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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鬥內奸燕王棄薊城

秦始皇 王占君 8924 2018-03-13
甘泉宮的議事殿氣氛莊嚴凝重,枝形牛油燈冒出縷縷濃煙,發出嘶嘶啦啦的聲響。文武大臣們全都暢所欲言,談論著個人的看法。但不論是尉繚、李斯,還是王翦、蒙恬、蒙毅,或者是平原君,都不能說服秦王嬴政。他現在依然是餘怒未消,他平生哪受過這樣的羞辱。 在朝堂之上,被荊軻圍著廊柱追趕得像逃命的小雞,那個可憐相該多麼令人恥笑。他已經難以自持,從王位上站起來,一邊不停地揮動手臂,一邊毅然決然地下達了命令。 “太子丹實實可氣,寡人實實咽不下這口氣。伐魏的大軍從前線班師,即刻組成伐燕大軍。由老將軍王翦為統帥,都尉李信副之,裨將辛勝為先鋒,發大軍二十萬,一舉滅亡燕國,活捉燕王喜和燕太子丹,為寡人報這行刺之仇。”

尉繚還想勸嬴政更改主意:“大王,十萬大軍已在黃河岸邊,渡河即可攻魏,再撤軍回來未免多生勞頓,伐魏之後再攻燕也不遲。” “寡人已然決定,休得再要多言,王翦難道不想領命嗎?” “末將遵旨。”王翦即時起身應答。嬴政這才滿意地坐回了王位。 多變的天氣,使得燕國國都薊城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時而黑雲壓城,時而飛沙走石,人們的心情壞透了,這似乎預示著災難即將降臨。王宮裡的大殿上,燕王喜和大臣們都爭得面紅耳赤,最終將矛頭全都指向了太子丹。 大將軍劇完本來應是帶兵抗敵的人,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可他此時明顯是害怕出兵:“依我燕國的軍隊實力,根本不是強秦的對手,如果不是太子殿下派荊軻刺秦王,怎會生此禍端。”

“就是嘛。”燕王喜深有同感,“本來秦王是要先討伐魏國的,由於太子擅自派人行刺,這才惹惱了秦王,把伐魏的兵撤回,轉而向我國進攻。” 公子寅為太子丹抱不平:“大王與各位之言多有偏頗,秦要滅六國是既定方針,不過遲早而已,難道滅魏之後就不攻燕了嗎?” 太子丹終於開口了:“父王,兒費盡周折拜求荊軻刺秦王,即因我國國力孱弱,才出此不得已之策。誠如公子寅所言,同秦國之戰只是遲早而已。如今秦軍已陳兵易水河畔,當務之急是要派兵迎敵,不能在這兒喋喋不休地空談,再這樣下去會誤事的。” “怨天尤人都沒用,不能空等秦軍長驅直入,”公子寅催促道,“快些議定何人為帥,如何發兵吧。” 劇完不敢上前線,便要耍滑頭:“大王,薊城國都,不可空虛,末將想擔起守衛都城的重任。”

太子丹主動請纓:“父王,兒臣願領兵禦敵。” 劇完急忙答話:“太子領兵最好不過,末將願鎮守國都。” 燕王喜也表示贊同:“王兒願去前線為國為父分憂,凸顯忠貞,可欽可讚,還要注意安全,只做統帥,不可親身上陣。” “兒臣自會相機行事。”太子丹說道,“父王,秦軍二十萬犯境,我方軍隊戰鬥力不如敵人,理應多征軍旅。” 公子寅一旁插言:“當以三十萬為宜。” “只恐一時難以辦到。”劇完立時就給潑了冷水,“我方軍力滿打滿算才二十萬人,現在緊急徵集兵馬,也非一時可以見效。” “那也要把二十萬兵力全都派往前線。”公子寅提議。 劇完冷笑幾聲:“都拉到前線,薊城便是一座空城,萬一敵人襲來,大王和眾位大臣,就只能做戰俘了。”

“這萬萬不可,”燕王喜急著反對,“要留下足夠的兵力保衛國都,以防秦軍的偷襲。” 文武大臣七嘴八舌紛紛開言:“國都至關重要,大王安全第一,薊城不能有失,留下一半人馬。” 公子寅氣不忿:“秦軍原本驍勇善戰,我軍如不在軍力上佔優,怎能是敵人對手,兵力不可過於分散,留下兩萬人守城即可,給太子殿下十八萬兵馬吧。” “我倒無所謂,”劇完以退為進,“不留一人我也守城,只是不能確保大王的安全。” 燕王喜唯恐自己有失:“留下十萬人馬,太子可同意這樣分兵?” 太子丹還能說什麼呢:“也只能如此了,我帶十萬人馬迎敵。”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灑在河水上,如鏡的水面泛出耀眼的金光,刺得人眼痛。太子丹布好營壘,獨自站在河岸邊,思緒又飛到送荊軻刺秦的時光。而今,河水仍在無語東流,而斯人已逝,世事全非。國家的前途不知會怎樣,看朝議時滿朝百官與父王的狀態,沒有一人有荊軻慷慨赴死的決心,滿朝皆是貪生怕死之人,又怎能戰勝強大的秦國呢。

副將來到身後:“殿下,天寒料峭,還是回營吧,以免著涼。” “你看,”太子丹用手指向對岸,“王翦真是非凡的統帥,秦營是多麼整肅有序,並無一絲混雜跡象,這是個太強大的對手啊。” “我軍當如何應對?” “只能是深溝高壘與其對峙,任憑敵人如何衝擊叫陣,我軍只不出戰。”太子丹已定下作戰方略,“敵眾我寡,敵強我弱,只能如此。” “末將明白了。” 此時此刻,在河的對岸,王翦也在向燕營觀望。他乘馬沿河往返逡巡了幾遍,深有所思地說:“看起來,太子丹是不想出戰了。” 李信問:“何以見得?” “他把營寨修得這樣堅固,幾乎和城堡一般,這不明擺著要死守嗎?” “可他如此,也就不能打敗我軍。”

“太子丹很明智,他根本沒有這個奢望,只求同我們對峙,在靜中觀變,再伺機而動。” “那麼我軍該如何行動?” “本帥自有道理。”王翦不願多說,而是下達命令,“李將軍,命你帶一支部隊,在易水上游十里處建造一座橋樑,一月之內督建完成,若有遲延,將會軍法從事。” “大帥,何需一月之久,十日即可。” “要你一月你就一月,同樣道理,如提前建成,依然軍法嚴懲。”王翦威嚴地問,“可記下了?” “末將遵令。”李信也不敢再多問。 王翦回到帥帳,凝神靜思,提筆在素絹上寫了一封信,然後將先鋒辛勝叫入帳中:“辛將軍,有你的任務了。” 辛勝立時精神起來:“是否要末將領兵向燕軍發起攻擊?” “只你一人出戰。”王翦表情嚴肅。

“這……”辛勝一頭霧水,“望大帥明示。” “你此番行動,可是有生命危險的。” “為國效勞,萬死不辭。” “好,本帥派你往薊城走一遭,給燕國大將軍劇完送一封我的親筆信,如果有意外,那你就難以返回了。” “便是龍潭虎穴,末將也無所畏懼。” “難得將軍如此忠勇,請收下此信,即日起程。”王翦關切地把他送出帳外,“願你福星高照,平安歸來。” 雖說秦軍還遠在易水,且有太子丹的十萬大軍迎敵,但是國都薊城依然呈現出緊張的氣氛。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城門的守軍如臨大敵,對進城人的盤查也異常嚴厲。辛勝化裝成小商人,只是被例行檢查盤問了幾句,倒也平安地進入城中。他一路打聽尋到了將軍府的後門。四顧無人,便去敲打門環。

少時,一個家人打開門來,上下打量他幾眼:“你是何人,為何敲門。” 辛胜對家人一揖:“尊駕,我是劇將軍的遠房親戚,從外地趕來,有重要事情要見大將軍,煩請通報。” “你,”家人以不屑的口吻,“就憑你上下嘴唇一碰,說與大將軍沾親帶故,誰知是真是假,要是一天來一百個你這樣的人,我挨個都去通報,那還能報得過來嗎。” 辛勝邊說好聽的,邊從兜里掏出一個小金錠:“這是孝敬您的,我確實有大事,萬望成全。” 家人平時也有勒索幾個小錢的時候,但哪見過這樣大的出手,立時笑逐顏開:“好說好說,您先進門吧,我這就去通報,大將軍剛好在家。”他先把辛勝放進了後園裡。 劇完在廳堂中不停地往來走動,他實在是坐立不安。形勢是明擺著的,太子丹刺秦不成,招致秦國大軍進剿,燕國滅亡是注定的了,自己該怎麼辦。與燕國同樣下場,他實在不甘心,可身為大將軍,又必須上陣衝殺。沒上易水前線,算是撿了個便宜,可薊城的戰鬥是免不了的,那時的命運會是如何呢,怕是難免兩軍陣前馬革裹屍了。

劇完的兒子劇直現任中郎將,他在揣摩父親的心思,試探著說:“父帥,實力對比是明擺著的,秦燕之戰好比是大人打小孩,趙國比燕國不知強大多少倍,不也是很快兵敗亡國嗎?” “他要打你,你能如何,也只能挨打呀。” “父帥,我們不能隨燕國滅亡,要設法求生。” “沒有生路。” “父帥現下手握燕國兵權,我們若把城池、燕王和部隊全獻給秦王,不信秦王他無動於衷,不信嬴政他不給我家一個像樣的官職。”劇直一口氣說出了他的想法,之後膽戰心驚地等著挨訓。 劇完絲毫沒有動怒,而是嘆口氣:“你要投靠秦國,也得有人引見哪!為父何嘗沒有此念。” “我們派個使者,去王翦大營試探一下。” “太子丹在易水邊紮營,一旦落入他的手中,豈非畫虎不成反類犬了。”劇完畢竟老謀深算,“此事還當慎行。”

家人此時膽怯地進入:“大將軍,有一遠房親人求見,他聲稱有重大事情,再三要小人通報。” “可曾問過姓名?” “不曾。”家人又叮一句,“來人說事關重大,務必要見您。” 劇完納悶:“會是誰呢,能有何事呢?” 劇直一旁說:“先別管是誰,見了面便知端的,萬一是大事也不致有誤。” “也好,叫他進見。”劇完吩咐家人。 很快,辛勝來到,劇完細細打量,滿腹狐疑地發問:“你是何人,何處有親,我為何毫無印象。” 辛勝看看劇直:“這位是……” “此乃犬子。” “啊,失敬了。”辛勝躬身施禮,“拜見大將軍和少將軍。” “你到底是何人?” “實不相瞞,吾乃秦國伐燕大軍的先鋒辛勝是也。” “啊!”劇完父子都大吃一驚。二人對看一眼,劇完有意鎮唬:“大膽秦將,互為敵國,竟敢闖入本將軍府中,難道是前來送死嗎?” 辛勝微微一笑:“若要怕死我就不來了,大將軍,本先鋒是為救你全家的性命而來。” “此話何意。” “燕國滅亡只在早晚之間,難道大將軍想和燕國同時消失嗎?” “你說你是秦國先鋒辛勝,有何憑證。” “大將軍,現有秦軍大元帥王翦的親筆信,請您一閱。”辛勝雙手遞上。 劇完接過來,展開從頭看去:劇大將軍台鑑,秦王此番發兵,實因太子丹而起,他喪心病狂竟派人行刺我主。君不見韓趙之前車之鑑,燕滅只是遲早之間。想大將軍一世英武,為燕殉葬,豈不惜哉。倘能擇賢而仕我主,獻出城池和燕王喜,而使我軍得減傷亡,秦王定當厚加封賞。肺腑之言直陳,道路將軍自選。王翦拜上。 劇直一直在抻頭觀看,他見父親良久也未開口,明白是在權衡利弊,他卻是等不及了,拉拉父親的袖子:“父帥,該拿主意了。” 劇完狠狠心,對辛勝躬身一拜:“辛將軍,老夫有禮了。” “大將軍無須多禮,還望不要錯過這個機會。” “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仕,燕王喜實在是個昏聵的君主,我劇完就要對不住他了,願隨秦國大王平定天下,使四海歸秦。”劇完在關鍵時刻為自己作出了抉擇。 “既然大將軍作出了決定,我們就商議一下具體細節。” 三個人的頭湊在了一起,低聲核計起來。 易水上,秦軍仍在不緊不慢地造橋,太子丹再次親身前往驗看,他對副將說:“秦軍這是否有陰謀呀?” “何以見得?” “這麼長時間秦軍也不進攻,是否另有他圖。” “他不是沒架好渡河的橋嗎?”副將自有見解,“我軍橫在河邊,他想要偷襲國都,也過不去呀!” “說得也是。”太子丹也想不出秦軍是何意圖,“我們在夜間一定不要睡得太死,要防秦軍突然進攻。” 秦軍大帳內,辛勝向王翦交令:“大帥,末將不辱使命,您的信生效,劇完應允降秦。” “好,記你頭功。”王翦問,“何時起兵,何時獻城?” “他們父子要暗中串連親信,做好準備,三日後三更時分打開薊城北門,接應我的隊伍入城。” “後天入夜之後,你帶三萬人馬,從下游十里處悄悄渡河,三更前趕到薊城,待天明之前,我這裡也向燕軍大營發起全面攻擊。” “末將遵令。”辛勝退下。 燕都薊城近日有些異樣,部隊的調動較為頻繁。對此燕王喜並不知曉,他在宮中照常飲宴。可是公子寅一直注視著部隊的動向,他對這一異常感到奇怪,秦軍並未到達,為何這樣頻繁地調動。思前想後,他化裝成一個討飯的乞丐,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挎個破柳條筐,拄一根打狗棍,磨磨蹭蹭地靠近了北門的守軍營房。站崗的哨兵用槍一指他:“要飯的,滾!” “軍爺,行行好,給點吃的吧,餓得我前胸都貼後背了。” “餓死活該,死一個少一個,”哨兵趕他,“滾得遠遠的。” 公子寅趁機溜到了營帳的後面,假作在那裡曬太陽捉蝨子,耳朵卻是仔細靜聽帳內的談話。 “後天半夜,我們就要開城門向秦軍獻城了,你們說,秦軍能給我們發賞錢吧,我可得好好喝它一斤。” “想的美,秦軍才不會理睬我們這些大頭兵呢。也就是大將軍和他兒子能得個官做吧。” “也不好說。”有一深沉的聲音,估計是年歲比較大了,“誰不知道秦人都是虎狼之心,白起坑殺趙國降卒四十萬,那是多麼殘忍。” “那是小兵,大將軍是大官,又有大功,秦王還不給他個大官做。” “難說大將軍降秦是福是禍。”還是那個深沉的聲音,“趙國丞相郭開聽了李斯的話降秦,把趙國出賣了,結果如何,還不是僅做了三天上卿,就被秦王給下了油鍋。” 公子寅聽到此處已是再也聽不下去了,後天半夜,這薊城就要丟了,就要國破家亡了。他匆匆趕回家中,換上僕人的裝束,乘上快馬,加鞭出城,飛馬奔往易水河邊。到了燕軍大營,迫不及待地對值哨說:“快去通禀太子殿下,就說公子寅有要事求見。” 太子丹在大帳中正為不能破敵而煩心,聞說公子寅來甚為奇怪,忙迎入帳中,見他的打扮,更加費解:“公子,這是為何?” “哎呀殿下,大事不好。”公子寅急切之情溢於言表,“大將軍劇完要向秦軍獻城了。” 太子丹登時從座位上一驚站起:“會有這等事?” 公子寅將他聽來的情況講述一番:“殿下,城內的部隊皆由他來轄制,要保住大王無慮,只有你帶兵回去平叛。” “這該如何是好?”太子丹感到棘手,“帶兵回去人少不能製服劇完,若帶走人馬過多,一旦秦軍發起進攻,這裡又如何抵擋?” “總之,你要帶兵回去救援。我得盡快趕回薊城,向大王通報情況,而今大王還蒙在鼓裡,我還得做相應的部署和準備。” “好,你這就返回吧。無論如何我一定帶兵回去製止劇完的叛國行動。”太子丹將公子寅送走。 太子丹將副將召到帳中:“將軍,薊城發生重大變故,我需帶兵回去平叛護駕,這裡的領兵大權就交與你了。” 副將當時就傻了:“殿下,這千斤重擔末將可是無力承擔,秦軍若是進攻,怕是難以抵擋。” “我只帶五千馬軍和親信家兵,而且是乘夜悄悄離開,秦軍未必知曉,或許仍如這幾日平靜無事。薊城那里平定叛亂後,我會即刻率兵趕回前線,你就放心大膽執掌兵權吧。” 副將無可奈何,有氣無力地應答:“但願,這個期間秦軍不要進攻。” 公子寅飛騎返回薊城,家也沒回便直奔王宮。此時天色已晚,燕王喜和兩個寵妃正在用晚膳。公子寅匆匆闖入內宮,燕王喜老大不悅:“公子寅,你太放肆了,竟敢擅闖內宮,該當何罪?” “大王,情勢緊迫,不得不如此。” “難道天塌下來不成?” “是劇完要叛國降秦。” “開什麼玩笑?” “大王,此事臣下怎敢玩笑。劇完已和秦國議定,就在明夜三更時分,便要獻城,活捉大王獻與王翦,真正是禍起蕭牆了。” 燕王喜將兩個妃子推開:“這是真的?” “豈能有假。” “那可怎麼辦哪?”燕王喜這才知道著急,“太子帶兵在易水前線,城裡的兵馬都歸他管轄,我們這不都得束手待擒嗎?” “微臣業已向太子殿下通報了情況,太子正在準備,他將會及時領兵回來平叛,大王放心。” “這就好了。”燕王喜稱讚公子寅,“關鍵時刻,你還是臨危不亂的忠臣。” “大王,雖說太子殿下會領兵返回,我們也要作出相應準備,以防萬一劇完提前舉事。” “寡人現在是方寸已亂,全無主張,你看該做何部署儘管講來。” “要召集龍衛軍保護王宮。”公子寅說道,“龍衛軍至少也有萬人,再加上各府的家兵,徵集一萬五千人馬不成問題,這樣在劇完一旦來攻時,也可抵擋一些時間。” “公子寅,”燕王喜突然想起一個好主意,“我們現在佯做不知,傳旨讓劇完父子進宮議事,我們在宮中埋伏下刀斧手,等他父子一到,便一擁而上,將其亂刀砍死,豈不絕了後患。” “卻也是個辦法,只是如若被劇完識破,恐怕他要提前鋌而走險,那樣一來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他們沒有防備,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那就不妨試一試。”公子寅同意了。 宮中的總管帶著聖旨到了將軍府,向劇完父子宣讀了旨意後,便催促道:“請大將軍父子即刻進宮,大王在偏殿立等。” 劇直心中有些忐忑:“請問公公,這樣晚了,還有何緊急軍情?” “少將軍,大王為的是都城防御之事,寢食不安,請你們父子前去商議,一旦秦軍來攻,該如何拒敵。” 劇完沒有多想:“好吧,我們奉旨進宮就是。” “且慢,”劇直攔住父親,“今日天色已晚,影響大王休息,我父子明日早飯後進宮。” “少將軍,抗旨不遵,可是死罪呀!” 劇直突然拔出劍來,一下子架在了總管的脖子上:“老雜毛,你說,大王他到底是安的什麼心?” “少將軍,你別這樣。”總管有些心慌,“大王倚重你父子,有事排解不開,才請你們去商議。” “胡說。”劇直手中劍貼得更近些,“你一進門,我就見你神色慌張,這夜間召我父子進宮,定然是有陰謀。” “直兒,不會吧?” “父帥,此時此刻決不能大意,寧可想的多些,也別上當被騙,我們的事難保不走漏風聲。” “你,你怎麼說出來了?” “這個老雜毛,知道與否也無所謂了。”劇直手中用力,總管的項部流下血來,“快說,如實講明原委,尚有你的狗命。” “別,別,少將軍千萬饒命,老奴實話實說。”總管無奈之下,將燕王與公子寅的計謀連窩端出。 “我饒你個屁。”劇直手中劍一叫勁,總管的人頭滾落下來。 劇完擦擦頭上的冷汗:“兒啊,若非你多個心眼,你我父子就成為肉醬了,真是好險!” “父帥,風聲既已洩露,我們便得提前起事了。” “不等秦軍的援兵了?” “再等下去,等不及秦軍到來,太子丹若是得信返回,我們就要吃虧了。趁城內空虛,攻下王宮,活捉燕王,也好向秦王報功。” “好,我們即刻集結兵力,向王宮發起猛攻。” 城內的燕軍,在劇完的命令下,火急調動起來。 太監總管一去不歸,使公子寅感到形勢危急。緊張地調集各府家兵進入王宮,加上原有的龍衛軍,共計一萬多人登上宮牆,點燃了火把,配備好弓箭,這裡剛剛就緒,劇完和劇直統領著三萬多人馬便殺了過來。一路上高聲吶喊著:“殺進王宮,活捉燕王,賞萬兩金,封萬戶侯。” 公子寅命令守衛宮牆的部隊:“大家聽著,劇完賣國求榮,為萬民所不齒,我們一定要保住大王!” 情急之下,燕王也來到了宮牆下,他高聲激勵大家:“將士們,為國分憂的時刻到了,本王決不會虧待你們,殺退叛賊,每人賞金一百兩。” 劇完把令旗一舉,高聲呼叫:“殺呀!先進城者連升三級。” 叛軍像潮水一般湧向宮牆,守城軍士用箭雨火把還擊,儘管攻擊的浪潮一波又一波,但始終不能登上宮牆。劇完有些焦急,驅馬向前為攻城的部下鼓勁,這便使他失去了屏障,連人帶馬暴露在視野之中。公子寅看得真切,他是位頗有武功的人。彎弓搭箭,瞅准劇完的面門,一箭射出,真是叫準,正中劇完的鼻樑。這是支強弓,那箭直直穿入劇完的顱腦。劇完慘叫一聲便栽下馬去。這位還做著升官夢的大將軍,未及向秦國的將軍錶功,就已命喪馬下。 劇直撲過去,抱起乃父的頭顱,聲嘶力竭地嚎叫:“父帥呀,大事未成,你怎麼就去了,扔下孩兒自己該如何是好?” 公子寅決不放過機會,二次張弓搭箭,看準劇直的喉嚨,又是一箭飛出,“噗”的一聲,正中劇直咽喉。正在大哭的劇直,這下是哭不出聲了,戛然而止,晃了兩晃,也倒在地上。這父子二人滿打算賣國投敵,享受榮華富貴,誰料想竟然雙雙命赴黃泉,也許這就是報應。 公子寅擒賊先擒王,失去了統帥的叛軍,立時亂成了一團。而公子寅即時站在城樓上,對叛軍大聲喊話:“弟兄將士們,你們都是燕國的好兵,是被劇家父子脅迫的。如今大敵當前,秦軍就要攻進我們的國都,你們都是熱血男兒,要為保家衛國而戰,都回到隊伍中來吧。一切既往不咎,每人還發給十兩金。” 應該說,公子寅的策略是絕對正確的,叛軍除少數散去外,大多數都回到了龍衛軍的隊列。公子寅將隊伍重新組合,清點一下共有三萬多人馬,他挑出三万精銳對大家說:“弟兄們,我們得抓緊加強城防,要防止秦軍進攻。” 可是,不等公子寅帶兵趕到城門,北門的叛軍已將辛勝統率的三萬秦軍接應入城。燕秦雙方的部隊在城中的街道上相遇,便廝殺大戰起來。公子寅的燕軍並非原來的建制,加之秦軍確實勇猛,半個時辰後,燕軍不支,公子寅引軍退至王宮,會合了留守的人馬,保護著燕王和王室成員,從南門退出了薊城。 辛勝怎肯放過燕王,率軍在後緊追。由於王室人員隨行,燕軍的行進速度拖沓,被秦軍咬住。公子寅親自斷後,因為打不過秦軍,只能是且戰且退。但是秦軍死纏不放,燕軍已漸失鬥志。 正在這危急時刻,太子丹帶領的五千援軍趕到。他原本是提前趕來平叛的,沒想到在路上巧遇敗逃的燕王,立即投入了戰鬥,太子丹的生力軍是精銳之師,會同公子寅的隊伍,將辛勝的秦軍圍住狠打,使秦軍遭受很大損失,辛勝見已吃虧,便退出了戰鬥。太子丹、公子寅保著燕王喜,向遼東敗逃。在要渡過衍水時,燕王喜責令太子丹:“這河邊的土城,堪可屯兵,給你留下兩萬人馬,在此駐紮,抵擋秦軍的追擊。” 太子丹自然聽命:“謹遵父王旨意。” 燕王喜在公子寅領兵保護下,一直退到了遼東城,在彼處建都設宮,仍然稱為燕國。 夜色如盤,陰雲密布,沒有一絲月光和星光,王翦的五萬秦軍,從上游淺灘處涉水渡過易河,不再等後續部隊,就向燕軍大營發起了攻擊。王翦吩咐部下齊聲高喊:“薊城陷落了,燕王被活捉了,劇完投降了,太子丹逃跑了,燕國滅亡了。”這叫聲強過了十萬雄兵。本來太子丹一離開大營,副將心中就沒底,整個隊伍也是人心惶惶,聽秦軍這麼一喊,燕軍的軍心頓時瓦解,哪還有心思戀戰,秦軍猛攻上來,稍稍抵擋一下,便是一觸即潰。副將想要節制部隊也難以辦到。部下將士無不爭相逃命。燕國多年訓練的九萬五千精兵,就這麼一瞬間土崩瓦解。王翦用攻心戰輕易地將燕軍擊潰。 一輪紅日噴薄而出,太陽的光輝普照大地。但這不是太陽將光芒賜給燕國了,而是輝映著戰勝國秦軍進入了薊城。王翦騎乘在高頭戰馬上,傲視一切地向兩旁巡望。但見,燕國百姓屍骸遍地,燕國的這座國都幾乎是浸泡在鮮血中。他下令掩埋燕人的屍體,運出城去收斂完畢,計有八萬之眾。然後他進入王宮,將宮內的金銀珠寶玉器及宮女,全都裝車運往咸陽,以充秦國的后宮。對於薊城內的燕國富戶,王翦也不放過,命他們攜家帶口一律遷往咸陽,聽候秦王發落。這樣就徹底斷絕了燕國遺老遺少的複闢之念,消除了後患。安排好這一切,王翦令李信留守薊城,他則挑選了五萬騎兵,以辛勝為先鋒,前往遼東追趕燕王喜。 辛勝領兵就要出東門進軍,王翦叫住他:“辛將軍,由南門出城。” “大帥,不是去往遼東嗎?” “正是。” “那就理應向東經衍水渡河,直搗遼東城。” “太子丹在土城駐紮著兩萬人馬,向東渡衍水就得攻打土城。” “我五萬大軍還怕他不成?” “非也。”王翦說道,“太子丹是個難纏的對手,要消滅他的兩萬人馬,說不定要費時耗力,也許是曠日持久。我們何不繞道直撲遼東,使燕王喜不及準備,打他個措手不及。待生擒燕王滅了燕國,太子丹的人馬便失去了鬥志,回軍時捎帶著就把他給滅掉了。” “大帥英明。”辛勝不得不欽佩王翦的用兵謀略。 秦國五萬軍馬日夜兼程向遼東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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