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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讓我心痛的妞妞和《妞妞》(4)

誰的青春有我狂 子尤 1652 2018-03-13
為了讓妞妞能有正確接受放療的姿勢,大夫找來一個原來的小病人用的小盒子讓她躺進去。哲學家父親形容:“那個病孩一定已經死去,這只為放療製作的木盒的真正含義就是小棺材,妞妞也必將死去,而我們如同那個病孩的家長一樣也必須經歷眼前這個步驟,就像執行一種死亡的預備儀式。”放療這一求生的過程,在這裡被他描繪成死亡儀式。所以最讓我遺憾的是,恐怕到現在,他還堅信妞妞必死,沒有措施可以補救。故事進展到了無可選擇一章,作者開始表達他的悔恨,這一舉動又讓我猶豫了,工作該不該進行下去?一個父親,在真誠悔恨於他的種種錯誤的行為。 “我活著,妞妞卻死了。我對妞妞的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268頁)“我不肯接受我有一個殘疾女兒的事實。”“既然我得不到'全',那麼就讓她'無'!更有甚者:讓她'無',以成'全'我!結果,我活著,妞妞卻死了。”“如果現在讓我選擇,我當然會毫不猶豫地給妞妞動手術。”既然他都悔恨成這樣了,把我批評他的話都先拿來主動批評自己了,我還有什麼可寫的?不!這文章我還要寫,因為我又發現了可寫的依據,我艱難地將哲學家父親的筆推走,拿起我自己的筆。

我為什麼還要批評?原因是他悔恨得不夠,悔恨得不在地方,他在尋找給自己開脫責任的理由。 270頁,“悔恨”章的第二節,他先摘了《眼科腫瘤》一書,形容妞妞病的凶險。 “預後不良。即使摘除雙眼,在30歲前仍有50%患其它癌症的概率。加上癌細胞未消滅乾淨導致的轉移的可能,放療造成的發生第二腫瘤的可能,這個概率還要增大。”恐怖吧!誰看了都絕望了吧!別治了!乾脆等死吧!當然,這種話嚇不倒我,我的腫瘤不比妞妞的好,甚至還要危險,媽媽聽到的話比這還恐怖,可是!哲學家父親引的這段話裡出現了兩次概率一詞,它不管多嚇人它都只是概率,如何行動仍在於你自己,到了你這兒就是百分之百,或者帶著妞妞衝過艱難萬險,或者看著這段概率來概率去的文章傻了眼。

他引用上面的書本還不夠,又轉述了來自某醫學權威的忠告:“不要動手術,活下來後患無窮,後悔也來不及。”這是哪門子醫學權威?他那些靈通的朋友這時又準時出現了,報告最合作者心意的消息:“某甲、某乙、某丙有一個孩子也是患這種病,動了手術,無一例外,活到二十幾歲都死了”。首先我想說這樣的話毫無科學依據,我們怎樣能夠預期二十年以後的事情呢?再者,二十歲的人生也是多姿多彩的。按照哲學家父親的話,無論什麼年齡的死都是不可計算和比較的。在二十多歲的年齡上,音樂家中的舒伯特、莫扎特已經開始創作他們人生中最重要的作品;文學家中的曹禺寫了《雷雨》,而張愛玲一輩子的好作品都寫在此時。得到了上述這些情報,哲學家父親說他“是要在兩個最壞之間做選擇:或者讓妞妞早早夭折,或者讓她在經受手術、失明、癌症復發之苦後仍在青少年時代夭折。既然都是最壞,選擇還有什麼意義。”(271頁)我差點就被他這個話蒙蔽了,心想,說得對啊,按照作者的話說,長痛不如短痛,好死勝過賴活。 (272頁)我按照作者給我的這條惟一的思路一直想下去,我接受了他給出的答案,讓妞妞無辜而悲慘的死亡有了最好的理由。哲學家父親又說:“我實質上已經做了選擇:放棄手術,讓妞妞在命定的時間死去,其實這是惟一正確的選擇。”(272頁)這是命定的嗎?這是父親給女兒定的吧!還沒等命運判死刑,他先積極主動地給女兒判了死刑。父親接著說:“給妞妞動手術始終是我一個時隱時現的念頭,”他聽說了上海癌症俱樂部一個十九歲的女孩雙眼失明,卻與正常人一樣快樂生活,最近還準備要去美國上學。我想哲學家父親當時的心情一定是詫異的,他奇怪,當初對於小瞎子的生活有那麼多恐怖的想像,如“她是個瞎子,完全不能自理。現在她小,有我們的愛護,長大了不定怎麼受欺負呢。”(278頁)原來盲人也可以如此生活。這時我才明白,看來錯誤是源自道聽途說,所以如此悲觀,剛聽了這麼一個好例子就想動手術了。他沒有為妞妞治病做更多的科學研究。哲學家在我的印像中是專門想事的,而且比一般人會想。寫出那麼多思想札記的大哲學家,在給女兒治病時,顯得不僅不高明反而愚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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