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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十四章

血色浪漫 都梁 6921 2018-03-13
特遣隊,出擊!鐘躍民的戰前動員,餵!弟兄們,你們知道子彈或彈片擊中人的動脈時會出現什麼情況嗎?我來給大家描述一下……吳滿囤的身體隨著火光騰起……他的身體慢慢落進雷場,又觸發了兩顆雷,又是兩聲爆炸 一九八一年是鍾躍民當兵的笫十二個年頭,也是他升任連長的笫三個年頭。三年以前,鐘躍民、張海洋、吳滿囤三人同時由副連級升為正連級,鐘躍民任一連連長,吳滿囤任一連 指導員,張海洋調到軍部偵察處任參謀。 關於張海洋的調動,鐘躍民和吳滿囤都心知肚明,這肯定是由於他父親的關係,聽說軍裡有個首長是他父親的老部下,張海洋調機關工作是一種不言而喻的善意安排。據說有個規定, 凡是調入北京各總部機關工作的軍官,必須要有在軍一級指揮機關工作過的經歷,如此看來,張海洋已經走出了曲線調動的笫一步,下一步就該往北京總部機關挪了。由於大家都是哥們儿,有些話根本用不著點破,誰有路子誰走,這不算不仗義,再說,朋友有了更好的前途,大家應該高興才對。

那天張海洋和吳滿囤都喝得酩酊大醉,張海洋那天喝了八兩"五糧液" ,早已醉得滿嘴跑舌頭,他大包大攬地拍胸脯保證,他就是偵察一連派往軍部臥底的探子,軍部那兒有點兒風吹草動,他立馬兒要和弟兄們通通氣。還有,他到了軍機關以後,笫一件事就是和政治部幹部處的人"套磁" ,幹部處有朋友吃不了虧,將來弟兄們也得往上面挪挪。 鐘躍民那天沒醉,對張海洋的許願不感興趣,因為他從來就沒想在部隊長干,他倒巴不得讓自己轉業,他打算再過兩年就找個理由轉業,因為剛剛提到正連職就提出轉業要求上級絕不會同意,尤其是偵察分隊的軍官,培養一個很不容易,不會輕易批准你轉業。看來只能再熬兩年了,那時大批的軍校畢業生會湧進部隊接替他們這茬儿軍官,到那時鐘躍民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這年秋天,鐘躍民回北京休探親假,剛剛到家不到兩個星期,卻突然收到部隊十萬火急的電報,鐘躍民看了電文一眼,嘆了口氣道∶"得,又來事了,我說老爸,我能在你們部機關訂張臥舖票嗎?我得回部隊去。" 鐘山岳深感意外∶"剛回來就要走,能不能不走?" 鐘躍民朝天花板吹了聲口哨說∶"當然能,您要有本事拿根擀麵杖把軍事法庭的人擋在門外,我就不走了。" "你又跟老子我耍貧嘴是不是?滾吧,趕緊滾。" 鐘躍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想,肯定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不然領導不會這麼不通情理…… 鐘躍民駕駛著一輛披著尼龍偽裝網,車身塗成迷彩色的吉普車風馳電掣地開進軍部大門,大門兩側持槍的哨兵立正敬禮,迎面一塊限速標誌牌閃過,吉普車絲毫沒有減速,院內小路上的軍官和士兵們紛紛閃開。

吉普車發出刺耳的剎車聲停在軍部大樓前,鐘躍民敏捷地跳出吉普車,向大樓進口走去。 吳滿囤從大樓裡迎出來和鍾躍民握手說:"躍民,你總算回來了,我還怕你沒收到電報呢。 " 鐘躍民問道:"有緊急任務?" 吳滿囤點點頭說:"恐怕是件大事,軍區情報部直接下派的任務,軍長點了你的將,具體任務現在還保密,軍長在作戰室等你。" 曹雲清軍長正在作戰室裡背著手看牆上掛的防區地圖,軍偵察處參謀張海洋用金屬棒指著地圖向軍長講解著什麼。 鐘躍民和曹雲清軍長是老熟人了,在這個軍當了十幾年兵,偵察營又是軍部直屬單位,象鐘躍民這樣的"另類"軍官不可能不認識軍長,這些年來,他受過軍長無數次嘉獎,同時也受過軍長無數次的訓斥,記得有一次,鐘躍民又惹了什麼事,曹軍長盛怒之下差點兒扇鐘躍民的耳光。這支軍隊從建軍那天起就有一項鐵的原則,上級絕不許打罵下級,多年來這項原則被始終保持著,惟一例外的是私人關係極親近的上下級之間,如果是這種關係,打也打得, 罵也罵得,雙方誰也不會計較,曹軍長和鍾躍民就屬於這種關係。這老頭子喜歡鐘躍民,他在不同的場合都說過,在這個軍裡,象鐘躍民這樣的搗蛋軍官再多一些,那麼這支部隊的戰鬥力會增強若干倍,對於一個基層幹部,不怕他搗蛋,就怕他是杯溫吞水,溫吞水型的干部最靠不住。

此時鐘躍民站在門口按條令喊道:"報告。" 曹軍長仍在盯著地圖,頭也不回地冷冷說了句:"進來。" 鐘躍民和吳滿囤走進作戰室,立正敬禮:"偵察一連連長鐘躍民,指導員吳滿囤奉命來到, 請指示。" 曹軍長轉過身來上下打量著鐘躍民說:"鐘躍民,咱們可是老熟人了,怎麼樣,當連長幾年了?" "三年了,多謝軍長還記得我這個小連長,你不覺得我這個連長當得時間長了些?" 曹軍長笑了:"才三年?不長,我還當過四年的連長呢,你才三年就著急了?想升職好辦, 你得拿出點兒本事讓我看看,這個軍裡所有的搗蛋鬼我都記得,屬你鐘躍民的名氣大嘛,連軍區情報部都知道你。"

鐘躍民站得筆直,故做謙虛道:"報告軍長,盛名之下,其實難符,不過是些虛名罷了。" "是呀,名氣歸名氣,我還不知道你的本事有多大,所以一概不信,是騾子是馬也該拉出來遛遛,坦率地說,這次行動,是我點的將,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 曹軍長盯著鐘躍民一字一句地說:"因為你是個具有創造性思維的軍官,可以擔當重任。 " "軍長,請交待任務,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具體任務等會由偵察處張參謀下達,這次軍里為了加強你們這支特遣隊的力量,特地派張參謀擔任你的副手,任副隊長,聽說張參謀也是你們一連出來的,老戰友了,應該合作得不錯。"

鐘躍民和吳滿囤立正道:"是!保證完成任務。" 軍長伸出手和鍾躍民、吳滿囤二人握手:"祝你們成功,我等你們好消息。" 一聽說張海洋也要和特遣隊一起行動,鐘躍民和吳滿囤表示興災樂禍。因為自從這小子調進軍機關後,自我感覺不錯,一舉一動總帶點兒首長的派頭,鐘躍民和吳滿囤認為他實在是有些欠揍了。張海洋帶鐘躍民和吳滿囤走進偵察處辦公室,他請鐘、吳二人坐下,便忙著給他們倒水。 鐘躍民調侃道:"下面是不是請軍機關派來的張參謀給我們下達作戰任務?" 張海洋當胸給了鐘躍民一拳:"裝什麼孫子?你們一個是特遣隊長,一個是指導員,我這個副隊長也就是個聽喝的。"

吳滿囤說:"海洋,你小子到了軍機關以後就沒回過連里,是不是把弟兄們忘啦?" 鐘躍民大模大樣地坐在張海洋的辦公桌上說:"海洋,你他媽的是不是覺得自己是首長了? 懶得和我們基層連隊打交道?這回好了,老天爺開眼,把你小子又派回來,你要服從命令聽指揮,少擺上級機關的架子。" 張海洋笑道:"我說哥們儿,這是乾嗎?見我是外來戶,欺負人是怎麼著?" "沒錯,我們就是欺負外來戶,凡是從上級機關派來的,到了一連這一畝三分地,都得當幾天孫子,不聽話我就發動全連修理他,是不是?滿囤。" 吳滿囤附和道:"對,管他是哪兒來的,就算是軍委機關來的,到了一連,是龍你得盤著, 是虎你得臥著。"

張海洋不屑地說:"扯淡,老子是虎是龍又怎麼樣?" 鐘躍民說:"那我們一連就是個蝎子洞,就算你是龍是虎,我們一群蝎子一起上,蜇死你這孫子。" 吳滿囤催促道:"行啦,別閒扯了,快說正事吧。" 張海洋打開文件夾,亮出了書面命令說:"好,咱們言歸正傳,情況是這樣,有一架我方的軍用直升機在邊境的某一地域墜毀,由於某些敏感原因,我們不能再派直升機去了,所以, 我們的任務是組成一支特遣隊進入這一地區,從墜毀的飛機殘骸上找回一個文件包,這個文件包非同小可,是絕密級的。" 張海洋打開地圖指著地圖上一個用紅鉛筆劃出的座標點說∶"這是我們的目的地,你們仔細看看看。"

鐘躍民看看地圖測算了一下∶"嗯,穿插的縱深有六十多公里,這還是直線距離,實際上一百公里也不止,你看這裡,等高線密密麻麻的,山岳、叢林、峭壁、沼澤、河流都齊了,夠咱們喝一壺的,海洋,特遣隊的編制有多大?" "根據任務,這次臨時組建的特遣隊編制為二十人,由偵察一連技戰水平較高的骨幹組成,具體名單由咱們共同擬定。" 吳滿囤問道:"你說說這個地區的情況。" "典型的亞熱帶山岳叢林地區,地形很複雜,這倒沒什麼,關鍵是這一地帶有大量的雷區, 是七九年那場邊境戰爭留下的,我們手裡沒有明確的布雷圖,況且這些地雷也不光是我們布的,總之,這次任務危險性極大,恐怕是九死一生,咱們都要有心理準備。"

鐘躍民說∶"我當是什麼事,不就是取個文件嗎?還至於派偵察兵去?我看派一個排的工兵就夠了,一邊掃雷一邊就順手把文件包找回來了。" 張海洋笑道∶"躍民,你還是老毛病,上級一派任務你就發牢騷,最後是活兒也乾了還不落好,告訴你,這次任務是軍區情報部下達的,曹軍長親自點了你的將,就是因為你們受過野外生存和叢林戰訓練,亞熱帶叢林可不是鬧著玩的,沒有受過訓練的人進去就別想出來,你們不去誰去?" 鐘躍民沉思道:"威脅最大的是地雷,儘管連隊都受過排雷訓練,但畢竟不專業。" 張海洋贊同道:"是啊,即使是專業排雷人員,也難免會失手,上次作戰,工兵部隊傷亡也不小,地雷真是個討厭的東西,不過,這次行動,還有兩個工兵營的軍官加入我們的特遣隊,他們都是排雷專家。" 鐘躍民對吳滿囤說:"哦,那太好了,有工兵撐著,剩下的事咱們自己能應付。" 一九七七年,鄭桐和蔣碧雲一起參加了文革後的第一次高考,在填寫報考志願時,鄭桐在三個志願欄裡都填寫了北京大學歷史系。他對蔣碧雲說,他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到北大歷史系去讀書;要么就哪兒也不去,就在陝北紮根了。 蔣碧雲對鄭桐選擇感到心驚肉跳,這傢伙從鐘躍民走以後變得沉默寡言,成了典型的書呆子。這倒可以理解,隨著年齡的增長,鄭桐已經逐漸成熟起來,知道上進了。可是,曾幾何時,這傢伙變成了"一根兒筋" ,他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都與常人有異,平時和別人相處,他要么沉默寡言,要么就一句話把人頂到南牆上,使對方感到很難堪。為此,蔣碧雲曾多次為鄭桐的不近人情向別人道歉。 對高考,鄭桐的興趣不是很大,他認為大學教育對培養理工科人才是有益的,也是必須的。而文科,尤其是文史哲類學科則不一定要進大學,聽老師拿著教材照本宣科還不如在家自學,對於學文科的人來說,上大學不過是為了張文憑,這張文憑充其量相當於廚師的資格證書,以此來證明自己有資格從事廚師工作,不至於把砒霜當成白糖放進菜裡。除此之外,用處就不大了。 蔣碧雲可不這麼想,她對上大學的看法要現實得多,如果說要通過個人奮鬥才證明自己的價值,那麼能夠考上大學就是一個證明,自己是優秀的。她的要求不高,只要能上大學,無所謂什麼學校,什麼專業,當務之急是要利用這個機會跳出陝北這塊窮地方。 蔣碧雲經過仔細考慮得出結論,對於前途問題,不要指望鄭桐這個書呆子,他連自己的主都做不了,眼下最明智的辦法,就是她替鄭桐做主,一定要上大學,而且一定考上北京的學校。至於如何對付這個書呆子,蔣碧云自有辦法。在一天夜裡,蔣碧雲走進鄭桐的窯洞,她先是坐在炕沿上久久望著睡熟的鄭桐,然後慢慢地脫下衣服鑽進鄭桐的被窩…… 在性的方面,蔣碧雲是屬於傳統女性,她執著地認為性愛活動必須要在婚姻的前提下進行, 除此之外,都是有違道德的。鄭桐與蔣碧雲交往了多年,曾多次向她提出過性要求,都被蔣碧雲義正詞嚴地拒絕了,記得有好幾次,鄭桐惱羞成怒地挖苦她可以上《烈女傳》了。 鄭桐說∶"蔣碧云同志,我要提請你注意,我曾經多次摸過閣下的手,按照烈女的標準,你該親自用刀把那隻被男性玷污的手剁下來……對了,我還摸過閣下的頭,可它如今還好好地長在閣下的脖子上,我真為閣下這種忍辱偷生的行為感到羞愧。" 每到此時,蔣碧云總是笑嘻嘻地提議∶"別這樣,鄭桐同志,你給學生講課時,應該用你現在的狀態做為例子,什麼叫做氣急敗壞。" 鄭桐還多次故意當著蔣碧雲的面向別的女人獻殷勤,以此來要挾蔣碧雲,再不考慮一個男人的正常生理要求,這個男人就不打算吊死在一棵樹上了。蔣碧雲一點兒也不著急,她就不信鄭桐有這個本事,這個書呆子在別人打交道時,不管對方是男是女,也不管對方文化程度的高低,不談則已,一旦聊起來就是一些莫測高深的理論問題,經常聽得對方一頭霧水。蔣碧雲認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能容忍這個書呆子,在那些沒有文化的小姑娘眼裡,鄭桐簡直是從精神病院裡跑出來的傻子,先別說有沒有魅力,是否把他當做男人都值得考慮。 蔣碧雲溫柔地告訴鄭桐∶"親愛的,我可能是個女權主義者,對尋花問柳的男人深惡痛覺, 可是……親愛的,對你我卻例外,我想告訴你,無論是我嫁給你之前還是以後,你都可以去採集野花,甚至可以納妾,去吧,親愛的,看上了哪個,就勇敢出擊,我還像以前一樣等著你。" 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鄭桐後來也習慣了這種精神戀愛。 鄭桐此時正在做夢,這些年來他讀了不少史籍,思維經常在歷史與現實中徘徊,一不留神, 思維就像脫僵的野馬,不是進入了南北朝就是竄到了五代,就連做夢都很專業,此時他正在夢中和李白飲酒狎妓,恍惚中,鄭桐見李白摟著個小妞兒在淺吟低唱∶ 南國新豐酒, 東山小妓歌, 對君君不樂, 花月奈愁何 …… 鄭桐也隨手摟住身邊陪酒的歌妓肆意輕薄,欲行雲雨之事……他突然感到一陣劇痛,似乎是有人在他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鄭桐從夢中驚醒,他借透過窗口的月光發現,蔣碧雲正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 蔣碧雲又羞又氣∶"該死的鄭桐,你根本沒睡著,在等我自己上鉤,我還真沒看出來,你這麼輕車熟路……" 鄭桐呆是呆,但碰上這種事可一點兒不呆,他馬上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身體內沉睡多年的慾望象顆重磅炸彈一樣轟然爆發了,他顧不上解釋,一把抱住了蔣碧雲,把整個身子壓了上去……蔣碧雲掙扎著喊道∶"等等,鄭桐,你要答應我,我們一起去考大學,一起考回北京去,我不願意一輩子留在這裡,鄭桐,你答應我,為你我什麼都願意做,只求你答應我… …" 鄭桐在手忙腳亂地忙乎著,他嘴裡忙不迭地答應著∶"行,行,考大學,考就考,我同意了還不行?我說你別亂動好不好?我本來就是個生手……" 偵察一連的營房內,特遣隊員們在緊張地收拾行裝,檢查裝備。一排的代理排長寧偉正在磨刀石上專心致志地磨一把叢林砍刀,他時不時用姆指試試刀刃的鋒利程度。 兩個戰士在往微型沖鋒槍的彈夾裡壓子彈,二班長焦玉海在收拾背囊,把繩索,搭勾一類的器材裝進背囊。 鐘躍民在逐個檢查戰士們的裝備,他對焦玉海吩咐道∶"二班長,多領一些導爆索、炸藥和雷管帶上,每個單兵都要攜帶一部分。" 吳滿囤在一旁不解地問:"咱們的單兵裝備夠重的了,還帶這麼多導爆索,有必要嗎?" 鐘躍民若有所思地說:"有備無患,叢林裡什麼事都碰上,多帶些器材,有可能用得上。我仔細研究了地圖,咱們的目的地離最近的公路直線距離也有六十多公里,這麼大的縱深,地形又復雜,沼澤、斷崖、河流,更要命的是雷區,那些地雷埋設了好幾年了,這些年經暴雨沖刷,河流改道、漲水,恐怕很多地雷都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吳滿囤搖搖頭。 "就是說,現在已經沒有什麼雷場和非布雷區之分了,從理論上講,只要踏入這片叢林,隨時都有可能踩到地雷。" 吳滿囤打了個寒戰,小聲道∶"躍民,有這麼嚴重?" "當然,我認為這是個摸閻王爺鼻子的遊戲,誰能活著回來,要看運氣了,滿囤,你怕麼? " 吳滿囤苦笑一聲∶"怕,怕有什麼用?軍人嘛,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俺這個當指導員的總不能只給別人做思想工作。" 鐘躍民發現寧偉正在磨刀,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便拍拍寧偉的肩膀說:"一排長,你好像已經超期服役兩年了吧?" 寧偉說:"連長,你應該叫代理一排長,我已經超期服役三年了。" 吳滿囤說∶"寧偉呀,你運氣不太好,前幾年提干報上去就批,可現在越來越難了,連里已經給你報了三次,估計這次行動結束後就能把你這代理二字去掉,要是你能立個功就更好了。" "放心吧指導員,我一定好好乾。" 張海洋走進門說∶"吳指導員,你打算什麼時候做戰前動員呀?這可是你份內的活兒。" "今天晚上,我已經準備好了。" 鐘躍民說∶"滿囤,今天晚上給弟兄們放放假怎麼樣?咱們幾個也該去喝頓壯行酒。" "那這戰前動員……" 鐘躍民說∶"這還不好辦,我現在就幫你把這活兒乾了。"他大吼一聲∶"特遣隊,全體集合!" 特遣隊員們迅速站好隊,聽候隊長的戰前動員。 鐘躍民從左到右巡視了全體隊員一遍說∶"弟兄們,我不用說你們也知道,咱們馬上要去執行特殊任務了,在出發之前,我想問問大家,有怕死的沒有?" 隊員們吼道∶"沒有!" "哼,說是這麼說,我還不大相信,沒到關鍵時刻,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怕死?所以我得把話說在前面,誰要是怕死,現在說還不晚,我頂多是把你送進軍事法庭,但你的命能保下來,要是你現在不說,到了關鍵時刻又後悔了,那我可就對不起了。所以,我今天越俎帶庖替指導員做個戰前動員,中心議題是∶對死亡的認識和心理準備。我的問題是,如果一顆地雷在你眼前爆炸,恰巧有一塊破片擊中你的身體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寧偉笑道∶"連長,這是小兒科的問題,我來回答,要是彈片大一些,又擊中了我的肚子, 很可能會給我來個開膛……" 二班長焦玉海很不恰當地補充道∶"就好比寧偉要生孩子,怎么生也生不下來,大夫給他來個剖腹產。" 一個戰士說∶"要是彈片擊中了老二,這輩子就當太監了,連娶媳婦的錢都省了。" 戰士們哄堂大笑。 "嗯,說得對,不過太輕描淡寫,有一門學科叫創傷彈道學,專門研究子彈或彈片擊中人體時會出現什麼情況,我來給大家描述一下,首先彈片會以每秒幾百米的速度在正面射入點的皮膚上留下一個創口,而彈片穿過身體時形成的巨大震波會震傷臟器,然後以極快的速度穿出人體,震波形成的出口會是進口的好幾倍大,因為彈片會帶走你一部分肌肉組織和碎骨, 如果是擊中頭部,創口會更可怕,它將掀飛你三分之一的頭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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