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在對面可以清晰看見她在客廳裡摔東西。
金瓶搖搖頭,師傅寵壞了她,玉露早已忘記孤兒院裡的艱難歲月。
金瓶靜坐下來看書,她手中拿著。
有人按鈴。
她去開門。
門外站著玉露,面腫眼紅,她哭過了。
奇怪,左看右看,怎麼都不像一個買兇殺害同門師姐的壞人。
但是,師傅時時告誡他們:人不可以貌相,行走江湖,最需要提防三種人:美貌女子、小孩,以及老人,看上去越無辜越是厲害。
她問:“王太太,有什麼事?”
“上次多謝你的參茶。”
玉露手上提著一籃水果。
“還有呢,請進來坐。”
她果然找上門來了,以為是陌生人,多說幾句沒有關係,話憋在心裡太久,
不吐不快。
金瓶斟出一杯參茶,玉露一口氣喝下。
金瓶看著師妹微微笑。
也許,師妹從頭到尾都沒有好好看清楚過她,玉露只知金瓶是她假想敵,打倒金瓶,她就可以做第一號,其他一概不理。
玉露忽然說:“這屋裡有一股辛辣的香氣。”
“呵,是我點燃的檀香。”
“從前,我一個親戚也點這種香。”她說的是師傅吧。
金瓶心中嘆息,粗心呵玉露,檀香平和,哪有這樣迷惑。
玉露說:“張太太,你家居真簡潔。”
金瓶又笑笑。
“我就快生養了,有點害怕。”玉露說出心事。
“今日醫學進步,生育是平常事。”
“沒有長輩照顧,我又無經驗。”
“王太太,你有丈夫在身邊,又有好幾個傭人,比起我是好多了。”
玉露卻仍然問:“萬一有什麼事,我可否到你家按鈴?”
金瓶微微笑:“當然可以,鄰居應當守望相助。”
這時,胎兒忽然蠕動一下,隔著衣服,都清晰可見。
“是女嬰嗎?”
“你怎麼知道?有經驗到底不一樣。”
金瓶取出糕點招待。
玉露說:“張太太,與你聊幾句舒服多了。”
“有空常常過來。”
她送她到門口。
玉露猶疑一下說:“你這裡真親切。”
金瓶看到師妹眼睛裡去:“是嗎?那多好。”
關上門,金瓶把客人喝剩的茶倒掉,洗淨杯子。
茶裡有什麼?呵,不過是一種令人精神略為恍惚的藥粉。
金瓶重新拾起書細閱。
那天晚上,秦聰滿身酒氣回到屋裡。
他真怕有人通宵在等他回來算賬。
到睡房一看,只見玉露臉色蒼白,一身是汗,躲在牆角顫抖。
秦聰訝異地說:“錢不見了,也不需怕得這樣。”
“不,我看見了她。”
“誰?”
“金瓶,金瓶在這間屋裡,我聽見她呼吸,看見她身影。”
秦聰忽然對金瓶無限依戀,他說:“那麼,請她出來說話。”
玉露驚問:“那可是她的精魂?”
“她還是同從前一般清麗幽靜嗎?是否不說一句話,有無輕輕握住你的手?”
聲音中無限繾綣,終於,變成嗚咽。
這時,有輛黑色房車在他們對鄰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