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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火盜雙脈

五大賊王5·身世謎圖 张海帆 11897 2018-03-12
雖說不知道能不能追上,但火小邪他們絲毫不敢鬆懈,不住前行。火小邪不知為何,腦海中想著的不是能不能把鼎奪回,而是再見伊潤廣義一次,與他問個清楚。 眾人追了一段,就見分出了一條岔路,岔路一邊的牆壁上嵌了一塊石碑,上書“十里縱橫宮”五個大字。 火小邪腿腳較快,跑在最前面,見了此碑,回頭叫道:“怎麼這個岔路口能通向十里縱橫宮?” 田問指了指另一邊,說道:“不用管他!” 水媚兒嘻嘻笑道:“這條秘道只怕是賊王專用的呢!真是討巧!他們進出取鼎,入宮廢宮,根本不用費時費事!怪不得我爹從來不說他以前怎麼進地宮的,這是賊王們獨有的權力啊!” 潘子叫道:“感情五個地宮都是擺設,故意誘惑我們在地宮裡折騰!好狡猾好狡猾!我還一直納悶,五個賊王是不是每次來地宮,也要像我們一樣一個一個走一遍呢,感情是有捷徑啊!”

眾人撇開岔路,不走“十里縱橫宮”方向,繼續往前疾行。一路上果然又看到“青蔓橈虛宮”、“鎖龍鑄世宮”、“火照日昇宮”、“黑水盪魂宮”四塊石碑,四條岔路。所有人都已經明白,這條秘道必然是通向五行地宮之外的! 水媚兒問道:“田問!你現在能判斷出這條秘道通向哪裡的嗎?” 田問哼道:“九荒深井!” 眾人大吃一驚,紛紛說道:“這不是通向入口的嗎?” 地面之上,一面高崖的下方,許多系黃絲帶的大漢正在一個緩坡前忙碌著。他們四處設伏,在低窪之處挖坑埋刀,擺勾設夾,顯然是要把這里布成一個獵獸的機關陣地。 苦燈和尚換了一身常服,用頭套包了面目,正站在一塊大石上督陣,不斷低聲指點著哪裡還要布防。苦燈身旁,則站著三眉會的會長鄭有為,替苦燈和尚發布號令。

有一個人影,身手矯健的從一側躍出,飛快的向苦燈和鄭有為趕來。 苦燈和鄭有為一看,都是臉上一喜。 這人奔上前來,警惕的觀望一番,這才揭開臉上的黑布,拜道:“爹,師叔!孩兒回來了!” 原來來人正是鄭則道! 鄭有為低聲問道:“則道,九荒深井那邊有什麼動靜了?” 鄭則道看了苦燈和尚一眼,恭敬的說道:“師叔說的很對,九荒深井那邊絕對不是我們能久留的地方!我走之前氣氛特別古怪,只怕是各路賊王都隱在暗處,等候聖王鼎被取出的時刻,我甚至有種感覺,連這三個月不見踪影的火王嚴烈,也在九荒深井附近!” 鄭有為倒吸一口涼氣,說道:“什麼!五大賊王齊聚?” 鄭則道說道:“爹,這只是我的感覺,不能說一定如此。”

鄭有為眉頭一皺,對苦燈和尚說道:“師弟啊,我們不在九荒深井那邊等著,而是退後一里,萬一賊王們動手把鼎搶走,豈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竹籃打水一場空?我有點糊塗!” 苦燈和尚念道:“善哉善哉!鄭施主不要心急,我有十成的把握,聖王鼎會從這條路走。” 鄭有為有些心急道:“師弟啊,都這時候了,你還叫我什麼施主施主的!我現在心裡著急的很,你怎麼還這樣不溫不火的。” 苦燈和尚念了聲阿彌陀佛,並不做答。 鄭則道見狀,反倒輕輕一笑,拉住鄭有為說道:“爹爹不要急!按師叔說的肯定沒錯!爹爹你想,那五大賊王是賊,又不是匪,這些賊道世家,一向孤傲清高,把賊盜的名聲看的極重,使得他們絕對不會動手去搶,而是會鎖定目標後去偷。而且無論是誰把鼎拿出地面,剛上來的時候一定是警惕性最高,戰鬥力相應也強,沒必要在他們一出來的時候動手。爹爹,你忘了你小時候教我的一句話,要殺一個人,最好的機會絕不是他剛一露面時殺個出其不備,而是在他剛剛有所鬆懈的時候。”

鄭有為想了想,點頭道:“我也同意在一里外動手,但我對五大賊王的脾氣實在摸不清,萬一五大賊王非要立即搶走鼎,我們就難辦了!” 鄭則道安慰道:“爹爹,我們要是現在就與五大賊王直接對抗,可能連萬一的機會都沒有了。爹爹,你想啊,如果五大賊王把聖王鼎放到這裡,那我們的機會就來了;而五大賊王如果非要動手搶鼎,我們就算在場,有可能以一搏二、以一搏三或四或五或六嗎?” 鄭有為沈吟一番,露出笑意,說道:“則道,師弟!還是你們高明!現在我完完全全的承認,盜賊的確比殺手、刺客厲害!你們選擇賊道才是正道!呵呵呵!” 苦燈和尚低念了一聲佛號,對鄭則道說道:“則道,此戰凶險,你最好不要參與,我建議你還是退到建昌城等候消息。”

鄭則道一愣,連忙一鞠身問道:“師叔,我怎能這個時候退出?坐享其成?難道師叔你信不過我的功夫嗎?” 苦燈和尚說道:“則道,你的功夫早已遠勝於我,我們這群人裡,你無疑是第一,想必你也明白。但我隱隱的擔心,這次的對手如果是忍者,厲害程度會超出我們的想像以外。從表面上來看,鴉片戰爭以後,特別是日本的明治維新,西洋文化漸盛,使得日本傳統忍術逐漸沒落,所見到的忍者多是些玩弄小伎倆,故弄玄虛的武夫,不值一哂!但這次的忍者若是日本天皇直接派遣來的,那就非常難說了。日本忍者最初不過是一些日本貴族僱傭的小偷,跳梁小丑一般,他們所學的忍術,本就是中國五行盜術的畸化之孽花,儘管畫虎不成反似犬,但千百年忍術把五行盜術雜七雜八的揉合起來,倒有了一套不容小視的理論。頂尖的忍術和忍者,也有避世之法,尋常人不得以見到,就如同五大賊王、五行世家一樣,雖說許多頂尖忍術的傳說,都是倭人自吹自擂,經不起推敲,但仍有一成可信!就只是這一成,就不得不慎之又慎!則道,多你一人誠然是好,我們實力大增,可你越是超群,越容易成為主要攻擊的對象,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爹數十年培養你的心血,就全部完了!”

鄭則道聽完,一拜在地,說道:“苦燈師叔,我知道你的擔心!你也是告誡我不要持才傲物,太過自信以至於心生驕傲。師叔、爹爹,你們請放心,則道絕不會輕敵,絕不賣弄本事!請讓我留在這裡,助一臂之力吧!我自幼苦修十餘年,就是為了今天啊,怎能讓我此時作壁上觀啊!” 鄭則道說的情真意切,鄭有為已有些難忍,連忙將自己的愛子扶起,說道:“則道我兒,那你留下,可一定要小心啦!你爹我信的過你。” 苦燈和尚念了聲佛號,暗嘆道:“是福不是獲,是禍躲不過,罷了罷了!鄭則道啊,我從小看著你長大,你聰明過人,謙卑有禮,行事周全,不懼辛勞,種種聖人的優點,你無一不有!可你就是野心太大,萬事求全,輕易不肯捨棄一物,從不放過一絲機會,這也不是缺點,你要是做官,沒幾人比得上你,可你卻唯獨喜歡上盜術,想走捷徑而竊國為候,不肯無為。你既能行君子之禮,又能與小人同樂,只可惜你生不逢時啊!則道啊,你若留下,絕不會害了我們,也沒有殺身之禍,而是我預感到你會不自覺的把災禍引向別處,冤死無數好人!唉!這些說出來如同鏡花水月,說也無用!天意若是如此,便就如此吧!”

苦燈和尚沉聲說道:“好吧,則道你就留下吧!萬事謹慎!” 火小邪他們轉過一個彎道,就听到前方機關隆隆做響,伴隨著日語的吆喝聲。 火小邪心頭一喜,喝道:“追上了!” 田問加快腳步,與火小邪齊頭並進,再轉過一道彎,就見許多個黑衣忍者正飛速的鑽入一道石門中,筆直的向上方爬去!好似那石門內,是一口井的中部。 火小邪等人追了近一個時辰,追的人困馬乏,好不容易才見到日本人的身影,頓時抖摟起精神,紛紛向石門處趕來。 火小邪從石門處探頭一看,好傢伙,果然是一口深井的中央部位。這口深井約有一人寬窄,用條石鋪成,參差不齊,也使得井壁上形成天然的攀爬階梯。向上看,井口甚高,有光亮依稀透出,使得隱隱約約看到的井口只有碗口大小。向下看,深不見底,好像不是完全筆直,而是彎彎曲曲的。總而言之,這就是一口極深的怪井。這麼個幽深的怪井,中間有一個秘道,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想的到的。

火小邪剛看了兩眼,就听見頭頂上唰唰裂風之聲,似有銳器射下。火小邪等人均一縮頭,只聽叮噹叮噹亂響,從上方砸下大把的飛鏢,有的擊中條石,火星四濺,彈入秘道內;有的直落下去,半天才聽到撞擊之聲;還有的飛鏢古怪,不是直的飛,而是拉出弧線,捲入秘道裡傷人。好在火小邪他們都是身輕眼快,無人受傷。 火小邪罵了聲:“什麼飛鏢還帶轉彎的!” 火小邪扭頭一看,兩枚五個刀齒的圓形飛鏢正釘在一側的牆上,從未見過。 火小邪想上前拔下來看看,林婉一把拉住他,勸道:“這飛鏢有毒,不要碰!” 這些飛鏢如此兇惡,眾人都思量著怎麼辦才好,是迎著飛鏢上,還是在此觀望一番,現在分明是華山一條路,各有利弊,一時還拿不定主意。

而那道打開的秘道石門卻不干了,隆隆隆隆做響,近一丈厚的石門開始慢慢的關上。這下可好,石門要是關上了,鬼知道還能不能打開,眼下別無選擇,唯有進入井中再說了! 火小邪第一、田問隨後,接著是水媚兒、潘子、林婉、喬大、喬二,眾人都趕在秘道石門合攏之前,紛紛跳入井中,藉著井壁上凸起的石條,各自掩護。 而忍者只是剛才放了一陣飛鏢,火小邪他們跳入井中後,卻不見任何動靜,很是奇怪。 火小邪豎耳聆聽,這樣窄小的深井中,稍有聲響都逃不過火小邪的耳朵。火小邪聽到許多忍者向上攀爬的聲音,已經遠走越遠,但會不會有人還等在高處伏擊,則聽不出來。 伊潤廣義確實是精通戰略,剛才一通飛鏢射過去,無疑對火小邪他們造成無形的壓力,等火小邪進入深井,反而不再攻擊,因為越不攻擊,越能拖延火小邪他們追趕的時間!哪怕不用一兵一卒,也能困住火小邪他們。這種計謀,即是空城計!專門用來對付司馬懿這類聰明人的。

忍者佔據地利,易守難攻,如果這樣僵持下去,只怕爬出井口的時候,拿著鼎的伊潤廣義等人早就跑出十里了! 賊道之能,盜術當然是基礎,但更重要的還是謀略,故而一個綠林高手,縱有無敵的身手,也不見得能當個大盜。 火小邪他們七人,無不是年輕一輩賊人中的翹楚,他們靜靜貼俯在井壁上片刻,一直不見忍者飛鏢來攻,都明白過來,他們處於空城計中司馬懿的境地!而破空城計其實簡單,當年司馬懿只需派四五百死士,衝殺進城內,目標是直擒諸葛亮,立即可判城內狀況。 不等田問、水媚兒、林婉出計,火小邪已經做出決定。 火小邪喝道:“管不了許多了!喬大,拿你的鐵板出來,跟著我替我掩護!潘子,你跟在我後面,有任何動靜就開槍!喬二,你緊跟著潘師父,為他掩護!田問、林婉、水媚兒,你們跟我來!若我遇到不測,你們還能救我!隨我上!” 火小邪一聲令下,潘子、喬大、喬二當然聽從,四人即刻組成隊形,喬大單手持二塊鐵板,護住頭部,龐大的身軀幾乎佔據了井的一半空間,完全是一個肉盾。 火小邪跟在喬大腰間,位置非常討巧,一能藉喬大身軀掩護;二能騰出手,幫著喬大擊殺上下左右的忍者;三能及時聽到飛鏢破空的聲音,提示喬大防禦。 潘子、喬二跟在火小邪腳踝處,同樣上下左右可攻可防,互為掩護。 這種隊形,火小邪並沒有細細安排,事先也沒有預演過,全憑個人的賊性判斷,殊不知在後面的田問、水媚兒、林婉眼中,幾乎挑不出火小邪他們的隊形有何毛病。 換言之,凡是盜賊,一生之中均有組隊行動的時刻,少則二三人,多則十餘人,如何前進後退、防禦掩護、進攻行竊,都有講究,盜家人俗稱“五平六穩,三快四慢,不貼不靠,左眼右耳,腰懸腳掛,二人九寸。”如果只是二人,算是最容易,要想達到四人的團隊配合默契,確實要久練磨合才行。火小邪、潘子、喬大、喬二四人,其實是第一次共同走隊形,卻能夠讓田問、水媚兒、林婉三個五行世家的高手挑不出毛病,實在太難得了! 田問、水媚兒、林婉這才放心下來,隨著火小邪、潘子四人直上。 火小邪不住催促喬大速上,不用遲疑,喬大本來就是個不怕死的傢伙,加上有火小邪支持,手腳加勁,轟隆轟隆撞的石屑亂飛,如同一隻大猩猩一樣迅猛的向上攀爬。 可眼看著井口逐漸接近,卻一點忍者的踪跡都沒有發現,一路平安無事,好像所有的忍者都已經出了井口,壓根沒打算伏擊他們。 火小邪暗罵道:“真是王八,竟不設防!如果不是我們四個當亡命徒,還不知道要被你們騙在井裡一寸寸的爬多久!” 火小邪他們從井口互為掩護著一躍而出,左右一觀望,發現井口外乃是一個不大的山洞,明亮的光線從洞外射入,照的洞內亮堂堂的。這個山洞毫無特色,連井口也是未加佈置,幾塊條石堆成一圈便了,比起五行地宮內的龐大工程,精密建築,這個進宮出宮的九荒深井以及附屬的低矮山洞,粗燥、簡陋而且不設防的程度簡直讓人難以相信。 火小邪飛快的看了一圈,不禁皺眉,嘀咕道:“都說金玉其外,敗絮其內,這個五行地宮完全是反過來的,敗絮其外,金玉其內。奶奶的,防盜防盜,就是不能按常理去理解。” 田問、水媚兒、林婉隨後跳出井口,對眼前的雞籠狗捨一般粗陋的山洞和井口都有些尷尬。七人聚齊一處,基本確定這個小山洞內無人,便向洞外追去。 殊不知,伊潤廣義和一大群忍者,在洞外不遠處的空地上靜立了許久!他們並不是等火小邪他們出來搞伏擊,而是在他們對面的山石上,或坐或站著三四十個身穿土黃衣裳的男女,衣裳顏色雖說一樣,但有道士、武師、商賈等等的各色服飾,甚至還有幾個全身都是樹枝亂草石塊的怪人。站在最前面的一個,一身土黃長袍,神態自若,白面無須,背手而立,除了年齡比田問略大幾歲外,身高五官與田問頗為相似。此人便是田問的哥哥,土家四門宗主之首,發丘神官田遙! 在發丘神官田遙身後,依次站著的是御嶺道宗田觀、摸金督尉田令、搬山尊者田遲,其餘人等,乃是土家各宗三売(音同脈)的正土行士,依次是印、封、守;前、硨、罔;行、遣、墜;盾、集、圍。這樣的陣勢,可謂土行賊道世家精英盡出! 難道土家要與伊潤廣義一戰? 伊潤廣義肅立不語,與發丘神官遙遙對視,既不像要戰,又不像要跑。而他身後的忍者軍團,卻擺出一副月牙形的陣勢,乃是攻防之態。 兩邊的隊伍就這樣默默僵持著,氣氛頗為凝滯。 其實伊潤廣義和忍者們來到洞外,擺開架勢,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可就這麼一會功夫,在雙方看來,卻有如半日之久。 啪啪啪,田遙率先動作,鼓掌三下,終於打破了僵局,平靜的說道:“伊潤大人,恭喜啊!恭喜你將聖王鼎取出。” 伊潤廣義呵呵冷笑兩聲,說道:“發丘神官,你們土家擺出這麼大的陣勢,似乎太勞師動眾了吧。” 田遙說道:“聖王鼎出宮,乃是大事,當然土家四宗,要恭候在此,沒什麼奇怪的。” 伊潤廣義說道:“發丘神官,你還怕我不守信用嗎?” 田遙答道:“當然不會!伊潤大人的人品,我是信的過的,要不然土家也不會默許日本人公然挖掘地宮。伊潤大人,我們已經知道土家的龍嘴燈已經熄滅,請按照約定,把聖王鼎上龍嘴裡的一顆珠子給我,我拿到後立即就走。” 伊潤廣義說道:“給你可以!但除你以外,其他人需後退三十里,不然的話,你們只能從我們手裡把鼎搶走,才能拿到珠子。” 田遙呵呵笑道:“伊潤大人,我們早就和你說過,龍嘴裡的珠子,是五行世家的守鼎信物,燈滅必須取走,燈亮即會歸還入龍嘴裡,做為五行世家守鼎、助天子得天下的承諾。這珠子和聖王鼎本身並無太大關係,你留在身邊不給我們,有些為難我了啊!” 伊潤廣義哼道:“數百年來,中華禮崩樂壞,奴才小人遍地開花,忠信守諾之人卻已罕見,中華正宗的體統道德,幾如糞土!我在地宮中,就被一個叫田問的土家賊人騙過,你說只要珠子,卻領著這許多人在此,我哪知道你是否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田遙沉吟一聲:“田問,這個土家大逆不道之徒!他早就叛出土家,不是土家的弟子了!” 伊潤廣義哼道:“他們馬上就會上來,我倒想看看你們見面後,又怎麼做戲。” 田遙說道:“伊潤大人,土家早就厭煩了大清的末代皇帝溥儀,只是礙於世家規矩,土行燈不滅,就不能捨了他和大清。現在土行燈滅了,土家幸甚!而且土家與日本頗多接觸,倒認為你們比中國人更像中國人,而且有實力爭霸天下,日本天皇也是個可以榮登中華帝位的良君,所以一直對你們頗多客氣,不願與你們衝突。這番苦心,伊潤大人應當理解!” 伊潤廣義說道:“承蒙土家厚愛,不勝感激,但將聖王鼎萬無一失的取走,我等不敢有一點閃失。我還是那句話,發丘神官你一個人留下,其他人後撤三十里,我絕對將珠子雙手奉上,絕不食言!” 田遙沉吟道:“只能這樣麼……難辦啊……” 伊潤廣義正等著田遙的答复,就听腳步聲從洞中急奔而出,正是火小邪、田問他們一行七人追出洞外。 火小邪他們一看伊潤廣義和土家人列陣兩旁,似乎在一直等著他們出來,這種情景,倒讓火小邪他們有些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能都站定了身子,緩緩走到一側,伺機而動。 田遙一眼便認出田問,眉頭一皺,斥罵道:“大膽田問!你叛出土家,私結黨羽,不尊家規,擅入盜鼎,毀了十里縱橫宮不說,還妄取聖王鼎讓土行燈寂滅!你已犯了土家六大罪,還有膽追上來?你要是還有一點清醒,立即滾過來束手就擒!” 田問腦袋歪了兩歪,看著田遙,罵道:“你是漢奸!” 田遙面色如土,喝道:“田問,你真是膽大包天了!土家四宗,速將田問這個逆徒擒下!” 田問邁上一步,兩把怪刀已經持在手中,哼道:“誰敢來!” 田問強橫起來,火小邪、潘子、喬大、喬二四人當然不在話下,反正與土家沒有什麼交情,田問有難,當然要幫。 只是水媚兒、林婉有些猶豫,不肯上前。 田問若不叛出土家,地位與他親哥哥田遙一般無二,都是土王的繼任人選,在土家素有威名。田遙的發令,氣勢不足,明顯有些手下留情的意思,所以田遙身旁的御嶺道宗田觀、摸金督尉田令、搬山尊者田遲,以及一干正土行士見田問耍起蠻來,倒猶猶豫豫的,沒有立即一擁而上。 田問掃視了眾人一眼,橫刀立馬,盯著伊潤廣義說道:“倭寇!還鼎來!” 伊潤廣義呵呵笑道:“田問,我就是不還呢?土家人都不幫你,你還是想辦法自保吧!” 田問緊咬牙關,又瞪視田遙等人,罵道:“漢奸!亡國奴!” 田遙氣的按奈不住,騰的一下從大石上跳下,三步兩步來到田問跟前,怒道:“田問,你太放肆了!日本人拿走了鼎,又何稱亡國?大清滅明三百年,削髮易服,屠漢人,興文字獄,禁焚萬卷書,改明史醜化中華,修典法奴化民眾,你何嘗不是滿姦加亡國奴?你照樣不是穿長袍馬褂?你照樣從未覺得滿清不是中國!我問你,滿族人和日本人有何不同?雖然都是外夷,但日本人更像唐宋時代的漢人,同文同種,甚至在中華文明的保存和發展上,比現在的中國人強的太多!你所尊敬的孫中山先生,若沒有日本人的扶持,可有推翻滿清的功績?我寧肯讓日本人入主中原!另外,你要搞清楚,我們是五行世家,只認鼎不認人,就算是俄國人、德國人、英國人來了,只要能把鼎拿去,守到五行燈齊亮,五行世家照樣守護!田問你能如何?你想以你一人之力,與五大世家相抗嗎?” 田問輕蔑一笑,說道:“哥,你錯了!” 田遙怒道:“我何錯之有?你以為你是我弟弟,我就捨不得抓你,懲治你?” 田問淡淡道:“儘管來!” 田遙哼道:“好!那我就順從了你的心意!”田遙退後幾步,高聲喝道:“各宗聽令,立擒田問!不得有誤!違者家法處置!” 田遙嚴令已下,這回四門宗主和正土行士們再不敢有誤,就要向田問圍過來。 “田問!你這個不孝子!你是要同室操戈嗎?”一聲蒼老的女子聲音從土家眾人身後傳來。 所有人立即站住,不敢來擒田問,只見一個半老徐娘,慢慢走上前來。 田遙搶上一步,叫道:“娘!您來了!” 田問也愣住了,心中一軟,將手慢慢垂下。 這半老徐娘直勾勾的盯著田問,一路走來,徑直走到田問面前,喝道:“跪下!” 田問不由得身子一顫,噗通一下跪了下來。 這婦人顫聲罵道:“都怪我和你爹從小太寵愛你,才讓你變的如此頑冥不化!你知道你叛出土家,寫的一封與土家的決裂信,讓你爹土王傷心到什麼程度嗎?你爹舊疾復發,已經不久於人世了,只想著死前能見你一面!你哥哥一直讓著你,你一點都看不出來嗎?你還要逼著你哥哥與你一戰!你是想把娘也氣死嗎?” 田問一跪不起,說道:“我……” 婦人喝道:“不要說了!我田羽娘既然生了你,你犯下的過錯,也由我來親自處置!田問,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娘,就立即罷手吧!” 田問跪起身子,兩行清淚暢流,念了聲娘啊,雙手一鬆,兩把怪刀噹啷落地。 田遙等人見狀,瞬間上前,將田問按住。 火小邪不甘心田問有此下場,跳上一步叫道:“你們要怎麼處置田問?他犯的過錯,我願意幫他領受一份,你們放開他!” 田羽娘輕笑一聲,頗為不屑的說道:“小子,你好大的口氣!土家的事,還輪得到你指手畫腳嗎?” 火小邪還是要為田問辯解,只聽田問悶聲喝道:“別管我!”打斷了火小邪的話語。水媚兒、林婉兩人齊齊上前,把火小邪拉住,示意火小邪不要再說。 火小邪見好端端的一個田問,眨眼喪失了鬥志,心如刀割一般。火小邪想不明白,田問為什麼會心如死灰,他如果要逃走,一定是可以做到的。是因為田問知道逃不掉,還是因為他承認自己徹底的失敗了…… 田遙等人將田問捆住,由搬山尊者拖著就走,田問任由搬山尊者拖著,毫無反抗的意志。 田羽娘冷冷道:“將田問打入九生石,讓他在石頭里反省一生,直到命終!” 搬山尊者得令,將田問扛在肩上,眨眼走了個沒影。 田遙還呆呆的看著,直到看不見田問的身影,才轉回頭看著田羽娘,說道:“娘,是不是懲罰的太重了點,這個地宮遲早遲晚要毀掉的,毀在田問手中,不是挺好嗎,大家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田羽娘低罵道:“住嘴!” 田遙趕忙閉嘴,連聲都不敢哼出來。 田羽娘拋下田遙,向伊潤廣義走來,說道:“伊潤廣義,你還記得我吧!” 伊潤廣義笑道:“田羽娘!當然記得,沒想到你親自來了。” 田羽娘說道:“伊潤廣義,既然是我來了,你可以信的過我吧,把龍嘴裡的珠子給我!我可不想在這裡耽擱太久!” 伊潤廣義哈哈笑道:“二十多年不見了,你還是老樣子!唉,真是難得一見,難得一見啊!可惜你沒時間和我敘敘舊!”說著,伊潤廣義手一揮,一枚珠子向田羽娘飛來。 田羽娘一把接過,微微看了眼,說道:“若不是你,我也不會來!後會有期!” 說著,田羽娘一轉身,向火小邪他們走來。 火小邪知道這個老婦人不簡單,心中忐忑不安,她要過來說什麼? 田羽娘走到火小邪等人面前,說道:“火小邪、潘子、水妖兒、林婉、喬大、喬二,你們沒事就走吧!田問已經不在了,你們沒有必要再和伊潤廣義糾纏,白白丟了性命,很劃不來!” 火小邪還沒有覺得什麼,就見身旁的水媚兒全身一顫,神態唰的一變,但馬上恢復原樣。火小邪一琢磨,馬上想起田羽娘剛才叫水媚兒為水妖兒。火小邪心頭一驚,向水媚兒打量過來。 水媚兒一副嫵媚的表情,嘻嘻一笑,說道:“田阿姨,我是水媚兒,不是水妖兒。” 田羽娘哦了一聲,說道:“水妖兒,你裝成水媚兒做什麼?我可是發丘神官的師父,我絕對不可能看錯的。無所謂了,水家人嘛,誰是誰也差別不大。你們幾個,走吧走吧!世道險惡,不要久留!” 田羽娘根本不管火小邪等人有什麼表情,說完話徑直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亂石間,不見了踪影。 田羽娘這番話真如五雷轟頂一般,震的火小邪全身直搖晃,怎麼身邊的這個水媚兒,就是水妖兒喬裝的?可是,水妖兒從來不裝成水媚兒的樣子,一路行來,也沒有發覺到任何不對的地方!火小邪心頭如同千萬把刷子亂刷一樣,看著水媚兒說不出話。 不僅是火小邪,潘子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水媚兒。 水媚兒嬌笑一聲,說道:“嘿嘿嘿!你們兩個,別人說什麼你都信啊?剛才那老大媽,老眼昏花看錯了啊!我要是水妖兒,你們會認不出?” 火小邪、潘子疑神疑鬼,讓水媚兒一番話唬住,覺得有理。可是火小邪、潘子、水媚兒、林婉四人的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默然不語。 田羽娘一走,土家的幾十號人也都嘩啦嘩啦走了個乾淨,僅剩下田遙還留著不走。 伊潤廣義叫道:“發丘神官,你還等在這里幹什麼?” 田遙說道:“還有些禮數上的事要做。” 伊潤廣義問道:“什麼禮數?” 田遙說道:“當然是還要向其他賊王們問聲好,我才能走。” 田遙話音剛落,就見從一側林中慢慢走出一男一女,好像在看風景一樣,根本不把伊潤廣義他們當回事。 田遙看有人來了,跳下石頭,站在路邊衝此人一拜,說道:“土家發丘神官田遙向水王問好!” 這男人趕忙回禮,說道:“啊,客氣了!怎麼你母親田羽娘走了?唉,她這脾氣,還以為能和她聊上幾句,只好下次了!” 這男子不過是個教書先生打扮,梳著個分頭,戴著一副眼鏡,也看不出有多少氣質,普普通通一個人罷了。但他身邊的白衣女子,卻千嬌百媚,眉目含情,身材婀娜,與他很不相稱。 這個男子不再管田遙,加快走了幾步,筆直向火小邪他們看過來,遠遠的沖水媚兒喚道:“水妖兒,你已經玩夠了!給我回來!真是不知道該怎麼罵你了!” 這男子身旁的白衣女子也嬌聲叫道:“水妖兒,你就別再裝成我了!我裝成你的樣子,一點意思都沒有,早就讓爹爹發現了!” 站在火小邪身旁的那個水媚兒,臉上有紅似白,突然面色一冷,厲聲道:“別說了!我恨你,我很你們!” 水媚兒突然變成這樣,火小邪、潘子一眼便認了出來,這種口吻和氣質,不是水妖兒是誰?那麼來到這裡的一男一女,男的是水王流川無疑,那妖媚的白衣女子,才真正是水媚兒! 火小邪啊的一聲,盯著身邊一直裝成水媚兒的水妖兒,滿腹的話語卻說不出來。 水妖兒看著火小邪,繼續厲聲道:“火小邪,我是水妖兒,你滿意了吧!” 火小邪被噎的吞吞吐吐問道:“不,不是,我怎麼會滿意了?我我……” “你不要說了!你不是喜歡林婉這樣的嗎?恭喜你!祝你們玩的開心!”水妖兒冷冷說道,退後兩步,撥腿就跑。 火小邪根本來不及想,跳起來便要追!可剛跑一步,眼前一花,一個人已經擋在他面前,正是水王流川! 水王流川再不是那副教書先生的平常氣質,滿臉肅殺,喝道:“你還敢追!” 火小邪上前一拔,想從水王流川身邊跑過,罵道:“讓開!” 水王流川根本不讓,一把捏住火小邪的肩頭,生生將火小邪拽住,喝道:“火小邪!你想害死水妖兒嗎?她與你無緣!” 火小邪本想著哪怕得罪了水王流川,死在他手中,也不能這樣無情無義的讓水妖兒獨自離去,所以火小邪已準備動刀和水王流川一戰。可水王流川這麼一說,就如冷水澆頭,一下子就把火小邪刺的體無完膚!不僅自己的女人都認錯,還當著水妖兒的面袒露過對林婉的感情,有何臉面再去追趕?追上了又能說什麼? 火小邪啊的一聲,身子已經軟了,騰騰退後兩步,跌坐在地,抱頭不語。潘子上前想安慰兩句,但肚子裡的話滾了有滾,翻了又翻,卻說不出一個字,只能守在火小邪身旁。 水王流川見狀,垂手肅立,命水媚兒道:“水媚兒,去追上水妖兒,你再敢串通水妖兒騙我,定要你倆生不如死!” 水媚兒花容失色,答道:“爹爹,孩兒再也不敢了!”說著身子騰起,如銀狐一般迅速,向著水妖兒所去的方向追去。 水王流川神色一平,又恢復到了教書先生的平淡氣質,轉身對林婉呵呵一笑,平平淡淡的說道:“林婉啊,你能把水妖兒中意的男人搶走,確實不愧木家魔女這個稱呼。” 這句話從字面上看,明明是暗諷,但水王流川的口氣卻輕描淡寫的如同背書一般,毫無情感,聽著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林婉站在一旁,垂目不語,也不願看水王流川。 水王流川笑道:“我就是奇怪了!田問是發丘神官,以他的本事,水妖兒是瞞不過他的,怎麼看上去火小邪剛剛才知道?是不是你們和水妖兒達成共識,她幫田問,你們就替她隱瞞身份?” 火小邪一聽此話,立即抬起頭來,看向了林婉。 林婉微咬嘴唇,終於慢慢說道:“水王大人,的確如你所說,田問和我早就知道,但一直沒說。” 火小邪一下子站起身,又冤又恨的問道:“林婉!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 林婉低低的說道:“是水妖兒堅持不讓我們說的,她能幫田問盜鼎,所以……” 火小邪哎呀一聲,突然心中升起一股子怨氣,有些歇斯底里的叫道:“鼎!就是為了那口破爛鼎!所以田問利用我,林婉你也利用我?林婉,你跟著田問,是不是想給田問種下人餌?可你一直奈何不了田問,就轉嫁到我身上,所以跟我寸步不離,就是為了有機會採我身上的人餌,保你不死?是不是?是不是?” 林婉眼睛一紅,一行淚奪眶而出,顫聲道:“是……我是……可是我……” “你們這些賊!什麼真心!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我只是你們利用的棋子!”火小邪低吼道。 林婉哀聲道:“火小邪,水妖兒沒有利用你,她是怕我害死你,才不得不隱藏身份,裝成別人。” 火小邪聽的一愣,悲從心來,聲音也哽咽了,緊緊閉著眼睛,狠狠搖頭道:“哎呀,哎呀,哎呀,你,你們……” 水王流川呵呵一笑,說道:“林婉,你真是善解人意。” 但水王流川一扭頭,卻對火小邪冷冷的說道:“火小邪,你要搞清楚!你與水妖兒無緣!可你已經移情別戀,喜歡上了林婉,讓水妖兒親眼見到,所以你就不要害水妖兒了!你若是個男人,就從此與水妖兒恩斷義絕!不可再生妄念!” 火小邪有些痴了,喃喃道:“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火小邪顛三倒四走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大石上,如同變成了泥雕石築一般。 林婉依舊站在一旁,默默垂淚,扭過身子不再看大家。 水王流川露出一絲笑意,垂手便走。 “水王流川,你可真會訓斥人!你不把火小邪逼瘋,你不甘心是嗎?依我看,恐怕是你故意縱容水妖兒接近火小邪,參與盜鼎。你早就算好了火小邪會被林婉吸引,故而讓水妖兒親眼目睹情郎移情別戀,只是可憐了火小邪!”有人氣息悠長而清脆的說道。 水王流川一偏頭,笑道:“伊潤廣義,讓你看了場兒女情長的好戲,你有什麼不滿意的?這些事與你何干?聖王鼎你已經拿到,還不快走?” 剛才說話的正是伊潤廣義。 伊潤廣義一身白色的合服隨風起伏,氣度莊嚴,頗有大家風度。伊潤廣義呵呵一笑,說道:“水王流川,二十多年前你就巴不得有人把聖王鼎偷出來了,只不過你性格怪異,經常自己說服不了自己。你是最期待天下大亂的人,我說的對不對?現在鼎在我這裡,歡迎你隨時來偷!” 水王流川很是吃驚一般,說道:“哦?伊潤廣義,你記的真清楚啊!但是我當了快二十年水王以後,反而把有些事看的淡了。” 伊潤廣義哼道:“你能把事情看淡了?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因為我要恭喜你,你恨了二十多年的那些人,終於假借他人之手,死光光了。” 水王流川手一攤,平靜的說道:“一了百了,豈不是很好。伊潤廣義,我們年輕時多少交情不錯,我是什麼毛病,你當然清楚,不過今天你對我發作,是不是你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水王流川一笑,扭過頭看向火小邪他們幾個。 伊潤廣義連聲喝道:“不錯!你明白就行!” 水王流川並不多看,立即轉過頭,又笑道:“明白明白,當然明白。我一向喜歡保密!恭喜了!” 水王流川優哉游哉的走向一旁,找了塊大石坐下,閉目養神。 伊潤廣義說道:“流川!你還要等誰?” 水王流川眼睛也不睜,說道:“其他的熟人,難得一見啊!這次不見見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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