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青春都市 納喀索斯的倒影——一個理想主義者的故事

第22章 第二十章“好色之徒”

《哈姆雷特》演得很成功。對於一部外國經典來說,高中生演高中生看,沒有鼓倒掌就是勝利,何況還受到許多人的歡迎呢。體藝節過後,廖濱淇和劉大悲的聯繫頻繁起來。起初兩三天發一次短信,漸漸變成每天晚上都有短信,最後是一天數次。這個女孩的熱情讓劉大悲吃不消。他本來挺討厭發短信的,但人家一條一條的發來,若是不回,又顯得冷漠。廣東女孩的敏感脆弱,比別地方來得厲害,一個詞說重了就會傷害她們嬌嫩的心靈。他只好硬著頭皮陪練手機打字。不光如此,這女孩隔三差五都藉請教的名義來辦公室找他,弄得周圍老師經常開他的玩笑,說是“才子佳人,珠聯璧合”。班裡學生碰見了,也私下流傳老師和高三一個漂亮師姐如何如何。廖濱淇又瘦又高,有種冷雋的美。

學生們固然時時和老師玩貓捉老鼠的遊戲。老師的一舉一動其實何嘗不暴露在學生的眼皮底下?很快就有人在周記裡寫老師和一個漂亮師姐過分親暱。蘇暢更是快人快語,直說班裡有人評論劉大悲“鹹濕”, 原來也是一條“色狼”。劉大悲看了這些文章哭笑不得,看來“劉聖人”果然不是好當的。他暗示廖濱淇以後少來辦公室,但那女孩置若罔聞,依舊毫不在意群眾輿論,來來去去一臉平靜。這女孩也算是嘉樹中學的“名人”,學習成績一般,卻身兼數職:文學社的社長、廣播站的播音員、學校電視台的主播、學生黨支部的書記。舉凡嘉樹中學有什麼活動,總見到她熱情忙碌的身影。 每個學校都少不了這種學生,尤其像嘉樹中學這類高中,愛折騰,愛搞上上下下監督,愛弄出一大堆“無事忙”的學生幹部。用劉大悲的話說就是“錦衣衛”、“克格勃”、“東廠西廠”。不過,學校豢養這類忠心耿耿的特務一分錢都不用花。真是又便宜又好用啊!剛開學時,晚自習劉大悲在班上巡視,教室裡很安靜。忽然,一個學生幹部橫衝直撞進來找某人,如走自家廚房。劉大悲大怒,喝令他出去。那男生還自稱是學生會主席,劉馬上說:“學生會主席是狗屁!滾!”另有一次,晚自習中途,忽然進來一幫男女,說要檢查校服、校卡、頭髮(男生不能留長發、女生要紮馬尾),班裡立刻一陣騷亂,劉大悲讓他們出去。幾個識趣的都走了,一個傢伙還態度蠻橫,在那囉哩囉嗦,遇到這種時候,每每惹得劉大悲怒不可遏,劈頭蓋臉一頓訓斥,一把揪下那個傢伙脖子上掛的“家禽牌”,拖他到德育處陳主任那裡去“交待問題”。劉大悲明白制服小特務還要找特務頭子的道理。年級開集會時, 他一有機會就炮轟那些“鳥幹部”,終日在校園裡游手好閒,隨隨便便亂闖教室,自己不好好學習,還要影響他人。且素質低下,目無尊長,他私下去調查了這些幹部的成績人品,多數都是為本班一心向學的同學所不恥之流。流氓阿飛,充任打手,分明就是嘉樹中學的“城管”!他還拿出一大堆這些幹部的成績做例子,在會上一一宣讀。鐵證如山,建議學校就應該完全取消這類組織,讓學生回歸到學習的本分上去。他的意見當然不可能被採納。但學生幹部不得隨意出入教室,從此成為了一條新的規定。至於本班,劉大悲的態度使班裡很少有人去參加學校的“特務組織”。即使參加了,沒幾天受劉的“蠱惑”也自動退出了。但檢查衛生和紀律的干部,劉大悲是支持的,用他的話講:“為了維護本班利益,需要派出個別同志打入敵人內部…… ”。

※ 注: 鹹濕,粵語,即色情、好色的意思。 語文課,徐志摩《再別康橋》。講完這首詩,劉大悲讓大家用普通話朗誦一遍,又用粵語讀一次,還讓梁浩傑用他的“客家話”、龔舒用她的“四川話”、蘇暢用“潮汕話”分別讀一次,各種方言的怪腔怪調讓人捧腹開懷,大家都覺得非常好玩。江若童在台下向同桌抱怨,自己只會說普通話,早該以前在昆明學學云南話多好啊!當年還很鄙視班裡講“土話”的同學呢。劉大悲便順勢大話方言,講起中國鄉土風俗的豐富多彩,鼓吹應該像保護大熊貓、丹頂鶴、白鰭豚一樣保護各地的地方文化。文化的多樣性和生態多樣性同樣重要,參差多態才能保證民族精神的健康活潑。講完了離下課還有幾分鐘,他笑道: “ …… 這詩讓我忽然想起大學時的一個笑話。快畢業了,我們中文系的男生見面,總是笑著用徐志摩的'名句'提醒對方,說是:'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不帶走一個女孩!',呵呵…… 。我們同寢一個朝鮮族的傢伙更絕,他有次看到我和本班幾個女同學吃飯回來,中文系女生多嘛,我們班當時女生比男生多一倍。他看我喝了點酒,滿臉通紅,就拍著我的肩膀,奸笑著說:'劉大悲啊劉大悲,做人要厚道…… ' 。我說怎麼了。你知道這傢伙怎麼說,他是學考古的,這天也開始作詩了,背著手,在宿舍裡像老學究一樣搖頭晃腦,高聲朗誦道:

'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留下一個小孩! '”。 班裡一陣大笑。笑完了,劉大悲接著說道:“最近我聽到一種傳說,是關於我本人的。說劉大悲'鹹濕'。劉大悲到底是不是鹹濕呢?我看是!又鹹又濕!非常咸非常濕!當然,這只限於劉大悲腳上有時候三天忘洗的臭襪子!呵呵…… 你們笑什麼?你們白話叫'鹹濕',普通話叫'好色'。那麼,劉大悲好色嗎?當然好色!不好色就不是劉大悲了!不好色也就不配做你們的語文老師了!語文老師如果不好色,他還跑來教書做什麼?!只有好色的老師才能真的懂語文,也只有好色的老師才能教你們一點真正的語文知識!不好色的老師怎麼教書呢?呵呵…… 。但是,我說的好色,不是你們說的好色!我的好色比你們要色的多!我的好色—— 程度上比你們嚴重,範圍上比你們廣泛,性質上跟你們懸隔霄壤!境界上你們更是不可以和我同日而語!你們的好色,只是對異性的過分關注;我的好色呢?不但是對異性,而且是對同性,推而廣之,從草木到禽獸,從海洋到陸地,日月山川,天地萬物,一切眼可見、耳可聽、鼻可嗅、舌可嘗、手可觸、意可感的東西,都在我所好之列!換言之,劉大悲的好色,好的乃是裡'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那一個色!不僅僅是你們狹隘理解的男歡女愛的那個色!你們的好色,實在太小器!劉大悲才是真正的好色之徒呢!

“日本有個作家叫做永井荷風,他有一段非常美妙的文字,於我心有戚戚焉。我讀給你們聽聽—— ' 嗚呼,我愛浮世繪。苦海十年為親賣身的遊女的繪姿使我泣。憑倚竹窗茫然看著流水的藝妓的姿態使我喜。賣宵夜面的紙燈寂寞地停留的河邊的夜景使我醉。雨夜啼月的杜鵑,陣雨中散落的秋天木葉,落花飄風的鐘聲,途中日暮的山路的雪,凡是無常無告無望的,使人無端嗟嘆此世只是一夢的,這樣的一切東西,於我都是可親,於我都是可懷。 ” 聽完感覺如何?此人也是個'好色之徒'。但他愛的是一切無常無告的色,悲哀的色。劉大悲愛的色,不僅僅是悲哀,喜樂的色也一樣愛。大雨前天空飛動的滾滾黑雲,不經意穿過榕樹顛蕭蕭遠去的綠色歌聲,旭日未升時深藍的、淡紫的、金紅的晨曦,沉甸甸掛在枝頭的一串青芒果,憂愁煩悶時一位好友的來訪,高樓上獨自遠眺的閃爍不定的霓虹燈,上街時眼前偶爾飄過的打扮的精緻得體的帥哥靚妹,小孩子稚氣的笑臉,夕陽下老人們微醉似的酡顏,沸水沖茶時浮起的雪沫乳花,街道兩旁人聲鼎沸的大排檔,夜半乘公交車時遙遙起伏的市聲,木棉花落地的緋紅花瓣,讀書時忽然遇到的一個可心的句子,少男少女嘻笑追打時天真愛嬌的聲音和姿態…… 等等等等,一切世間風景,眾生哀樂,無不在我好的範疇。人是真要好世間的種種色相,這才能做一個好人。 《金剛經》上說:'不可以以三十二相見如來,何以故? '不是如來超越這三十二相,如書裡所言的。而是我佛身化百千億,如恒河沙數,於萬物無不牽掛,無不粘戀,亦無無不牽掛無不粘戀;無不牽掛,無不粘戀,亦無無不牽掛無不粘戀,所以能無牽無掛,無所粘戀…… 。有關劉大悲的好色就是這樣的,你們要不要做這樣一個'好色之徒'啊? ”

“要!” 台下黃秋豪在那怪聲怪氣的答應了一聲,班裡立刻哄堂大笑。劉大悲一番奇談怪論,說得大家一個個暈暈乎乎的。他又笑道: “除了黃秋豪,難道就沒有其他人肯做'好色之徒'了嗎?剩下的人好不好色?” “好!” 這回班裡很多人跟著叫道。一吆喝完,又是一陣大笑。 “原來,高一(3)班潛藏著51個好色之徒啊!呵呵呵呵…… ” “ …… 我發現,知道得有關劉老師你的事情越多,我就越佩服你。”廖濱淇說。 “是嗎?” “比如上次體藝節,我又聽說了幾個你的典故…… ” “怎麼,我又有新傳說了?說來聽聽,看群眾的想像力有多麼偉大。” “說你班學生跑4×100米接力賽的時候,你衝到廣播台上,搶過話筒,激動得用白話為你們班學生加油,有這事嗎?運動會那幾天我病了,回Q市家裡去了…… ”

“這件事倒是真的。當時覺得有趣嘛。我們班的學生要我在運動會期間,一定找個機會用粵語為他們喊加油,呵呵,為這事我準備了好幾天呢!下來,他們誇我講得還不錯!呵呵…… 。哎,對了,你是Q市的嗎?那裡的粽子很有名啊!” “嗯,粽子,還有硯台了,全國四大名硯之一!劉老師好像也練書法吧?” “小時候練過,現在沒事乾了也和謝老師他們玩玩。你還聽到我的什麼故事?” “我有個表妹在高一(4)班,也是你的學生了。她叫林慧珊,有印象嗎?” “哦,記得記得,就是那個帶紅框塑料眼鏡,老是笑嘻嘻的小女生吧?” “嗯,就是她。這事是她給我講的,想來也應該是真的。說是運動會第二天晚上,劉老師在3班放電影,4班的學生沒什麼活動,他們就到3班看電影…… ”

“哦,是啊,有這事,他們班主任向我提議,都是我教的學生嘛,自然歡迎他們來。那天晚上給他們放的是張藝謀的。 ” “看電影期間倒是一切正常。奇妙的就在電影開演前…… 。我的表妹說她簡直太崇拜劉老師你了!那晚她才知道什麼叫做男人的魅力!她也明白了為什麼3班總是考第一的秘密…… “ “哦,有這事?劉大悲做了什麼令別班小女生深受震動的事啊?我怎麼一點也不記得了 ……” “ 據她講,事情是這樣的,他們的'劉哥' —— 呵呵,4班的學生私下都呼你'劉哥'!劉哥歡迎他們去3班看電影嘛,大家都非常高興。在班主任帶領下,每人搬把椅子,浩浩蕩盪地上六樓。去了之後,兩個班一百多人擠在一個小教室裡。拉椅子的、搬桌子的、說話的、談笑的、起哄的、為爭地方吵嘴的,一時教室裡沸反盈天,鬧個不停,場面非常混亂!劉哥當時回宿舍背電腦去了,他們班的班主任陳老師在維持紀律,他老人家又是叫又是喊,又是拿著板擦在講台上敲得地動山搖的,可下面的喧囂不但沒有減弱,反倒加強了,他根本沒辦法!幾分十分鐘過去了。這時候,劉哥突然出現在門口,目睹教室裡的混亂,一言不發地走上台。他放下電腦,目光掃過人群。然後伸手,做了一個STOP的動作,那手勢莊嚴地在空中來回劃過兩道弧線,3班的學生立刻一片安靜,像受了魔法被催眠,個個如雕像般一動不動。4班的學生也被這陣勢嚇住了。馬上也跟著沉默下來。教室裡忽然奇蹟般的鴉雀無聲,大氣都不敢喘。然後劉哥開始下命令:'3班的,桌子抬到教室兩邊,空出中間來!3班同學坐左邊,4班同學坐右邊!注意,把桌子抬高,不要發出聲音!'這話一說完,立即被執行。4班的學生都傻了!一個個希奇地看著3班學生不聲不響地搬桌子。除了輕微的腳步聲和抬桌子偶爾碰出的聲響外,教室里安安靜靜。很快秩序井然,兩個班的人都找到了位置,熄燈,關門,開始放電影…… ”

“呵呵,這事倒也是真的,一點不假。當時的場面比你表妹描述的還戲劇化!我們班的學生是很聽我話啊!當然,我沒想到4班的學生也那麼配合…… ” “劉老師你果然厲害!我的小表妹說,她那天晚上經受的震動比看過的電影印像還深刻。嘉樹中學的學生通常都'竄'得很!個個自以為高人一等!再小的事情,老師要吆喝半天才磨磨蹭蹭行動。沒想到,劉哥一個手勢就能讓本班學生從極端的混亂轉為極度的安靜!從前老聽3班人談起'老劉'如何如何,總覺得可笑!覺得3班人愛誇大其辭,吹捧自己的老師。那次見識了,劉哥的威風果然不是吹出來的…… ” “呵呵,是嗎?原來我這麼有'威風'啊,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

劉大悲早都想找廖濱淇好好談一次,這女孩顯然在學生那裡,為他製造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他知道她的意思,其實再明顯不過了,誰會看不出呢。她是喜歡自己的,照白話講就是“中意”。她敢不顧眾人的議論和訕笑,一趟一趟往辦公室跑,以一個學生的身份來找老師,這點令劉大悲又驚奇又佩服,現在的小女生果然進步得不可思議。廖濱淇19歲,劉大悲21,但兩歲的差距卻是兩個時代的差距。這女孩的主動令他隱隱覺得害怕。正好這週六高三經過一個月的連續上課,放假一天。晚上廖濱淇主動邀約,真是求之不得。他們去操場走了幾圈,冷風蕭蕭,現在已是新一年的元月中旬,廣東也挺凍了。兩人便到校外一間咖啡屋,喝了兩杯咖啡,吃了一碟糕點,隨意地聊起來。他們聊起學校、大學、雙方家庭等等許多事,還是蠻開心的。劉大悲這才知道廖濱淇是Q市人。家里三姊妹,大姐小孩都上一年級了,二姐在家附近的醫院當護士,她是老三。劉大悲笑說,他發現廣東的計劃生育工作抓得太不嚴,班里大部分學生都有一大堆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北方卻不同,絕大多數都是十畝地裡一棵蔥—— 獨苗,最多生兩個。海侃神聊了半天,最後終於說到正題上,整晚兩人都有點小心翼翼試探的味道,各懷“鬼胎”。

“ …… 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對你說—— ” “劉老師你想說什麼啊,你直說吧,沒關係的,我聽著呢…… ” “就是我覺得吧,你去辦公室找我的次數好像太頻繁了一點,然後呢,其他老師和學生們就經常有議論…… ” “難道劉老師也覺得'人言可畏',怕別人背地裡的議論嗎?我知道的劉大悲好像不是這樣子的…… ” “怕倒是不怕,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 “沒有必要是什麼意思?” “好吧。那也就恕劉某直言了。我知道你經常去辦公室找我的意思,據我推測,不單單是為了學習上的問題,可能是你對我有些好感吧…… ”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原來你知道啊!那劉老師你認為我怎麼樣?坦白了說,我是喜歡你…… ” “好吧。既然你已經這麼坦白了,那我也坦白了說吧,我認為你其實並不了解我…… ” “劉老師你這麼說分明玩的是'欲擒故縱'的把戲吧?你不覺得那樣的說法,對一個真誠坦率的女孩太過褻瀆,也太過殘忍了嗎?” “我覺得你顯然誤解了我—— 把劉大悲當成一個玩弄女孩的高手了!我想我說的是真話。假如我是喜歡你的,我會直接說出來;假如我真的不喜歡,我也會告訴你。欲擒故縱的把戲,劉大悲是從來不會玩的,想學而不能。所以單從這一點上而言,你就不了解我…… ” “劉老師的意思是,你不喜歡我了?” “可以這麼說,我感到很遺憾…… ” “為什麼呢?是我長得不好看,還是不夠聰明?” “都不是。你很漂亮,也很聰明,這是實話。我也聽說過一些你的事情,我們學校追你的男生一大把,能組成一個連了吧?呵呵…… 。你之前也拍過拖,想你是明白的,喜歡或不喜歡哪個人,我們是身不由己…… ” “道理我懂。但我現在想知道,什麼樣的女孩才能入劉老師你的法眼呢?” “這個我倒真沒想過,但我碰到了就會知道。想來總要氣味相投吧?” “怎樣才算'氣味相投'?” “我想她該是天真、好奇、活潑,自自然然。不一定讀書很多,但卻有靈氣,像一隻野鹿蹦跳過山崗,超塵脫俗吧。當然,再長得可愛一點,就更好了…… ” “現在世上還有這樣的女孩嗎?” “我想是基本沒有了吧,但也許未必。世界這麼廣大,誰知道呢!” “劉老師為什麼看不上我呢?是我哪點不好?” “你是很不錯的女生。但就是太聰明了…… ” “太聰明了?你是想說我有很多小聰明吧?” “不、不、不,不是,你又誤解了我。我說你太聰明,就是太聰明,沒有諷刺的意思。我想表達的是你很成熟,但這份成熟是可敬,然而不可愛…… 。 ” “我懂了…… 。劉老師為什麼說我不了解你呢?” “你先描述一下你所知道的劉大悲是什麼樣子吧,然後我再告訴你。” “據我所知的劉大悲,是個知識淵博、成熟理性又風度翩翩的男子…… ” “呵呵呵呵…… 。原來我還有這麼好啊!” “但他和其他男子最不同的一點,在於他非常有個性,這種個性不是一般人的耍橫、蠻不講理、潑皮無賴,更不是小男生的偽裝玩深沉,而是出自天性本然,'惟大英雄能本色'的那一種。我們家中堂原來掛著一幅我曾祖父寫的對聯,叫做'開張天岸馬,奇異人中龍'。我沒上學以前,就認識那幾個漢字。但長這麼大,直到遇上劉老師你,我才明白那副對聯的真正含義…… ” “'開張天岸馬,奇異人中龍',這幅對聯好!可是啊,你把我想得真是太好了。劉大悲要真像你說的那麼優秀,也不必跑到這裡來做個小小的中學老師了,對吧?不過一個平平常常人,教書只為糊口。只是有時吹水厲害,你們把我看走眼了,以為這人好像成仙成聖,很了不起的樣子。其實哪裡!'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肥皂泡泡一串串,陽光下七彩繽紛,可是稍稍升高一點,就會爆炸…… 。” “ 呵呵…… 劉老師想過要什麼樣的愛情嗎?” “這個我從前倒和人探討過,就一句老話…… 。” “什麼?” “'少年夫妻老來伴'。呵呵,是不是很老土?其實世上人家的平常幸福最難得。今世是個消費的年代。看現在的婚禮,從鄉村到城市,一味歇斯底里地追求所謂浪漫啊熱鬧啊,婚姻契約莊嚴神聖的本義反倒丟了。舉行諸般禮儀,原是為強調結婚這事的嚴肅性,現在本末倒置了。拍拖也是,什麼鬼浪漫,玫瑰花啊情人節啊那一套,我就不懂得,一切都被弄成像演戲的樣子!而且還是糟糕透頂的肥皂劇…… ” “呵呵,劉老師愛的是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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