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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二分之一”魔咒

童話二分之一 李肖光 9779 2018-03-13
京偉在家準備出門上班,出門前他一遍一遍地撥打著庭諼的手機,但始終是無人接聽的狀態。京偉奇怪地皺了皺眉頭。突然,京偉想起來是不是能在網上找到庭諼的踪跡,可怎麼翻都翻不到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了。無奈,京偉只好給京麒打了個電話:“餵,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本子啊?” “沒有啊。”京麒一頭霧水。 “不是你藏起來了吧?”京偉疑心頓起,京麒馬上隔著電話呸著他:“呸!我才不稀罕你那個破計算機呢。” “要不是你藏起來了,那能跑哪兒去呢?”京偉很是納悶。 “沒準是最近你跟爸爸私底下壞事做太多,你的計算機良心發現,離家出走了。”聽到妹妹這麼說,京偉有些忍辱負重般的不快,隨即馬上轉換話題:“算了,算了,懶得跟你廢話,我自己找。”聽京偉這麼說,京麒馬上有些警覺:“我警告你啊,我房間設了結界,你如果擅自進去,就會死於非命,我勸你最好考慮清楚。”

“神經病。”罵了妹妹一句,京偉掛斷了電話,不過,京麒的話還真提醒了京偉。京偉馬上到京麒的房間裡開始翻箱倒櫃,突然,一個小本子掉到了地上,翻開本子,京偉看到了京麒之前記錄姐妹倆活動差異的所有情況,京偉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小漁回到家,臉上還帶著淚痕,面對鳳霞的關心,小漁也沒怎麼理會,只是黯然地進了姐姐的房間,開始收拾姐姐平時常用的那些東西。一邊收拾著,小漁一邊想起了和姐姐的點點滴滴——兩人一起拍DV,一起看小馬,打完架一起洗澡……想到這,小漁又黯然神傷地哭了起來。這時,姐姐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小漁看是“京偉”,接了起來。 “我的小公主,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京偉的聲音沒有什麼異樣,小漁斂了斂情緒,輕聲說:“剛才有點事情,不好意思。”“不會是跟杜御風那傢伙在一起吧?”“沒,沒有。急著找我有什麼事嗎?”這時候的小漁可沒心思和京偉插科打諢。 “有,是關於我爸爸收購公司的事情。你現在在哪裡,我去接你。”得知小漁在家,京偉說了聲“好,我馬上就到”,然後就掛了手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御風正在病房裡拿著棉籤,蘸了水,幫庭諼濕潤著嘴唇,突然,京偉來了電話。御風走出病房,接了起來:“餵?”

“給你傳了一個視頻,你收一下。”御風打開接收的視頻,驀然看見,屏幕上是一個荒郊野外,小漁被關在車裡,對著車門又踢又打,可是嘴裡喊的什麼完全聽不見。御風的心跳快了不知道多少拍,趕緊給京偉打了回去:“你要幹什麼?” “這個要我問你才對吧?回頭我把地址傳給你,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你自己一個人來,聽見了嗎?”杜御風掛斷了電話,心裡有了深深的不安。 杜御風把車開得飛快,沒多久,就開到了京偉說的地方。看到小漁在車裡委屈地等著自己的到來,京偉站在遠處,御風“砰”地甩上車門,衝著京偉走了過去:“你要幹什麼?你瘋了嗎?” 京偉這回倒沒什麼廢話,“啪”的把京麒的小本子扔在了杜御風的懷裡。御風拿起本子,翻了兩頁,就明白了。看著御風還是不說話,京偉怒了:“你們他媽的還打算瞞我多久?”

“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御風冷冷地回答著。 “不得已?不得已三個字就讓我像個大傻子一樣,被你們玩兒得團團轉嗎?我帶諼諼去夜店那次,一開始是妹妹,對嗎?” “是的,後來喝酒的是諼諼。”御風這時也不再想瞞著京偉了。 “為什麼?”京偉有些怒不可遏。 “那時候小漁……庭雨剛被接回趙家不久,一開始我們就打算讓她假扮她姐姐。” “因為我爸爸?”京偉平靜了一些。 “當時京總對諼諼不能在白天露面已經起了疑心,然後一直對董事長施加壓力,我們沒有辦法,所以才……我不止一次想過,該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告訴你。” “打電話、寫電子郵件、發短信……哪個方式不行?為什麼非要瞞著我?”京偉聽到御風這麼說,終於爆發了。

“對不起,我沒有想到小漁來了之後,你會喜歡小漁,更沒有想到因為小漁,你會愛上諼諼……” 京偉簡直要氣炸了,蠻橫地打斷了御風:“我不知道什麼小漁、諼諼!我只知道我喜歡的是趙庭諼!溫柔又活潑的趙庭諼!杜御風!你知道我有多窩囊嗎?”這次,御風垂下了眼睛,無話可說。 車裡的小漁看著車外的兩個人一直很激動地在說著什麼,可是一點兒都聽不見。風,颯颯地吹著,吹亂了兩個人的頭髮,也吹亂了兩個人的心。想起庭諼竟然得了這麼嚴重的病,京偉更加傷心了:“雙胞胎的事情你們瞞我也就算了,連諼諼的病,都沒有人告訴我……你剛才說她已經出現短暫失智了,告訴我,她會死嗎?”御風沒法回答,京偉終於忍不住,一拳打在了御風的臉上,本想打第二拳,可看到御風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全無還手的打算,京偉始終下不去手:“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楊澤新。”聽到這個名字,京偉差點沒又爆發:“連他都知道,你們真的拿我當傻子了,是嗎?” “還有一個人也知道。”聽到御風這麼說,京偉馬上警覺地問:“誰?” “你爸爸。”聽到這,京偉徹底呆了,望著天空好一會兒,都沒想明白這是為什麼,喃喃地自言自語道:“他為什麼也要瞞著我?”看到京偉這個樣子,御風有些不忍:“可能在你爸的眼裡,你的感情一樣是可以利用的吧。”京偉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突然向杜御風發問道:“杜御風,你可以信任我嗎?”“為什麼突然說這個?”御風感覺京偉很奇怪。 “我需要你那5%的股權。”聽到京偉這麼說,御風凝視著他,鄭重地問:“然後呢?”“我會藉著這個機會讓我爸升任我當CEO。”“好。”御風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突然,京偉又說出了他的擔心:“可是,以我們現在全部的配股,還是不能跟我爸對抗啊。”“我會讓董事長請夫人回來,協助收購。”“夫人的財力夠嗎?”京偉有點兒擔心。 “可能會稍微差一點。”聽到御風這麼說,京偉已經心中有數了,遞給御風一張名片:“找他,他是我銀行的朋友,人還算靠譜。”御風和小漁領著京偉接上京麒,一起去醫院看望庭諼。看到京偉的庭諼,笑容中竟然露出了好像很久之前才有的羞澀。

“你是京偉?你是京麒?我喜歡你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我有一個雙胞胎妹妹,她就在這兒!”小漁撕心裂肺地抱住姐姐,哭喊著:“姐姐……你不要這樣,不要……我要你好起來,不然你把我一起帶走算了……” 京偉看著這對雙胞胎,心像被重錘狠狠砸了一般,久久說不出話來。過了很久,他才擠出沙啞乾澀的幾個字:“諼諼會死?”病房裡沒有人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只有智力退化的庭諼露出了笑容:“你們幹嘛這麼嚴肅?” “因為你生病了,大家都很擔心。”御風心痛地像哄著孩子一樣哄著庭諼。御風的話好像慢慢滲進了庭諼的腦子,讓庭諼明白了什麼。她看看自己身邊的儀器和手上的點滴,有點不太高興,突然,庭諼動手拆掉了這些讓她討厭的東西。被庭諼拔掉的針頭,帶出了幾滴血,濺在雪白的床單上,異常刺眼。御風和京偉馬上出聲阻止:“諼諼,不可以!”庭諼的目光由自己的手,一寸寸往上,終於看見了京偉的臉。她散開的目光又緩緩會聚在一起了——京偉,庭諼想起來了:“京偉?京麒?”跟著,她發現了妹妹也在,御風也在,庭諼像檢索計算機病毒一樣檢索了一遍自己的大腦,終於想起來了:“我昏倒了,是不是?我好像在家裡的樓梯絆了一下,之後的事就不記得了。”

看到庭諼突然恢復了正常,彷彿剛才那痴痴傻傻、智力退化的庭諼根本就不曾存在過,大夥兒不知道該悲還是該喜,該哭還是該笑。 “京偉,你知道我跟庭雨是雙胞胎了,對不對?對不起,京偉,我一直很想告訴你……想讓你知道,我是姐姐,我……”京偉心碎地慢慢用手蓋上了庭諼的嘴,不讓她再說,只是溫柔地問道:“庭諼,你喜歡我嗎?”庭諼的臉上頓時有笑容漾開,那濃密的長睫毛,美好地眨了眨。 “庭諼!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話只說了一句,京偉就有些哽咽了。 “對不起……”此時的庭諼除了這三個字不知道還能和京偉說什麼。 “我不需要你的抱歉!你知不知道我喜歡的是誰?我以為我看見一個會打人又會微笑的趙庭諼是同一個人!你要我怎麼辦!你要我怎麼辦!如果你不在了……告訴我,我該怎麼辦?”說完,京偉像個孩子似的,抱著庭諼大哭起來。御風把京麒和小漁叫了出來,輕輕地帶上了門,他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自己了,他只希望,上天不要對庭諼那麼殘忍,再多給她一點時間,再多一點兒就好。

天已經有些晚了,趙懷光跟在法國的夫人通了個電話。在電話裡,趙懷光告訴夫人一個或許是不幸的消息:如果沒有意外,懷光集團的董事長很快就應該是京慶餘了。夫人有些生氣,她本以為那次讓父子倆見面好好談,會談出她期望的結果,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距離京慶余正式公佈應該只有幾天了,夫人趕緊訂了機票,要馬上回國。趙懷光掛了電話,想著即將失去懷光集團,也很可能面臨孫女的死亡,沉重地閉上了眼睛。 京慶餘坐在書房裡,看著股票持有量在不斷刷新,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這時,京偉推門進來,顯得意氣風發,手裡拿著一個信封。京慶餘看到兒子進來,有些興奮地急於想分享:“兒子,快來看看,我們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京偉完全不看屏幕,直接“啪”的一聲把信封丟到京慶餘面前的桌上。 “還是看看這個吧,這個會讓你更感興趣。”聽到京偉這麼說,京慶餘一下子看見了信封上寫著“股權轉讓協議”,這幾個字迅速吸引了京慶餘的目光。京慶餘打算伸手拿過來,可是他剛碰到信封,信封就被京偉按在了桌上。京慶餘有些疑惑地看著京偉,京偉得意地看著京慶餘:“老爸,別著急啊!我還想跟您談談條件呢。”

“呵!知道要跟老爸談條件了,好,你讓我先看看再說。”京慶餘抽出裡面的授權轉讓書看了看,有些不敢置信:“轉讓給你?” “對。”京偉認真地點了點頭,不像是在開玩笑。 “為什麼?” “因為姓杜的不願意給你,但是又不得不拿出來,所以,就跟我做了個交易。” “什麼交易?”京慶餘對這個話題越來越感興趣了。京偉看著京慶餘淺淺一笑,說道:“諼諼住院,我帶著她出去轉了一圈,然後他就用這5%的股權跟我把諼諼公主換了回去。” “你綁架了庭諼?”京慶餘覺得有點兒不認識眼前的兒子了。 “不,我沒有綁架庭諼,我帶出去的是庭諼的妹妹,庭雨!”京慶餘一震,看著京偉:“你都知道了?”京偉不緊不慢地在京慶餘對面坐下來,斜靠在轉椅上,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徐徐地說道:“白天出現的是庭雨,晚上出現的是庭諼,她們這樣演雙簧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吧。發現這個秘密之後,我就順水推舟把假庭諼騙了出來,然後再讓杜御風用他那5%的股權把這個假庭諼換走,精彩嗎?”說完,京偉還得意地看著老爸。

京慶餘盯著兒子看了一會兒,慢慢鼓著掌,他眼中的兒子比自己想像中更加有手段:“看不出來你會做這種事,精彩。”可這時京偉卻淡淡地說:“你忙著打垮競爭對手,收購集團,什麼時候花過時間了解你兒子?雙胞胎的事你早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京慶餘有些尷尬,謹慎地解釋著:“本來是打算告訴你,但是我對於感情這種東西的判斷力可沒有對商機那麼準,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歡的是哪一個,說出來可能反倒會給我增加麻煩。你現在能確定你喜歡的是誰嗎?”京慶餘的問題戳到了京偉的痛處。京偉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好,先不說這個了,這是杜御風的賬號,麻煩你一會兒按照這個數字給他把款打過去。” 京慶餘看了一眼,吃了一驚:“他就要這麼一點?” “侍衛長護駕心切,不過,這些錢他什麼都不做也夠吃幾輩子了。”京慶餘打消了最後一點疑慮,微微點了點頭:“那說說你想要什麼吧。” “我的要求很簡單,等你執掌集團之後,CEO的位置要給我做。”京慶余笑了:“我不是早就跟你說了嗎,搬開杜御風這塊絆腳石,你就是集團的太子,CEO的位置當然是你的。”京偉也滿意地笑了。 轉天,懷光集團所有部門的主管,當然也包括京慶餘收到這樣一條郝民祥群發的短信:“明日(9/2週二)上午九點,董事長召開臨時大會,各部門主管務必準時參加。”收到短信,京慶餘皺了皺眉,不太高興,把手機扔回了桌上,而大辦公室裡,收到短信的其他人也開始議論紛紛。 9月2日一大早,趙懷光來到了庭諼的病房,小漁趴在床沿上已經倦極而眠了。御風看到趙懷光進來,跟董事長打了聲招呼。趙懷光壓低聲音問床上醒著的庭諼:“沒睡?”庭諼搖了搖頭。趙懷光接著說:“我帶庭雨回家洗澡,換套衣服,然後帶她去公司。” “爺爺要帶她去公司?”庭諼有些納悶。御風回答:“董事長決定要公開庭雨的身份。”聽御風這麼說,庭諼默不作聲。趙懷光輕輕搖著小漁:“庭雨……起來囉。”小漁在昏昏沉沉中醒來,報以爺爺和姐姐一個清麗的微笑。 “庭雨,今天要跟爺爺開會,沒忘記吧?”趙懷光提醒著小漁。小漁一聽,馬上搖頭:“我不想去,爺爺,我要留在這裡,每分每秒都要跟姐姐在一起。” “小漁,聽話。”看到小漁那麼執拗,御風趕緊沉聲命令著。看著小漁轉開了頭,不看御風,庭諼捧著庭雨的臉,讓她看著自己:“庭雨,你一定要去!幫姐姐去,幫爺爺保護集團,讓所有人都知道,趙庭諼還有一個很帥氣的雙胞胎妹妹,叫做趙庭雨。” 沒等姐姐說完,小漁的眼淚已經滾下來了:“我不要去……我不要……我知道為什麼爺爺要在這時候公開我的身份,是因為你們都以為姐姐這次再也不能離開醫院了。爺爺,我不要去,如果我去,就沒有人相信姐姐一定會好起來了。我不要去……”聽到小漁這麼說,趙懷光眼睛一酸,趕緊轉開了臉。御風強忍著悲傷,用力扳開了小漁的手:“你一定要去。”小漁哭喊著:“我不要!我不要!爺爺,我要永遠假裝成姐姐,我不當趙庭雨了!我們像以前一樣,早上我出門,晚上姐姐出門,好不好?”兩姐妹抱著彼此,不願分開。趙懷光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壓碎了眼中的淚水,御風紅著眼眶,抱著哭喊不停的庭雨離開了病房。 回到趙家,鳳霞幫小漁化好了妝,等到小漁出來,趙懷光握著小漁的小手:“小庭雨會不會緊張?” 小漁搖搖頭,堅定地說:“我要讓那些想欺負爺爺、欺負姐姐和我的人好好認識一下趙庭雨!”趙懷光點了點頭,深感安慰。當趙懷光帶著小漁出現在集團總部時,所有人都大跌眼鏡,連陳光都有點驚駭:“那就是庭諼的雙胞胎妹妹?我的媽,也太像了吧?” 可容納百人的大會議室裡,幾乎坐滿了人,趙懷光牽著小漁的手,走上主席台,原本細微的嗡嗡聲立即止歇。 “相信各位都聽到傳聞了,我的孫女趙庭諼生病了,這是她的雙胞胎妹妹——趙庭雨。今天,我正式把她介紹給諸位認識。”趙懷光在台上說著,京慶餘在台下絲毫不在意,低聲和旁邊的京派主管聊著天。趙懷光也沒有在意京慶餘的不恭,繼續宣佈道:“在這裡,我要向大家道歉,這幾個月我萬般無奈之下讓庭雨假扮她姐姐,我相信這裡的絕大多數人都知道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除了公開庭雨的身份,我也想藉這個機會,一併免除大家的疑問。目前集團已經上市,所以庭雨將頂替離職的杜御風和身體不好的庭諼,進入未來的接班核心……”這時,台下輕聲聊著天的京慶餘顯然說到了什麼讓他心情很好的事情,竟然相當輕鬆地笑了。 會議結束之後,趙懷光把京慶餘叫進了辦公室。進了門的京慶餘一臉輕鬆,相當自然地坐在趙懷光的對面,毫無懼色。 “股票買了幾成了?”趙懷光跟京慶余少了很多客套和寒暄,直接進入主題。 “百分之三十……再多一點。”京慶餘這時候已經幾乎勝券在握,所以,也少了虛偽和掩飾。 “那就是說,在這個節骨眼,就算我動用銀行關係,也沒有財力把你手上的持股買回來了?”京慶餘徑自計算了一下,笑了笑:“我想應該是這樣的。” “慶餘,你為什麼這麼恨我?”趙懷光這麼多年,一直想解開京慶餘的心結,可卻總是有心無力。 “集團是上市公司,要更換名字很困難,不過我不太在意。”京慶餘顧左右而言他。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趙懷光似乎像是在給京慶餘最後一個機會,可京慶餘顯然把這個理解為了趙懷光作為一個失敗者的乞求。 “如果董事長捨不得,我可以讓你當個常務董事或者顧問,每個月還是會有固定收入。”這種施捨者的口吻並沒有讓趙懷光有什麼不舒服,他反而還在提醒著京慶餘:“慶餘,你知道你媽媽跟我之間的協議嗎?”這時候的京慶餘已經快被勝利沖昏頭腦了,他根本聽不出趙懷光話裡的深意:“這時候不要把我媽媽扯進來。” “你媽媽是我老婆。”趙懷光的話絲毫沒有走進京慶餘的心裡,他還在偏執道:“我不想知道你和媽媽有什麼協議,現在這個情況,我也不需要知道了。董事長,告辭。”看著京慶餘的昂首離開,趙懷光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天色將晚的時候,李蕙蘭去醫院看望了庭諼。除了京偉,大家都在。看著睡著的庭諼臉色慘白,聽著房間裡只有監控儀規律的聲音,李蕙蘭默默流下了眼淚。她一遍遍地問著大家:“她的情況好嗎?”“為什麼……為什麼?”“京偉呢?他有沒有來?” 可是,所有的問題,沒有人回答她,甚至沒有一點反應,只有趙懷光默默地轉過身,躲在角落裡,流著老淚。親眼看見一個老人為了孫女無可救藥的病躲起來哭,李蕙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淚水橫流。她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一個20歲就要逝去的生命,竟是自己的丈夫傷害、排擠的對象。 天色晚了,回到家的李蕙蘭在家中光影間呆坐著,沒有像往常那樣去燒飯、去準備迎接丈夫的歸來,只是在那兒呆坐著,像木雕一般。門外,汽車引擎聲停下了,須臾,京慶餘和京偉走了進來。京慶餘皺著眉,點亮了客廳的燈,看見妻子一動不動地在那裡面向著逐漸暗黑的窗,發著呆,有些火大,沉聲叫道:“蕙蘭!”可妻子還是一動沒動。 “一個小時前我就打電話告訴你我要回家吃飯,你在幹什麼?”李蕙蘭緩緩轉過頭來,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把自己當做傭人般的丈夫,還是不說話。 “去做飯,吃完了我還要出門。”李蕙蘭還是那樣直直地盯著丈夫,沒有任何反應。 “去做飯!”京慶餘惱羞成怒了。只聽到安靜得要死的房間裡,終於響起了李蕙蘭的聲音:“我要跟你離婚。” 第二天一大早,滿城的報刊亭都在顯著位置上擺滿了當天的財經日報,不為別的,只因為今天的財經日報頭條是這樣一則新聞——“懷光集團或將易主”,看到這則新聞,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急,有人鬧。 安景鴻看到這則新聞,嘴角卻含著笑,畢竟,這裡面有自己不可磨滅的一份功勞。 小漁看到這則新聞,驚得甚至把手裡的熱水瓶都摔到了地上,但她也顧不上了,急急忙忙地跑出了醫院,坐上了出租車,直奔懷光集團而來。 看著小漁在集團大廳正中間一副要跟人打架的氣勢,幾個警衛有點兒不知所措,不確定該不該上前做點兒什麼。陳光看到這般情景,走了過來:“你是庭雨吧?別站在這裡……”小漁直視著前方,看都不看陳光:“走開。”“要找京總,你可以去他辦公室嘛!這兒大庭廣眾的……”陳光還有點兒不死心,小漁有些惱火了:“走開,小心我抽你。”陳光心裡一凜,不敢再說什麼了,只能遠遠退開。這時,小漁等候的目標——京慶餘走了進來,看到準備對自己興師問罪的小漁,京慶餘微微一笑,毫無懼色:“庭雨,你怎麼來了?沒在醫院照顧你姐姐?”小漁氣得臉色通紅,目不轉睛地看著京慶餘:“你還有臉問我姐姐?” 京慶余笑了笑:“庭雨,這樣的態度可不好,我是真的關心你姐姐。” 小漁有些鄙夷地看了看京慶餘:“真的關心?真的關心你就會去醫院看她。真的關心,你就不會在這時候把集團變成你的!真的關心,你就不應該這樣傷害我爺爺,傷害趙家!” 聽到小漁一連串的指責,京慶余正了正色:“你每一句話都在指責我,那你怎麼沒有回去問問你爺爺,為什麼我一定要這麼做?” 看到京慶餘一臉的理直氣壯,小漁不禁憤憤然:“你倒說說看,為什麼?”京慶餘沉默了一會兒,說:“到我辦公室來吧,我告訴你這是為什麼。” 進了京慶餘的辦公室,小漁端坐著直視京慶餘,等著他說話,而京慶餘似乎回憶起那些陳年往事,也有些感傷,緩緩地開了口:“你知道你爸爸、媽媽1999年飛機失事之前,我是你爺爺的養子,當時跟你爸爸並列繼承這件事嗎?” “我只知道你是爺爺的養子,現在恩將仇報,其他我不知道。”小漁一臉憤恨。 “那我就告訴你我恩將仇報的原因。”京慶餘側轉了頭,看向窗外的陽光,徐徐說道:“1998年,我幫夫人調查你爺爺外遇的事情,你爺爺遷怒於我,背著夫人把我從接班核心的名單裡剔除了出去。那之後,你奶奶為我跟他提過很多次,他只是敷衍。直到你爸媽突然過世,他就索性把名單改成杜御風和趙庭諼,再也沒有把我列進去。1999年,集團因為他判斷失誤,差點被併購,是我花了一年的時間,帶領集團渡過危機。我曾經要求他重新把我納入接班核心,當時,他一口答應,可是後來還是只給了我10%的配股作為獎勵,接班的事再也沒提過。我知道,我是養子,不論我做什麼,他就是不喜歡我。” “我不相信爺爺是這種人。”聽了京慶餘的話,小漁覺得京慶餘口中的爺爺跟自己印像中的爺爺簡直是兩個人。 “我是有些恩將仇報,不過,站在我的立場來看,你爺爺對我做的一切,跟我現在對他做的,本質上沒有什麼差別。”京慶餘似乎覺得,今天的自己一點也沒有錯,總歸是趙懷光欠了自己的。小漁不想再聽下去了,欠身站了起來:“京伯伯,我不同意你最後一句話。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爺爺雖然沒有肯定你,但是他讓你做了十幾年的首席執行官,等於把集團交給你負責。可是你現在做的,是併購集團,讓爺爺一無所有。” “你說的沒錯。” “就算爺爺對你不公平,但從頭到尾他沒有對你造成直接的傷害。如果我是你,我願意去相信一個把我撫養長大,照顧我生活,幫助我讀書求學的人。不論自己多委屈,我都會去想辦法了解為什麼這樣一個人後來會不喜歡我。別把自己的自私和貪婪都算在別人頭上,京伯伯,再見。” 早上,剛起床的楊澤新剛要把牛肉塞進微波爐,突然,門鈴叮咚作響,楊澤新開了門,頓時詫異地瞪圓了雙眼,只見李蕙蘭背著一個大包,走了進來。 “阿新,麻煩你讓我在這兒借住幾天,我會盡快開始找房子,然後搬走。”李蕙蘭的話讓楊澤新吃驚不小:“阿姨……您,出什麼事了?”李蕙蘭看了看楊澤新,堅定地說:“我不打算跟京慶餘過了。”楊澤新倒也沒怎麼意外,默默接過了李惠蘭的背包。 晚上,李惠蘭在京偉之前住的那間屋子裡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收拾著,還一邊跟楊澤新客氣道:“阿新,對不起,阿姨突然搬到你這裡來,太冒昧了,也沒事先跟你打個招呼,真是給你添麻煩了……”看到李蕙蘭這麼客氣,楊澤新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說:“沒關係,可是您真打算在這兒住下嗎?” 李蕙蘭苦笑了一下:“嗯,暫時是這樣。” “那我也要住過來!”突然,京麒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進了屋。李蕙蘭呆呆地看著女兒:“你……你怎麼進來的?”京麒得意地晃了晃手上的鑰匙,李蕙蘭有些奇怪:“你怎麼會有鑰匙?” “他給我的。”京麒不在乎地指了指楊澤新。 “是她搶去的。”楊澤新跟李蕙蘭控訴著。京麒才不理會楊澤新,理直氣壯地說:“我哥哥在這兒住過,我媽也暫時住這裡,我當然要有鑰匙,而且,從今天起,我也要住過來。” “什麼?”屋子裡的兩個人同時呆住了。 “那怎麼可以!”李蕙蘭嗔怪著。京麒跟媽媽撒著嬌:“你要跟爸爸離婚,京偉那個傢伙現在也越來越向著老爸。老媽你都不在家裡住了,我怎麼單獨面對他們兩個啊?當然只有搬過來跟你一起了。”聽到京麒這麼說,賢惠的李蕙蘭馬上擔心起來:“那你爸爸和你哥哥會把家裡弄成什麼樣子啊?” “反正你已經決定要跟他離婚了,還擔心這些幹嘛!”在這個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京麒似乎比李蕙蘭要果斷得多。 突然,三個人同時聽見一直開著的電視裡,傳出了他們萬分熟悉的字眼:“接下來為您播報財經消息。據了解,懷光集團首席執行官京慶餘即將取代現任董事長趙懷光成為該集團的新一任董事長,其子京偉有可能接任父親的職位,成為懷光集團的新一任CEO。雖然京趙兩方目前都拒絕發表意見,但據知情人士透露……”聽到這兒,李蕙蘭一臉淒然,失望地說:“他們一定要在這時候嗎?我在醫院親眼看到庭諼都病成那個樣子了,他們爺兒倆居然還能做出這種事,我真不能原諒他們這麼落井下石。”京麒和楊澤新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一起默然地看著電視畫面中為京慶餘擋住採訪記者的京偉。 晚上,京麒靠著陽台的欄杆,看著月亮,想著心事。楊澤新走了過來,拍了拍京麒:“餵!你是擔心你哥哥現在這個樣子,你媽會不認他了,是嗎?”楊澤新顯然說中了京麒的心事,京麒有些擔心:“照他的個性,他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啊。為什麼他會突然開始幫我爸了呢?有點說不通啊。” “你覺得他是真心要幫助你爸嗎?”楊澤新大膽提示著京麒。 “我覺得不太可能。”京麒仔細想了想,說。 “那就還有另外一個可能。”楊澤新的話頓時讓京麒恍然大悟:“難道,他在玩無間道?”楊澤新點了點頭,繼續啟發著京麒:“而且,這麼大的事情他一個人做不來。” “杜御風!”京麒簡直要為自己的推斷瘋狂了。 京偉是如京麒和楊澤新所料的那樣,在扮演“無間道”的角色,還是在幫著京慶餘助紂為虐,做著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看來,京偉可能也中了“二分之一”的魔咒,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到底京偉在扮演著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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