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南渡北歸2:北歸

第38章 第二節青島大學的“驅聞宣言”

南渡北歸2:北歸 岳南 6376 2018-03-04
在全國教育界愛國師生與廣大民眾一浪高過一浪的呼籲下,面對東北大片土地淪陷與日軍咄咄逼人的瘋狂氣焰,愛國之士與軍隊的正義將領無不同仇敵愾,憋足了勁要與日軍來一番生死之搏。機會終於來了。 1932年1月23日,日本派大批軍艦集結上海黃埔江口,操槍弄炮向中國軍隊示威,日軍第一遣外艦隊司令官兼駐滬特別陸戰隊司令官監澤幸一滿臉殺氣地揚言“四小時可佔領上海”。 28日夜,日軍對中國閘北駐軍發動突然襲擊。駐滬十九路軍在總指揮蔣光鼐、軍長蔡廷鍇、淞滬警備司令戴戟等指揮下,奮起反擊,第一次淞滬抗戰爆發。至2月底,日軍向淞滬地區增兵10萬人,而國軍抵抗部隊不足5萬,雙方為爭奪吳淞、江灣展開劇戰直至肉搏,最後國軍寡不敵眾,被迫退至南翔、崑山一線,中日雙方遂在第一道防線展開拉鋸戰。就在這一間隙,中央大學法律系剛畢業不久的一位叫陳夢家的青年,聽到國軍退守的消息,滿懷愛國熱情與三位同學一道,由南京星夜兼程,奔赴上海近郊的南翔前線投軍,加入十九路軍抗擊日寇的行列。 3月底,隨著戰事趨於緩解,陳夢家回到南京,旋受聞一多邀請赴青島大學任助教。想不到陳氏到來不久,風潮又起,波瀾再生。

陳夢家,原籍浙江上虞縣,1911生於南京一個客居的牧師家庭。少年時代,陳氏已顯示出駕馭文字的過人才華。 1927年夏,剛滿16歲的陳夢家以同等學力考取中央大學法律系,同時開始創作新詩,引起詩壇注意。 1931年年初出版了成名作《夢家詩集》,此時陳夢家尚不滿20歲。 陳氏之所以年紀輕輕就在詩歌創作上贏得了聲名,除了他天生的是個才子,還與兩個人後天的悉心指導幫助密不可分,這便是聞一多與徐志摩。當聞一多於1927年到中央大學任文學院院長時,陳夢家也正好進入這座學府的大門,風雲際會,使他接近了已是著名詩人聞一多,並很快成為聞最得意的門生。在聞一多熱心指點下,具有“少年天才”之稱的陳夢家步上了詩歌與戲劇創作之路。 1928年,聞一多向剛剛創辦的《新月》月刊推薦了陳夢家創作的劇本《金絲籠》和,隨後又推薦了幾篇詩作。自此,陳夢家成為新月派的一員,並逐漸成長為新月派後期人群體中的的一員健將,在社會上曾一度引起廣泛矚目的《新月詩選》,即為陳夢家選編。

淞滬抗戰之後受邀來到青島的陳夢家,頗為聞一多所器重。據梁實秋說:“陳夢家是很有才氣而不修邊幅的青年詩人,一多約他到國文係做助教,兩個人頗為相得。有一天他們踱到第一公園去看櫻花,走累了到一個偏僻的地方去休息,陳夢家無意中正好坐在路旁一個'招募新兵'的旗子底下,他蓬首垢面,敞著胸懷,這時節就有一個不相識的老者走了過來緩緩地說:'年輕人,你什麼事不可干,要來幹這個!'一多講起這個故事的時候,他認為陳夢家是過於名士派了。有一次一多寫一短箋給他,稱之為'夢家吾弟',夢家回稱他為'一多吾兄',一多大怒,把他大訓了一頓,在這種禮節方面,一多是不肯稍予假借的。”除了陳夢家,當時聞一多在學校中還喜愛一位叫臧克家的學生詩人,並不遺餘力地加以提攜。臧克家於1930年由山東諸城考入青島大學外文系,後因酷愛寫詩作文,經聞一多同意轉入中文系,自此“成為聞一多先生門下的一名詩的學徒”。每當寫了自己認為值得一看的詩,臧克家便請聞一多批閱,聞總是拾起紅錫包香煙,自己先吸上一支,而後客氣地讓臧吸一支,兩人一邊吸著煙,喝著茶,一邊談論詩稿。只要聞一多看上眼的詩稿,大多都推薦給《新月》發表,臧的成名作《難民》和《老馬》,就是最先由《新月》推出而一路走紅的。據臧克家回憶,當時《新月》給的稿費極高,有一次發表了八行詩就給了他四塊大洋,這幾乎是他一個月的生活費了。臧氏在青島大學的幾年,憑著自己的才華與聞一多等人的指點,進步迅速,很快成為一顆耀眼的詩壇新星橫亙在東海之濱的上空。聞在自己的書齋桌上放了兩張相片,並時常對來訪的客人指點著說:“我左有夢家,右有克家”,言語間不無得意之色,“聞氏門下有二家”之說,在校園裡漸漸傳開。

早在武漢大學時,聞一多的興趣已轉向中國文學特別是杜詩的研究,由詩人一變為學者,這是他一生中的一個重大轉變。用梁實秋的話說:“這一改變,關係頗大。一多是在開始甩去文學家的那種自由欣賞自由創作的態度,而改取從事考證校訂的那種謹嚴深入的學究精神。作為一個大學的中文教授,也是非如此轉變不可的,何況他本來就有在故紙堆裡鑽研的癖好。”到了青島大學,聞一多把主要精力投入到用現代科學方法研究與《楚辭》上,在青島的幾年裡,除了寫過一首著名的,很少再寫新詩。儘管如此,由於他的詩名已是窗戶櫺子吹喇叭——名聲在外,芸芸眾生們對其囑望仍很殷切,於詩壇嶄露頭角的臧克家在一次隨聞一多散步時曾直言相勸:“先生您應該寫詩啊,為什麼不寫了?”聞聽罷,略帶感慨地答道:“有你和夢家在寫,我就很高興了。”

想不到聞一多未高興多久,青島大學的情形就發生了急劇變化。 校長楊振聲辭職後,一直滯留北平未歸,受同事們委託,聞一多專程赴平勸駕,當二人返校後,風潮再起。這次不但使楊振聲下定決心辭職離校,聞一多與梁實秋等人也在風潮的衝擊中站立不穩,不得不考慮別覓他途。 1932年6月16日,聞一多在致好友饒孟侃的信中說道:“前次來信,正值我上北平挽留校長去了,等我回來,校中反對我的空氣緊張起來,他們造謠言說我上北平是逃走的。現在辦學校的事,提起來真令人寒心。我現在只能求能在這裡教書混碗飯吃,院長無論如何不干了。金甫現在已回來,我已向他表示,並得同意,候太侔回來再商量。我與實秋都是遭反對的,我們的罪名是'新月派包辦青大'。我把陳夢家找來當個小助教,他們便說我濫用私人,鬧得夢家幾乎不能安身。情形如是,一言難盡。你在他處若有辦法最好。青島千萬來不得,正因你是不折不扣的新月派……我何嘗不想老友聚在一起?在北平時與公超、上沅屢次談及,大家都是一籌莫展,垂頭喪氣。實秋尤其關心你,但是在這裡我兩人幾乎是自顧不暇了。實秋的系主任與圖書館長也非辭不可,沒想到新月派之害人一至如此!”又說:“大風潮又來了,正寫信時,學生提出五項要求給校長限三日答复。其中一項是圖書館買書應不限任何派別,各種書都買。這又是為新月派而發的,因為從前已有過新月派包辦圖書館的煩言。”

饒孟侃不僅是新月派的重要詩人,而且是新月派的重要理論家,更是新月派的活動家。他幾乎參與了新月派從形成到消失的全過程。聞一多早期的格律論及一些詩篇,差不多都是與饒孟侃相互啟發、共同探討形成的。只是這樣一位詩人卻在為生計奔波,托聞氏這位朋友欲進青大謀一教職以養家糊口,想不到又遭逢此等際遇,可謂屋漏更逢連陰雨,倒霉透頂,徒嘆奈何! 事實上,聞一多自來到青島大學出任文學院長後,羅致了不少人才,如方令孺、遊國恩、丁山、姜叔明、張煦、譚戒甫等,當然還有後來的沈從文。這些人雖不是新月派成員,二者卻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青島風景秀美,可惜地方過於陝小,缺少文人們最看重的文化氛圍,即21世紀之後政客們經常在主席台上妄言幾句的“人文環境”。因缺少厚重的文化積澱,整座城市總是感覺空蕩和缺少一種很難用言辭概括的韻味,教授們在玩過幾次山水之後,再無處可去,教課之餘便開始飲食徵逐,把酒臨風,以消除寂寞。據梁實秋說,當時的楊振聲、趙太侔、陳季超、劉康甫、鄧仲存、方令儒,加上聞一多與梁實秋本人,號稱“酒中八仙”。這八位大仙經常聚集喝酒,可謂三日一小飲,五日一大飲,30斤一壇的花雕酒搬到席前,罄之而後已。每日薄暮入席,深夜始散,自譽:“酒壓膠濟一帶,拳打南北二京。”有一次胡適路過青島,被邀入席,看到“八仙”們豁拳豪飲,嚇得面如土灰,急忙把夫人江冬秀專門為其打造刻有“戒酒”二字的戒指戴上,要求免戰。

如此整日喝酒撈肉地折騰,自然令學生有所耳聞並為之不滿,有些青年教師甚或同一戰壕里的戰友亦有看法,與徐志摩關係最為密切的沈從文,作為新月派的一員,創作了短篇小說。作品以青島大學若干同事為生活原型,塑造了八位教授不同的生活態度與生活方式。 “八仙”中有物理學家、生物學家、哲學家、史學家、六朝文學專家等。這些“仙”們外表上“老誠”、“莊嚴”,滿口的“道德名分”,卻與他們不能忘懷的世俗的情慾相衝突。作品通過不同情節,揭示了“八駿”的道德觀的虛偽性,頗具諷刺意味。小說甫一發表,就引起圈內幾位人士的不快,聞一多看罷更是勃然大怒,對沈頗為光火。小說中有這樣的一段描寫:“教授甲把達士先生請到他房裡去喝茶談天,房中佈置在達士先生腦中留下那麼一些印象:房中小桌上放了張全家福的照片,六個胖孩子圍繞了夫婦兩人。太太似乎很肥胖。白麻布蚊帳裡有個白布枕頭,上面繡著一點藍花。枕旁放了一個舊式扣花抱兜。一部《疑雨集》,一部《五百家香艷詩》。大白麻布蚊帳裡掛一幅半裸體的香煙廣告美女畫。窗台上放了個紅色保腎丸小瓶子,一個魚肝油瓶子,一帖頭痛膏。”

有好事者認為此段描寫與刻畫的人物就是聞一多,窗台上的保腎丸子則喻意主人在性功能方面有些問題。後來更有精於此道者考證出沈從文“把聞一多寫成物理學家教授甲,說他是性生活並不如意的人,因為他娶的是鄉下妻子”云云。聞一多大怒之後與沈從文絕交,形同陌路。後來二人共同到了昆明西南聯大,儘管朝夕相處,但關係仍不融洽。小說發表十年後,沈從文在《水雲——我怎麼創造故事,故事怎麼創造我》一文中說:“兩年後,和結束了我的教書生活,也結束了我海邊孤寂中的那種情緒生活。而年前偶然寫成的小說,損害了他人的尊嚴,使我無從和甲乙丙丁專家同在一處共事下去。”抗戰後期,早年曾“站在革命對立面的聞一多”之所以在思想言論上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由最初的反共的急先鋒轉變為反對當朝政府。據羅家倫說,是與他的家庭生活不幸福有很大的關係的。

羅家倫是同國民黨一個道上的人,他的言論不必當真,但透過梁實秋的回憶和沈從文的小說,可推知當時青島大學發起的驅逐新月派人物的運動,恐怕有相當一部分教職員工已與“八仙”們積怨,而在學生背後參與鼓動,借勢為風潮推波助瀾。 風潮既已掀起,不能摧枯拉朽,也要折斷幾根桅杆。 6月22日,青島大學學生為反對學分淘汰制,宣布罷課。理由是新月派把持校務,學校規則過於苛刻無情。按聞一多等當權者制定的規章制度,學生考試若有一門不及格降班;兩門不及格開除。對此,學生自治會議決全校學生拒絕暑期考試,以示抵抗。聞一多等人見狀,在惱怒氣憤中採取了針鋒相對的措施,於23日校務會議上議決開除鐘朗華、曹高齡等9名學生頭目,並宣布提前放假,以絕後患。佈告貼出,全校大嘩,學生自治會召開記者招待會,強烈要求“驅逐不學無術的學痞聞一多”,並以非常學生自治會的名義致函聞一多,請其“急速離校,以免陷誤青大前途於不可收拾”。 25日,學生自治會又公開發表了《驅聞宣言》。其文曰:

我們這次由一簡單的改革要求運動,演成擴大的罷課與驅逐惡劣分子的運動。這個運動的對象和事實,已經養電公告社會,現在為驅逐惡劣首要聞一多這件事,再得向社會宣言。 我們此回運動的意義,具體化的說是反抗教育的惡化,這個惡化大部分是屬於法西斯蒂化的。聞一多是準法西斯蒂主義者,他以一個不學無術的學痞,很僥倖與很湊合地在中國學術界與教育界竊取了一隅地位,不幸他狼心還不自已,必欲奪取教育的崇高地位,以為擴展實力的根據。他上年在新興武漢大學潛竊了文學院院長的地位,武漢大學的同學比我們聰明,等他居職不久,就把他趕走了。前年又來夤緣佔據了我們學校文學院院長的地盤,狼子用心,欲繼續在青大發揮其勢力,援引了好多私人(如果私人是有學識的,我們絕不反對)及其徒子徒孫,並連某某左右其手包圍楊振聲校長;為欲完成其野心,他很機智地採取了法西斯蒂的道路,不信我們舉出一些事實來佐證:

一、前年敝校曾經演過一幕悲劇,就是斷送三十余青年學業前途的一回事。這悲劇的背境,那時候一般以為張道藩為中堅,據某君(悲劇中的人物)於上年在上海晤張氏談起往事,才知道完全是聞一多的主張。他是暴力的準法西斯蒂主義者,他對於青年毫無同情,用軍警數百人把三十幾個青年學生趕走了!天乎!痛乎! 二、昨年敝校為抗日救國事赴京請願,他操縱校務會議,百般阻撓我們。我們為愛國熱(情)的驅使,硬著勁兒到了南京,他在學校肆力的大倡其暴力主張,在校務會議席上提請開除抗會執委十餘人,很大膽地提倡這樣壓仰愛國運動的主張,幸經某某拼命反對,變為記過了事,第二場悲劇沒有展開。啊,天乎! 三、他為了要建樹法西斯蒂的理想於學校制度,他首先從事變更學則,重要者如新學則第四十三條之殘酷規定“學生全年學程有三種不及格或必修學程二種不及格者勒令其退學”。他的理由是提高學生程度,其實完全是藉該項學則作為刻製異己學生之工具的,文學院好些同學試卷記分不公允就是例證。 四、此回事件,他又提議開除非常會工作人員九人,校務會議操縱不了(因為有好些教授漸知他的萬惡),公然強迫校長於未經校會通過就宣布施行,經昨天全體同學赴校長家大請願,該佈告又馬上收回。第三場悲劇還沒有展開。 凡此種種都充分能證明他是個準法西斯蒂主義者,其他如他的不通與不學無術的事實,因篇幅關係,不便詳提。現在為了學校前途打算,為整個的教育打算,我們已決心驅逐他走,並渴望我們的神聖教育界,不要再上當! 罷課風潮在校方與學生互不讓步中滾滾向前,且越滾越烈。 26日,聞一多等當權派態度強硬,想出了一個破解學潮的“奇招”,即佈告青大全體學生休學一年(僅留20人),即刻離校。按聞一多等人的想法,眾生一旦離校,如同水泊梁山那些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眾好漢們下山散伙,再難聚攏,帶頭鬧事者也會自生自滅,失去組織反抗能力。學校當局則坐觀其成,萬事大吉。想不到這一奇招妙策不但未能湊效,反而觸犯了眾怒,全體學生召開緊急會議,謂學校當局“遽令全體同學一致休學,開全國大學之創例,陷青大前途於絕境,置數百青年於死地。”會議決定立即採取“反制”,否認學校一切之處置,同時否認楊振聲為青島大學合法校長。為使青大成為學生理想中真正具有“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高等學府,學生會決定斬草除根,不留後患,除宣布驅逐“學痞”聞一多外,一併驅逐教務長趙太侔、圖書館長梁實秋等把持青大的當權者。到了此時,楊振聲、聞一多等人才感覺到自己弄出的那一套“奇招妙算”,實乃蛇鼠之計,不成器的書生之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事已至此,形勢已無法控制,只好聽憑事態的發展。一時間,整個校園秩序大亂,四處皆是臉上淌著汗水,來回躥動,且以沙啞的嗓音大呼小叫著各種口號的學生。各色大字標語、黑墨文章,如野墳亂崗中一道道招魂幡,在校園內外上搭下掛,迎風飄揚。已呈過街老鼠狀的聞一多、梁實秋無計可施,只能相對苦笑。對此,梁實秋回憶說:“我和一多從冷靜的教室前面走過,無意中看見黑板上有新詩一首:'聞一多,聞一多/你一個月拿四百多/一堂課五十分鐘/禁得住你呵幾呵?”'這首詩的前三句一看便明,只是後一句暗含了典故,不易為外人所懂。梁氏對此詮釋道:“這是譏一多平素上課說話時之喜歡夾雜'呵呵……'的聲音,一多看了也只有苦笑。” 顯然,類似的譏諷挖苦並沒有多少打擊力量,產生的效果也不明顯,有驅聞激進者,乾脆在黑板上畫一個烏龜一個兔子,旁邊註明“聞一多與梁實秋”。聞一多見了,很嚴肅地問在旁的梁實秋道:“哪一個是我?”梁苦笑著告訴說:“任你選擇。” 在大失控與大混亂中,學校當局失去了最後的招架之功,血脈枯竭,氣數已盡。 29日,楊振聲赴南京向教育部請辭校長之職,聞一多、趙太侔、梁實秋及新月派的重要成員陳夢家等相繼離校躲避。青島大學遂成崩盤狀態,一切事宜全部停頓。 7月3日,南京國民政府教育部電令解散青島大學,成立國立山東大學。趙太侔、梁實秋等暫留山大,楊振聲正式去職赴平,聞一多攜陳夢家也告別青島來到了北平。未久,聞一多受聘清華大學中文系教授,陳夢家則進入燕京大學宗教學院繼續學業,自此各自開始了新的生命歷程。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