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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十里縱橫

五大賊王5·身世謎圖 张海帆 22837 2018-03-12
火小邪他們正在十里縱橫宮中苦苦前行,已經走了不知多久。 田問雖說在前面帶路,卻也是越走越慢,經常要在一個地方停留許久,才能做出往哪個洞口前進的決定。 十里縱橫宮枯燥乏味之極,從一個洞口鑽進去,走了一段,就能看到一間大屋子,上上下下遍布著多則近百,少則七八個洞口,而且每個洞口均有樓梯通達。看著千篇一律,少有變化,實際變化萬千,茫茫無邊,在這種地方行走,簡直讓人陷入無助無望的境地。 再走進一間大屋,田問終於站定,坐了下來,閉目休息,也不與眾人說話。 眾人也都累了,心煩氣躁,這個鬼地方,雖不見殺人奪命的機關,但無邊無際的迷宮洞穴,把人心頭壓抑的幾乎喘不上起來,還不如在黑水盪魂宮讓陷阱拖入水底,或者在火照日昇宮讓火球烤一烤,或者在鎖龍鑄世宮痛快的來上幾刀,哪怕是青蔓橈虛宮讓木媻追趕纏上幾纏,都比這裡值得懷念,好了百倍。

潘子氣喘吁籲,四處張望一番,嘴裡不停咒罵此處連點樂趣都沒有,繞了房間一圈後,突然眼睛直了,指著一個洞口的牆壁上叫道:“大爺的啊!我就說怎麼那麼彆扭!這是我做的記號!我們又走回來了!操他奶奶的啊!” 原來一個洞口的牆壁上,畫著一直王八,又稱之為土鱉,正是潘子的大作。 潘子在十里縱橫宮裡行走,手也沒閒著,且不管有沒有用,鑽進洞口之前,都會在洞口飛快的畫一隻王八,王八背上馱著數字。潘子已經畫到了二百三十三隻,可眼前這只王八背上,卻清楚的寫著阿拉伯數字94。 潘子大叫道:“我已經畫到二百三十三了啊!怎麼回到九十四了啊!我們又繞回來了!媽媽的啊!這還有完沒完了!田問,我要受不了了!這是你土家的地盤,怎麼你還走錯路啊!”

火小邪走了一路,也想不到任何好辦法,也正心煩,不禁罵道:“潘子,你別嚷嚷了!煩不煩!” 潘子繼續嚷嚷:“我也煩,我也煩,煩死了!這麼多洞,看著就撓心啊,和心窩上被人挖了這麼多洞一樣!” 田問突然高喝一聲,打斷了潘子的話:“必然重複!” 潘子啊了一聲,說道:“必然重複?” 田問高聲道:“已是萬幸!” 水媚兒在一旁無精打采的嘆了聲,說道:“意思是說走了二百多個洞口,只重複了一次,已經很不容易了吧。” 在平時,田問最多高喊兩聲,聲音就會低沉下來,可是他一反常態,繼續高聲道:“正是如此!” 火小邪走上一步,問道:“田問大哥,那還會重複多少次。” 田問高聲道:“無法計算!” 眾人頓時一片默然,心頭晦暗一片,田問說千次萬次,都有個盼頭,可他直接說無法計算,那就是說,永遠在這裡繞圈,都是非常可能的。

眾人還不知道,田問其實比大家更加難受。這座十里縱橫宮,田問不是不清楚,而是太清楚它的複雜程度。但十里縱橫宮的解法是土家千年之謎,只有土王才能看到口訣,並按照口訣解開,其他人擅入,幾乎是盲人摸像一樣。眼下繞路回來,田問已經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超出了自己的想像,要么現在就退出去,要么就困死在此地。田問是土家同修發丘、禦嶺兩宗的才子,尋脈探道術的精深熟練程度,連土王也輸他一籌。田問一路費盡心機,幾乎使出了十二成的功力,卻發現回到這個重複之地,乃是一個大劫滅之數、九龍盤尾之亂脈,再行一步,恐怕連退回都不可能了,全數人都有殺身之禍。 田問見是這種情景,知道自己已經再也沒有辦法了,想自己畢生所學,如此無力,陷於此地寸步難行,簡直心如刀割一般,縱使他性格再怎麼沉默,也不由得嗓門高了起來。

水媚兒搖了搖頭,悠悠然嘆了口氣,倒是平靜的說道:“田問,那我們能退出去,重頭再來一次嗎?總不至於現在連退都退不回去了吧。” 田問閉著眼睛,長長的喘氣,調整了一下呼吸,讓自己略微冷靜一些,沉聲道:“我們退回。”說著一挺身就站了起來。 火小邪忙問道:“我們這就放棄了?” 田問沉聲道:“只能如此。” 火小邪又問道:“還要再進來幾次?有希望嗎?” 田問搖頭道:“沒有。” 火小邪一聽不樂意了,嚷道:“我們好不容易來這裡了,就要走回頭路?我們前進又能如何?” 田問說道:“前無生路!” 火小邪狠狠皺眉,繃緊了雙唇,慢慢說道:“為什麼前進沒有生路?” 田問答道:“此地乃萬劫!” “什麼意思?”火小邪哼道。

水媚兒一旁解釋道:“就是說我們走到這裡,雖說只重複了一次,仍然是一個萬劫不復之地,一個死局。面對死局,只能退,不能進。” 田問點頭稱是,神色驟然一暗,居然頭一次在眾人面前嘆了一口氣。 火小邪咬牙道:“這樣麼……”火小邪腦海裡飛快的轉了轉,想起一事,便扭頭叫道:“林婉!” 火小邪眼光尋去,卻發現林婉抱著雙肩,蹲在遠處,全身竟在微微顫抖。林婉聽火小邪叫她,勉強的抬起頭來,面色蒼白的吃力的一笑,低聲道:“我在……” 火小邪心頭一驚,剛才大家一直被這裡的氣氛壓抑著,還真沒太注意林婉的情況。 火小邪連忙上前幾步,問道:“林婉,你怎麼了?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林婉擺了擺手,站起身來,努力保持著臉上的笑容,低聲道:“那木媻的毒,可能對我有些副作用,但我沒事的,放心好了……嗯,火小邪,你是要問我什麼事嗎?”

田問、水媚兒、潘子、喬大喬二幾人見林婉的確面色難看,也都圍攏了過來。 林婉卻有如受驚的小鹿一樣,後退兩步,說道:“我真的沒事的,大家不要過來了。火小邪,你要問什麼?快問吧,不用管我的。我真的沒有事。” 眾人雖說奇怪,但在藥理、病狀、毒性等方面,林婉乃是大行家,她說沒事,還能怎麼問她? 火小邪只好問道:“林婉,我記得你說過,木家是土家的天然剋星,用裂山根在迷宮裡生長,時間雖長,也能破解的迷宮的。” 林婉低聲道:“確實如此,可水媚兒姐姐也說了,如果耗時百年,根本就不是我們能用的辦法。” 火小邪沉吟幾聲,說道:“我知道了。如果這樣的話,我覺得有必要一試!” 潘子有氣無力的說道:“火小邪,你要幹什麼?田問都說了前進大家會死,你打算弄一截裂山根,栽在這裡?裂山根都死了啊。”

火小邪也不回答,看向田問,說道:“田問大哥,你這麼能挖,我想在這裡挖洞,打出另一條通道。” 田問猛然一凜,說道:“絕無可能!” 火小邪不依不饒追問道:“怎麼不可能?” 田問眼睛都瞪大了,又是重未見過的緊張神態,高聲道:“絕對不可!” 若在平時,田問這樣強調某件事不能做,大家都會聽了田問的,一路行來,莫不如此。可是今天,火小邪的牛勁也上來了,他好不容易想到這個法子,不問個清楚絕不罷休。 火小邪頂著田問嚷道:“田問大哥,那你說個理由出來!” 田問呀的一聲叫,跳開兩步,蹲在地上,便用手刀在地上寫了起來,下刀如飛。 眾人圍上去一看,只見田問在地上刻寫道:“我現在還能辯明退出的方位,你若是挖掘,必會擾亂地宮氣脈,死局上擾亂氣脈,我們連退都退不出去了!這是土家十里縱橫宮,我不尊法典擅入,已是死罪,我不想連累其他人。況且,我雖判出了土家,不是土家人了,但讓我在九龍盤尾局面下挖坑毀宮,是土家宗室大忌,就如同讓我親掘祖墳一樣,我實在難以辦到!”

田問寫完,非常鄭重的看向火小邪,那氣勢似乎在警告火小邪,絕不可妄動。 潘子見狀,說道:“是啊是啊,連退都退不出去,那我們不就死在這裡了?火小邪,我看還是從長計議吧。” 水媚兒也說道:“火小邪,田問都解釋清楚了,我看在這裡挖洞,不是個好辦法。” 林婉低聲道:“火小邪,是很危險啊,我們難以猜測出挖掘的後果。” 火小邪環視一周,突然輕蔑的一笑,盯著田問說道:“田問大哥,我沒讀過幾年書,你的這些氣脈啊,地穴啊,八卦風水啥的,我也不懂。但我知道一句話說的好,叫置於死地而後生,這裡不是死局嗎?能有多死?萬劫不復又能有多死?不就是死了一萬次嗎?你說我挖洞,我們連退路都沒有了,死定了,我不這麼認為,你認為死定了,是因為你一直循規蹈矩,遵照土家的規矩行事,但土家的規矩就是真理了?玉皇大帝是神仙,神仙的規矩厲害吧,照樣讓孫悟空大鬧了天宮。我是邪火,有人說我是五行之外,五行難容,我現在覺得挺好,因為我可以不按照規矩辦事,什麼規矩,我全部否定。田問大哥,你按土行學說,認為我們一挖就完了,你越這麼認為,我越是想挖。死上加死,劫上加劫,萬劫不夠再來個一億次劫,天皇老子定的規矩也怎麼了?我就犟上了,不信跳不出乾坤圈。”

火小邪一席話,聽的大家都愣住了,不知怎麼反駁他才好。 田問慢慢說道:“話雖如此……可……” 火小邪哈哈一樂,笑道:“田問大哥,你找我這個邪火之人,讓我幫你盜鼎。其實我有多大的本事,能盜鼎啊?我又沒有三頭六臂,我自己都覺得你看高了我。你之所以找我幫忙,我是邪火之身很重要,也就是說我不在五行約束之內啊,所以能想出你覺得大不敬,大不違的法子。眼下這局面,土家說不行,水家、木家也是,潘子能解鎖龍鑄世宮,也算金家了,四家都覺得不行!嘿嘿,其實我若成了火家的人,我估計也要說不行。五行都說不行的事,我偏偏要說行,這個洞我一定要挖!一定要挖!你們可以先走,我自己留在這裡挖好了!” 眾人面面相噓,無言以對。

火小邪跳開來,指著潘子做記號的那個洞口,叫道:“我還偏偏要在這個重複的王八這裡向下挖!” 田問沉聲道:“我絕不會挖。” 水媚兒歪著腦袋,似笑非笑的看著火小邪,說道:“你想讓大家死在一起嗎?有趣啊!” 潘子嘀咕著說道:“火小邪,木家宮裡你救了大家,你是想連本帶利收回來啊。” 林婉低聲道:“火小邪,你不走的話,我也不會拋下你一個人在此的。” 火小邪哈哈笑道:“田問,你要走快走啊。” 田問哼了一聲,居然一盤腿坐下,高聲道:“但我,也不走。” 水媚兒嘻嘻連聲嬌笑,說道:“能死在一起,也算是有趣的事啊。火小邪,你挖就挖吧。” 潘子跟著嘻哈起來,叫道:“既然這樣了,那我還能說啥!喬大、喬二,你們兩個棒槌,跟我上去幫忙!” 喬大、喬二嗷的一聲,齊齊應了,跟著潘子興高采烈的衝上前,就要開始乾活。 林婉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絲欣慰的神情,專心的看著火小邪,也盤腿坐下。 火小邪見了這個局面,心頭說不出的高興,又見喬大從背後抽出的兩塊鐵板,喬二的尖爪手套,確是挖掘的好工具,更覺得冥冥之中似有天定。莫非喬大、喬二成為他的徒弟,就是為了今日的挖掘? 火小邪不禁叫道:“喬大、喬二,你們兩個挖洞的本事怎麼樣?” 喬大嚷嚷道:“回火師父的話,我和二子有自信,咱們這群人裡,除了田問師傅,就是我和二子最擅長挖洞了。這本事跟著兩位師父,一直用不太上,回東北老林子才行。” 喬二也哼唧道:“我們兩個在東北老林子裡,不是砍樹就是挖洞,熟的不能再熟了。我和大西瓜,閉著眼睛都能挖出一個直溜溜的深坑。” 火小邪哈哈大笑,說道:“果然是天意!來,就這個位置,我們向下挖!”火小邪一指腳下,正是潘子刻王八的洞口前方。 “好咧!”喬大、喬二喝了聲,立即開工。火小邪、潘子在一旁協助,也忙的不亦樂乎。 田問靜靜的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火小邪他們,低聲道:“真是天意?” 火小邪、潘子、喬大、喬二四人一通猛幹,喬大力大無窮,兩面大鐵板如同兩把大鐵鍬,揮的呼呼生風。喬二戴著尖爪鉤,倒吊在洞內,專門撓開地下土石堅硬之處,以便喬大下鏟。這兩人的配合真是極為默契,連言語交流不用,眼見著越挖越深。 火小邪、潘子最開始還能幫上點忙,坑挖的深了,兩人也幫不上什麼大忙,只是負責將洞口的土石移開。 喬大挖下去一個身位,坑就已近兩米,再鏟了幾鐵板,喬大忽然叫道:“兩位師父,下面好像空的啊!” 火小邪一喜,叫道:“小心啦!別掉下去了!” 喬大又是幾鏟,只聽得噗哧一聲,鐵板直插下去。喬大一使勁,就揭開一大塊土石,果然露出了一個大洞,已是把這個地宮上下兩層挖通了。喬二個頭小,一哧溜半個身子就鑽下去,看了幾眼後,探出身子,樂的大叫:“通了,通了!下面是一個好大的房間!我們在屋頂上咧!一點不高,可以直接跳下去。” 火小邪喝了聲好,叫道:“喬二,你先下去接應著!喬大,你擴大洞口,我們隨後下來。” 喬二翻身鑽了下去,喬大又是幾鏟,嘩啦啦將泥土全部捅下去,很快就開出了一個足夠眾人鑽下去的大洞。 火小邪見事已如此,便起身招呼田問、林婉、水媚兒三人過來。 田問竟快行一步,第一個趕來,默默的看了火小邪一眼,便跳入坑中,幾個支撐,便跳入了下面一層。 眾人依次從洞口下來,略一打量,便發現這是一個大房間最上一層的過道之處,這過道連著許多樓梯、洞口,十分寬大。而房間裡所有佈局,與他們下來的那個房間並無二致,依舊是土石結構,分為幾層,數十個洞口,有台階彼此相連。 潘子一個一個洞口跑了一圈,打量一番,高聲叫道:“沒有我做過的記號啊!這是一個新房間啊!天啊,我們是不是走運了啊!” 田問三跳兩跳,從高處下來,快步走到房間中央,盤坐在地,沉聲道:“你們繼續!” 潘子不解的問道:“田問啊,你不看看往哪裡走嗎?” 田問說道:“無路可走。” 火小邪呵呵一笑,問道:“田問大哥,是連退路也沒有了嗎?” 田問說道:“是!死劫難返!” 火小邪喝道:“好,那我們就是死定了對不對!一點逃生的希望都沒有了吧!” 田問答道:“正是!” 火小邪點了點頭,衝喬大、喬二叫道:“喬大、喬二,你們要不要休息一下?” 喬大、喬二連忙叫道:“不用不用,剛才那個小洞,沒花多大力氣。我們還能一口氣開十幾個呢!” 火小邪說道:“好!我們現在換個方式,橫著挖!喬大、喬二、潘子,你們隨我進洞,碰到的第一個轉彎處,我們不轉彎,直直的挖向前方!我倒想看看,彼此不相連的兩條通道之間,能有多厚!” 水媚兒上前一步,說道:“火小邪,你可要想想,我們剛才走了二百多條通道,每條通道裡面都是亂如蛛網,四通八達,或高或低,岔路無數,若沒有田問帶路,可能我們連現在這樣的房間都到不了。這麼複雜的迷宮,就算兩條不相關的通道相連,能有用嗎?” 火小邪輕輕一笑,說道:“水媚兒,你難道認為用我這種笨辦法,真能破解十里縱橫宮?” 水媚兒倒是愣了,說道:“哎呀,你沒有辦法?那你不是完全在胡來嗎?” 火小邪搖了搖手,說道:“最後破解十里縱橫宮,還是要靠田問,我一通亂來,置於無法再复加的死地之後,死的不能再死了。哈哈,田問也許又能找到前進的方向了,哪怕是微乎其微,都可能逐漸越來越亮。我在奉天當小毛賊的時候,天黑偷東西,常聽同行說,什麼時候天最黑?就是天馬上要亮的那一會兒。” 水媚兒啊了一聲,露出嬌媚的笑容,說道:“火小邪,你居然能從這些小偷小摸的常識中,領悟到這些道理,還用在破解土家的十里縱橫宮。真是不簡單啊!你說的一些道理,並不深奧,只是為什麼我們這些五行世家的人,就是沒有想到呢?” 火小邪說道:“過獎了,我也是因為信任田問有這個本事,才會這樣想……也許,是你們五行世家的人,擁有的東西太多,得到的東西太多,結果顧慮的東西也太多了吧,不是你們不想,而是不敢去想,就算已經想到了,也不敢去幹。而我沒有任何約束,爛命一條,本事低微,活到現在,沒什麼時候順利過,不玩命的努力掙扎,根本就活不下去。我以前總幻想著有些好事從天而降,讓我也能輕鬆點,卻發現每次似乎好事臨頭,還來不及高興呢,就更加倒霉透頂。呵呵,既然這樣了,如果還不敢想不敢干,那我活著到底還有啥意思。” 火小邪再不多說,四處看了看,揀了個最近的洞口,一揮手,招呼著喬大、喬二、潘子三人鑽了進去。 水媚兒看著火小邪他們快步離去的背影,回想起火小邪說的話,倒是有些呆住了,緩緩的靠著牆壁,低頭不語。 火小邪、潘子、喬大、喬二一通亂挖,雖說深淺不同,還真讓他們挖通了七八處。先開始田問還能每次挖通之後,自行行走,而越到後來,田問的反應卻越發奇怪,他行動逐漸笨拙,動作簡直慢如蝸牛。眾人不知是怎麼回事,問了田問幾次,田問既不回答,也無表示。 第八處洞口被挖開後,現出一個不大的房間,火小邪、水媚兒進入打探,可是剛剛入內,還沒看清地形,就覺得四周空氣飛速消失,好像這裡乃是真空一般。地宮裡空氣本就稀薄,呼吸費力,立即使人感覺到窒息之苦。不僅如此,洞口外的空氣也被迅速吸入,呼呼風響,好像有一種無形之力,要將一切空氣吸盡。 火小邪暗叫一聲不好,知道前方乃是沒有空氣的地界,絕對不能前進,趕忙和水媚兒從洞口退出,召集眾人,玩命的把洞口堵死,這才躲過一劫。 眾人撤出洞口,水媚兒仍心有餘悸的說道:“好危險,剛才那個洞穴裡面是沒有空氣的,不禁沒有空氣,還會把進入的空氣全部吸走。若不是我們及時堵住,難保附近一帶會不會被吸成真空。” 火小邪長喘幾聲,連連擦汗,說道:“確實危險!” 火小邪站起身來,尋找田問,想問問他有何解,誰知見到田問時,田問盤坐在地,動也不動,好似人被灌入了鉛水,僵硬了一樣。火小邪連聲呼喊,甚至用手推搖,田問只是半睜著眼睛,毫無反應。水媚兒、潘子等人覺得不對勁,也都圍攏上來。眾人一番試探,田問呼吸平穩,面色如常,可是如同死了一樣,無論怎麼呼喚,都石頭一樣穩坐不動。 火小邪不知為何田問如此,只好請林婉來看。 林婉從進了土家地宮後,精神一直不好,臉色發白,像是得了重病。但林婉就算不適,她也不肯具體解釋,見田問古怪,林婉還是打起精神替田問號了號脈。 林婉在田問身上試了幾試,半晌後才低聲道:“田問這是一種入定的狀態,他的意識並未喪失,但所有感覺都凝於別處。” 火小邪驚道:“什麼?那他要一直保持這種狀態多久?” 林婉低聲說道:“不知道,這種入定的狀態非常的深,除非田問自己決定醒來,或者他感覺到了能讓他醒來的東西,否則我們是喚不醒他的。” 水媚兒湊過一步,說道:“林婉,土家四門宗主裡的發丘神官,傳說會以入定的方式,神遊四方、入地穿山,找尋難以探尋的隱秘之物,莫非田問已經魂魄離體了?” 林婉低聲道:“佛道之人號稱能元神出竅,傲遊宇內,可這些事情,並沒有依據證實,都是人云亦云。發丘神官到底是怎麼回事,木家搞不清楚,但我從醫理上推解,田問很可能是強行把所有感覺收歸一線,想在這片萬死之地,發現一點離開的線索。” 火小邪說道:“田問是在找出路?” 林婉說道:“極可能是,如果田問感覺不到線索,也許他會永遠如此,直到肌體衰竭而亡。” 水媚兒說道:“看來田問是想用自己的命,押火小邪能贏。” 眾人一片沉默,都看著田問發呆。 半晌之後,火小邪才站起身來,說道:“田問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是在幫我。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火小邪上前一步,將田問攔腰扶起,馱在肩頭,說道:“我帶著田問,我們繼續走!挖下一處!” 火小邪他們忘了到底挖開過多個洞穴,也忘了闖入過多少真空之地,沒有白天黑夜,也沒有時間。食物和水都吃完了,已經彈盡糧絕,再沒有迴轉的餘地。 直到最後,潘子、喬大、喬二,甚至水媚兒、林婉,都再也使不出一絲一毫的力氣,癱坐一旁,僅剩火小邪紅著眼睛,依舊用獵炎刀一刀一刀的向下挖掘著。 潘子無力的說道:“火小邪,不行了,我們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你也不要挖了,休息一會吧。” 火小邪並不回答,只是一刀又一刀的挖著。 喬大、喬二掙扎著站起,可剛站起來,又重重的跌倒在地,他們兩個已經連舉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了。 水媚兒靠著牆壁,別有深意的笑了笑,說道:“火小邪,算了吧,你已經努力過了。” 林婉哀聲道:“火小邪,你再挖下去,會累死的。” 火小邪依舊沒有說話,但他也覺得手中的獵炎刀幾乎有千斤重,每次舉起都異常吃力。火小邪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落馬客棧的一幕,為了把嚴景天他們從深坑中救出,他和水妖兒在地下挖掘,從來就沒有想過放棄。甚至有些細小的畫面,也都歷歷在目…… “有時候覺得,要是這世界上容不下我了,再也沒有我能立足之地,能找個僻靜的地方,就像這個地道裡面這樣的,抱著我心愛的小妞,那小妞也如我愛她一樣愛我,就這樣慢慢一起死了也挺好。” “你真是這麼想的嗎?” “應該,應該是真的吧。” “什麼叫應該!” 火小邪慢慢抬起頭來,目光落在水媚兒臉上,水媚兒正一眨不眨的端詳著他,眼神中變化不定,似有百種深情又似有千般無奈,如天際浮雲一樣翻滾難測,可火小邪數不清、看不明,雖覺得那麼的熟悉,又是那麼的陌生。火小邪重重的喘著氣,暗念一句:“你不是水妖兒。”火小邪避過水媚兒的眼神,竟將目光投向林婉,林婉也正看著火小邪。林婉略略躲了一下火小邪的目光,卻又慢慢的轉過臉,眼中萬千溫柔柔情似水,再不避讓,與火小邪久久的對視著。 水媚兒見了此景,微微皺眉,頭一低,避開所有人的注意,眼中突然泛出層層殺機,如同黑雲遮天、陰暗無明,讓人看了一片寒意。水媚兒手腕在身後一抖,隨即一把小刀已經從袖口滑入掌心。 火小邪、林婉渾然不覺水媚兒有異,仍是無言無語的痴痴對視。 火小邪突然哈哈無聲的輕笑兩聲,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表情,喃喃道:“對不起,我已經到極限了。”說著,身子一軟,雙眼翻白,就要向後躺落。 可火小邪剛要滾到在地,一股大力湧來,有人托住了他的後背,將他扶住。火小邪連吃驚的力氣都沒有,側眼一看,扶住自己的人,竟是田問!不由得精神為之一振,順著田問的力道,坐直了身子。 田問不等火小邪說話,已經開口說道:“做的好!” 眾人見田問突然無聲無息的恢復過來,都是大為吃驚,潘子、喬大、喬二三人更是張了嘴,啊啊啊不知說什麼才好。 田問手一壓,止住大家說話,啪的站直了身子,噌噌兩響,兩把月牙形的怪異挖掘工具已經持在手中。田問左右一看,身手矯健的跳開幾步,來到與眾人相隔七八步之外,雙臂一插,兩把刀直沒牆中。 田問若要挖牆,身子幾乎和陀螺一樣旋轉著,土石飛濺著四下散開,人也跟著向牆內鑽入。這種挖掘的速度,簡直讓眾人看的目瞪口呆。 不用片刻功夫,田問已經鑽入牆內,又聽牆內噹噹當連聲做響,田問抱著一個石球,一躍而出。 田問手中的石球,約有香瓜大小,兩拳剛剛好能夠團住,黑灰兩色,凹凸不平,並沒有特殊之處。 田問拿著石球,穩步走回大家面前,木納的臉上竟浮現出一絲憨憨的笑容,說道:“定宮石!大幸!” 眾人見田問這種表情,又從牆內取出一個古怪的石球,本已陰冷絕望的心境中都騰出熾烈的希望,一股子勁頭湧起,紛紛圍攏在田問身邊。 田問當然要好一番解釋!又是寫,又是比劃。 依田問所說,這定宮石,是十里縱橫宮頗為關鍵的物件,一共十八顆,是修建地宮時,土家鎖定方位之物。定宮石埋在哪裡,修完地宮後,連土王親臨都找不到,可謂是十里縱橫宮比破宮口訣更為難以獲得的東西。一旦有了定宮石在手,以田問之能,無異於多了一個天然的指路明燈,功效比破宮口訣更為強大。一石在手,田問只需五成的探脈尋道功力,就能找到其他定宮石,十八顆定宮石找齊,就能通達中央之地,即是破宮。 田問用發丘術入定,本是想集中所有意識、感覺,拼死在萬無生機之處,以求發現一點氣脈線索,而線索是什麼形式,田問入定時根本就不知道。誰想火小邪他們連番努力,戰至癱倒的時刻,雖說破不了宮,但這番驚擾,攪亂了十里縱橫宮的地脈之氣,定宮石的位置依稀脫出,讓田問於入定之中,得以發現。田問哪里肯放過,霎那間就恢復了神智!簡直是不幸中的萬幸,連田問都不敢相信,居然得到了土王也難尋到的定宮石。 田問只有一個擔憂,就是挖出了定宮石,誠然是好事,但十里縱橫宮會不會因此土崩瓦解、大門洞開,還是渾然無事,則沒有任何史料可查,難以估計後果。 可田問也顧不了這些後果,他喜怒不行於色,但動作有時候還是會透露他內心的狂喜。田問雙手抓著火小邪的肩頭,前後不斷搖晃,簡直要把火小邪搖到散架,嘴裡一個勁的重複:“死地後生!” 在天最黑的時刻,就是天亮的時刻,熬過最深的黑暗之後,光明來的是如此的快,如此的奪目。可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願意象火小邪這樣去做,又有多少人理解這個看似簡單的道理呢? 田問持定宮珠在手,就顯得游刃有餘,眾人打起精神,彼此扶持,隨著田問走了一段,邁入一個不大的山洞,再不是枯燥乏味的房間形狀,而是一個真正的山洞。更讓人驚喜的是,山洞中央,一灣清泉汩汩冒出,積成一個小潭,清可見底。山洞地面、牆壁上,更有無數青苔、蔓草,肥大的根塊露出地面,數不勝數。 田問環顧一周,如同主人招呼來客一般,朗聲道:“請大家休息!” 眾人一片歡呼!潘子、喬大、喬二連滾帶爬衝到潭邊,大口就喝,狂呼過癮。 什麼叫功夫不負有心人,苦盡甘來,算是深切的明白!天下還有比此時更讓人高興的事情嗎? 此時,在地面上的日本人營地,已是午時。 特特特特,連聲蹄響,由遠至近而來,乃是兩騎日本人的探子。 這兩人騎馬飛奔至寨門前,左右一看,都十分詫異,怎麼左右都不見一個人?這兩人正在猶豫是不是進去,只聽路邊草叢裡唰唰做響,回頭一看,已有兩個系黃絲帶的刀手閃電般的跳出,一人負責一個,將兩人拽下馬來。咔嚓兩聲,均是手起刀落,結果了這兩個探子的性命。 緊接著又有數個系黃絲帶的大漢跳出,手腳麻利的將屍體拖走,把馬匹趕往一邊。同時還有人用泥沙,將路面上的血跡掩蓋住。 屍體被丟入路邊的溝渠中,溝渠中早已是屍橫遍地。 有大漢奔入寨內,尋到一直隨從著鄭有為的三眉會舵主馮侖,報導:“馮舵主,又殺了兩個探子。” 馮侖說道:“緊守寨門,非我族類靠近,無論男女老幼,一律殺掉。” 大漢應了聲是,趕忙退下一旁。 這個時候,日本人的營地裡,只剩三眉會馮侖的東北分舵共計三十餘個殺手,鄭有為帶著大部隊,已經隨同苦燈和尚,去找秘道的出口了。之所以馮侖他們留在這裡,乃是鄭則道提議,因為整個營地,數百號日本人和幾十個中國勞工,全被殺光,與外界的聯繫中斷,為防建昌城裡日本人的後援部隊察覺,趕來添亂,所以由三眉會的資深成員馮侖帶人守著寨門,見人就殺,以拖延讓外界知曉的時間。 馮侖正躊躇滿志,四下巡視之時,又有大漢飛奔來報:“馮舵主,從日本人挖的深坑中,找到一個人!受傷頗重,神智不清,可能是從洞底爬上來的,看服裝打扮,不是日本人,也不是勞工,似乎是奉天張四旗下的鉤子兵。人還是活的!屬下不敢造次,還請馮舵主前去查看!” 馮侖一驚,說道:“從洞裡爬出來的?鉤子兵?快帶我去。” 大漢應了,趕忙在前引路。 馮侖趕到洞口,果然見兩個手下,正七手八腳將一個血淋淋的人扛出,捆結實了放於一旁。馮侖上前一步,蹲在此人身旁,細細打量一番。只見這人雙臂扎著繃帶,血染半邊身子,已是精疲力竭,但他緊咬著牙關,一雙眼睛,仍然狠狠的瞪著。 馮侖一看這人胸前繡著的盤雲,明白這就是鉤子兵的裝束,可鉤子兵素來一起行動,頗為神勇,怎麼落到如此下場? 馮侖問道:“小子,你是張四手下的鉤子兵?” 躺在地上的這人,就是御風神捕唯一存活下來的鉤漸。鉤漸捨了張四爺、周先生和一眾兄弟的屍身,一路急奔退回,片刻不願停留。可他急怒攻心,滿腹悲苦,又失血過多,全憑信念支撐,等他玩命的沿繩索攀回地面,已是油盡燈枯,再也無力反抗,兩三招就被三眉會的殺手擒獲。鉤漸心中苦啊,怎麼剛上到地面,碰到的居然是毫不認識的陌生人,而且一個個看著滿臉殺氣,莫非是日本人的營地中有強敵入侵? 鉤漸咬牙道:“正是!你又是誰!放開我!” 馮侖呵呵冷笑,說道:“骨頭很硬嘛,身子這麼虛弱,口氣還不小,算是是條漢子。我是什麼人,不用告訴你。” 鉤漸哼道:“這位好漢,我與你素不相識,無怨無仇,還請你放開我。” 馮侖嘿嘿一笑,手一甩,一把剔骨尖刀抵住了鉤漸的咽喉,罵道:“既然被我抓住了,哪能說放就放?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的回答我,不能說錯了半個字,我再考慮能不能放你。” 鉤漸哈哈哈笑了三聲,罵道:“你要放便放要問就問,鉤子兵縱橫江湖百餘年,從不與人討價還價,你要想用這種手段威脅我,還不如一刀殺了我!” 馮侖一撇嘴,目露凶光,罵道:“什麼狗屁鉤子兵,縱橫百年,你們算個錘子!當老子不知道你是御風神捕嗎?一群滿清的狗奴才!落在我們手上,你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想嚐嚐千刀萬剮的滋味嗎?我可是割人肉的好手,保證三千刀下去,你還是活的滋潤。” 馮侖說著,手上尖刀一晃,就刺破了鉤漸的皮肉,竟要當場割下鉤漸的一塊肉。 鉤漸厲聲道:“好!來的好!三千刀我要喊半個疼字,我就跟你姓!麻利點,三千刀不夠,來一萬刀!” 馮侖暗哼,看你小子能有多硬!手中刀就要發力。 “馮舵主且慢!讓我問一問他。”有人朗聲叫道。 馮侖一愣,忙一回頭,正看見鄭則道快步而來。馮侖趕忙站起,躬身拜道:“少爺!你怎麼回來了?”馮侖當然不知,鄭則道早就來到這裡,一直藏在暗處,看馮侖審問,直到馮侖要動刀了,他才及時出現。 鄭則道和顏悅色的說道:“我爹他們已經找到了秘道出口,我轉回來看看,隨便叫你們過去。哦,馮舵主,地上躺著的那人,好像是御風神捕中的一個?他怎麼在這?” 馮侖趕忙把事情的原委與鄭則道說了。 鄭則道細細聽完,說道:“馮舵主,御風神捕對三眉會有恩,你可不能亂來。” 鉤漸一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跟隨張四爺、周先生多年,聽他們說過,十幾年前是張四爺一封信,才把三眉會勸退出江湖,這麼多年了,三眉會消聲滅跡,怎麼今天出現在這裡? 鉤漸上下打量了一番鄭則道,這個翩翩公子,看著很是和氣,依稀眼熟,卻無法想起在哪裡見過。 鄭則道瞟見鉤漸注意著自己,趕忙來到鉤漸身邊,低喝道:“快放了這位英雄!” 兩旁大漢聽鄭則道發令,立即將鉤漸解開。 鄭則道不顧鉤漸身上骯髒,親自把鉤漸扶起,情真意切的問道:“這位英雄,怎麼弄的如此狼狽!快,我扶你去一旁休息,包紮一下。” 鉤漸吃軟不吃硬,一上來就被鄭則道唬住。鄭則道模樣氣質很是順眼,而且噓寒問暖,正切中鉤漸軟肋。鉤漸再怎麼強橫,這個時候也發作不起來,竟覺得運氣不錯,大難不死,能碰上這位好心的公子。 鉤漸客氣兩句,推辭不得,讓鄭則道等人攙扶到陰涼處坐下。鄭則道命人取來食物淨水藥膏等等,讓馮侖等人退去,獨自伺候著鉤漸,非常耐心,絕無厭煩之色。鄭則道同時在一旁自我介紹,說自己是鄭有為的兒子,姓鄭名則道,從小就听父親講御風神捕的威風以及恩情,不僅佩服,而且總想著找機會報答。鉤漸落魄到這種程度,不由得信了鄭則道所說。 鄭則道見鉤漸恢復了幾分精神,這才小心的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名震天下的御風神捕,會留下你一人在此?” 鉤漸看著鄭則道誠懇的眼神,回想起御風神捕盡折於地宮之內,心頭一酸,嘆道:“這位公子,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御風神捕,只剩我一個人了……” 鄭則道大為吃驚的說道:“什麼?這怎麼可能!” 鉤漸低聲道:“是的,我們遭遇了勁敵,是忍者……” 鄭則道眉頭緊鎖,心想回來再看看果然是對的,入地宮盜鼎的日本人中,張四爺他們頂多是探路的狗,後面隱藏著的,才是真正厲害的角色。 鄭則道打好算盤,今天既然讓他撿到了這個活著的鉤漸,一定要把情報全部挖出來。 兩人不斷低語,鉤漸受鄭則道言語激勵,不由自主的,將地宮中所遭遇的一切,傾囊相告。 …… 一個時辰過後,鄭則道安排手下替鉤漸備好快馬,親自將鉤漸送出寨門。鉤漸依依惜別,說出自己下一步的打算,發誓重建御風神捕後,只要鄭則道開口,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鉤漸快馬揚鞭,眨眼跑了個沒影。 馮侖很不服氣,走出來對鄭則道抱怨:“少爺!三眉會是故意借御風神捕的名頭退出江湖,什麼時候對我們有恩了?我實在想不通,御風神捕就這根獨苗了,留著還不如殺了,他出去以後要是亂說,豈不是糟糕。” 鄭則道呵呵一笑,說道:“馮舵主,御風神捕畢竟是白道上的領軍人物之一,比三眉會有威望多了,雖只剩一人,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鉤漸這個人,心直口快,嫉惡如仇,口風甚嚴,但他眼光卻不長遠,更不懂何為政治,乃是絕好的利用對象。放心吧,他絕對不會出去亂說的,我們殺了數百個日本人,他聽到還大呼過癮呢。我們注定與日本人為敵,他同樣也是!我們若能得回大明天下,光靠黑道、賊道還不行,有失風度,檯面上不好看,所以仍然需要御風神捕這樣極為正面的角色,為我們搖旗吶喊。呵呵,說到底,我要的只是御風神捕的名頭罷了,馮舵主,你明白了嗎?” 馮侖聽的目瞪口呆,哎呀讚歎聲,連忙抱拳向鄭則道拜道:“少爺一席話,真如醍醐灌頂!有少爺在,何愁三眉會翻不了身,何愁不能光復大明!” 鄭則道笑道:“竊珠者誅,竊國者候,哪個帝王的天下,不是偷來的呢?我也是從五行世家學到的這些做盜賊的道理。呵呵,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我還差的遠呢。” 馮侖更是佩服,長鞠不願起身。 鄭則道扶起馮侖,嚴肅的說道:“馮舵主,咱們這就把此地捨掉,盡快與我父親會合,補充實力。聖王鼎出宮時,將有一場大戰,很可能對手是日本忍軍。剛才根據鉤漸的描述,這些日本忍者應屬於故弄玄虛,專門藏身在暗處突然襲擊的那種,而且擅長使刀大力劈砍,非常辣手!我已有對策,但此戰凶險難測,我們要以命相搏!不得有失!” 馮侖正色道:“少爺放心,我們早有捨生取義的準備!一戰到死,不死不休,死而後已!” 鄭則道說道:“好!那我們快走吧!” 這片碩大的營地前,人影閃動,很快走了個精光,僅留下一個血污橫流的死寨。 火小邪他們在山洞中,又有甘甜的水喝,又有暴露的地表的肥大草根可吃,而且田問也不催促前行。眾人吃飽喝足之後,略略打了個盹,體力便算恢復過來。 田問顯得胸有成足,一直拿著定宮石四下游走,已經鎖定了方位,所以待火小邪他們休息過來,田問便招呼大家將水袋裝滿,挖足食物,繼續前行。 眾人依依不捨離開了這個十里縱橫宮中的“世外桃源”之地,跟著田問便走。曲曲折折走不了多久,田問就停下腳步,手持定宮石一探,也不知他用的什麼法子,就已經定下位置,向下方不斷挖掘。 田問挖了約有一人深,在坑中噹噹當敲打一氣,從洞中躍出時,手中已是多了一塊幾乎和前者一模一樣的圓形石頭。 田問悠然說道:“非常順利!”說著,把新取出的定宮石拿在手上,原先的一塊則收入背囊中,招呼大家道:“走!” 眾人看田問再取出一塊定宮石,可算是完全安心,看來田問所言不虛,他有定宮石在手,破宮指日可待。 可是大家剛走了沒有幾步,轟隆隆腳下巨震,似乎有一股撕裂之力在身後湧起。這下誰敢怠慢,趕忙緊貼著牆壁,回頭望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何事。 只見在田問挖洞取出第二枚定宮石的地方,地下沉鳴不止,眼看著碩大的一條裂縫在地面上顯現,嘎嘎做響,不斷向火小邪他們走過的地方蔓延開去。 這道裂縫也真是勁力十足,見牆開牆,見道開道,幾乎是筆直的將地宮劈開一樣,霎那間遠遠的去了。 雖說火小邪他們所處之地並無危險,裂縫的走向恰好相反,可地面的震動很是激烈,幾乎讓人無法站立。土石紛紛墜樓,地宮好似要崩塌一樣。可越是震動,那道裂縫便裂開的越大,直到足足有兩人寬窄之後,震動才漸漸停止。從火小邪方向上看去,這個地宮如同被開膛破腹了一般,生生變出了一條筆直的道路。 震動停止後,眾人這才向田問看去,田問看了看手中的定宮石,沉聲道:“兩石相連。” 火小邪等不到水媚兒解釋,已經連珠炮一樣問道:“田問大哥,這道裂縫是連著兩塊定宮石的方位?” 田問點了點頭,正色道:“此事為滅宮。” 火小邪一聽,忙道:“滅宮?滅宮?不是廢宮,而是滅宮嗎?” 田問點頭道:“理應如此。” 水媚兒插話道:“田問,兩塊定宮石取出,就會產生一道相連的裂縫,十八顆定宮石取出之後,想必是再進宮者,沿著裂縫行走,就能直通中央了吧。如果是這樣,十里縱橫宮就完全沒用了,連恢復都恢復不了,故而叫滅宮吧。” 田問答道:“對!” 火小邪驚訝道:“這麼說來,我們不僅破了十里縱橫宮,也完全的把它毀了。沒想到這些小小的石球,有這麼大的作用。” 田問說道:“應屬必然。” 火小邪回想田問之前的解釋,這定宮石既然比土王才能擁有的破宮口訣更加隱秘,更難獲得,又是修建十里縱橫宮的定宮之物,萬難尋獲,這樣一顆顆的直接取出,有這種滅宮之事,想一想真的算是必然中的必然了。 火小邪說道:“十里縱橫宮毀滅了,雖有點可惜,但也會便宜了後面再進來的人。不知道日本人和張四爺、周先生他們回去的路上,碰見小日本沒有。” 潘子一旁說道:“周先生不是要幫我們把小日本殺光嗎?以他們的身手,估計已經得手了吧。” 火小邪說道:“應該八九不離十,周先生他們非常厲害,如果決心殺人,只怕沒有多少人能逃的掉。” “嘻嘻!那可未必!”水媚兒說道,“我們喬裝打扮進入日本人的營地時,陰暗之處很明顯有非常厲害的角色潛伏著,雖然連我都判斷不出全貌,但可以肯定,這些隱藏在暗中,不明身份的人,也是為了聖王鼎來的。周先生回去殺日本人,不見得能討到一點便宜,甚至有可能敗在這些人手中。” 火小邪回想起他們從建昌城來營地的路上,有兩人打架滾落山坡,再沒有返回的事情,也覺得水媚兒說的沒錯。甚至火小邪背心隱隱發涼,在建昌偷聽依田、寧神、張四爺他們議事的時候,把自己逼的落荒而逃的神秘壓迫感又再度泛起。 火小邪正色道:“水媚兒,你說的有理!周先生他們恐怕是兇多吉少!田問大哥,我們要趕緊做出決斷了,十里縱橫宮如果滅了,後面的人勢必察覺到這些裂縫是過地宮的法門。而這個地宮這麼複雜,我們藏在別處也沒用,根本碰不了面。要么我們停止前進,先在裂縫中等待,見人就殺,以絕後患;要么我們搶先一步,拿了聖王鼎就走,讓他們撲個空。” 田問點頭應道:“搶先為上策!” 潘子、水媚兒、林婉都點頭讚許,這種時刻,無論後面跟著的是誰,先行一步拿到鼎,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田問呼喝一聲,招呼著大家繼續向前。 田問一路尋來,定宮石挖出了一顆又一顆,每次定宮石挖出後,必會天搖地動一番,生出一條筆直的裂縫,與上一顆定宮石的方位相連。 眾人再也管不了這麼多,只是一味向前,絕不滯怠。等田問在一間石屋地底挖出第十八顆定宮石後,裂縫不僅僅是向後方連接,而且從火小邪他們面前經過,向前裂了開去,開牆斷壁,將一道道的石牆激的崩裂開,轟隆轟隆,垮塌無數,幾乎是開了一個大洞。大洞盡頭,隨著崩裂之聲,數道光芒霎那間照入。 這光芒雖不是很強,但眾人久處昏暗之後,但依舊無人敢直視,紛紛側頭避讓,半天才緩了過來。遙遙望去,那崩塌的大洞盡頭,明顯是一個碩大無朋的山洞,絕對不是十里縱橫宮的光景。 火小邪看著前方,大喝一聲:“是通了嗎?我們終於走到盡頭了嗎?” 田問也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前方,喃喃說道:“到了……” 水媚兒嘻嘻笑道:“真不容易啊,一波三折!前面肯定就是五行地宮的核心所在,不會錯的。” 潘子、喬大、喬二三人更是樂的手舞足蹈,彼此“互毆”慶祝。 田問沉聲道:“事不宜遲,走!” 眾人想終於要脫離這座死沉沉的地宮,成功在望,紛紛雀躍著跟隨著田問向前。 可是走不了一段,火小邪忽然覺得心中缺了一點什麼,前後左右一看,大驚道:“林婉呢?林婉呢?林婉怎麼不見了?” 眾人立即停了下來,四處張望一番,果然不見林婉的踪影。林婉雖說一直精神不振,頗有病態,但從未掉隊,怎麼在大功告成之際突然不見了? 火小邪急道:“剛剛田問取出定宮石的時候,我明明記得林婉還在一旁,怎麼眨眼就不見了?剛才我光顧著高興了,都沒有註意到林婉!” 田問沉聲道:“毋急!一定在!” 潘子十分關切的哼哼道:“罪過罪過,林婉妹子千萬別死啊,要不我們喜事變喪事了。” 火小邪一聽,立即罵道:“潘子,你說的是什麼屁話!閉上你的烏鴉嘴!” 潘子知道自己口不遮掩,說的是混帳話,趕忙解釋道:“我也是擔心,真沒別的意思。” 水媚兒跟在眾人身後,慢慢環視,並不說話。 田問見這裡空間廣大,洞口眾多,無數地方可以藏人,叫道:“分開找!”說著向一側尋去。 火小邪趕忙招呼潘子、喬大、喬二,四人分頭行事,眾人哄然應了,四散而去。 火小邪沿著裂縫尋找,不斷呼喊林婉的名字,不知為何,火小邪心頭一陣陣吃緊,好像有一股子異常痛苦的感覺莫名而生,緊緊的拉扯著自己的心臟。 “火小邪,火小邪,火小邪,救我,救我……”冥冥間,火小邪似乎聽見了林婉的聲音,甚至有模糊的影像在腦中不斷閃現,如同自己突然變成了林婉的一部分似的。 “林婉!林婉!你在哪裡!聽到了嗎?快回答我!”火小邪難受不已,放聲大喊,沿著裂縫一邊的石洞,一間間的找了下去。 尋了幾個石洞之後,火小邪猶如一根看不見的繩索牽引一般,不由自主的奔向一個洞口,正要衝進去呼喊林婉的名字,就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蜷縮成一團,背對著自己,側躺在地上,靠著牆壁,全身不住顫抖。 火小邪一看背影,就知道這是林婉,心頭一喜,一邊要衝進洞內,一邊大叫道:“林婉,你怎麼了?” “別過來!我求求你,別過來!”林婉尖厲的喊了起來,“你走!別靠近我!求你別靠近我!” 林婉這樣撕心裂肺的慘叫,火小邪從來沒有聽到過,不由得被林婉喝令著停下,站在洞口,不敢造次。 外面的田問、潘子、水媚兒等人聽到火小邪、林婉的叫喊聲,紛紛向火小邪所在之處趕來。 火小邪扶著牆壁,輕問道:“林婉,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讓我過來?” 林婉痛苦的尖叫道:“不要過來!求你不要過來!你走吧,你快走吧!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求求你,求求你,你不要看我,求求你走吧,求求你……”林婉越往後說,越顯得痛苦,幾乎是帶著哭腔。 火小邪邁步不得,愣在原地,只能同樣央求道:“林婉,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嗎?我可以不過來,我可以退的遠遠的,但你要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啊。” 田問、水媚兒、潘子、喬大、喬二已經趕到洞口,看著洞內的林婉,不知所措。 林婉痛哭道:“你們快走吧,離我越遠越好,我會害死你的,害死大家的。” 火小邪實在難以忍受,扶著牆壁輕輕邁上前一步,輕聲道:“林婉,你聽我說……” 林婉使勁的顫抖起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掙扎著向前爬去,口裡喊著:“不要,不要過來……” 火小邪心疼難忍,又要大步向前,正要邁出腳步,手臂讓一個人牢牢的抓住了。 火小邪回頭一看,抓著他的人竟是水媚兒。 水媚兒目光嚴厲的看著火小邪,那模樣是絕不允許火小邪向前。 火小邪厲聲道:“水媚兒,放開我。” “你不能去!” “為什麼!” “林婉是木家魔女,你難道看不出來,她現在全身上下,都是毒嗎?你看不出她的頭髮,正在慢慢變白了嗎?你走進她身邊,必死無疑!” 火小邪看著水媚兒的眼神,竟有幾分水妖兒的感覺,可這時候火小邪根本想不了誰是誰的問題,而且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水妖兒用這種命令似的口吻和他說話。火小邪狠狠的看著水媚兒,慢慢說道:“放開我!鬆開你的手!鬆開!不要逼我動粗。” 水媚兒毫無懼色,迎著火小邪的目光,冷冷的說道:“你就算動粗!我也不會讓你去送死的!你貿然過去,不僅救不了林婉的性命,還要搭上我們所有人的性命嗎?火小邪,你的狀態不對,你受了林婉的蠱惑,你先冷靜下來!” 火小邪管不了這一套,使足了全身力氣,奮力一掙,將水媚兒甩開,仍要向前。可是田問突然上前,雙臂一環,從身後將火小邪牢牢的抱住,一把提起。 田問的力氣發作起來,又是猛然襲擊,火小邪根本掙脫不開。 火小邪破口大罵,又蹬又踹,嚷道:“田問,你們都瘋了嗎?讓我過去,讓我過去!” 潘子、喬大、喬二見狀不好,三人也湧上來,將火小邪腿腳全部牢牢的抱緊,不讓他亂動。 “火小邪,你真的不能過來,我會害死你的。”洞內的林婉聲音一降,低沉起來,“我以為我能熬到重返地面,可是剛才突然照射進來的光芒一下子讓我承受不住了,我現在是一個毒人,一個全身都是毒的人。我想走,但我已經一步也走不動了,我的眼睛看不清,耳朵正在慢慢失聰,鼻子裡聞到的全是腐爛的惡臭,好像是我的五臟六腑燒著發出的味道。我的嘴裡發苦,感覺到很快連話都說不出了。我的每次呼吸,都會讓接近我的人立即死去。所以我不想任何人看到我這個樣子,我不想害任何人,可我現在卻寸步難行。如果你執意要過來的話,那我也只能這樣做了。” 林婉慢慢的轉回頭來,悠悠的看著火小邪。 火小邪定睛一看,不止是他,連潘子等人,都嚇的啊了一聲。 林婉讓大家看了一眼,便扭過頭去,吃力但依舊溫柔的說道:“我是木家魔女,全世界最惡毒的東西都在我體內,我試著容納一切,以為我可以超脫出美醜善惡。可現在我明白了,當我變成如此醜惡的東西時,我一樣無法承受,我一樣害怕失去美麗,失去生命。”林婉慢慢躺倒在地,低聲道:“你們走吧,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離開這個世界,如果你們見到我的父親木王林木森,請告訴他,他不孝的女兒林婉,雖然這個時候非常非常的害怕,但一點也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林婉聲音逐漸低沉,身體激烈的抽搐了幾下,啊啊啊頗為痛苦的叫了幾聲,突然異常尖銳的罵道:“走!你們走!你們還想欣賞一會我全身毒發後,慘叫著四處翻滾的形象嗎?走啊!” 一片無邊的沉默,所有人都低下了頭。火小邪呆呆的站在一旁,終於冷靜了下來。 林婉再也說不出話,只有啊啊啊的低鳴,她的身體不住的顫抖著,幅度越來越大。 “水媚兒,田問,請你們告訴我,是不是人餌的血,能救林婉。”火小邪慢慢的說道。 水媚兒和田問對視一眼,水媚兒輕聲道:“木家魔女延緩壽命,據說只有人餌的……陽精。這也是為什麼五大世家叫木家的一些女子為魔女,可是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火小邪輕笑一聲,看著田問,說道:“田問大哥,我就是林婉的人餌,現在我的血能救她嗎?” 田問微微搖頭,說道:“不知道。” 水媚兒大驚道:“什麼?火小邪你是林婉的人餌?” 火小邪長長的喘了一口氣,說道:“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試一試了。” 水媚兒攔住火小邪,說道:“火小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說你的血能救林婉,是從哪裡聽來的。就算你的血有用,人餌也必須成熟才行!如果你的人餌成熟了,林婉一定早就對你動手了,你這樣去試一試,就是有去無回!” 火小邪淡淡一笑,說道:“水媚兒,你為什麼總把人心想的這麼醜惡?我就算死了,那又如何?我不能看到林婉死在我的面前,哪怕我會因此而死。”火小邪扭頭對田問說道:“田問大哥,十里縱橫宮已經過了,我算是履行了幫你盜鼎的承諾,沒有遺憾。我去找林婉了,讓她喝我的血,不管我是死是活,都請你保重。” 火小邪又看著潘子、喬大、喬二,笑道:“潘子,我的好兄弟,你是最明白我的脾氣的。我要是救不了林婉,就陪她死在這裡,你們以後多多保重。喬大、喬二,照看好你們的潘師父!呵呵,我這個烏鴉嘴,好像說遺言似的,誰說我一定會死!” 火小邪說完,撥開水媚兒,昂首就向前一步步的走去。 水媚兒叫道:“潘子!你愣著幹什麼!你攔住火小邪啊。” 潘子臉上掛著兩行淚,嗚咽道:“火小邪決定的事,我不會攔著他的,這樣才是他的兄弟。” 水媚兒啊呀一聲,又對田問尖聲叫道:“田問!你要看著火小邪死嗎?” 田問默不作聲。 水媚兒一聲嬌喝,就要衝出去抓住火小邪,可是田問快了一步,將水媚兒的胳膊牢牢抓住,沉聲道:“不要阻止他。” 水媚兒掙了掙,根本掙脫不開,但水媚兒衝著火小邪尖叫道:“火小邪,你是不是喜歡林婉?你是不是喜歡林婉這樣的女人?” 火小邪站住了身子,慢慢說道:“是,我喜歡林婉。” “勝過任何人嗎?”水媚兒顫聲道。 火小邪微微側頭,呆了一呆,才慢慢說道:“是,勝過任何人。” “水妖兒呢?你連她都忘了嗎?”水媚兒不依不饒的叫道。 “水妖兒……”火小邪說道,“水媚兒請你轉告她,忘了我吧,我對不起她,也救不了她,我如果死了,反而對她更好。” 水媚兒身子一軟,再也無力說話,幾乎站立不住。 火小邪並沒有看到,他此時心無雜念,徑直走到林婉面前,蹲下身子,嚓的一刀用獵炎刀割開手腕,鮮血頓時汩汩流出。 火小邪把手腕湊到林婉嘴邊,低聲說道:“林婉,在青蔓橈虛宮的夢境中,我知道那都是真的。你給我下餌,我一點也不後悔,相反,我覺得我很榮幸。喝吧,喝我的血。” 林婉血紅的眼中,已經沒有一點清醒的神智,她嗅了嗅,如同野獸一樣,一口咬住了火小邪的手腕,使勁的吸著火小邪的鮮血。 一股黑氣從火小邪的手腕盤旋而上,乃是林婉口中的劇毒。 火小邪捏住上臂,阻止毒素持續上行,叫道:“林婉!請你活下去吧!” 可手臂上的一股子黑氣根本阻止不住,迅速的漫過火小邪的肩頭,一直湧到臉上。火小邪全身刺痛,眼中一片片眩光騰起,知道自己已經中毒。 火小邪仍然叫道:“林婉,你加油啊!使勁喝我的血吧!” 天旋地轉,火小邪眼前黑霧升起,身後向後一仰,什麼都不知道了。 嘀嗒、嘀嗒、嘀嗒,有幾滴冰涼的水珠落在火小邪的臉上。一線靈光突然升起,將火小邪從無盡的黑暗中喚醒。火小邪眼睛轉了轉,就听到模模糊糊有人在眼前喊道:“他眼睛動了!他活過來了!火小邪活過來了!” “火小邪,火小邪,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我是林婉!我是林婉!你睜開眼,睜開眼啊。” 火小邪的意識依舊很模糊,竟覺得自己和林婉應該在黃泉中又見面了,至於現在是什麼處境,他根本搞不明白。 火小邪嘴角抽了抽,擠出一絲笑意,嗓子裡咕嚕咕嚕響了幾響,又陷入黑暗之中,沒有了意識。 又不知過了多久,火小邪朦朧的聽到林婉在喊他,水妖兒也在喊他,所有人都在喊他,這給了火小邪一絲力量,想睜開眼睛看看,於是眨了眨眼,慢慢的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林婉伏在火小邪的胸前,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一點都沒有毒發時的那種恐怖模樣,只是原本一頭烏黑的頭髮,已經全部全部變的灰白。 林婉見火小邪終於睜開了眼睛,高興的淚花四溢,唰唰唰一抬手,將火小邪胸前的幾根銀針拔去。 火小邪半裸著上身,隨著銀針被撥出,突然強烈的嘔吐感湧來,身子一翻,向下方大吐特吐起來,口中噴出的全是黑色難聞的濃液。隨著不斷的嘔吐,火小邪的意識才慢慢恢復過來,已能清楚的判明自己的處境——他沒有死,林婉也沒有死!自己躺在一張石台之上! 火小邪吐盡黑水,這才難受的叫道:“我沒死嗎?” 林婉一把抱住火小邪,熱淚翻滾,呢喃道:“你沒有死!你的命真的很硬,你終於活過來了!” 火小邪赤裸著身子,突然懷抱了一個美人,儘管剛剛清醒,也覺得不妥,趕忙說道:“林婉,別這樣,我我我,你沒事吧。” 林婉抱著不肯放手,哭道:“我沒事了,是你救了我,我一點事情都沒有了,只是頭髮白了!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火小邪推不開林婉,只好任由林婉抱著,傻傻的笑道:“我覺得我也沒事了,就是全身疼,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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