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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Chapter21 婚訊

翻譯官 纪媛媛 7855 2018-03-13
現在困擾小華的問題是,這一個聖誕節要怎麼過呢?送些什麼禮物給些什麼人?她自己列了一張長串的單子出來。 我在吃橘子,看電視。 “家陽,我送什麼給你媽媽好呢?你有沒有意見?”她問我。 “不知道。我還真不知道她喜歡些什麼呢。”我老實回答,“你不要買貴的東西,免得她不喜歡了,你等於在花冤枉錢。” “我就知道,問你等於是白問。” 我去自己的房間打電腦。 一打開機器,反復重啟,似乎是中了病毒。 我明天得拿到單位修理了。 我聽見小華去浴室洗澡,我說:“美女,我用一下你的電腦好不好?” 水聲很大,她沒有聽見。我只好作罷。 回了客廳,我看見,小華的手提電腦還開著蓋子。 我打開了電視,播到一個台,正在演相聲。

我又回頭,看看小華那還沒有合上的計算機。 聖誕節。 孤獨可恥。 小鄧說:“我找別人玩去,妹妹,你自己過嗎?” “怎麼能自己過?我跟朋友Party。” 我挨個兒打電話。 小丹說:“對不起啊,約了人。” 波波說:“哎呀我得回老家。” 我對著電話就吼她:“你連假期都沒有,回什麼老家,撒謊都不會了!”然後我就摔了電話。 我有一個很不好的預感,這兩個壞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先於我談上戀愛了。 我在超市大包小裹地買完零食,坐出租車回家,在路上的時候想,去年啊,我在法國過聖誕,那個時候還跟自己發狠呢,下一年過節,要子孫滿堂。 可是,去年,祖祖·費蘭迪在最後一刻出現,搭救我的寂寞;今年,恐怕真的這樣可恥地自己過了。

我轉一個念頭,又給自己找到了平衡。 無非是睡一覺,不就過去了嗎。 我拎著袋子上樓,包包裡的手機響了,費事地拿出來,一看號碼是程家明。 “餵?” “我問過您的秘書了,她說陛下您今天晚上會在百忙之中抽空覲見寡人。” 這話我怎麼聽起來這麼彆扭啊。 “您說文言文呢?我聽不懂。” 程家明就笑了:“我說啊,喬菲,我看見你自己上樓回家了,你今天沒有別的安排嗎?咱們去跳舞吧。” 我說:“你在我家樓下?” “啊。走吧。” 程家明的邀請讓人蠢蠢欲動。 況且我也真的不願意自己這樣過聖誕。 “那你等我一等,我換了衣服就來。” “不用著急。” 我換了裙子,撲粉,面孔塗得白白的,嘴唇嫣紅,更顯得頭髮黑、眼睛亮。

程家明自己開車,仔細打量我:“哇,不錯,麻雀變鳳凰。” 我說:“你才是麻雀呢。” 他呵呵笑,發動車子:“難得女人化妝這麼快。” 我也知道這是女人專家了,就問他:“最久等過多久?” “也不算誇張了,三個小時。” “哇哦。這你也等得?” “後來活動取消,我自己去吃麵條,讓女人直接卸妝。” 到了一家城裡著名的夜總會,程家明為我開車門,牽我的手下來,又讚道:“喬菲,你可真漂亮。” “程醫生,你這樣恭維我,是何居心?” 他忽然扣緊我的手:“姑娘,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就是居心不良。” 這個時候大堂經理上來問候:“程先生,台子準備好了,這邊請。” 我把自己的手拿回來,隨程家明進去。

人可真多。 燈紅酒綠,歌舞昇平。 來回穿梭的有在報紙上才見到過的名士淑女大明星的臉,醉醺醺的樣子,意興盎然。 我們在前排的台子邊坐下,這是觀賞節目最好的位置。 舞台是一隻白色的巨大的蚌,光芒耀眼的歌手珍珠一樣站在裡面為來賓唱歌助興,樂隊在外圍,噴泉跟著歌曲起伏,舞池裡,有外國的美麗女郎們做著香豔的表演。 這是奢華淫靡的溫柔鄉。程家明把倒好的香檳放在我手裡。 “來,喬菲,喝酒。” 我跟他碰杯,一飲而盡。 這酒喝得急了,臉上發熱,我看著程家明:“聖誕快樂啊。” 小華跟朋友應酬了回來,我正要吸一支煙,銜在嘴裡了,被她拿過去。 “餵!”我說。 “你最近怎麼抽得這麼兇。” “還給我。”

她看我,不妥協,將我的煙狠狠摁在煙缸裡。 我差一點就要發作了,有個熟人上來打招呼:“家陽,小華,怎麼你們在?真是巧,我剛才還看到家明。” “他在哪裡?”我說。 “在,就在那,你看。” 我的視線穿過眾人,在不遠處的台子邊看到我的哥哥家明,他的身邊,是喬菲。她用手拄著頭,跟家明說話,臉色嫣紅。 “是啊。”我說,“是家明,走,小華,我們去打個招呼。” 她卻坐下來。 我挽住她的胳膊。 “走,跟我過去。” 喬菲看到我的臉色,實在是難以形容。 我說,聖誕快樂。我抱抱我哥,又親親她的面頰,對小華說:“哎,小華,你說巧不巧,喬菲是我單位的同事,她還是我哥哥的朋友。” 小華跟她握手:“是嗎?那真是緣分。”

喬菲是何等人,迅速恢復狀態,頗親暱地對小華說:“你是文小華?你的節目我每天都看,真的非常棒。” 家明說:“你們坐在哪裡?不如過來一起坐。” 小華說:“不了……” 我已經叫了侍應生在家明的台子旁加座。 家明又叫紅酒,親手給每個人倒上。 我喝之前,按住他的手說:“家明,哥,你說我們有多久沒有一起喝酒了?這一杯,你不要喝,我來喝。”我就這樣按著他,把酒一口喝乾。 家明笑了:“知道你海量,節目多著呢,你悠著點。” 小華說:“家明,我也敬你……” 我把她的酒杯按住了:“小華,我來,我要謝謝你,你一直對我這麼好,我都沒跟你說一句謝謝。”我又給乾了。 這兩杯紅酒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什麼,可是我視酒如歸的樣子把這三個高深莫測的高人給鎮住了。我心裡笑,從來只有我被你們算計的份兒,今天我不如做得直接一點,大家這樣你遮我掩的又何必呢?

我這邊廂舉起酒杯就要敬喬菲了。 家明說:“哎呀這首曲子好,小華,你來跟我跳好不好?” 他不由分說地拽走了小華,我的手還拿著酒杯,我看著喬菲,突然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她的一雙眼,霧濛濛地看著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音樂戛然而止,全場一片黑暗,司儀的聲音說:“所有的來賓,大家聖誕快樂。” 黑暗之中,全場剎那間被無數支小蠟燭照亮,《友誼地久天長》悠揚地響起。我的面前,菲的臉,在曖昧的光暈下,美麗得有欠真實。 我向她舉起酒杯:“聖誕快樂,我希望你,快樂。” 這杯酒之後,我就徹底醉了。 程家明送我回家,一路無話。 我還在想剛才夜總會那一幕。 家陽自己喝夠了酒就要走了,我什麼也沒說,自己倒酒喝。

等到家明跟文小華下來,女人一下子就變了臉,冷冷地問我:“家陽呢?” “走了。” “走了?” 程家明笑著說:“不奇怪啊,家陽跟我們不一樣,他不喜歡這種地方。” 文小華拎了手袋要走,走了幾步,到底氣憤難平,回來對我說:“我想你記得我跟你說的話。” 別怪我不配合,我一個沒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 有程家明在,她實在不能發作,氣急敗壞地離開。 我在車上想起來這一幕,又笑了。 程家明看看我:“是挺有趣啊,我怎麼像看電視劇啊。你看你把我弟弟給害的,他涉世未深,怎麼遭遇你這等高手?” “程醫生,你的話,我不同意,你覺得我像是游刃有餘的樣子嗎?” “怎麼,你見過文小華?” “交手過幾回了。她最初覬覦家陽的時候,我就認識她;在巴黎也見過;上次家陽住院,我偷偷跑去看他,也被她撞見了。”酒喝得恰到好處,我只覺得說什麼都口無遮攔,“她對我說,我跟家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要我明白自己的處境,不要再糾纏他。”

“你不會給她好顏色吧。” “哼,那當然。”我說,“我不跟程家陽在一起,是因為我——喬菲——不願意跟程家陽在一起。我的意思你懂不懂?就是說,我們的問題——是我們的問題,跟別人沒有關係。誰也不要認為自己在這裡起了多大的作用,或者詭計得逞。” “那你還是鐵了心,不跟我弟弟在一起啊。” 我笑了,裝糊塗的人還真多啊。 “程醫生,你這麼聰明的人,就真的不記得跟我第一次見面了嗎?還是,你存心給我面子,不去提起?” “……” “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去把你醉倒在海灘上的弟弟帶回來,跟我問路,而我是之前一直陪在他身邊,本以為會跟他春風一度的應召小姐啊,程醫生。” “……” 我靠在車座上,嘴巴幹,找水喝。

程家明說:“我去給你買可樂吧。” “不用了,”我擺擺手,瞇著眼睛想起來,“家陽的車子裡,總有準備礦泉水的。” 車子在路面上平穩地滑行,我的記憶在發熱的腦海裡一點點延伸。身邊的程醫生是快活瀟灑的人,是個舒服的聽眾。我絮絮地酒後傾訴真言。 “我不能跟他在一起。因為我會給他找麻煩,我也怕給自己找麻煩。你上次說得沒有錯,你們這些人啊,給別人的壓力太大。你說得沒有錯…… “我不想見他的朋友,我不喜歡他為我花錢,而這些都是他覺得理所當然的東西。 “不過,我知道他是真心對我的,所以更害怕折損了他。 “與其這樣,不如分開。” 我說著說著就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被程家明緩緩推醒。 我抬頭,頭疼,看著他。 “姑娘,你家到了。你要是不回去,就去我那裡。” 我笑起來,擦擦嘴邊的口水。 “你怎麼這麼沒出息,夢到家陽了?” “我走了,謝謝你。” 小鄧沒回來,良辰美景,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快活。 家陽走之後,我喝得多了,現在拿鑰匙開門,手發抖。 身後有人說:“喬菲。” 我等了她許久,喬菲終於回來了。 我叫她的名字,她慢慢回過頭來,我聽見她喃喃地跟自己說:“不是真的。” “那這樣算不算是真的?” 我上去就把喬菲給抱住了。 這副我思念了多久的身體? 我們跌跌撞撞地進到房間裡,我捧著她的臉,撕咬一樣地吻她的嘴巴,糾纏在一起。 我的嘴巴里有腥味,不知道是誰的血。 我覺得我恨她。 黑暗裡,喬菲一點聲音都沒有,像隻小獸一樣跟我撕扯。 我聽見我的喘息聲、衣衫布料的碎裂聲。 我把她推到牆上,我的手碰到她的肌膚,相互焚燒。 我穿透到她身體裡的時候,她火熱濡濕的肌理緊密地包裹著我,身體不會說謊,不會像這個女人一樣口是心非。 我抬起她的腿環在我的腰上,我的手用力揉捏她的乳房,你還是不出聲嗎?我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她疼,要她跟我一樣地瘋狂。 我抱著她的腰,一下深似一下地刺入。 她的手按在我的脖子上,指甲陷在我的肉裡,我只覺得火辣辣地疼,不過,不是更好嗎?我的血水跟她身體的汁液一起橫流,至少這溢出我們身體的一部分交融在一起,不會分開。 她的身體向後仰,頭磕在牆上,吃痛,夾緊了我,我撲上去,抱著她貼在牆上,我們在劇烈的顫抖中一起高潮。 身體仍然在一起,我們倒在地上。 這次做愛好像打仗,因為憤怒的投入所以筋疲力盡。 喬菲推開我,慢慢爬起來,扶著牆去浴室。 我找到自己的煙,點起來,深深吸一口。 我聽見水聲。 我站起來,脫了自己的衣服,赤身裸體地打開浴室的門,看見喬菲站在花灑下。 她的身體美麗皎潔,只是頸上、肩上、胸脯和胳膊上都是深深淺淺的我剛才粗暴的吻痕。 她沒有躲開,安靜地看我。 我走過去,跟她站在水流下。 眼對眼,心對心,身體對身體。 我小小地、一點一點地吻她,沒有衣物的阻隔,手徘徊在她的身體上。 我自知剛才的粗暴,可是,我這許久以來沉在心底里的怨氣無處發洩,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一隻手抱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捧著她的臉,我問她:“剛才疼不疼?” 她沒有說話,搖搖頭,臉上流著水。 我吻住她,舌頭深入到她的嘴巴里,花灑下的我們唇舌糾纏,不能呼吸,如果這樣,死掉了,也不是壞事,我迷迷糊糊地想。 喬菲向後靠,我們還是分開,劇烈地喘息。 我漸漸蹲下,一路親吻她的脖頸、胸脯、乳房、小腹,直至玫瑰花蕾。這是我所有激情和幸福的所在。 她掙扎一下,我抱住她的腿。讓我來做,菲,讓我愛你。 我放倒菲的身體,緩緩將自己送入,探索這曾經屬於我的女人,我們再次躍上高峰的時候,緊緊擁抱,我想,我再也不能跟她分開。 我醒過來,在家陽的懷抱裡。 剛才劇烈的運動之後,我有點累。可是我睡得併不安穩,睜開眼,還是這北方城市冬日里的漫漫長夜,白月光透過窗紗投在我們身上。 身上溫暖,因為身邊還有另一個人。 我看著他,家陽閉著眼,唇落在我的唇上,纏綿地吻我。 程家陽,無論是粗暴的還是溫情的,都這樣深切地喚起我埋在身體裡的慾望。 彷彿過了許久,我從他懷裡離開。從他的手裡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我赤裸著身體,下床,走到窗子邊上。 打開窗子,冷風夾著小輕雪刮進來。居然下雪了,真是會應景。 “你做什麼?菲,過來,那裡冷。”家陽在我的床上說。 剛才激烈的愛,讓人幸福得幾乎絕望。 我們像是兩隻黑夜裡決鬥的野獸,要用牙齒把對方的靈魂揪出軀殼。 可是,現在,我探身向外面,想要自己冷靜下來。 “菲。”家陽在身後喊我,我接著聽見被子的聲音,我回頭,家陽伸手向我,我幾乎感到他的體溫。 此時我聽見一絲比風還冷的聲音從我的嘴裡冒出來:“你找我,是不是就是想跟我這樣?” 家陽離開得非常迅速,悄無聲息。 我坐在椅子上吸煙,看著他穿上被我撕壞的衣服,蹬上鞋子。 黑夜裡,我看不清他的臉。 我心裡無來由地想著一首老歌。 聽到他關上門之後,自己輕輕地唱出來。 “如果誰也不能證明愛情,那就不需要匆匆地決定,看看平凡的你我,誰先傷心……” 我知道程家陽婚訊的時候,正在辦公室裡趁午休跟師姐下軍棋。 馬大姐進來說:“聽說了嗎?家陽要結婚了。” 師姐愣了一下:“這麼快?怎麼都沒聽他說過。” “是啊,我說也快。聽他說了,過了新年就註冊,還請我們出席儀式呢,然後趁著冬天不忙,兩口子去南美度假。” 我說:“師姐,你快下啊,該你的了。” “好好。”師姐說,她看了一眼棋盤就樂了,“菲菲,你怎麼用我的子吃我的子啊?” 我跟小華急著結婚,家里人都覺得突然。 可是我們堅持,他們只好操辦。 我母親很是訝異,我突然開竅,以如此合作的態度要求結婚。她甚至私下里問小華,是不是懷了我的孩子。 小華告訴我,雖然她跟我母親說自己沒有懷孕,不過卻將著急結婚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她跟我說這話的時候,我的眼裡,這並非從前的她,只覺得,小華怎樣說,怎樣做,都是文章。 女人的心計啊,讓人永遠琢磨不透。 小華是這樣,喬菲也是這樣。 只不過,一個要把我拽過去,一個恨不得把我踢出來。 喬菲的手裡,比小華多一把刀子,她很知道怎麼讓我鮮血淋漓,那天的縱情歡愛之後,她一字一句地對我說:“你找我,是不是就是想跟我這樣?” 我好像笑了一下。 我笑我自己,原來,這麼多年來,我在她的心中,是這樣一個人。 也難怪啊,我們做愛實在是酣暢之至,所以預支了所有平淡相守的快樂。 我離開她那裡,文小華在家衣不解帶地等我。 我知道自己厚顏無恥,可是我的心已死,我不在乎跟誰一起,我只是想重新過日子,過新的日子。 我說:“小華,你說我們結婚,你現在還願意嗎?” 她想都沒想,過來擁抱我。 或者,她已經想了一夜。 新年之後,我們就要公證結婚,到時候,會有一個雙方親朋出席的小小的簽字儀式。 我母親還是抓緊時間,用了大使館的關係在巴黎為小華訂了三套禮服。之前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父親親手送給小華一枚江詩丹頓的白金手錶,我也收到了來自文家家長的同樣精美的禮物。 婚禮進入倒計時,我搬回家裡住。 有天晚上,我在自己的書房裡打盹的時候,收到旭東的電話。 “出來吧,結婚之前,再好好快活一下。” “在哪裡啊?” “海灘這邊的'傾城',行不行?” 我愣了一下。 “這邊的小姐很漂亮的,你小心這個時候不抓緊時間,以後再也沒的玩。” 我說:“好啊,你請等我一等。” 拿著鑰匙要出門時,迎面碰上來送結婚照的工人。 我簽收的時候,看著照片上的自己,僵硬麻木,像足一棵垂死的樹。 我在“傾城”見到旭東,正在一眾美眉間如魚得水。看見我,招手:“家陽,這邊,這邊。” 我一落座,就有女孩貼上來,南方口音糯米一樣又甜又膩地問:“先生,喝什麼酒?” 我看看她,女孩的一雙眼卻像喬菲一般,貓兒眼。 我只是定定看著她:“隨便你,什麼都好。” 女孩很高興,身姿搖曳地去找侍應要酒。 旭東拍著我的肩膀說:“怎麼樣,還滿意吧?我特意找了這個來陪你。”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摟我的脖子:“兄弟,心裡不好受,就那麼算了吧,男人嘛,往前看,往前看……誰,還沒有點不如意啊。” 眼睛長得像喬菲的姑娘,告訴我名字叫周週,我喝著酒說,週週,我有個朋友,她跟你長得很像,可是她離開我,週週,我有許多錢,你願意陪我到什麼時候? 這個問題很快有了答案。 有人蠻橫地叫囂著過來:“怎麼週週今天去陪別人?我不是讓她等我的嘛?你怎麼當的媽媽桑?信不信我開了你?我不管是誰,馬上把她給我叫出來。” 聲音我是熟悉的,老朋友劉公子。 領班攔不住這囂張的大俠,他到了我們台子這邊來,我們都愣住了。 我看見,劉公子他坐在輪椅上。 “你這是怎麼了,老劉?”旭東站起來,“怎麼坐輪椅了?” 他冷冷看著我們兩個。 領班說:“幾位原來是認識的?那不就好辦多了。” 旭東說:“來跟我們一起喝吧,人少也沒有意思。” 我看著劉公子:“是啊,一起玩吧。我過兩天結婚了。” 他看著沙發,也不知道跟誰命令:“趕快給我騰地方啊,沒看坐在這上面不舒服嗎?”他轉頭又對領班說,“你去給我拿酒。快送上來。” 領班看到危機解決,樂顛顛地讓人把劉公子扶到沙發上坐,自己親自去拿酒。 “嗨,別提了,在歐洲滑雪的時候,從纜車上掉下來,好在當時不高,不然我這小命就交待了。” “什麼時候能好?”旭東問。 “還得幾個月吧,不過我覺得坐輪椅也挺好,總比拄拐強。”劉公子問旭東,“他快結婚了,你怎麼樣了?” “我下個月當爸。”旭東跟我們碰酒杯,“這以後就徹底不能玩了。” “得了吧,你,我是了解滴,結婚之前也這麼發狠來著吧?” 我們都笑起來。 “我聽說你要結婚了,跟誰啊?”劉公子問我。 旭東恰巧出去接一個電話。 週周小姐給我跟劉公子斟上酒。 我們都看著她的臉。 “你覺不覺得她長得像一個人?”劉公子說,他轉過頭盯著我,“你不是跟她吧,菲菲?” “你是成心的吧?”我說,“我要娶文小華了,不是什麼菲菲。” “文小華?”他看著我就笑,“那我真應該跟她道喜,這丫頭不錯啊,這不得手了嗎?” 我看著他:“你把話說明白。” “什麼明不明白的。”他把酒杯放下來,“那姑娘被你的未婚妻害過,我估計你也知道吧,她還上學的時候,文小華給大學寄了一個傳真,說的就是菲菲在這裡坐過台的事……哎程家陽你別拽我領子啊,我告訴你,哥哥不受傷的時候,你還不是對手呢。” 我把他放下來:“你說,你把話說完。” “她早看上你了,知道你跟菲菲是情人,她還知道我認識菲菲,就問我,她平時是乾什麼的。” “你告訴她了?” 劉公子喝酒:“我,我要是知道這丫頭這麼陰,我也不會告訴她菲菲在大學唸書。是啊,我其實也挺對不起菲菲的。我很喜歡她的。是好姑娘啊。” 我點上煙。想在這混亂的情節中整理出一絲頭緒。 “就是這麼一回事,不過我挺奇怪的,文小華怎麼知道你這麼多事啊?這當記者也沒有當成她這樣的吧。” “她怎麼會知道我這麼多的事?你不知道,我知道……” 我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是小華。 我接起來:“是,我在外面,跟,旭東,還有,劉公子……” 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說這話,可嚇了你一跳吧?程二,怎麼,這婚還結嗎?” 我笑出來:“什麼?為什麼不……” 程家陽師兄的婚禮,請了處裡所有的人參加,當然也有我。可是我絕對沒有一點怠慢的意思,這一天,我確實病倒了,頭重腳輕得連床都下不了,小鄧幫我測體溫,三十八點五攝氏度。我心裡說,真是天遂人願啊,我再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我打電話給師姐,求她務必代我送一個五百元的小紅包給新婚的伉儷。 小鄧說:“你還真挺大方呢,送了五百元給人家。” 我把頭埋在被子裡,也沒有反駁她的力氣,可是我的腦袋裡很清楚,我給家陽的,比起他給我的,又算得了什麼? 我吃了藥,在被子裡捂汗,糊糊塗塗地睡著了。 做了個夢。 夢境很奇怪:足球賽場上,兩隊踢平。我來罰點球。我站得遠,量好角度,心裡盤算好要吊對方守門員死角,起跑,加速,眼看就要推射成功了,我的腳卻沒有接觸到足球,而是一下子陷到泥土裡,不僅發球未成,踝骨也折了,疼得鑽心。 我一下醒過來,頭髮被汗水濕透。 有人在我旁邊說:“怎麼了?病了?我以為你是鐵打的呢。” 是程家明。 我看看表,已經是下午了。 我居然昏睡了一天。 “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去程家陽的婚禮嗎?” “結束了。” “哦。”我每說一句話,嗓子裡都好像有一把小刀子來回割。 “別告訴我你不當一回事啊。哭不出來,就靠生病發洩,是吧?”小鄧給程家明倒茶,他向她笑笑:“謝謝。” 小鄧一下就紅了臉,一箭穿心。 我閉上眼。 “這麼硬氣。我都佩服你了。”程家明說。 “你是醫生,你知道哪裡有賣後悔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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