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衣人下了車,司機立刻把車開走,大門打開,他走進去,門又關上。
屋主人說:“真高興見到你。”
客人輕輕擁抱她:“不是親眼見到你,真不放心。”
他走到窗前,看到對街去。
對面的小洋房地勢比較高,晚上,開了燈,室內大致可以看得清楚。
這時,屋裡口開著幾盞小燈,不見有人。
“他們就住對面?”
“是,就這麼近。”
“聽你說,你見過他們?”
“仍然金童玉女模樣,玉露越來越會妝扮。”
“看上去也愈發似你,很明顯,她一直想做你。”
“為什麼要做我?同門三人,大可相親相愛。世上多的是資源,取之不盡,大把異性,可供挑選,她的世界何其狹窄。”
“今日我在飛機場,看到一個美貌洋女穿一件T卹,上邊寫著'太多男人,太少時間',態度輕佻但是正確。”他倆一直站在窗前。
不久,二樓寢室出現了兩個人影。
那個高大的是男子,忽然伸手去推開女子。
“他們在爭吵。”
“每天如此。”
“兩個人並不相愛。”
“你說得對。”
“為什麼還在一起?”
“他們不認識其他人,生活圈子只有那麼大,除此之外,只有酒吧里的陌生人。秦聰最常見的人,是一個叫哈羅的小毒販。”
“你都知道。”
“我曾跟他一天,他渾然不覺,師傅教的工夫,全丟在腦後。回程我故意把車子駛下溝,他還幫我拖車,完全不提防任何人,他是放棄了。”
黑衣客人轉過身子來,他正是沈鏡華:“你呢,金瓶,你的世界又有多大?你還打算花多少時間住在這間小屋裡,盯著對鄰一舉一動?”
金瓶聽了,毫不生氣,她就是這點聰敏:知彼知己,願意接受忠告。
“你說得對,我該走了。”
沈鏡華有意外驚喜:“金瓶,你不愧是聰明人。”
金瓶微微笑。
是,她要做的已經完全辦妥,她已撒下腐敗的種子。
“幾時走,就今晚好不好?”
今晚,明晚,沒有分別。
“越快越好,金瓶,但願你永遠放棄復仇的想法。”
金瓶輕輕說:“我明白。”
“我真替你高興。”
金瓶說:“待我去收拾一下。”
“我在樓下等你。”
金瓶所有的身外物,可放進一隻旅行篋裡,拎了就走,真正難以想像,她竟這樣生活了整個月,是重新開始的時候了。
她摸一摸空白的牆壁,“我要走了。”她輕輕說。
她拎了行李下樓,沈鏡華詫異地說:“你沒有轉妝?”
金瓶輕輕說:“做中年人無拘無束,真正舒服,我不想轉回原形。”
沈鏡華忽然指一指對面,“看!”
只見對面平房燈光全部亮起,傭人都已起來,人形晃動。
“出了事。”
這麼快,如此經不起考驗。
大門打開,一個女傭驚慌失措站在門口,像是等什麼,接著,警車與救護車的尖叫響起,漸漸接近。
金瓶很沉著。
沈鏡華握住她的手。
他低聲說:“不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