若能射中脖頸、臉面,姓曹的豈不就一命嗚呼了。著實可惜!敢怒不敢言有何用?要如趙彥敢言者,要如楊雕敢行者,才可除奸雄正社稷。”

伏皇后道:“這次田獵,姓曹的在觀百官測動向,皇上也可乘機觀百官測動向。” 漢獻帝火漸漸下來,問:“何所觀,何所測?”伏皇后說:“楊雕之舉自不用多言;劉皇叔、關羽也早晚是殺曹之人。”漢獻帝立刻注意了:“有何所見?”伏皇后說:“我與董妃在車中親見曹操與陛下齊迎群臣呼賀時,關羽拍馬持刀欲上前殺曹,被劉備兩次搖頭搖手製止。”漢獻帝更加關注了:“劉備為何阻攔?”伏皇后說:“那還不明白,曹操左擁右護的將多勢大,他人豈能輕舉妄動?即使關羽突出一刀殺了曹操,他和劉備也必被剁成肉泥。”漢獻帝憤然道:“這個劉皇叔還是忠誠有二。既精忠報君,何必憂己能否全身而退?他殺了曹,捨了自家性命,朕自會為他流芳百世。還是不夠忠不夠誠。”伏皇后道:“無論如何,劉備有殺曹之心可以確定,只在等早晚機會。功夫不負有心人,皇上籠絡他還是有成效的。”漢獻帝說:“朕如此厚封重賞他,如此信賴他,他豈能無動於衷?”

伏皇后說:“只有一事甚為蹊蹺,就是那個所謂的相府主簿白芍,曹操為何讓她也去觀田獵,為的招惹皇上?”漢獻帝一下惱了:“還不是她在姓曹的那裡得了寵,姓曹的要帶她出來兜風,哄她高興嘛!這個白芍什麼東西!”伏皇后搖搖頭:“並不如此簡單。關羽先要殺曹,楊雕後來射曹,我注意到了,白芍在她車中也一定看到了。我們這個靠後的角度,又在車內,關羽、劉備、楊雕都不提防。蹊蹺的是,白芍見了曹操為何並未揭發?” 漢獻帝警覺了:“果真?” 伏皇后說:“曹操到了她車上,我曾問曹操暗箭究竟為何人所射,曹操答'現還不知'。那時白芍一句話未說,且面無表情。倘若楊雕後來不是自己折箭暴露,白芍豈非任楊雕逃脫了嗎?”漢獻帝也轉開眼睛思索,並且坐下了。伏皇后接著說:“我當時就想,聽任別人暗殺曹操而不動聲色,這不就是鄭康成派來曹府做奸細的?或者就是來當刺客的,也說不准。”漢獻帝睜大眼睛想著。伏皇后又說:“但十分奇怪的是,白芍見曹操受箭傷過來,我察見她面露擔憂。這是為何?”漢獻帝忽然看明白了似的一拍大腿:“這個白芍到底什麼人?別人殺曹她不揭發不阻止,可真殺了,她又會難過。可能她於理上覺得該殺曹,鄭康成也許對她有這指示;但在情上可能又被曹賊魅惑了,有所不忍。”

伏皇后看看漢獻帝,思悟著他的話:“皇上說得在理。這樣看來,白芍很可能就是鄭康成派到曹府的一個奸細。”漢獻帝說:“果真如此,這可真是一個要害人物了,她若想通了下決心殺曹,豈不是最就近方便?” 漢獻帝說著又站起踱步了。踱踱又停住,思忖著說:“有何人能打探一下白芍最好,若能曉之以大義則更好。”伏皇后說:“不妨召她進宮。”漢獻帝說:“這豈不成笑話了?過去朕召她不來,現在人到了曹府,再召她成何體統?”伏皇后說:“不是以陛下名義召她,而是以我的名義召她進宮說說話,諸如賞花品茶之類,來宮中玩玩的意思。”董妃道:“皇后懿旨召個女子到宮中說閒解悶,也是合常理的。只不知會否驚動了曹賊?”漢獻帝說:“董妃今日倒說了一句有見識的話。”他轉頭對伏皇后說:“你的建議有可行之處,但要從容計劃,弄不好驚擾了曹賊反倒不好。”伏皇后說:“我會斟酌尋機安排,一次召進宮說不成什麼,還可二次三次,緩緩調教。”

漢獻帝又站了起來,有些發狠地說:“曹賊對朕無所不用其極,朕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他也無所不用其極。白芍這步棋就這樣走。但還要想其他更可靠的計謀。僅白芍這步棋不行,你們看,楊雕如此亡命之舉還不是失敗了?”漢獻帝又皺起眉,苦苦思量,來回急踱,而後慨然長嘆道:“這滿朝公卿,俱食漢祿,竟無一個人能救國難為朕解憂乎?” 黃福進來禀報:“國丈到了。” 漢獻帝說:“讓他進來吧。” 伏完一進來就行叩拜。黃福退下。漢獻帝一擺手說:“虛禮免了,要為朕解實憂。朕方才還在慨嘆,滿朝公卿,竟無一人能為朕解憂。”伏皇后對父親說:“皇上方才議及今日田獵之事,嘆惋楊雕之事不成,也嘆朝廷上下無人。”伏完起身道:“曹賊不除,聖上無寧日。”漢獻帝舉袖掩泣道:“國丈也知曹賊之專橫與朕之不安乎?”伏完說道:“今日田獵之事,曹操欺凌聖上,誰人不見?但滿朝之中,非曹操宗族,則曹操門下。其餘,除楊彪、楊雕等與曹賊有勢力之爭,也還不乏劉皇叔這樣一些有心反曹之士,但皆敢怒而不敢言,敢怒而不敢行,唯怕孤掌難鳴。現下需要一個盡忠盡義之士,密行集結眾反曹勢力。臣曾於曹賊徐州班師後不久,對陛下講過要尋這樣一個行大事之人。但此人若非皇親國戚,難肯盡忠討賊。老臣無權,且又年邁,難行此事。思來想去,唯有一人可托此大事。”漢獻帝問:“何人?”伏完看了董妃一眼,對漢獻帝說道:“車騎將軍國舅董承可託也。”董妃略驚訝:“我父親?”

伏完接著對漢獻帝說道:“董承一為國舅,別人信之;二為車騎將軍,身居武職,又飽讀經書,與文武百官皆多交往;三為人忠厚,廣有人緣;四端莊規矩,連曹賊也對他少有猜疑;五訥於言而敏於行,言語不多,卻行事敏捷;六忠信仁義,只要立志,絕無後悔。”漢獻帝看了看董妃,點頭道:“董國舅多赴國難,朕躬素知,可宣入內,共議大事。”伏完說:“陛下左右多曹操心腹,倘事泄,為禍不淺。諸如黃福這樣親近陛下的人,此事也不可告之。”漢獻帝說:“然則奈何?”伏完說:“臣有一計,陛下可製錦衣一領,取玉帶一條,密賜董承,卻於玉帶襯內縫一密詔以賜之,令其到家見詔,可以晝夜策劃,神不知鬼不覺矣。” 漢獻帝一邊沉吟點頭,一邊又狐疑道:“倘若敗露,朕親寫密詔落入曹賊手中,朕豈非無退路?”伏完道:“若無陛下親筆密詔,空口無憑,何人敢輕信國舅所言?行此大事,非有陛下親筆詔書才可。”漢獻帝咬咬牙道:“就這樣辦吧。”董妃在一旁小心諫道:“我父親雖曉大義,但為人平穩謹慎,若行此險要大事,還需陛下當面賦之以勇略。”漢獻帝目光陰狠,可能是想到曹操了,說:“一舉滅曹,朕自有調遣董承之能。”

夜晚,冷月照著皇城內樓堂殿閣一片肅靜。唯伏皇后的坤寧宮燈火通明。漢獻帝今晚要在這裡與伏皇后、董妃一起辦秘事。漢獻帝在宮內踱了踱,打發在旁侍候的黃福道:“朕在這裡與皇后、董妃說些閒話,汝等暫下去,不叫不用進來。”黃福賊眉賊眼地打量了一下宮裡的氣氛,似乎覺得有些蹊蹺,他小心地問:“皇上今夜在哪里安歇,何人侍夜?”漢獻帝揮手道:“到時候再說,不知道朕今日田獵歸來內心不爽?”黃福唯唯諾諾地退下了。 漢獻帝看了看黃福背影,董妃明白,走過去又將門掩好,並貼門側耳聆聽了一下,點點頭,表示門外並無動靜。漢獻帝在台案前坐下,鋪開素絹,拿起毛筆,準備寫密詔。他說:“拿剪刀來。”董妃問:“陛下要剪刀何用?”漢獻帝伸出手指說:“朕要破指寫血詔。”伏皇后、董妃有些吃驚,董妃道:“陛下以萬乘之身,刺血難免傷身。”漢獻帝說:“朕親筆寫血詔,方可撼動忠義兩全之士的討賊報國之心。非此難以成大事。”伏皇后說:“皇上既如此說,去拿剪刀來。”董妃拿來了剪刀。漢獻帝接過,咬牙挑刺手指,未破。伏皇后、董妃擔心地看著他。漢獻帝說:“大丈夫何惜點滴之血?為漢朝天下朕義不容辭。”說著狠狠心又挑了一下,手指破了,他擠了擠,流出了一點血,他用細小毛筆蘸上血開始寫。只寫了幾個字,毛筆就乾了,他伸手指向董妃說道:“幫朕擠血。”說著閉上眼扭過頭不看。董妃想了想,用剪刀一下挑破自己手指,鮮血直湧:“陛下請用。”漢獻帝一看如此情景,說:“朕寫血詔,何能董妃代替破指流血?”

董妃說:“陛下心意已到。有一滴血即可。臣妾也不過是陛下的一滴血而已。” 漢獻帝點頭稱讚道:“愛妃深明大義。”說著蘸著董妃手指上的鮮血寫起來。伏皇后起身道:“我去拿針線,此密詔我親手縫於玉帶內襯。”漢獻帝看看伏皇后的背影,低聲對董妃說:“朕今夜到你處安歇。”伏皇后在那邊略轉了半下頭。漢獻帝沒注意,接著對董妃說:“聽見了?”董妃非常欣慰地點點頭,心甘情願地擠著手指的血,源源不斷供漢獻帝寫密詔。 伏皇后取來針線坐在一旁安靜觀看。 漢獻帝寫完了,自己展開上下又讀了一遍,說道:“此密詔,哪個忠臣讀了不拼死效忠?朕給你們讀讀。”他看了看門窗,伏皇后與董妃也四處巡視了一下。伏皇后說:“小聲。”漢獻帝點點頭,小聲但慷慨激昂地讀了起來:“朕聞人倫之大,父子為先;尊卑之殊,君臣為重。近日操賊弄權,欺壓君父;結連黨伍,敗壞朝綱;敕賞封罰,不由朕主。朕夙夜憂思,恐天下將危。卿乃國之大臣,朕之至戚,當念高帝創業之艱難,糾合忠義兩全之烈士,殄滅奸黨,復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灑血,書詔付卿,再四慎之,勿負朕意!建安四年春三月詔。”

漢獻帝念完了,問:“此詔如何?”伏皇后說:“萬分有力,真可謂字字雷霆。”董妃說:“吾父拜讀罷定會涕淚滂沱。”漢獻帝起身踱道:“大漢存亡在朕之舉了。”他對伏皇后說:“縫入玉帶吧。”伏皇后點頭,說:“錦袍、玉帶已備於此。”漢獻帝穿起錦袍,看了看很好;又拿起玉帶看了看,白玉玲瓏,內有紫錦襯,又表示滿意。點點頭,將玉帶遞給伏皇后。伏皇后拿起針線開始親手縫製。她先將玉帶在燭光下仔細察看一番,而後細心拆開紫錦襯,將寫有密詔的素絹細心疊好墊入紫錦襯內,開始一針一線細心縫起來。漢獻帝靜默不語地看著。董妃也坐在一旁看著,不時巡視四周,十分警覺。 黃福帶著兩個小太監打著燈籠來到皇宮內一個偏僻小院,院門上一匾寫著“寒泉宮”三個大字,這是幽禁芙蓉妹的冷宮。門口守衛著一個太監,見黃福來連忙打開院門。黃福入內,又將院門緊閉。院里四面高牆,中間的房屋燈窗明亮。黃福在房門外等候。只見兩個宮女抬著大木盆,兩個宮女提著水桶開門出來,寒夜中立刻瀰漫起白色的霧氣。黃福問:“沐浴完了?”宮女們點頭。

黃福又等了等,咳嗽一聲推門進屋。 轉過屏風,入到內室,只見芙蓉妹全身緊裹紅色錦被盤坐在床上。錦被圍到齊胸,裸露著光白的肩膀與兩臂。兩個宮女正為她梳理濕漉漉的頭髮,一個宮女為她舉著銅鏡照著。黃福說:“還來得及,好好收拾準備。”芙蓉妹看了看黃福,靜默不語。黃福又說:“今夜是個機會。皇上日理萬機,三宮六妃輪著寵幸都不容易,更何況你。” 芙蓉妹倦淡地看看黃福仍靜默不語。 黃福說:“皇上自然是寬宏大量的,董卓早已滅九族,皇上說赦你就赦了你。至於入冷宮,也是磨你性子。另外,要想要皇上寵幸你,也得慢慢瞅時機。”芙蓉妹照著銅鏡,這時慢慢說了一句:“妾有出頭之日,定不會忘記黃公公大恩。”黃福立刻點頭道:“有此一言,我就不算白忙。好了,你們準備吧,我去皇上那邊等候時機。”臨走他又看了看牆上一幅條幅,上面寫著兩個血色大字:“安命。”

漢獻帝看著伏皇后親手做針線,似乎十分感念。 終於縫好了,伏皇后拿起玉帶里外仔細審看了一番,而後收起針線,將玉帶遞給漢獻帝。漢獻帝接過上下一看,讚道:“皇后手工,天衣無縫,真是有勞皇后了。”說著將玉帶在腰上繫起,抖了抖錦袍,踱了兩步:“屆時我與董國舅說完話,就將這錦袍玉帶賜他,盡在不言中了。妙,實在是神不知鬼不覺。”門外似有動靜,漢獻帝略懷疑了一下,董妃立刻走到門處察看。漢獻帝對伏皇后讚歎道:“皇后親自手工,實是勞苦功高,今夜朕就留在皇后這裡了。”伏皇后略一沉吟,說道:“陛下一夜要寵幸幾人?” 漢獻帝一下回過味來,方才對董妃有言在先,不免尷尬。 董妃正貼宮門側聽,忽然厲聲問道:“誰在外面竊聽窺探?”漢獻帝、伏皇后也一下警覺了,漢獻帝喝問:“何人在外?”門推開了,是黃福,對董妃道:“奴才要問今夜皇上如何安歇。”董妃一時難語。 漢獻帝走過來又喝道:“不是告訴你不叫不要進來嗎?”黃福進到宮裡,略掃了一眼局面,叩拜道:“夜深至此,奴才實不知皇上今夜何處安歇,不知該如何安排。”說著抬頭看了看漢獻帝這一身平時並不見穿戴的錦袍玉帶。漢獻帝回頭看看董妃,又看看伏皇后,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了。黃福爬到漢獻帝跟前,站起湊近低聲道:“今夜皇上不妨還是射董卓家那隻雌鹿得了……對,就是芙蓉妹。”漢獻帝也聲小了:“朕不是說過隻寵幸她一次,從此關入冷宮永不寵幸了?”黃福說:“皇上只是對奴才這樣講過,並未宣旨。奴才並未對他人說過。”漢獻帝說:“她這兩日有何表現,有怨言否?”黃福搖頭道:“並無怨言,還刺破手指寫了兩個大字掛於居室。”漢獻帝驚詫了:“她也刺指血書?”黃福起疑了:“何人還曾血書?”漢獻帝自知失言,說:“古人有如此事。她所寫何字?”黃福說:“'安命'二字。這不是順受之義?”漢獻帝回看一下,躊躇道:“如此深夜,臨時安排……”黃福也瞟一眼那邊的后妃二人,小聲說:“奴才預先安排好了,早已將其香湯沐浴,只等皇上有旨,立刻大抬盤囫圇抬到皇上寢宮。”漢獻帝瞪眼了:“你怎敢如此擅自安排?”黃福說:“皇上今日田獵不爽,夜裡總要出出火才解鬱悶,奴才是有備無患,斗膽效忠。皇上若不取,自當無此安排。”漢獻帝又回頭看看。董妃垂眼沉默地坐在那裡,神態游離。伏皇后則發話了:“皇上今夜在哪里安歇,還是自行聖意,不必顧及我與董妃。”漢獻帝想了想,說:“也好,你們陪朕說話至此夜半已十分辛苦,各自安歇吧,朕另行安排。” 伏皇后默然點點頭,安撫地拍拍董妃手,董妃仍低眼坐著,神態游離。 漢獻帝起身要走,又想到身上的錦袍玉帶,想要解脫。黃福說:“這錦袍少見皇上穿過,很華美,這玉帶也未見皇上系過。”他湊近漢獻帝耳旁道:“不如今夜寵幸完了,將玉帶賜小雌鹿,也算聖恩浩蕩。”漢獻帝瞪眼了:“放肆!”黃福立刻無聲地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壓低聲道:“叫你胡言亂語。” 漢獻帝將錦袍玉帶解脫下來交給伏皇后小心收起。 黃福在一旁特別注意地觀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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