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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人人都愛派瑞·法瑞爾

水城 跳橙文字组合 6112 2018-03-13
在水城,最容易結交朋友的地方就是Bad Blood酒吧42。這個酒吧座落在一個不起眼的街角,從外面看上去,它的粉紅布簾和竹製推拉門都好像是一個典型的日本料理店,可是走進去就是完全的歐美風情了。 Bad Blood常常放著各種時髦的techno舞曲,有時候也有黑人DJ在放著hip-hop音樂,印度阿三和俄羅斯舞孃在一起扭得歡快。 第一次我到這裡來的時候,就認識了一個叫做克里斯的美國小伙子,他也喜歡摩托車,帶我出去兜風,並且很快給我也搞來了一輛改裝過的小摩托,就和我在柏林時里頓送我的那輛一樣,三個排風管,誘人的血紅色。 里頓,里頓,每次在Bad Blood有人朝我在遠處舉起酒杯,或者對我挑動眉毛,我都在心裡默念著里頓的名字,希望他聽到我的聲音進而出現在我的身旁。為了早日找到離開水城的方法,我充分利用了自己的紅頭髮和迷人的身體,對於那些熱情或者不懷好意的搭訕,我也從不拒絕。我相信自己的頭腦就像我相信自己的外貌,而對於男女之間的事情,我只是和這些男人進行簡單的物物交換罷了,我得到我需要的信息,他們得到我的幾句甜蜜話語。除此之外,他們又能從我這裡指望什麼呢?親吻或者性愛,身體或者我的心?不,那些都留在里頓那裡取不回來了。

一天清晨在我經過Bad Blood門口的時候,他們的招待正在往門口的牆上貼一張巨幅海報。 “Jane'sAddiction水城巡演?!” 等我看清楚海報上的鮮紅字體時我睜大了眼睛。 Jane'sAddiction在水城?一定又是這些神經病男女在胡鬧吧。要知道,在水城的這些日子,我把20年代到30年代的明星幾乎都見全了。馬龍·白蘭度經常在水邊逗一群小孩玩兒,給他們耍西部手槍,夢露裝扮則是每個酒吧門口迎賓小姐的統一著裝,埃爾頓·約翰天天在廣場那兒架著一個電子琴彈著玩兒,比我原來電視裡看到的他玩的那些曲子先鋒多了,至於貓王和約翰·列儂打扮的人幾乎隨處可見。水城是這麼奇怪的一個地方,每個時代的人,每個地方的人,各種膚色各種打扮在街上走來走去,時間長了誰也不覺得稀奇了,於是總有那麼一些喜歡引人注意的傢伙就把自己打扮成各種明星招搖過市,哪知道明星越來越多,我想即使有一天我看到了我最喜歡的男影星伊万·邁克格雷格,我也不會驚訝的吧。

可這次是Jane'sAddiction在Bad Blood酒吧演出?這玩笑有點讓我笑不出來了,要知道這可是我和里頓的最愛啊。不管是真是假,我決定晚上過來晃一下。 這天我很早就結束了在外面的調查工作,早早收工,回到房間還特意打扮了一番。雖然我心中半信半疑,但是如果真的能夠見到派瑞·法瑞爾,我可不能一身塵土邋裡邋遢。 來到Bad Blood的時候演出正要開始,酒吧里擠滿了人,打扮膚色各不相同的人們聚集在一起,熱鬧非凡,好像在參加一次盛大的聚會。 “這次再看到派瑞·法瑞爾的話,我可要上去吻他啦。” 一個站在我身旁的老頭兒說。 “我看接吻的事兒還是我比較在行。”她身旁的姑娘笑著跟他打趣。

酒吧里的燈漸漸暗了下來,舞台上亮起了雪白的鎂光燈,幾個人從黑暗中走出來跳上了舞台,領頭的那個真的是派瑞·法瑞爾! 整個酒吧的人都瘋了,許多姑娘大聲尖叫著他的名字,男人們打著呼哨用拳頭狠狠砸著吧台的桌子。如果這不是在做夢,又是什麼呢? “呼,這裡可真熱啊。”派瑞·法瑞爾走到話筒前,把大拇指摳進自己的腰帶環裡。 “燈還挺亮。”他小聲嘀咕著,然後清了清嗓子說,“孩子們我來了。我敢說這是我碰到過的最小的舞台了。” 大家都笑了,派瑞·法瑞爾也笑了,回頭看了一眼樂隊的人,吉他聲響了起來。 “Here we go43!”派瑞喊到,鼓也跟了上來,是那首熟悉的《True Nature》44。我曾在電台裡,CD裡,廣播裡,電視節目裡聽過無數次這首歌,卻從來沒有想到自己能站在派瑞·法瑞爾面前聽到它。如果里頓在我身旁,他一定高興瘋了,一定會緊緊抓住我的手喊“他媽的太帥了!”

派瑞·法瑞爾把腿架在台前的大燈上,向台下探出身子放聲歌唱著,台下伸出無數雙舞動的手想去抓住他,哪怕碰他一下也好,離台遠的地方人們跳著,大聲合唱這首人人熟知的老歌。 Bad Blood好像再也不是那個擁擠狹窄的小酒吧,而是一個擠滿了數万觀眾的盛大音樂節現場,連派瑞·法瑞爾也被眼前這種熱情感染了,他絲毫不再保留,像在“94Woodstock45”那樣唱得歡暢,雖然沒有了噴火女郎的熱辣表演,可所有人都感到盡興極了,這火爆的氣氛一直持續到Jane'sAddiction演完了所有的歌,人們還是不肯放他們走,一遍又一遍在台下喊著派瑞·法瑞爾的名字,聲音恐怕整個水城都聽得到。 派瑞·法瑞爾不停向台下揮手鞠躬,準備離開,“寶貝兒們我必須得走了。你們把我煽動得都要發狂了,哦,這太完美了。”他最後說了幾句話就要離開,一個前台的姑娘卻突然跳上舞台迅速沖到派瑞·法瑞爾的身邊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嘴巴上狠狠親了一口。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過了好半天,派瑞自己才反應過來,摸了摸嘴巴說:“Good kisser!”那姑娘轉過身來對著台下甜甜地笑著,是兔子。

台下的姑娘開始尖叫,許多姑娘衝上台拉扯兔子的頭髮,形勢越來越混亂,酒吧維持秩序的招待也被那些發了瘋的姑娘擠到了一旁,派瑞·法瑞爾站在台邊看到這些瘋狂的女人不停地湧上舞台,無奈地搖了搖頭走開了。可是沒有人注意到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剛才被他誇獎為“Good kisser”的兔子身上。 很快我已經看不到兔子的身影,我看到越來越多的女孩跳到那個圓圈裡去,一個擠著一個,有的還因為不小心的拉扯互相打了起來。兔子的尖叫聲漸漸地被她們的怒吼淹沒了。看著這陣勢,我也趁亂跳上了舞台,揪著一個姑娘的頭髮就往後拽,她伸出手想要抓我的臉,可這太沒有經驗了,我朝著她腹部露出的空當就是一腳。里頓幫我買的這雙馬丁靴的鞋頭是包鋼的,踢斷一條馬的腿都沒有問題。接著是另外一個穿著紅色紗裙的胖姑娘,拽開她可費了我不小的力氣,她的手死死抓住兔子在人牆當中露出的一個裙角不放。

我像碼頭搬運工那樣把這群張牙舞爪的姑娘一個個扔開,“你們的派瑞·法瑞爾已經跑了,快去追啊。” 可她們完全忘情於對兔子的妒忌當中,完全聽不到我的喊叫。有時候女人真是可怕,她們因為狹窄的心胸就能丟掉一切自尊心,扔掉名牌皮包、甩掉皮鞋,在她們的偶像面前像餓急了的狼一樣打成一團,翹著屁股露出內褲也不管,胸罩帶子被扒斷了也不顧,頭髮更是亂成一團抓來抓去。如果派瑞·法瑞爾還那樣待在台邊看下去,他會得女人恐懼症的吧。 我終於能夠看到兔子了,她的衣服快要被人撕成碎片遮不住身體,頭髮也被抓亂了,嘴角流著血,坐在地上用力正踢著一個大臉姑娘的腦袋:“不要啊!”我把她迅速拽到我身邊,她已經嚇壞了,躲在我身後不住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些姑娘迅速把目標轉向了我,可她們這些文靜慣了的女孩哪裡是我的對手,沖在最前面的那個姑娘的金頭髮已經散了一臉,可她仍從頭髮的縫隙中凶狠地盯著我,緊握著拳頭朝我衝過來,“小妞,你的拳頭握法不對頭,容易傷到手指啊。”我一把抓住她那軟綿綿打過來的拳頭把她的手連同胳膊扭到了一邊去,她痛得哇哇直叫,那美麗的臉也變了形。之後又有一個塊頭大一點的姑娘挑戰我,從遠處出人意料地跳過來一把拽住我的頭髮。 “我最恨別人抓我的頭髮了!”我狠狠地把拳頭打在她的臉上,有十秒鐘的時間,她盯著我一動不動,然後血從她的鼻孔流了出來,眼淚也流了出來,她一下子摔倒在地大聲哭了起來。可其他的姑娘一點也不懂得聞風而動,絲毫不吸取這兩個勇敢者的教訓,還是一個接一個撲上來。我煩透她們了,乾脆從腿上拔出小手槍來朝著天花板開了一槍。所有瘋狂的女人都安靜下來,兔子趴在我的肩膀上也不再發抖了。一個女人尖叫起來拾起高跟鞋跳下舞台跑了,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槍!”她們像剛才衝上舞台那樣迅速勇猛,推搡著跑出了Bad Blood的大門。

“V,謝謝你救我。”兔子整理著她被抓亂的頭髮對我說,她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胳膊和腿上也是被抓傷的印記。 我幫她把鞋子從舞台另一邊撿過來遞給她,“謝謝。”她還是低著頭不敢看我。 “派瑞·法瑞爾的嘴唇怎麼樣?”我拍著她肩膀上的塵土問她。 “哦,棒極了!”她一下來了精神,在原地跳了起來,“我從來沒有想過可以見到真人啊!” “我也沒想到。”我笑了,在我十七歲的時候第一次在柏林看到戴曼達?格拉斯46的演出時,我也像她這樣的興奮,看著她這樣帶著傷又蹦又跳,我感到自己好像回到了那些瘋狂迷亂的日子,我留著尼可一樣的齊劉海,像她在《翠西女孩》裡那樣戴著長長的假睫毛,參加各種搖滾演出,身上掛滿尖釘和小朋克們打架,裝模作樣地抽煙。

“V,你也喜歡Jane'sAddiction呀?”兔子用面紙擦著嘴邊的血,擦不干淨還用舌頭舔濕了再擦,一點也不喊疼,挺勇敢的小姑娘。 “最愛。在柏林的時候,每天起床我都要聽他們的歌。”我點了一根香煙,悠悠地跟她說。柏林的那些日子離我越來越遠了。 “我也是,我也是啊。可惜我的爸爸喜歡鮑勃·馬利,總要在店裡放鮑勃·馬利的歌。”就這樣我騎摩托帶著她,一路聊著回到了鬱金香旅館。我發現這個小姑娘的身上有許多我未曾發現的可愛之處,她的內八字也不再那麼令我討厭了。 “你的爸爸在札幌嗎?”兔子正把托馬斯從床上趕下去。 “不,我爸爸去了牙買加,他去那兒找鮑勃·馬利。” “鮑勃·馬利死了好些年了吧。”

“是啊……也不知道爸爸在牙買加怎麼樣了。”她低下眼睛,玩著自己的手指。 我很不善於和這樣的小姑娘交流,不懂得如何去讓她們打開心扉,可能是因為我除了那些和里頓在一起的暴脾氣男孩之外,就很少和別的孩子接觸的關係吧,但其實我想,是我根本沒想過去打開像兔子這樣小姑娘的心罷了。 “你想離開水城嗎?”兔子打破沉默問我。 “想啊。我想回柏林去。我從來沒有離開過柏林。”不知道為什麼我不願意直視兔子的目光,她的眼睛總是特別勇敢地望向我的眼睛,好像什麼都不會隱藏,也期待我像她一樣的真誠。我只好把視線挪向托馬斯,托馬斯正蹲在窗台上仰望著夜空,在這個喧鬧過後的晚上,每個人的心裡都空落落的。托馬斯的背影像一個憂傷的孩子,低垂的雲朵從它眼前飄過,我彷佛能聽到托馬斯輕輕嘆了一口氣。 “托馬斯,到這邊來。”兔子拍了拍床叫它。那貓轉過頭來,看著她搖了搖頭,又轉過身去繼續盯著窗外。 “它好像能聽懂你說話啊。我還一直覺得這貓很蠢。” “其實……”兔子看看我,又看看托馬斯,好像有什麼事情不好說出口。 我挑了挑眉毛看著她。 “其實,托馬斯會說話。”她看了看窗台上的托馬斯,聲音壓得很低,好像生怕被它聽到似的。 “你又耍我,親愛的。”我笑了,衝著兔子搖了搖手裡的墨鏡。 “是真的啊,我不是喜歡開玩笑的人嘛。”兔子好像還生氣了。 “這麼說那些青蛙是認真的咯?不是開玩笑啊?” “那是另外一回事……” “她不相信就算了”,托馬斯突然從窗台上跳下來走到門口,用爪子扒開門縫走了出去。 我待在屋子裡不知道說什麼好。雖然到水城見過了這麼多奇怪的事情奇怪的人,可我始終是把這里當成一個稍微古怪一點的地方罷了,但一隻貓張口說話,這就太誇張了點吧。 “剛才是不是你說話?” 兔子攤開雙手,“我的聲音是那樣的嗎?” “哦別開玩笑了。”我揮了揮手。 “你自己聽到的哦。” 是啊,那聲音的確是從貓的身體裡發出來的啊…… 直到很久以後回想起來,那晚兔子告訴我的一切仍是那麼恍惚荒謬:會說話的貓不是一隻貓,托馬斯是一個千年的魂,古代的中國,宮闈之中的女子……甚至在小的時候,也沒有人向我講過這樣離奇淒美的愛情故事。 我只記得在我離開兔子房間的時候,她遞給我一個紙盒,打開紙盒,我看到那隻斷了底的鞋子被兔子一針一線縫補了起來,粉色的針腳均勻認真,雖然和黑色的鞋皮並不相稱,卻顯得那麼真誠動人。 兔子站在床邊笑著對我說:“那麼,晚安了,V。” 如果說里頓教會了我怎麼用槍,怎麼躲避危險,怎麼保護自己,勇敢和堅強,那麼兔子這個從日本來的柔弱姑娘,卻像一塊水果糖,漸漸在我的心裡融化了,像糖那麼甜,像糖那麼軟。 我仍然每天出門蒐集信息,但不管回來多晚,我都會到兔子的房間和她一起聽Jane'sAddiction,聊天,說我們喜歡的明星和搖滾樂隊。兔子做飯的手藝越來越好,我有時候甚至想,回到德國以後希望兔子還能和我住在一起,還能像這樣每天甜甜地笑著對我說:“那麼,晚安,V。” 皮特走進Bad Blood的時候,像所有初來乍到者那樣局促,他到吧台買了瓶啤酒,手裡握著瓶子就迷失了方向:所有的桌子都滿著。他環視四周,最後看到獨自坐在一個小角落的我,便筆直朝我走來,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機點了根香煙,自顧自地抽起來。 我扶下墨鏡看著他,這個留著一頭亂發穿著紅色皮夾克的小伙子便很自然地坐了下來,好像我剛才說了什麼邀請他的話一樣。 “那麼,我說,我們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看我又戴上墨鏡望著舞池不做聲響,他喝了口酒,重重放下瓶子說。 “嗯哼。”我對這樣外表輕浮的人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來。 “哇哦,看起來這裡的陽光很刺眼嗎。”他也從夾克里掏出一副時髦的蛤蟆鏡戴上,和我一樣抱著雙臂坐著,“你知道嗎?在英國,紅頭髮的姑娘並不少見。她們經常在街上的玻璃窗前停下來趴在上面觀察它的顏色,哦上帝,這些紅色並不是什麼財富,猴子的屁股也是紅色的,不是嗎?” 我甩了甩頭髮,乾咳幾聲。他的幽默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哦哦,當然我不是說你。我喜歡你的紅頭髮。”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絲毫沒有難堪的表情,眼睛反而狡黠地眨著。 “那麼你是英國人。”我喝了一口酒說。 “哦不,我不屬於任何國家。在坐飛機的時候,他們習慣給你的簽證上啪地扣上一個章,表示你是從這齣發的,那麼還一定要回到這兒來。哦不,他們才不這麼認為,他們只是認為敲圖章的聲音,那啪的一聲,很有快感罷了。不不,我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我生活在英國,僅此而已。” 這種神經質的囉嗦和敏感只能屬於英國人。 “解決的方法很簡單。只要給每個人身上印一個條碼就足夠了。殺人,強姦,賭博,販毒,任何一種犯罪都可以隨身攜帶記錄在條碼上,可你本人卻對此無能為力。別人誰也看不透你的條碼中隱藏著什麼樣的過去,可是你自己知道,你自己知道得很清楚,那些過去就靜靜躺在那黑白條文中折磨著你,一點點咬著你的皮膚,毛孔,咬著你的心。相愛和分離,每一次哭泣,你生了一個三胞胎,嘀嘀嘀,只要拿那發紅光的機器輕輕一掃,所有的一切都被顯示在那該死的電腦屏幕上了。人人都應該有秘密,可是沒有人能夠有秘密。哦真可悲,我就是這樣的一個悲劇。我被人打上了條碼,就在我的脖子上。” 他翻開衣領,把脖頸後面的紋身給我看,是一個十分精細的條碼紋身,還像一切真正的條碼一樣有編號:125092671270。 “這是按照我的生日生成的,125092671270。也就是說一旦出生,這一切都確定了不容一丁點兒更改。”我之所以把這個號碼記得如此清楚,是我開始意識到這個大話連篇的英國小伙子,很有價值——在他的條碼紋身旁邊,還有一個細小的圓形圖案,這圖案那麼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睡覺之前我記錄下了這天晚上發生的所有細節:皮特,英國,24歲,code:125092671270,條碼人生,他說他不屬於任何國家。人人都不能有秘密。 因為他脖子上那個細小的圓形圖案和里頓交給我那盒子上的圖案,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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