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青春都市 那一曲軍校戀歌

第4章 3

那一曲軍校戀歌 陈华 6168 2018-03-13
我媽一把把我拉到身邊,拿她好看的丹鳳眼瞪我,“你現在說撤退就撤退啊,那你可成逃兵了啊!逃兵最可恥了。”大約是平日里我口出狂言慣了,我媽並沒把我的話當真。她一邊幫我整理T恤衫的領口,一邊用眼梢關注地掃了一遍那幾個同行的男生,頓時滿面春風笑意盈盈,看上去簡直有點樂不可支喜上眉梢了。她神秘地湊到我耳根子底下小聲說:“別整天瘋瘋傻傻魔魔怪怪的,像個女孩兒樣!看看人家,一個個,多好的同學啊。聽話!”我有些不耐煩了,一扭身上了車去了。 父親來到了車窗下,望定了我說:“小米,是好兵還是孬兵,我等你的答案噢!後門兵也可以當成好兵,全在個人!不要放棄你的愛好,多動筆,讓作品說話!”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爭氣的眼淚忽然就在眼睛裡打起了轉。好在列車很快開起來了。此時,同行的男生大都在使勁朝家里人揮手,只有一個女生形支影單地靠在窗邊沉著地喝水。這個叫馬小蕾的女生是我們之中的最高分,分數遠遠高於一類重點大學的錄取線。她矜持地不看任何人,只是低頭喝水。我並不知道,那一刻馬小蕾的心事其實比我更重,她想到的已經是四年以後還能不能重新回到這個城市,回到需要她的家人身邊。

誰能想到呢,馬小蕾的故事和命運,此刻已經隨了這趟開往南方的列車,一點點逼近它的新的內核。而其中的悲喜,更是令人無從預料和猜測。 列車漸漸開出了暮色籠罩的北京城,一位粉紅色襯衫牛仔褲打扮的長發青年,背著一隻大大的雙肩背包,突然出現在了我們九個同行的伙伴中間。粉紅襯衫的貿然現身,立即得到了幾個警惕性極高的男生的嚴厲盤問。最終,一番問答之後是彼此熱絡的招呼,差點誤車的哲學系男生廖凡才算坐定。這是我們之中的第十個。透過我的度數很淺的眼鏡鏡片,我清晰地看見粉紅色襯衫的右肩膀處有一塊破洞,像是被什麼掛破了。 車窗外夜色蒼茫,旁的同學都昏沉沉入睡了。埋頭在看尼采的那本《查拉杜斯圖拉如是說》的廖凡,終於抬起了頭,用眼鏡後面的那雙充滿睿智光芒的大眼,開始從上到下打量著我。絕對得不是我有什麼可值得他驚豔的,而是十個人裡面,就我們兩個還睜著眼醒著。

突然,廖凡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望定了我,他開口了:“看得出,你,絕對得,喜歡尼采。” 我沒繃住。笑聲驟然去除了我心中的那一份黯淡。 夜色中,列車不管不顧風馳電掣,一路奔向了長江邊的江城,我們共同的軍校。 體檢複查、理髮和領軍裝,是新生們到軍校報到之後的開門三件事。 因為一直把眼鏡藏著沒敢堂而皇之地戴出來,開頭的幾天裡我一直有點懵裡懵懂的。離開北京時,颯爽的秋風已經把白楊樹刮得嘩嘩作響,秋意已至。而位於長江邊上的江城卻還是實打實的夏天。氣溫居高不下,天氣悶熱難當。長江上的水氣格外充沛,因而令人感到天天在蒸著桑那一般。沒有了眼鏡的幫助,我眼前的人物和景像都多少有些混沌氣質,大腦也有點缺氧似地跟不上趟。

別以為進了軍校的大門就萬事大吉了,因為還有一次體檢複查,所以新生們都心照不宣地提著神兒呢。我的近視度並不深,視力測試也完全符合這所文科軍事院校的招生條件。可眼見著班上除了廖凡,再也沒有人戴眼鏡,我不由自慚形穢,寧肯裸著兩隻眼睛凝望模糊的世界。從高中我就戴上了旁的女生惟恐避之不及的眼鏡,我只是覺得戴上眼鏡很有氣質,很容易讓我和那些俗不可耐的小女生們徹底劃清了界限。而直到三個月的軍訓結束後,上課的第一天,我遲疑著把眼鏡戴上,無意中四處一望,眼鏡們已經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的時候,我不由啞然失笑。朱顏也有些輕度近視,但她就是堅持著不戴眼鏡。她說:“女人一戴眼鏡就毀掉了哎,談起戀愛來,磕磕絆絆的,接個吻都麻煩。”

體檢結果出來有人大放悲聲,還是個男生。正是午飯的時候,他拿到了那張決定命運的血液化驗單,據傳是肝功能不正常。那男生放下手裡的飯碗就哭開了,很快就被兩個學員架了出去。兩條長腿像麵條一般軟軟地懸在空中,無辜得狠。來軍校報到前,新生們在各自的考點已經接受過一次體檢了,這回是複查。我看不清那號啕著的男生的面容,麵條掛在半空的造型卻是刻骨銘心,而那滿腹冤屈的哭聲也是聲聲入耳。在我的童年時代,也就是上世紀七十年代裡,只有在周總理和毛主席逝世的時候,公共場合才見識過這樣的悲聲大放。軍校的神秘和冷酷,在這一聲聲號哭中瞬間掀開了冰山一角。 理髮的場面可說是蔚為壯觀。教學樓前一字排開五把椅子,五名理髮師同時展開手中的推子和剪刀。新生們在每一個師傅身後自覺地排好了隊,帶著些須忐忑上了理髮椅,而後近乎麻木地走下理髮椅。因為這不是常規意義上的理髮,理髮師傅完全不需要徵求你的任何意見。他們從這只筐里拾撿起一隻粗皮糙膚的土豆,而後利落地動手操練,只幾下,就把你削成了一個軍校所要求的製式土豆。男生被削成了一律的小平頭,個個成了建國之初的進步青年。女生則被理成了一水兒的短髮,個個可以立馬登台出演《紅色娘子軍》裡的革命女戰士。

11名女生們單排了一隊,這一屆也就12名女生,哲學系和歷史系各五名,新聞係兩名。郝好來報到就是齊耳短髮,完全符合髮型要求,所以沒排在我們中間,已經趕去領軍裝了。排隊等待理髮的男生們都不自覺地往女生這邊看,帶著些好奇和惋惜的表情,一邊還有人竊竊私語。那個一入學即集無數火辣目光於一身的姚小遙,走上理髮椅的一刻,表情肅穆得與走向鍘刀的劉胡蘭有一拼。而眾男生們望了小遙根根秀髮飄落,一頭青絲轉瞬被削去大半,那充滿悲憤的眼神,簡直就是眾鄉親目送劉胡蘭的情景再現。 小遙走下理髮椅的時候煥然一新,長發依依的多情女郎搖身一變成了乾練帥氣的短髮女兵。美女實在是不容易被打敗的,甚至,一頭短髮映襯的她,眼睛更大更亮,氣質裡一下多了幾分果斷爽利。但小遙偶一觸及周遭這些熱切的目光,兩腮瞬時倏地就滾落了兩行淚,猝不及防像是晴朗的天空上突然降下了幾滴太陽雨。這太陽雨令理髮現場的空氣驟然間傷感起來。丁素梅走上前摟住小遙,紅著眼圈在小遙耳畔慢聲柔語。丁素梅剛剛把肩頭的兩把刷子辮削掉,與小遙可謂是心有戚戚。

朱顏從理髮椅下來的時候,理髮現場的人已經寥落起來,男生們頂著土豆腦袋散開去了大半,才使得現場的壓抑氣氛不至於掉落谷底。朱顏的頭髮被剪得短短的,按照條令上的說法,是標準的青春式。看如今看上去青春倒是有了,無奈何性別丟了。朱顏掏出面小鏡子左照右照,嘟個嘴不滿意。 哲學系的最後一個女生也就是我坐到理髮椅上去的時候,不知是理髮師傅對改顏換面的女生們對了惻隱之心,還是我圓乎乎的模樣給了他創作靈感。理髮師傅俯下身對我左觀右察,而後手起刀落,不是砍我腦袋,而是給我剪了一個標準的童花頭出來。於是頃刻間我圓乎乎的腦袋上便似扣上了半個西瓜一般,齊齊的劉海兒遮住了了大半額頭,緊下面就是兩隻圓圓的眼睛,圓頭圓腦的鼻子,連嘴巴都給帶成圓的,圓嘟嘟的嘴唇呈現撅著的造型,像是跟誰賭著氣。我頂著新發式出現在晚飯桌上的時候,男生們都用驚異的眼光注視著她。我雖沒戴眼鏡,但還是感覺到了非同尋常的關注,我願意一廂情願便把這樣的目光理解為了“驚艷”。文學女生多少都有自戀癖。

軍裝隨之發下來了。寬大的軍裝一上身,女生們的婀娜身段全不見了。我胸前的軍裝卻緊繃繃一片,軍裝似乎很合我身。不是我刻意製造女性魅力,那時候我可還相當蒙昧,絕對得純真無邪。我喜歡寬鬆,可這已經是軍裝短袖上裝裡的最大號了。 歷史系的一個叫余麗娜的女生當即摸出剪子,準備對我軍的製式軍服進行自行改裝,但還沒容她下刀子,就被她們的班主任當場呵斥了一頓並立即沒收了凶器。實在地說軍裝穿在女生們身上並不難看,別有一種素樸清純的美感。但那時候我們多年輕啊,年輕得眼睛裡只有萬紫千紅爭奇鬥豔的春天。 穿上軍裝後,男生們的喜悅卻是由衷的,特別是那些農村來的同學,穿上軍裝就不下身了。入學的時候,農村來的男生們步履沉穩地出現在了校園裡。他們一個個面龐黝黑,髮型帶著濃重的鄉氣,衣著的顏色不是太沉就是太花,樣式也過於守舊,手上的行李更是簡樸到一個布包袱了事,其特徵與那時節街頭剛冒出來的民工無異。但是等軍校給大家統一理了發,再換上新發的軍裝,這些農村男生的精氣兒神一下就出來了。黑的皮膚成了陽剛的標誌,配上軍校統一打理的平頭,新發的軍裝又上了身,有款有形的,輝映得整個人亮堂堂的,簡直可以稱得上英武帥氣了。他們相互交換著喜悅的眼神,彼此認真地打量著,你給我整整肩章我給你上上領花,一個個神氣活現忍不住說了——這軍校還真上對了!

小小的失望過後,女生們很快就沉浸在了一派喜悅之中。眉梢帶喜忍不住對著鏡子照了一遍又一遍,並很快舉著相機出現在一切能出現的場合,把她們不愛紅裝愛武裝的颯爽英姿攝進鏡頭。我也有點興奮,跟在笑聲朗朗的女生們後頭,忍不住也搔首弄姿,讓她們給狠拍了幾張。 當軍用大轎車飛馳在公路上的時候,窗外正是南方妖嬈美麗的夏日風景。是個晴天,只是空氣很有幾分悶熱,潮濕得過頭。這並不是出行的好時節,但大家的好心情一點都沒有受影響。一路上,車裡一直播放著流行歌曲,同學們有的跟著哼唱,有的獨自安靜地傾聽。坐在我身旁的,是我的鄧班長鄧海雲。他眯縫起那雙波光蕩漾的大眼睛,望了車外,一語不發,完全沉迷在了流行歌曲營造的一派纏綿悱惻之中了。

軍訓裡,我們的班主任老安組織了這次外出遊玩,說是讓大家放鬆一下心情。車子還沒到燕子磯,遠遠地我們就望見了長江。 燕子磯是長江三大名磯之一,在江城北郊的觀音門外。山石直立江上,三面臨空,形似燕子展翅欲飛,因稱燕子磯。江風很猛,甚至有幾分狂暴。天空明麗,江水澄碧,水色天光交映,是一番我從來沒有見過別緻風景。 一路沿著陡曲的石砌山徑走走停停,天空突然落起雨來。這突如其來的雨一來,就把我們幾個女生給打散了。我和小妖落到了後面,加快腳步一路尋找躲雨的地方。而今小遙已經坦然接受了我們對她的暱稱,改叫小妖了。 小妖在我前面走,輕快的步子,靈巧的身姿,一會兒就把我甩下了。我在後面追啊追的,一會兒就有些氣喘吁籲了。我實在有些累了,索性顧不上雨澆,找了塊平坦些的石頭坐下了。

小妖突然在前面沖我使勁招手,喊著:“小米,快來!上面有個小亭子。”並且她趕緊回了身,幾步跑到我跟前,拉著我就往亭子裡跑。 前方,離我們十來米遠的地方,一座亭子突兀於群山之中,像是只棲身在山石上的飛鳥。我們笑鬧著跑進了亭子。站在亭中遠眺,只見大江東去,煙波浩淼,浪淘轟鳴。亭子下,浩蕩的江水就彷佛在腳下流過。想來滾滾長江一路曲轉流轉,奔騰而下,不知穿越了多少山陵溝壑,在大江兩岸造就了多少雄奇美景呢。 突然,我的眼神定住了,定在了我們前方的峭壁山石間。在離我們二十米開外的地方,我看到了一個穿軍裝的背影。雨霧中,那人立在紛揚的雨中,背對了我們,手交叉放在身後,正極目遠眺,聽驚濤拍岸。雨水,已經把他的軍裝徹底打濕了。那穿軍裝的高大的背影,挺拔的身姿,似曾相識,但又一時判斷不出具體是班上的哪一個男生。 小妖也發現了那人,我們兩個都沒有做聲。我久久地望了那男生的背影,內心不由有些撼動。這一刻,他完全像個詩人,感日月之華嘆江河之奇,而後落筆成雄奇文章;他又如一位將軍,觀江山之險察水路之遙,之後指揮千軍萬馬征戰四野;他還似一位參透了人生的智者,望過眼雲煙睹水過無痕,愈加神閒氣定波瀾不驚。周遭是愈來愈密集的灰色的雲朵,青色的山石,腳下是浪滾滾聲滔天的長江水。他就那麼默然站立,任由雨水沖刷,彷彿入定了一般。 突然的,天空猛然響了個霹雷,轟隆一聲,彷彿天地間一下有了應和。我和小妖不由靠在了一起,但那個背身卻依然一動不動,似乎,他等待的,正是這一聲與上天的呼應。 雨還在落,那人突然轉過身來,濃烈的雙眉,犀利的眼神,厚嘴唇倔強地緊繃著。正是那個在軍訓的誓師大會上做過演講的,牢牢吸引住中我的耳朵和眼睛的,豹子一般的男人。眼前,我們雖然還不熟悉,可我早已經記下了了他的名字。那是一個天馬行空特立獨行的名字。他,叫任天行。 只一刻,我感覺我躍動了19年的心臟,突然被一種看不見的外力猛然擊中了。 神色迷離中,我望見他竟然攀上一處山石,冒著大雨,似一名獨行俠客一般,邁開一雙長腿,往高處一路跋涉而去了。 滿山蒼翠,雨聲和濤聲此起彼伏。風好大,天色灰濛,天空有勇敢的鳥兒翱翔的身影。那一刻,天地是靜寂的,時間也停止了流動。 身邊,小妖在拉我。我才恍然把目光收回,雨水飛濺進亭子裡,我們上身的軍裝短袖已經濕了大半了。 軍校裡還有這樣的男生嗎?真好!他應該是出現在北大校園未名湖畔的啊。我聽到自己的心臟在歡快而熱烈地跳動著。 我們踏上歸程的時候,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早已經停了,臨近黃昏,天空已經恢復了它最初的明艷。車上的放音機卡帶了,沒有了歌聲的襯托,一時間空氣有些沉悶。這時候,我突然聽到了一陣吉他聲,輕揚飄忽,彷彿一股流泉正從山澗裡落下。而後,我聽到了一個低沉而寬厚的優美的男聲唱道—— “像一陣細雨灑落我心底, 那感覺如此神秘。 我不禁抬起頭望著你, 而你並不露痕跡。 那是你的眼神, 明亮又美麗, 啊,啊, 有情天地, 我滿心歡喜。 ……” 是那首《你的眼神》。我尋著聲音趕緊回頭望,是坐在後排的一個男生。啊,不是他,不是任天行。我怎麼就那麼慶幸地長舒了一口氣出來了呢。灰姑娘總會不由自主地想,太過耀眼閃亮的東西,我還配享受它的光芒嗎? 一望而知,這唱歌的男生和任天行是兩種類型的。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陽光男孩。天生兩道劍眉,眼睛像外國人那樣向裡凹著,眼波含情。軍裝穿在他身上,像是憑空的就能穿出一種性感來。而今,他一邊撥弄著手裡的吉他,一邊輕聲唱著。迎了我的目光,他微笑著,一雙明眸閃亮,和他的歌聲一樣,令人有如浴春風之感。 我偷偷拿眼睛去找任天行,那個雨中獨行俠。找到了,他靠了車窗,眼睛望著窗外,似乎若有所思,身上的軍裝還濕著。 一曲歌罷,車上掌聲熱烈。有人喊著:“龐爾,再來一首!”這陽光少年叫龐爾嗎?也是一個別緻的名字,讓人一下就記住了。一派靜寂中,吉他聲再次響起,這次,小溪加快步速奔騰起來了,歡快的旋律過後,龐爾的歌聲再次響起—— “讀你千遍也不厭倦, 讀你的感覺像三月, 浪漫的季節, 醉人的詩篇。 唔…… 讀你千遍也不厭倦, 讀你的感覺象春天, 喜悅的經典美麗的句點。 唔…… 你的眉目之間鎖著我的愛憐, 你的唇齒之間留著我的誓言, 你的一舉一動左右我的視線, 你是我的詩篇, 讀你千遍也不厭倦。 ……” 深情款款的美少年龐爾啊,一下成了我們女生的最愛!我們圍攏著他,一首歌接一首歌地唱著,只唱到窗外已是蒼茫的黃昏景色,車子駛入了已是萬家燈火的江城市內。 車子進了軍校,我聽到身後有個男生嘆口氣說:“哎,現在女人都喜歡奶油小生了,像龐爾那樣的,絕對得,吃香!”另一個淡淡地笑了一聲,而後說:“你多慮了吧老兄。是大丈夫,真男兒,何愁沒有紅顏相許呢。” 不用回頭,我就知道頭一個發感慨的是我的老鄉廖凡,絕對得是他。而後一個,聽上去怎麼像是他的聲音呢。 我不由回頭望望。就是他,粗黑的雙眉,犀利的眼神。這位大丈夫真男兒,正是那個雨中獨行俠。是他,任天行。 有件事每天都在困擾我,就是我經常為找不到自己的宿舍而苦惱。軍訓期間,我們這一屆的學員被臨時安排在教學樓的三層統一住下。軍校的這座教學樓說起來相當有名堂,據說是當年前國民黨的交通部所在。外觀看上去一派巍峨古樸,氣度不凡。內裡則堂皇精緻,回字形的結構迷宮重重,去趟盥洗室出來就很可能走到樓道的另一方去了。我人本來就迷糊,這一下更是懵懵懂懂地反應不過來,夜間都不敢去上廁所,生怕誤走到男生宿舍那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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