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青春都市 那一曲軍校戀歌

第3章 2

那一曲軍校戀歌 陈华 6444 2018-03-13
他繼續沉著地講述著—— “我是個往屆生,按照規定,軍校是不收我這樣情況的學員的。高考落榜後的那一年裡,我渴望過一種高爾基的我的大學那般的生活,夢想著在社會這所大學裡一展身手。我做過篩碳工、瓦工,在糧食加工廠烤過麵包,去農村插過秧,還在農貿市場上賣過豬肉,渾身旺盛的精力似乎只有靠不停歇的勞動才能消耗得出去。後來,是我的高中班主任李老師把我找了回來,他鼓勵我複讀,還讓我住到了他家去。那一年,我高考過了分數線整50分。我的體格還算不賴,於是到大別山地區招生的何教員,一眼就看中了我。何教員把我的情況跟軍校領導一匯報,軍校經過慎重研究,最終特批了我這個指標,於是我就被軍校錄取了。所以,我是幸運的。

一般人理解,上軍校就是當軍官,一身軍裝很威武。我就是覺得上軍校很適合我這樣的人,特想乾一番名堂的人。因為我時時渴望,渴望過一種不那麼循規蹈矩不是一眼就能望到頭的生活。 我很感謝軍校,真心實意地感激。說軍校給了我二次生命吧,這話聽上去太像是句套話了,但卻是句實話。我愛軍校,軍校絕不單但是給了我一次機會,一次上大學的機會。而是,它給我我一次實現人生理想的機會。雖然我的分數上別的大學一點沒有問題,但我想上軍校。像我這樣的從社會下層走出來的青年,軍校在給我知識的同時,也給了我建功立業的可能。所以,我珍惜這次機會。我會讓自己在四年的學習生活中好好歷練……” 他說出的每一句話,吐出的每一個字,實實在在落地有聲,又彷佛有種特殊的韻律,像是鋼琴上的重音,一下下敲擊著我的心。我屏神靜氣,洗耳恭聽。

當晚熄燈前,我們的宿舍裡,女生們沉浸在演講失利的悲痛中。郝好閉目躺在床上,身上蓋著綠色的軍被,額頭上頂著一塊白毛巾,涼水浸過的。視榮譽為生命的郝好同學,此次重大失利令她驟然發起了高燒,三十九度五。精神上的重創更使她一回宿舍就一蹶不振地躺倒在了床上,真真成了“弱不禁風”。 朱顏、丁素梅、姚小遙和我四個人,坐在各自的小馬扎上圍坐在郝好的床邊,氣氛很有幾分肅穆,令人極容易聯想到某種悲痛欲絕的告別場面。 “乖乖,我的媽呀,三十九度五呢。郝好,不能硬扛的。咱們去門診部好不好一遍。不可思議啊。”朱顏一邊對著日光燈眯縫了眼看體溫計,一邊對了床上的郝好說。江城姑娘朱顏的當地口音挺濃,不南不北,有點愣頭愣腦的可愛。

朱顏的身材,可稱之為玉樹臨風的那種,一張臉也生得十分耐看。報到那天,她腦後攏著利落的馬尾辮,一件銘黃色的連衣裙把她襯得芬芳四溢。最有特點的是她的那雙毛毛眼,睫毛稠而長,彷彿眨一下就會掉下來幾根。她看人喜歡眯縫著眼睛,很有幾分媚態。但我知道朱顏不是故意做出來的,因為不喜歡戴眼鏡的輕度近視眼都這麼看人。她顯然是朵黑牡丹,膚色黝黑得像兩廣地區的少數民族少女。但好在她的黑不是那種木炭一般的無望的黑,是微黑。是春天的晚上,天色將暮未暮時的色調。 “郝好,你發言蠻好的啊。真得,我就愛聽。下來後,好幾個人都夸你發言不錯哩。”丁素梅也在勸。安徽姑娘丁素梅的底子十分好,細眉細眼,標準的瓜子臉,有種天然的清秀和水靈。不說話的時候,一副很柔弱很文靜的樣子。一說話,卻驟然間成熟老到許多。

“想開些吧。做人誰沒個馬失前蹄的時候啊。做女人難,做軍校的女生更難啊!難上加難!”朱顏起身把體溫計收好,又趕緊坐回到小馬扎上,一邊把郝好頭上的毛巾翻過來。哲學系女生似乎天生善於反思人生,朱顏這一特點已經顯山露水了。 湖南來的姚小遙不吭聲,低頭削蘋果,而後把蘋果仔細地切成小塊,用牙籤往郝好嘴里送。郝好扭過頭,閉緊嘴巴不吃,十足寧死不屈的女八路做派。 我在一旁接了過來,張開嘴就吃。蘋果酸酸甜,小遙望了我笑,乾脆餵起我來了。美女就是可愛。 我們五個女生里,不,我敢說整個軍校女生中,湖南女孩姚小遙才是道地的美女,從她踏入軍校大門的一刻,她的腳下,就似乎綿延開了一條光芒萬丈的紅地毯。她搖曳動人的身姿被一襲火紅色的吊帶裙攜裹著,映襯著她那湘江水調養出的錦緞一般的好皮膚。她昂著白天鵝一樣驕傲的脖頸,長長的馬尾辮高高地吊在腦後直至腰際。這美麗的尤物一出現,一剎那就把軍校裡的所有的雄性動物喚醒了。那可是20年前啊,一襲吊帶裙可比今天各種電影節上走紅地毯的女星們著的晚裝前衛惹眼多了。那一刻,她款款而行的美麗風姿,絕不亞於那部當時還沒有誕生的意大利電影《西西里的美麗傳說》中的女主角瑪琳娜。

那一瞬間,但凡軍校里活著的雄性動物,無論是從宿舍窗戶往外探身張望脖梗兒伸得像只搶食的鴨子,還是在操場上正踢球呢忽然就趔趄了步子張了嘴原地入定,抑或是在林蔭道上駐足觀望哈喇子流得嘩嘩的,都彷彿見了美女羅敷的使君一般,一時間雄性荷爾蒙驟然加大了流速。男生們幾乎同時聽到了自己胸膛裡發出的,劈裡啪啦踢裡匡噹的聲音,像是肋骨斷裂開來了。那,絕對是情竇初開和動物發情的美好聲響。 沒想到的是,這個殺傷力絕對一級的女孩子,竟步伐款款地走進了我們的宿舍。當晚,她像只溫柔的小貓一樣臥在在了我的上鋪,成了睡在我上舖的姐妹。對這樣一個美女的降臨,我由衷興奮。我不嫉妒小遙,在外貌上我們顯然距離過大。 於是,我選擇崇拜,這是對美的崇拜。

朱顏用她的迷夢一般的眼睛看定了我說:“葉小米,你好胃口啊。這事可有你的責任啊。郝好發言前,不是跟你面前練習過好幾次嗎?你怎麼把的關?” 這話我不愛聽。我睜大眼,推了下眼鏡,把一塊蘋果塊囫圇吞了下去。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練了幾遍也沒扯上這個詞啊。郝好人家是現場發揮,才……”我望了床上弱不禁風的郝好一眼,不忍說下去了。 “你們能不能不這麼圍著我?我離含笑九泉還遠著呢。”撐了半天的郝好騰一聲坐起了身,她終於在沉默中爆發了。 笑聲響徹在軍訓期間我們的臨時宿舍裡,泉水一般歡暢。 命運多舛。既郝好和我失足落馬之後,不久,朱顏也跟著壯烈了一把,得了一個封號叫“朱黑手”。 天落大雨,可我們的訓練並沒有停止。訓練的科目是匍匐前進。南方雨水多,從半夜開始的雨哩哩啦啦一直沒停,到了一大早,落下的已是瓢潑大雨。越是這樣的天氣,我們新生的訓練科目就越撿難度大的上。

操場的草地上,朱顏一路吃力地向前爬著。她本來並不畏懼這樣的訓練,但那天她身上恰巧來了老朋友,雨水一澆,軍用作訓褲合著雨水和血水,像是粘在屁股上一樣,令她感到很不自在。並且小腹開始一陣緊似一陣地疼,人在地上爬,禁不住渾身發起冷汗來,挪動起來的動作便不由遲緩了許多。朱顏勉強著挪到了一個土坡前,按規定是要把身子橫過來,而後一路滾動下去的。但這時她剛把身子橫過去,只覺小腹處一陣的劇痛,她趴在地上喘著粗氣,感覺身體像麵條一般一點勁兒都沒有。她原本一直朝前仰著的頭埋了下來,趴在地上一動不想動,想著稍微積蓄一點力氣再前進。 不想她剛趴下,屁股上突然就被人猛拍了一掌。朱顏回身望望,雨霧遮擋了視線,加上本來就輕度近視,朱顏一時間分辨不清是班上的哪個男生。想了想,或許是個誤會吧,她於是忍了,快速地就又向前滾動了幾下。

剛滾了幾下,一陣劇烈的疼痛感湧了上來。朱顏趴在地上實在動不了了。 “嘿,你沒事吧?”那男生跟了上來,朱顏的屁股上又挨了一下。士可殺不可辱,這還一而再而三了。一下子,朱顏惱了。她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突然躍身而起,騰一下就蹲坐在了土堆上。對面,一個男生懵裡懵懂正抬頭望向她,一怒之下,衝動之下,她伸出左手,上去就給了那張臉來了刷刷兩記耳光。而後,她一甩頭,騰一下立起身,走向了收操的隊伍。 沒想到當天晚上,男生廖凡就找上門來了。熄燈前,他立在走廊上狂喊朱顏的名字。聽出是廖凡的聲音,我還好奇地探了下頭,廖凡就喊住了我。廖凡是跟我坐同一趟火車來軍校報到的,捧著不本尼采的《查拉杜斯圖拉如是說》看了一宿沒合眼。我當時就判定,這個身著粉紅襯衫的長發青年,注定是我們哲學課堂上的楚翹。如今,他卻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憤青模樣。

“她打我耳光。還兩個。左右開弓。幹嗎呢?你說,我好好的招誰惹誰了。絕對得,她精神有問題。”廖凡憤然不平。我這老鄉說話,特別喜歡加上個“絕對得”三個字。 “他打的是你?”我驚愕住了。朱顏說了一天的那個流氓,那隻揩她油的黑手,就是廖凡嗎?不可能,絕對的! 此刻,宿舍裡,講究生活品質的朱顏正在換下身上的那件睡裙。為了接見廖凡,原本已經準備臥床的朱顏只能又把軍裝換上了。 她那件所謂睡裙,是件半透明的粉紅色的絲綢裙子,第一次在宿舍裡見她抖落開的時候,我曾很是好奇地問個不休。 “這是睡裙啊,睡覺的時候穿的。虧你還是大北京來得呢,連這個也不懂。女人,就是要講究一點的。”朱顏很認真地為我講解示範,睡裙穿在她身上,實在地說真把她襯得有幾分風姿綽約呢。不久後,突遇夜間緊急集合,狼奔豕突之際,朱顏竟把睡裙當成件大褂穿到了軍裝裡面去,結果軍裝短袖後身拖出一大塊粉紅。長跑結束,天色大亮,朱顏的粉紅尾巴惹來了一片笑聲。眾目睽睽之下,朱顏當即發誓從此告別有品質的夜生活,和我們大家一樣穿了軍校發的褲衩背心沉入夢鄉,徹底回歸了革命軍人的本色生活。

朱顏終於從宿舍裡晃了出來,被我勸了半天的廖凡氣還沒消,上來就質問她,為什麼要打自己那兩耳光。朱顏驚得連退了好幾步,唱戲一般用手指點了廖凡說:“怪道,怪道,你一整天都在瞪我啊。”她馬上拉了臉說:“啊,那隻黑手是你呀,我還沒找你呢,你倒來找我了。” 廖凡急了:“誰是黑手?誰是黑手?你才是黑手呢。朱黑手!大雨滂沱的,我沒戴眼鏡,你頭髮理那麼短,還戴著作訓帽,想不把你當男生都難。你,朱顏,必須給我平反,道歉,否則我絕對得沒法做人。” 朱顏生氣了:“你這個人好不講道理,我受了傷害還要向你道歉。我是直到現在才知道,那個人耍流氓的是你啊。” 廖凡一下好激動:“你把話說清楚啊朱顏同學,誰耍流氓了?當著小米的面,你把話說明白了。” 兩個人在走廊上爭辯了半天,要不是我把他倆給拉開,兩個人肯定還要沒頭沒尾地吵下去。 當晚,熄燈號響過之後。靜默中,從我的上鋪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 “請問樓上的小姐,這大白天你攪得天下大亂,這晚上了雲心雲水的,有何閒愁嗎?”我問小遙。 20多年前,小姐可還是個褒義詞啊。 “扑哧。”上舖的小遙笑了。 此刻,朱顏在郝好的上鋪不停地翻身,她肯定輾轉難眠。那個廖凡,竟然管她叫“朱黑手”啊。 我聽出了朱顏的躁動,“你嘆什麼氣嗎?不就是'朱黑手'嘛,比我那'006'強多了。”我故意逗她。立時,一個枕頭斜著飛到了我的臉上來。我高叫了一聲“有刺客!” “姚小遙,你怎麼想到上軍校的呢?軍校有什麼好?男女不分。”枕頭殺手朱顏不理我,轉向了小遙。 “不許污衊我們偉大的革命軍校啊!”我接茬說,而後轉向小遙。 “你上軍校真是太英明了,真的。你這才一露面呢,軍校裡的男生就都變成了餐館門口的那幾個字——生猛海鮮了。晚飯時你看那些男生,見著你,一個個眼珠子瞪的,都快掉飯盆裡了。” “是不是家裡有當兵的?替父從軍,不,子承父業?”“弱不禁風”的失誤之後,郝好似乎並沒有懸崖勒馬,反而更喜歡咬文嚼字了。 “說出來呀,你們可能不信。我是為了聽這熄燈號,才來上軍校的。”姚小遙悠悠地說。 “熄燈號有這麼神嗎?我都聽了19年了,沒聽出來有什麼特別嘛。”我很有些不解。 “她這叫熄燈號情結。我特理解。”朱顏已經不生氣了,侃侃而談,“我讀的中學與咱軍校就隔個小馬路,你們知道的,江大附中,全國重點啊。每天早起,從宿舍樓望見軍校操場上的那一隊隊綠色的方陣,真覺得好神秘啊。就總想著,自己穿上身軍裝會是什麼樣啊。這不,我就來了。” “你這是典型的軍裝情結。”我拾人牙慧地總結道,而後,我衝樓上的小遙說,“嘿,小遙,以後我們叫你小妖得了,你整個一個顛倒眾生的小妖精啊。” 大家一同響應。連一直不吭氣的丁素梅也說好。 小妖有“熄燈號情結”,朱顏是“軍裝情結”,那麼,我上軍校又是為哪般呢?僅僅是因為,那部突然躍入我眼中的,老電影《大浪淘沙》裡的幾個鏡頭嗎? 軍校的夜如此靜謐。不遠處的長江,有江輪的汽笛聲響過,悠遠而綿長。 “上軍校我百分之百支持!”聽說我轉換門庭報考軍校,我媽的態度變得相當友好和豁達。 “軍校環境好,伙食好,管得也嚴,我放心!再說了,軍校裡男多女少,物以稀為貴。好找對象,畢業時順便把你的個人問題解決了,省得回來再麻煩我。”我媽這個革命軍隊裡的白衣天使人民軍醫,說話永遠保持著一貫的客觀理性和坦白實在。 “你可不能瞎引導啊,軍校裡可是不允許他們戰士學員談戀愛的啊。”我的一貫講求原則的已經有了近三十年兵齡的父親在一旁開口道。父親16歲從四川老家參軍到部隊,同行的一條船上的二百來號人,如今就留下他一個人還穿著這身軍裝。他參加過抗美援朝和西南邊境戰爭,出生入死槍林彈雨,對軍隊的感情遠遠大於對家庭的投入。 報考北大中文系,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和目標。當我點燈熬油發奮讀書,近乎掙扎地度過了艱難晦澀的青春期,我已經把自己武裝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文學女生,同時把人生的目標鎖定在了未名湖畔。可高考前的一次次模擬考試,與一類重點線近20分的分數之差,把我和這個夢拉遠了。 我怎能甘心,高考前我堅決不改初衷依舊要報考北大中文系,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到那所書香瀰漫的名校去成就我的作家夢。我態度堅定地表示,即使今年考不上還有明年,為了實現理想我寧肯犧牲自我再复讀一年。我媽當即出馬,不但態度強硬地制止了我,而且還用她那秋風掃落葉一般的無情語再一次摧毀著我的作家夢。在我這個當軍醫的媽眼裡,當作家是紙上談兵海市蜃樓一般的事,學中文遠遠不如有門手藝來得安全可靠。她堅持讓我填報金融或者法律專業,那正是當年的熱門行當。我堅決不干,這些顯然都是和我的作家夢南轅北轍風牛馬不相及。我與我媽冷戰數日,最終局面僵持不下,而上交高考志願表的日子也眼看著一天天臨近了。 彷彿是天意,老電影《大浪淘沙》裡的幾個畫面,在一個午後,突然就蹦到了我的眼前來了。 高考前,我所在的重點中學講究培養學生的自學能力,一開春就早早把學生們放回家複習功課,只有每週六上一天課,老師來回答學生們的各樣問題,稱之“解惑日”。溫習功課著實不是個有意思的事情,母親又把我愛讀的小說和詩歌都沒收了,百無聊賴之中,我就在父母上班以後偷偷看電視。那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末的一個春天,電視裡的節目也就兩三個台,老電影走馬燈一般輪番上演。一個沙塵飛揚的下午,我邂逅了老電影《大浪淘沙》。熒屏上那些身著戎裝,高唱著激昂的歌曲,邁著大步走在革命隊伍裡的熱血青年,特別是那幾個英氣十足的軍校女生,一下點燃了我。那些男女軍人之間欲說還休蕩氣迴腸的愛情,深深地把我的心勾住了。 考不上北大怎麼辦?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另闢蹊徑。我想,何不到軍校去闖蕩一遭呢?那時節,我的偶像是作家三毛,心中時刻有一種浪跡天涯四海為家的衝動。 於是,在填報高考志願的時候,我忽然提出著要在提前招生欄添上這座江城的軍校。我那一雙軍人父母一時間格外驚喜。我的哥哥當時正在大學裡讀工科,披著一頭長發狂熱迷戀著甲殼蟲樂隊和崔健。當年父親動員哥哥去考軍校,沒想到我哥就是死活不去,說是在家裡已經受夠了軍營化管理,才不要去軍校受二茬子罪,理那種犯人一樣的顆粒無收的髮型。如今我主動投身國防建設要去上軍校,自然令父母興致盎然,一時間彷彿喜從天降。 我的高考分數出來了,發揮得不錯,與一類分數一分之遙。在順利地通過軍校的體檢後,錄取通知書就來了。隨之而來的的是軍校的兩名招生教員,來我家做家訪的同時,也帶來了軍校領導的意見。說軍校在北京原本計劃招生一名女生,但考慮到我是軍人的後代,並且高考分數在北京地區報考江城這所軍校的考生中高居第二名,學校決定臨時增加一個女生名額。 當晚我幾乎徹夜難眠,在日記本上大書特書洋洋灑灑了一番。臨到出發前的一夜,哥哥叮囑我,說既然上了軍校要好好表現,為了她這一個額外增加了的女生名額,母親特意給一個父親的老戰友打過電話呢。我一下很是沮喪,對上軍校忽然有點提不起精神了。這麼說,我不成了一名後門兵了嗎?這是多麼令人沮喪的事情啊。 都臨上火車了,我還對送站的爸我媽叨咕著:“我不想去了!我不想當後門兵!”眼鏡後面,我的圓眼睛一定瞪得圓圓的,我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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