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五大賊王6·逆血羅剎

第7章 第七章初露猙容

五大賊王6·逆血羅剎 张海帆 17443 2018-03-12
火小邪雙目含淚,苦苦梳理自己胸中翻滾的怨念,良久之後,才慢慢平復下來。 火小邪長身而起,目光平靜,恍若無事一般,走上幾步,拉開房門。 院內的一種侍從還跪拜在屋外台階下,見火小邪出來,連忙跪拜行禮。火小邪心知肚名,這些人裡面,至少有一半人與自己貌合神離,說是服侍火小邪和雅子,實際卻暗中監視。 火小邪淡然道:“去書房看看夫人有沒有給我留下書信。” 一名侍女趕忙跑去,片刻即回,果然取了封書信來。 火小邪並不奇怪,展開書信一看,只見信紙上用中文寫著: “父親大人有要事相商。夫君若回來,亦要秘密趕來。地點可問土賢藏豐先生。盼!妻,宮本千雅。” 火小邪取出打火機,將這封信點燃,付之一炬。對於這封信的真偽,火小邪已經毫不在乎了。

火小邪看著這封信稍為灰燼,這才說道:“我有事外出!”說著大踏步向一側走去。 火小邪並沒有走正門,而是來到圍牆邊,幾個抓握蹬踏,便躍牆而出。 火小邪一落地,並未左右觀望,只是撿著行人稀少的地方快步而行,一直走到人煙稀少之處,才站定下來,靠著一棵大樹坐下,從懷中摸出一塊乾糧,大口咀嚼吞嚥。 一團輕淼淼煙霧從一道殘牆後噴出,有人嬉皮笑臉的說道:“火小邪,我當你不會來呢。” 另一個嬌媚的女子聲音笑道:“賤男人,你是巴不得他來吧。” 火小邪嚥下嘴裡的干糧,緩緩站起,衝著向他走來的一男一女微微一拜,說話聲音竟哽咽了:“請,幫幫我……” 來的一男一女,就是火小邪的老熟人煙蟲、花娘子。 煙蟲還是吊兒郎當的叼著根煙,見火小邪這副樣子,趕忙走上一步,將火小邪扶住。

火小邪在此等苦難的境地下,再見煙蟲,心裡好似注入了一劑強心針,感慨之餘,更是難掩傷心絕望之情,面對煙蟲,好似見到了值得依靠的人一樣,什麼事情都隱瞞不住。 煙蟲嘖了嘖嘴,說道:“哎呀哎呀,火小邪,是丟了老婆了吧。” 火小邪點頭道:“是……” 煙蟲搖了搖頭,嘆息道:“你從馬上跳進院子,我就給你打手勢,當你沒看到呢。” 火小邪說道:“我看到了,可當時我著急。” 兩人所說不假,在火小邪騎馬來到宅院外,打算翻牆而入的時候,煙蟲正躲在一邊,衝火小邪揮手招呼,當時火小邪看的真切,也認出了煙蟲,但火小邪覺得事態緊急,沒有功夫和煙蟲先聚。火小邪藝高人膽大,便捨了煙蟲,先進到內院尋找雅子。直到確認雅子失踪後,火小邪才轉念想到煙蟲,於是再次翻牆而出,尋找煙蟲。

火小邪、煙蟲、花娘子相會之地,乃是火小邪七年前在奉天時,就與煙蟲約定的幾個地點。 煙蟲拍了拍火小邪,說道:“來來,先坐!”煙蟲扶著火小邪坐下,才說道,“你啊,快三十歲的人了吧,怎麼還像個孩子,你一進城就這麼猴急馬跳的衝進去院子裡找老婆,是個人都知道你害怕了。你這個做法,不是盜賊,而是俠客了。” 火小邪慘笑一聲,說道:“可我又能怎麼辦……” 煙蟲抽了口煙,說道:“我猜也猜得到你發生了什麼,肯定是和日本人翻臉了,害怕他們對你老婆不利,所以急急忙忙趕來相救。哎呀火小邪,你一路趕來,都是在明處,別人如果已經準備好要算計你,你再趕也沒用的嘛。現在你的心思,別人弄得一清二楚了。” 花娘子一盤發嗲道:“臭男人,就你知道的多!火小邪趕來救老婆,你還讓他不急,你這個沒心沒肝的,以為別人像你這麼無情無義不要臉啊。”

煙蟲諂媚一笑:“騷婆娘批評的入木三分,分外精屁啊!我錯了,我錯了!” 花娘子一樂,但有馬上生氣起來,一把捏住了煙蟲的耳朵,叫罵道:“什麼精闢?是那個屁?你說!” 煙蟲也不掙扎,任憑花娘子把自己揪起來,滿臉堆著笑容,罵道:“你這個騷娘們,沒素質沒文化害死個人,我當然是說的好話!哎哎哎哎,別使勁,騷娘們你就不能在我小兄弟面前給我留點面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啊!哎哎哎哎,我服了,輕點,我錯了,大錯特錯了!” 花娘子這才把手鬆了,對火小邪說道:“小邪,你這個煙蟲大哥是個無牽無掛,吊兒郎當的貨色,一肚子歪理邪說,你別信他說的!” 火小邪倒是被這對冤家夫妻的嬉笑怒罵弄的哭笑不得,心情稍緩,也知道這是煙蟲、花娘子的一片苦心。

火小邪喘了幾口粗氣,說道:“可我現在六神無主,不知該怎麼辦,還請煙蟲大哥,嫂子多多指點。”火小邪說完,左右看了看,又說道,“奉天是忍軍重地,我們在此說話多有不便,要不……” 煙蟲哈哈一笑,抽了口煙,說道:“不要緊,現在奉天城內,鬼子的高手全部出城了。至於水家人,愛聽不聽,不用管他們。” 煙蟲從懷中摸出一個鐵皮酒壺,擰開蓋子遞給火小邪,說道:“來,先喝一大口。” 火小邪也不客氣,接過酒壺,咕咚咕咚一飲而盡,辣的嗓子火燒火燎一般。這煙蟲自己勾兌的酒,一如既往的既辛辣又難喝。 煙蟲接過酒壺,把剩下幾滴倒在嘴裡,把蓋子擰好,裝回懷中,笑道:“火小邪,多年不見,酒量漲了啊。這個忍軍少主可當的不錯?”

火小邪辣的直瞪眼睛,慚愧道:“煙蟲大哥,莫要再提忍軍了……” 煙蟲笑道:“看來你外出一趟,經歷了不少事情。” 火小邪說道:“是,一言難盡……煙蟲大哥,只是,你怎麼在這裡?” 煙蟲續上一根煙,說道:“記得我說過的血羅剎嗎?這個防盜的陣法應該是結成了。我這幾年沒幹別的,專門打探血羅剎和聖王鼎的下落。而最近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留意你的住所,奉天的忍軍行動很難捉摸,唯一能夠有些線索的地方,便是你所住的宅子。至於你這個宅子,好像是一個挺明顯的破綻。” 火小邪一個激靈,說道:“破綻!你是說一個釣魚的餌?” 煙蟲吐了口煙,說道:“差不多。你一個忍軍少主,住在奉天城內,四周無遮無擋,警戒也不嚴,不少喬裝打扮的忍者在你宅子裡進進出出,似乎就是想要人多多留意此處。嘿嘿嘿,至少我這尾魚是被釣住了,只是他們還沒有拉線。”

火小邪看著煙蟲,覺得有些不妙。 煙蟲哼哼兩聲,又說道:“只是呢,我這種小魚,他們也不屑把我釣上來。他們真正要等的大魚,應該是五行世家吧!” 火小邪略略沉思,說道:“他們是想引五行世家去找血羅剎陣?” 煙蟲說道:“也許吧!鬼子忍者的想法和我們中土盜賊不太一樣,所做的事情,有的小題大做,有的大題小作,一會要不顧一切的挑戰,一會又過於小心,反正神叨叨的,操他娘的咧,鬼子真是有點變態的,想法畸形的很。別看俄國老毛子狠,不過是大狗熊,做事直愣,反而好對付。而鬼子卻像發了瘋的黃鼠狼子,明明要去偷雞,雞要偷到了,偏不,又改成拔雞毛吃雞屎了。所以,對付小鬼子,不能用咱們的常理去想。頭疼,頭疼啊。”

花娘子亦正色道:“小邪,小鬼子最喜歡講著大道理,去辦雞鳴狗盜的事情,你如果真的和小鬼子決裂,他們會用各種方法對付你的,你千萬要謹慎了。” 火小邪說道:“我現在只想辦兩件事,一件是救回我的妻子,一件是和伊潤廣義有個了斷,為我爹、娘報仇,只要能辦到這兩件事,我再也不想和五行世家、日本人有任何瓜葛,也不管天下是誰當皇帝,我只想離開中國,去南洋生活,當個普通人,了此殘生。” 煙蟲深深抽了口煙,吐了幾個煙圈,看著空中的煙圈慢慢消散,才說道:“人在局中,生不由己。人心既動,萬世難休啊。” 火小邪向煙蟲抱拳一拜,恭敬的說道:“煙蟲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牽絆太多,知易行難,可是我現在,做不到像你這麼灑脫,我只能努力去做,無論是否能否做到,至少此生無悔。”

煙蟲拍了拍火小邪的肩膀,看著火小邪的雙眼,微笑著說道:“兄弟,你爹是五行不容的邪火之人,炎火馳吧。” 火小邪微微一愣,驚問道:“煙蟲大哥!你怎麼知道?” 煙蟲笑道:“明擺的事啊,伊潤廣義不是你爹,你還能是誰的孩子?我的那個死了八百年的師父是誰,恐怕你也猜到了,上一任火王炎尊。若按輩分,你可以叫我聲師叔呢。” 煙蟲又說對了,火小邪從見到煙蟲的那一刻起,就將上一任火王炎尊與煙蟲聯繫起來,煙蟲必為炎尊的徒弟,否則不可能知道血羅剎一事! 煙蟲扭了扭腦袋,活動了一下肩膀,站了起來,抽了一口煙,將花娘子細腰一摟,說道:“來,我的好兄弟,咱們再去喝兩杯,好多事這麼多年一直憋著沒講,好好聊聊吧。”

煙蟲、花娘子帶著火小邪出了城,一路上煙蟲、花娘子談笑風生,絲毫不提什麼有關日本人、五行聖王鼎的事情。火小邪心情始終有些沉重,並不多言,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大多數的心思放在警惕是否有人跟踪、尾隨的事情上面。 好在一路走來,平安無事。 只是三人出了奉天城,由煙蟲領路向小路走去,似乎一時間不打算落腳。火小邪看看四下無人,這才謹慎的問道:“煙蟲大哥,咱們這是要去哪裡?” 煙蟲答道:“哦!逍遙窩!再有一里路就到了。” 火小邪一愣,忙問道:“逍遙窩?煙蟲大哥,這不是窯子店嗎?怎麼!” 煙蟲哈哈一笑,抽了口煙,將火小邪摟住,說道:“你當奉天還是七八年前的奉天嗎?以前的那個逍遙窩窯子店,早就關張了。我現在要帶你去的逍遙窩,可是個好玩的地方。” 火小邪又是一愣,說道:“煙蟲大哥,我現在沒有心思玩樂……” 煙蟲笑道:“兄弟,儘管你盜術身手厲害,在江湖遊歷的經驗還是太少。你記得七年前奉天小鬼子抓賊嗎?” “那是記得的,奉天榮行就此被滅了。” “以前的逍遙窩設在城內,奉天抓賊,只好轉到城外來了。” 火小邪還是聽得一頭霧水。 花娘子嬌笑一聲,轉頭對火小邪說道:“像我們這些做賊的,屬於外八行,外八行儘管大多數人瞧不起,總是還是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圈子的。明面上有一個政府管理,外八行道上,還有另外一套規矩。一個在明,一個在暗。我們要去的逍遙窩,就是一個外八行聚會的地方,互通有無之地,只要能進去,倒比所有地方都安全。向奉天、哈爾濱、上海等大地方,都有逍遙窩這樣的場所。” 火小邪奇道:“我在奉天當了十幾年小賊毛,我以前怎麼不知道?” 煙蟲哼哼道:“嘿,那是你以前鈴鐺不夠,奉天的榮行這麼多人,也沒有多少人有資格知道逍遙窩的。” 火小邪還真是第一次聽說奉天有這麼個地方,想想自己在江湖上的經歷,閱歷高處,直到五行世家驚天之密,低的對三教九流世俗百態也很熟悉,但唯獨缺了中間煙蟲、花娘子這等大盜混跡江湖的閱歷。 火小邪本想再發問,卻耳朵一豎,聽到前方不遠處的草叢中有人移動,不免警惕起來。 煙蟲估計也已發現,卻腳步不停。 火小邪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只有猶豫,就見到草叢裡滴溜溜鑽出一人,穿著身丐幫不是丐幫,平民不似平民的衣裳,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鳥。 這人從草叢中滾出來,立即站定,也不直起腰,身手倒是不錯,估計練過三十六路老鼠拳,專攻人下盤的陰招。 這人堆起一副見了親爹的笑容,鞠躬行了個大禮,尖聲尖起的叫道:“哎呀,我說我左眼皮今個跳個沒完,感情是李大爺和花奶奶大駕光臨!” 火小邪見此人認得煙蟲、花娘子,鬆了一口氣,只是看著這人。 煙蟲嘿嘿一笑:“滾地屁,半里外就聞著你一身酸臭味,該好好洗洗了啊。”說著手一抬,一塊小金條直飛過去。 這個叫滾地屁的小子立即接住,喜笑顏開,可勁的叫道:“謝李爺爺打賞!謝李爺爺!”說著一抬頭又對花娘子恭維道:“花奶奶的美色真是一天賽過一天,每次見到花夫人,褲襠都一陣陣發緊啊。” 火小邪一聽,這個人說話也真夠操蛋的。 豈知花娘子、煙蟲根本不生氣。花娘子媚笑道:“滾你娘的蛋去,哪天洗白淨了,老娘讓你摸摸手。” 滾地屁忙道:“不敢不敢。” 煙蟲走過去一腳踹在滾地屁的身上,倒也不使勁:“趕快帶你的路!” “是!是是!”滾地屁連聲應了,“請,請……” 滾地屁正要帶路,卻扭頭瞟了火小邪一眼,分外陰毒,就只是這一眼,卻看的火小邪心頭微顫。 滾地屁收回眼神,一邊帶路一邊問道:“爺爺,您的客人是?” 煙蟲罵道:“問你娘的問,老子的客人,江湖混好火不邪!” “是,是!”滾地屁應道,“爺爺,奶奶,小的嘴巴賤,平日里可不敢問,只是最近窩子裡鬧了點小事,所以對外人看的比較嚴,您可別見怪。李爺爺的客人,那肯定是信的過的,信的過的。” 滾地屁說完,又衝火小邪一拜,這次滿面堆著笑容,要多親切有多親切,說道:“這位火爺爺,小的叫滾地屁,窩子門前帶路放哨的,爺爺以後多多關照。” 火小邪沉聲道:“好!” 滾地屁還是眼巴巴的看著火小邪,不知何意。火小邪聰明,這種半乞半討的眼神他還是熟悉,上下一摸,身上除了十幾塊大洋外,倒拿不出什麼闊綽的金銀,丟幾塊大洋過去吧,有點寒顫了,所以略有猶豫。 煙蟲明白,還沒等火小邪多想,又是一塊小金條向著滾地屁直飛過去,叫道:“這位火爺爺的費用,全算我的。” 滾地屁照單全收,一通肉麻的感謝,屁顛屁顛的在前引路。 這幾人一路行來,火小邪耳聰目明,有滾地屁帶路,沿途暗哨紛紛撤開,少說也有三四十人眾。看來要去的這個逍遙窩,果然是戒備森嚴,常人妄進不得。 行了小半里路,算是從小道上繞出來,又是一片黑漆漆密麻麻的老樹林。 滾地屁一拜,說道:“小的就送到這裡,李爺爺、花奶奶、火爺爺好好玩耍。” 煙蟲嗯了一聲,不再搭理他,領著花娘子、火小邪就向密林中走。 繞過幾棵參天古樹,就見一個黑臉漢子的腦袋擱在地上,看著像是個死人。豈知這黑臉漢子聽到腳步聲,把兩顆銅鈴大小的眼睛一瞪,嚷嚷道:“三位大人,請進請進。” 火小邪定睛一看,這個黑臉漢子不是只有一個腦袋,而是下半身在土裡,上半身沒有胳膊,是個殘廢。 煙蟲笑道:“土裡黒,今個是你看門呢?” 原來這沒手的黑臉漢子,叫土裡黒,淨是些怪名。 土里黑嚷嚷道:“不干看門的活,我沒手沒腳的,還能幹啥,要進就進,莫說廢話。” 火小邪心想:“這種廢物還挺橫,嗨!” 煙蟲、花娘子還是見怪不怪,由煙蟲撥開土里黑身旁的一堆半人高的灌木,招呼大家入內。 三人進了灌木叢,就看到前方地上一個黑乎乎的大洞,足夠兩人同時躍下。 煙蟲招呼火小邪道:“我和你嫂子先下,你隨後跳下便是。”說著一勾搭花娘子,兩人輕飄飄的跳入洞中。 火小邪也聽不到落地聲,眨了眨眼,便跟著跳入。 這個洞頗深,降了一丈高矮,才有一鐵質的滑板接著,順著一出溜,斜向滑了一丈長短,眼前便立即大亮,人也隨即躍出,正跳在一堆軟墊上。 吵雜的人聲立即響起,火小邪站直了一看,好傢伙,原來地下還有這等光景! 一個分外大的地洞,牆面一半是裸露的樹根,一半是青石堆砌。地洞裡燈火通明,裡面足足有近一百號人,正吆五喝六的圍著七八張賭桌豪賭。 且不說這些人賭的大小,在地上隨便一看,就看到隨處都是銅板,還是不少大洋。看來這些人根本不在乎這點小錢,錢丟在地上,都沒有懶得去撿。 火小邪被這番景象弄了個張口結舌,簡直不知道該往哪裡看。青雲客棧他不是沒有去過,可比起這裡,青雲客棧卻顯得神秘有餘熱鬧不足,若說青雲客棧是神仙居所陽春白雪,這裡就是俗世勝景下里巴人,來的更加真實。 煙蟲走過來將發楞的火小邪一拍,笑道:“這就是逍遙窩,咋,看傻了?” 火小邪喃喃自語道:“奉天城外,還有這種地方……” 花娘子嬌笑道:“這地方才是人過的日子嘛,比什麼鬼青雲客棧,不知好玩到哪裡去了。哎哎,臭漢子,你帶小邪到處逛逛,我去看幾個姐妹在不,一會來老地方找你們。” 煙蟲拍了把花娘子的屁股,笑罵道:“說好了不參合她們的事啊。” 花娘子扭著水蛇腰,嬌羞無限的說道:“人家早改過自新了啊,人家是去找姐妹學幾招那個,那個。” 煙蟲笑道:“嘿嘿,要的,要的!去,學不好晚上別上我的炕。” 花娘子一臉媚笑著,衝火小邪打了個招呼,轉身便走了。 火小邪還是有點發呆,煙蟲將火小邪一拉,說道:“走啊,先去逛逛,我給你介紹介紹,咱們再喝酒敘舊。” 火小邪跟著煙蟲,木訥的一路走去。 好傢伙,這個地洞遠比火小邪想像的更大,洞口眾多,也不知道都通向何處,反正所見之處,都是人聲鼎沸,分外熱鬧。這個地洞裡的人,大多在狂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還有僧人、道士、警察、醫生等不該在此地人,或坐或立,或飲酒或聊天。只是這些人中的許多人拿著槍械兵器,眉目間露出濃濃的江湖氣息,口音天南地北,估計外八行能佔全了。 煙蟲帶著火小邪走了幾步,就有一個穿著幾乎於透明的旗袍女子端著一個托盤上前,上面擺著玻璃杯、瓷杯等等材質的杯子,只是杯子裡面都乘著酒水。那女子上前來,妖媚的向煙蟲、火小邪微笑,也不說話。 煙蟲伸手從托盤上拿了兩杯一樣,一杯遞給火小邪,一杯一飲而盡,放還到旗袍女子的托盤上。旗袍女子盈盈一笑,便走開了。 煙蟲擦了擦嘴,對目不暇接的火小邪說道:“這裡有賊,有土匪,有強盜,有綠林,有老千,有響馬,有黑道,有老鴇,有販賣婦女的,有打家劫舍的,有當保鏢的,有情報販子,有酒肉僧人,有採花道士。反正啦,只要你想得到的,世人不齒的行當,這裡全部都有,而且全是精英豪傑。隨便一個出去,在外面都是響噹噹的人物。” 火小邪端著酒,忘了喝,只是問道:“煙蟲大哥,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煙蟲笑道:“第一,這里安全,第二,這裡能獲得我們想要的幫助,第三,這裡能獲得各種情報,只要你有錢,有手段,夠狠,夠有面子。火小邪,哦,火不邪,你在這裡就叫火不邪吧。火不邪,你要知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五行世家是厲害,是外八行人人羨慕的角色,但天下不是只有一個盜家,還有各種各樣的活路,當不了賊,也要想辦法生存下去,討口飯吃,於是,便有了這種地方。這個地方,才是真正的江湖,是地下的江湖,人性的江湖。你覺得我這麼多行當傢伙事,各種信息情報全靠我自己弄的?嘿嘿嘿,哪裡哪裡,很多東西,我也在這裡獲得。” 火小邪看著眼前形形色色的江湖人物,嘆道:“原來我知道的這麼少……” 煙蟲哈哈一笑,拍了拍火小邪:“來來,先喝一杯!” 火小邪舉了半天杯子,煙蟲一提醒,才想起來,舉杯便喝,雖然入口還是濃烈的酒味,總比煙蟲調配的洋酒好喝。 火小邪正想一飲而盡,卻耳邊響起炸雷般的聲音。 “你這個死人,說好了二個月就來看我,怎麼這麼久才來!”這聲音不男不女的,直奔火小邪這邊而來。 火小邪抬眼一看,噗的一口就把滿口的酒噴出來。 居然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彪形大漢,衝著這個方向疾奔而來,此人體重之大,每跑一步都跺的地面嗡嗡直震。而不男不女的怪腔怪調,正是他嘴裡發出來的。 火小邪瞪圓了眼睛,嚇的不知是否該躲閃,就見著巨漢直撲而來,一個熊抱,捲起哄得一陣風聲,火小邪第一次被這種攻擊方式嚇的閉上眼睛,可睜眼一看,此人正把煙蟲牢牢的抱在懷中。 這個巨漢把煙蟲抱緊,從地上直接拎了起來,“女聲”十足的嬌聲道:“你這個壞人,想死人家了!” 煙蟲個頭也算不矮,但在這個巨漢面前,還是像隻小雞似的。 煙蟲雙腳離地,手臂被巨漢牢牢抱緊,伸不出來,只好罵道:“頂天嬌,放我下來!娘的個巴子的!要弄死你爺爺了!” 巨漢嬌聲道:“就不,就不,你求我。” 煙蟲大罵:“求你個蛋蛋!你要不放我下來,老子動粗了!” “好啊好啊,那你動粗嘛,人家就喜歡你動粗。” “好,好……頂天驕,我求你放下我,我這樣我就不喜歡你了……”煙蟲還真是能屈能伸,立即口氣就軟了。 巨漢一聽,滿臉鬍子的臉頰上真的飛出兩朵紅暈,手一鬆,放了煙蟲。 巨漢像個羞答答的姑娘死的,巨大的身軀扭捏著,細聲細氣的說道:“人家要你喜歡。” 煙蟲擰了擰身子,剛才被巨漢一箍,全身的骨頭都快被擠碎了。 煙蟲喘了幾口氣,伸手搭上巨漢的肩膀,拍了兩拍,安慰似的說道:“頂天驕,我知道你對我情真意切,但我有花娘子了,咱們兄妹相稱,也是一樁美事。下次見我,千萬別這樣了啊。” 這個叫頂天驕的巨漢服服貼貼的說道:“我知道的,但你說好沒個月都來看我的。” 煙蟲伸出手指,說道:“好!我們拉鉤!” 頂天驕伸出比煙蟲拇指還粗的小指頭,兩個人認認真真拉了個勾。 火小邪呆站在一旁,看的是瞠目結舌,胃裡酸水直冒,這兩個大男人勾勾搭搭的,簡直是“慘不忍睹”。火小邪心裡卻更加佩服煙蟲此人,東北四大盜之首的煙蟲李彥卓,能縱橫江湖如魚得水,靠的絕對不只是盜術身手。 煙蟲和巨漢頂天驕勾完手指,這才笑吟吟的轉身過來,向巨漢介紹火小邪:“頂天驕,這是我的小兄弟火不邪,若論淵源,他還能叫我一聲師叔。” 火小邪趕忙抱拳道:“這位大哥!幸會!” 頂天驕一看火小邪,眼睛亮了亮,十分嬌羞的說道:“這位小哥長的好英俊呢,你好啊,我是頂天驕。不要叫我大哥啦,人家身子是男人,心裡卻是女人呢。叫我大姐吧。” 火小邪胃裡翻江倒海咕咚一陣子,強壓住一肚子的酸味,努力的笑道:“好,天驕大姐,幸會了!” 頂天驕轉身輕捶了煙蟲一拳,說道:“你什麼時候有的這麼英俊的師侄,弄的我心裡直跳。哎呀,你不會……” 煙蟲猛搗頂天驕一拳,罵道:“我可沒這愛好!” 煙蟲對火小邪說道:“火不邪,這位頂天驕大姐可是逍遙窩的二把子,許多年前的江湖第一力士就是他,真名趙霸,你聽說過?” 火小邪啊的一聲驚呼,趙霸這個名字在他幼年混跡奉天的時候,可是如雷貫耳,傳奇一般的人物。許多趙霸的神奇巨力故事,在奉天小賊裡多有傳誦,偶像一樣。只是從來沒有見過趙霸,今天得以一見,身形是想像中的摸樣,就是性格……實在有點讓人既興奮又失望。 火小邪見到這等傳奇人物,也顧不上細琢磨他的娘娘腔性格,叫道:“您就是趙霸!哎呀,當然知道!當然知道!從小就听你的故事!趙霸力阻火車,趙霸一腳踩斷石橋,好多好多你的傳奇故事。” 頂天驕趙霸的臉上又是一紅,扭捏道:“哎呀,我哪裡推的動火車,踩的斷石橋,江湖里瞎傳,全部變樣子了。哎呀,羞死人了!” 趙霸這幅嬌憨的摸樣,激得火小邪雞皮疙瘩起了一陣又一陣,不知道再說什麼才好,只是傻笑。 煙蟲笑道:“頂天驕,火不邪不是外人,咱們喝兩杯去,你也給我出出主意。” 趙霸拍手叫好:“好啊好啊,不醉不休啊。”趙霸銅鈴大的眼睛左右一看,疑道,“花娘子呢?” 煙蟲把趙霸胳膊一拉,拽著就走:“那騷婆娘去找其他浪蹄子聊天去了,不用管她。” 趙霸乖乖的讓煙蟲拽著便走,嘴裡還嘟嘟囔囔的:“我還想著再和花娘子比試一次呢,上次輸給了她,很不甘心。” 煙蟲笑罵道:“得了得了,五六年前的事情了,你這麼大的身板,心眼咋這麼小。” 趙霸哼哼道:“女人妒忌女人嘛。” 這兩人一路碎碎叨叨的,腳步也不停,徑直往里便走,火小邪插不上話,只是默默跟著。 一路上不斷有人上到趙霸和煙蟲面前來問好,這兩人也都是笑臉相迎,若看表現,明顯是煙蟲更受人尊重,也更有人緣。 三人轉到一側,正要往一個洞口內走,一聲巨大的鑼聲響起,隨即有人高聲吆喝道:“來路子!來路子了!” 煙蟲、趙霸都站住了身子,轉頭看去。 煙蟲說道:“哦?生意還挺忙!這個點都開鑼?” 趙霸笑道:“莫管他們,莫管他們,一些小破事,不看也罷。” 煙蟲擺了擺手,看了眼火小邪,又對趙霸說道:“我這兄弟初來乍到,以前沒接觸過這些事,不著急喝酒,我們先看看吧。” “也好,也好!來這邊。” 趙霸大手一展,領著煙蟲、火小邪向鑼聲處走去。 隨著這聲鑼響,碩大的地下廣場內很快安靜了下來,眾人紛紛停下手中的賭局,向前方看去。 廣場一側,搭有一座半丈高矮的木台,木台左右兩側均懸掛著旗幡,左幡一個信字,右幡一個義字。木台上面已經有幾人負手而立,十分嚴肅,還有一敲鑼的八字胡瘦子,提著一個打鑼,高亢的喊道:“來路子!來路子!聚過來!聚過來!好生意嘍!” 眼看著木台下人越聚越多,這個瘦子才收了嗓子,將大鑼交予一人,嘻嘻嘻笑著走到木台邊,抱拳向台下眾人深深一拜,說道:“各路好漢齊聚奉天逍遙窩,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收人錢財與人消災,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啦!” 台下眾人齊齊大喝:“喏呀!” 趙霸、煙蟲、火小邪已經由趙霸領著,在木台一側的酒桌落座。 台上的瘦子眼力好,見趙霸來了,又是一個抱拳,衝趙霸笑哈哈的叫道:“二把子辛苦!” 趙霸嬌笑一聲,揮了揮手,示意瘦子隨意。 台上的八字胡瘦子挺直了腰桿,從懷中摸出三個白色的信封,拿在手上,向台下的人晃了晃。台下近百號人鴉雀無聲,都牢牢地看著信封。 瘦子從一個信封中抽出一張黃油紙來,抖了開來,笑瞇瞇的掃視了一遍,哈哈笑道:“好玩好玩!這可是好路子呢!” 台下依舊無人說話。 瘦子清了清嗓子,高聲道:“奉天張記雜貨大掌櫃,全名張國肖,磨盤山獵戶出身,占山為匪,寨名浩大,跺此人雙手,賞十兩金子!定金二兩!” 轟的一聲,台下一片議論之聲。 只聽得有人高聲大罵:“哪個烏龜王八蛋想要老子的手!我操他大爺的!張國肖在此!有膽來拿!” 一個臉上三道傷疤,穿著一身獵裝的男子撥開人群,騰騰騰走到台下,氣的目齒盡裂!此人從后腰間唰唰抽出兩把獵叉,比劃在胸前。 台下眾人自動讓出一片小空地,任憑此人站在此叫喊。 這個叫張國肖的男人大罵道:“老子早已金盤洗手!誰他媽的來逍遙窩算計老子!老子雙手在此,有本事的就來拿了去!” 這個叫張國肖的男人大罵道:“老子早已金盤洗手!誰他媽的來逍遙窩算計老子!老子雙手在此,有本事的就來拿了去!” 人群中有人冷哼道:“你給小鬼子做事,砍手算是輕的!認了吧!” 隨即人群中爆笑如雷。 張國肖一愣,立即漲紅了臉,歇斯底里的大吼道:“哪個豬狗不如的在放屁!誣陷老子!有本事站出來說話!” 只有大笑之聲,卻無人站出來。 張國肖面如紅紙,大吼道:“老子以前當土匪,專門和小鬼子做對,兄弟差不多死光光了,老子一條命不值錢,我兄弟們還有妻兒老小要養活,老子進城開了雜貨店,賺點辛苦錢,給死了的兄弟們家裡添補添補,哪裡做的不對?媽的個巴子的!天地良心,老子只是給小鬼子運了點貨,但絕對不是漢奸!” 人群中又有不同的聲音冷哼道:“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轟的一聲,人群又是大笑。 張國肖狂舞雙叉,厲聲叫道:“那就來吧,有膽的就把路條取了!看是我斷手,還是你丟命!” 人群略略一靜,不少人竊竊私語起來,也有許多壯漢,冷冰冰的看著張國肖,似乎在思考能不能收拾的了他。 張國肖虎著臉瞪了一圈,見還是沒有人站出來,猛然轉頭對木台上的瘦子大叫道:“端盤的,我出十五兩金子,買是誰在背地裡整我!” 台上的瘦子應道:“當然可以,如果沒有人接這張路條,你一會去金樁那裡,把十五兩金子交了,下午開鑼就報你的路子。” 瘦子話音剛落,就听人群後有一個醉醺醺的聲音叫道:“端盤的,剛才的路條,我接了!” 人群嘩的讓開一條路,只見一個臟兮兮的醉漢,提著一個酒壺,搖搖晃晃的向前走來。 張國肖一見此人,本來漲的通紅的一張臉,登時變的發白。 這個醉漢一步三搖,走到張國肖面前,沖他打了個酒嗝,含含糊糊的罵道:“給小鬼子做事,該殺!” 張國肖明明舉著雙叉,卻全身發抖,竟沒有還嘴之力,更別說攻擊了。 醉漢從張國肖身旁撞過去,咚的一下靠在木台邊,咕隆隆灌了一口酒,叫道:“端盤的,路條給我,金子給我!” 坐在木台一旁酒桌上的火小邪看的真切,那個醉漢很是眼熟,就是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裡見過。火小邪目不轉睛看著這個醉漢,努力去想此人是誰。 旁邊的煙蟲低聲道:“怎麼,你認識他?” 火小邪說道:“眼熟!肯定見過,只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了。” 煙蟲輕笑一聲,噴了一口煙,說道:“你的確見過,他就是御風神捕鉤漸。” 火小邪心頭一震,果然認出這個醉漢就是鉤漸,只是他現在哪有當年的那副神采!火小邪駭然道:“啊!是他!怎麼他變成這個樣子了!” 煙蟲輕嘆一聲,肅然道:“自從張四爺七年以前在建昌最後一次出現,從此御風神捕音訊全無,恐怕現在只剩他一個人了。” 一旁的頂天驕趙霸俯下巨大的身軀,細聲細氣的說道:“火不邪兄弟還認識御風神捕的人呢?兄弟果然不簡單呢。” 火小邪回想到五行地宮之下,張四爺死在木家青蔓橈虛宮之內,當時周先生與十幾個鉤子兵還是好端端的退出了地宮,怎麼出宮的路上,他們遭到伊潤廣義的毒手? 火小邪不再追問,默然不語,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個醉醺醺,臟兮兮,說話都說不清楚的鉤漸。 台上的瘦子嘻嘻一笑,衝張國肖做了個遺憾的表情,蹲下身子,將手中的牛皮紙塞到鉤漸的手中。 張國肖一臉慘白,一把抓住鉤漸的手腕,滿頭大汗的說道:“本家張兄弟,不要聽他們的,我不是漢奸,發這個路子的人,一定是跟我有其他的冤仇!求兄弟放我一馬,我給你十兩金子,買我的雙手!” 鉤漸手一擺,掙開了張國肖,醉醺醺的叫道:“老子不樂意!”說罷轉身便走,鑽回到人群中,沒了踪影。 張國肖看著鉤漸離去,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雙叉,一聲長嘆之後,抬頭衝著鉤漸離去的方向大喝道:“冤有頭債有主!你既然執意要我的雙手,也好也好!我等著你!”說罷,張國肖把雙叉收回,推開眾人,追著鉤漸而去。 人群略略喧嘩了一陣,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仍然全都仰頭看著台上的瘦子。 煙蟲抽了口煙,側過頭對火小邪說道:“沒想到一代神捕,落到這種境界吧。” 火小邪低聲道:“鉤漸似乎對日本人恨之入骨。” 煙蟲笑道:“確實,他現在專接殺日本人和殺漢奸的路條,就是有些痴心瘋了,不分青紅皂白,只要沾了小鬼子,不論事情大小,都是他的仇人。” 火小邪說道:“鉤漸雖然落魄,但他的身手沒丟。” 煙蟲說道:“他除了喝酒,就是練功和接路條,逍遙窩裡沒多少人喜歡他,但也沒有人願意招惹他。怎麼,想找他敘敘舊?” 火小邪垂頭喘了一起氣,說道:“不必了,我愧于見他。” 台上的瘦子已經從第二個信封裡掏出一張牛皮紙,展了開來。瘦子飛快的讀了一遍,滿臉笑容,抬頭高聲念道:“錯字太多,我按我的意思來說。嗯嗯,大家聽好了。俺賊喜歡西馬莊的寡婦桂春紅,做夢都想和這婆娘睡覺,對婆娘好,可是這個婆娘剛烈的很,俺調戲她一次,她差點要死。求哪位弟兄幫忙給俺說個婚事,只要事成了,一百兩銀子奉上。劉三棒寫!” 台下頓時哄堂大笑,鬧成一團。 瘦子念完,揮了揮手上的紙條,笑道:“情癡了情癡了!哪位幫個忙,一百兩銀子不多,也不少啊。” 人群中一陣哄鬧,一個紅臉醜漢被推了出來。 這醜漢抓耳撓撒,大叫道:“別笑了別笑了,俺就是劉三棒,俺娘叫俺娶媳婦,俺看上了個寡婦,有啥好笑的,錢我已經交到金樁那裡了,不少給你們的。” 有個猛漢笑罵道:“一百兩銀子,夠嫖幾百個漂亮妞了!” 紅臉醜漢罵道:“俺對感情專一的很!” 又有人叫道:“劉三棒,你從來沒有和其他婆娘睡過吧,褲襠裡那根東西好用不?要不要哥先教你怎麼用啊,小心花了一百兩銀子,洞房時讓寡婦踹你下床啊!” 又是哄堂大笑。 紅臉醜漢氣的跺腳:“誰再笑話俺,出了窩子就和你玩命!” 人群中雖笑的厲害,倒也沒有人再出言不遜譏笑這個紅臉醜漢。 台上的瘦子高聲道:“安靜安靜,各位兄弟安靜,有沒有來接這個路子的?” 台下眾人嘀咕成一片,一時間還沒有人站出來說話。 有人尖聲道:“殺人放火容易,這種給寡婦提親做媒的事,難啊難啊!” 立即有不少人應和。 紅臉醜漢大叫道:“是嫌棄俺給的錢少嘛!” “阿彌陀佛,不少,不少,老衲願成全施主的好事。”就听到人群外圍有人沉聲叫道。 人群為之一靜,一個消瘦幹練的老年和尚走了出來,這個和尚穿著一身僧袍,卻如同丐幫一樣,全身縫著大大小小的布袋,花花綠綠的,很是奇特。 這和尚走上前來,對紅臉醜漢微微一拜,說道:“施主若想得償心願,老衲須與你細細商量,你只要言聽計從,必能半年內成功。” 紅臉醜漢忙道:“大師高明,大師高明,俺信的過你。”說著轉頭對台上的瘦子叫道,“端盤的,端盤的,把我的路條給大師。” 瘦子伸手將牛皮紙條遞於老和尚,老和尚接過,小心的放在懷中,對紅臉醜漢說道:“施主,請與我來。” 紅臉醜漢喜不自勝,隨著和尚便走,很快不見。 火小邪奇道:“和尚做媒公?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煙蟲嘿嘿一笑,說道:“你知道那老和尚以前是什麼人?” “他是何人?” “這個和尚法名斷緣,是個四方遊走的行腳僧,他在沒有出家之間,可是天下所有男人都羨慕的一位,綽號一眼斷,只要被他看上的女子,不出三日就能和他行房,而且老幼通吃。嘿嘿,傳說他一生有兩萬個女人。” “什麼?兩萬個女人?那一天要……”火小邪扳著手指一算,“七八個?他怎麼有這種本事?” “斷緣就是這麼厲害,他不靠藥,不靠錢,不靠武力,全評口舌之能。嘖嘖,想想就可怕啊。幸好他當了和尚,斷了塵緣,而且不收徒,不講過往,不談經驗,打算就此終了一生,也是可惜啊。” “女人那會這麼容易騙住啊?” “嘿嘿,信也罷不信也罷,江湖傳奇人物而已,沒必要深究。” 火小邪點了點頭,江湖之大,無奇不有,何必刨根問底呢,有時候知道了所有真相,未必有趣。 台上的瘦子看著和尚和紅臉醜漢離開,笑嘻嘻的拿出了第三個信封,將裡面的紙條抽出,可是他才抽出一個角,突然唰的一下臉都青了,立即把紙條塞了回去,不敢再看。 台下的人全部看到瘦子的表情,本來還在交談,一下子全部閉嘴不語,偌大的地洞中,落針可聞。 瘦子拿著信封的手哆嗦起來,一側頭向趙霸看來,上下嘴皮子直打哆嗦。 趙霸是逍遙窩的二把子,即是二當家的,見到瘦子這幅摸樣,大概明白了幾分。趙霸龐大的身軀慢慢站起,盯著台上的瘦子,喝道:“怕什麼怕!既然來逍遙窩投了路條,就是願意遵守規矩的。”趙霸雖說是娘娘腔,可此時聲音爆發出來,原滋原味,男人的霸道氣息顯露無疑。 瘦子苦著臉,說道:“二把子,是,是……” 趙霸罵道:“是什麼?” 瘦子說道:“是,是白紋紙寫的……二把子,我我我不知道怎麼會拿到這種信封的,金樁那邊沒沒沒說有人用白紋紙……求求求您做主,我我我不敢念……” 趙霸聽了白紋紙三字,身子也是一震,沉默了片刻,方才叫道:“老娘來念!” 趙霸沉著臉看了煙蟲、火小邪一眼,說道:“稍候!”說罷幾個大步上到前來,一躍而起,跳上木台,震得木台吱嘎亂顫。 沒等瘦子伸手,趙霸一巴掌將瘦子手中的信封拿來,罵道:“滾一邊,沒用的東西。” 瘦子如釋重負,退下一邊,猶自擦拭額頭冷汗。 趙霸將信封裡的紙條抽出,果然那紙條不是黃色的,而是銀光閃閃的白色,似乎是白銀薄片打造而成。 所有人屏息靜氣,看著趙霸的動作。趙霸略略一緩,將手中白色紙張打開,瞪著眼睛看了一遍,偌大的身軀竟打了一個冷戰。 台下所有人全部倒抽一口涼氣,誰也不敢說話。 趙霸咽了口吐沫,緩緩抬頭,喝道:“誰想听!不想听的快滾!” 無人作答,卻有幾個膽小的貓下身子,向外逃去,不多時,竟走了有二十多人。就算走了這些人,台下仍然烏壓壓一片,不見減少。這些豪傑過的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都有大不了一死的豪氣,所以趙霸有所提示,也不為所動。 趙霸哈哈大笑,叫道:“好!各位好漢,各位兄弟,豎起耳朵聽好了!” 趙霸將亮閃閃的白紙一揚,高聲念道:“一殺絕命,二殺無情,三殺無義,四殺反复,奉天逍遙窩各位,有緣聽之,實屬有幸,幸既有之,禍必暗藏,無人可免,無人可避!日本忍軍少主,本為漢人,認賊作父,屠戮中華,此人必殺!若遇此人,避而不殺者,肝腦塗地,殺之後快者,賞大洋……” 趙霸抬頭看了看台下驚訝的眾人,重重的念道:“殺之後快者,賞大洋,一億。” 台下眾人頓時炸開了鍋,誰也忍耐不住,大聲的交談起來,眉目之間,既有驚訝,又有恐懼,而更多的則是受到極度刺激後的狂喜。 趙霸台上大喝道:“安靜!沒念完!”人群略略一靜,趙霸又念道,“反在奉天逍遙窩內豪傑,無論聽到與否,皆視為領條上路!無人可免!所押錢財,事成後必會奉上!” 趙霸雙手一併,將這張白紙揉成一團,往嘴裡一丟,大嘴一嚼,竟吞到肚子裡去了。 台下有人厲聲罵道:“什麼人這麼猖狂,當我們是三歲小孩,隨便使喚嗎?” 又有人罵道:“殺人可以,連定金也沒有一毛,什麼事後奉上,當我們是傻子啊!” “媽的巴子,逼老子做事,老子就是不做,有本事來殺我!操他祖宗的!” “所有逍遙窩的人必須領條上路?哼哼,皇帝老子也不敢這麼橫啊!” “一個億大洋,瘋了吧!” 亂罵者當然不少,更多的人則是眉頭緊鎖,不發一言。 這邊桌上,煙蟲吹出一口煙,湊在火小邪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餵,你真值錢啊。殺了你給一個億大洋,真是財大氣粗啊。” 火小邪端坐不動,眉頭卻也鎖死,他心裡清楚,天下能給出這麼多錢的人,何止一家。不只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世家,還有日本人…… 火小邪沉聲道:“這也太巧了吧,我一來,就有這種事。” 煙蟲抽了口煙,說道:“依我看,一點不巧,我看逍遙窩這裡面的人,一定有認識你的。你不來,他也不會偷換了端盤的信封。” 火小邪說道:“那現在只要指出我就是忍軍少主,我必死無疑。” 煙蟲笑道:“如果你是換掉信封的人,你現在會說嗎?” 火小邪看著煙蟲,搖了搖頭。 煙蟲叼著煙,望著遠處,邊抽煙邊說道:“形勢很清楚,二把子趙霸、大把子還有許多逍遙窩裡的人,就算知道你是忍軍少主,也不會在這裡殺你。逍遙窩裡不准見血,窩裡的幾個把頭,把這條規矩看的比性命還重。坐店生意,講的就是信義兩字,如果有人敢動你,就是和逍遙窩玩命。而且,這里大多數人不怕死的,也不在乎什麼一個億,圖的是一個痛快。一個億能買到尊嚴嗎?嘿嘿,買不到的。受一張紙條脅迫,就去當狗腿子,嘿嘿,把人看遍了呢。” 火小邪喃喃道:“大義麼?” 煙蟲說道:“對很多人來說,比如趙霸,這就是他們的大義,值得為之生,為之死。但是江湖險惡,出了逍遙窩,任何人都會是你的敵人,包括,我。” 煙蟲轉過頭來,一掃一副吊兒郎當的頹廢勁,目光異常尖銳的看著火小邪。 火小邪迎著煙蟲的目光,說道:“如果我真有那麼一天,有愧于天下人還渾然不覺,請你殺了我。” 煙蟲哈哈一笑,臉上又輕鬆起來,將火小邪肩頭一摟,說道:“你看你,又認真了不是,話說的這麼絕乾嘛。” 火小邪尷尬的笑了一聲,心頭還是湧起一團暖意。 這邊趙霸已經從台上跳下,徑直走到煙蟲、火小邪面前,臉色並不好看。 趙霸哼道:“煙蟲,帶著你的兄弟,跟我來喝酒!”說完頭也不回的大踏步離去。 趙霸、煙蟲、火小邪轉出大堂,快步走入一個側面的洞口,繞了幾道走廊,方才來到一間密室之內。 這密室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房間不大,一桌幾椅,床榻俱全,半新不舊。 趙霸領著煙蟲、火小邪坐下,自個從一側的桌下,拎出一個長頸酒壺,提到桌子上來。趙霸大手一伸,將桌子上的一摞大海碗取下三個,擺在桌上,轉頭一口將酒壺塞子咬掉,咚咚咚將三個大海碗倒滿。 趙霸舉起一碗,喝道:“先敬一碗。”說著大嘴一張,呼呼的把酒全部倒入嘴裡,一滴不剩。 趙霸乾了這一碗,方才坐下來,瞪著眼睛看著火小邪,嘿嘿嘿一笑,女聲女氣的說道:“這位火不邪兄弟,你就是忍軍少主吧?” 火小邪略微一驚,這個看著五大三粗的趙霸,竟能一下子辨出自己的身份。 火小邪並不懼怕,抱拳道:“曾經是!我真名叫火小邪!” 趙霸哼哼道:“怎麼證明你現在不是?” 火小邪說道:“無法證明!” 趙霸哈哈大笑,抓起酒壺又給自己的酒碗倒滿。 煙蟲端起酒碗,喝了半碗,抹了抹嘴,說道:“頂天驕,得了得了,象吃了槍藥似的。” 趙霸拿起碗一飲而盡,還是瞪著火小邪說道:“我就說你這兄弟身上一股子小鬼子味道。” 火小邪同樣舉起碗,猛喝了一大口,硬氣道:“我確實受了日本忍軍頭目伊潤廣義欺騙,認賊作父,當了忍軍少主,而且一騙就是七年,最近幾日我已弄明白,我和日本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趙霸大哥,你們要是想殺我,我隨時恭候。”說完,火小邪將碗中酒一飲而盡,重重的將碗砸在桌面上。 趙霸嘿嘿笑道:“硬氣,硬氣!我喜歡!” 煙蟲一副懶洋洋的摸樣,好像根本不當回事,說道:“頂天驕,你看現在是什麼情況?” 趙霸嗯了一聲,伸手在臉上的大鬍子裡抓了抓,特的一聲拔下一根鬍子,捏在手指間搓動,說道:“我看是小鬼子的挑撥。” 煙蟲嘿嘿笑道:“才一個億嘛,五大賊王給的起,小鬼子當然也給的起。” 趙霸點頭道:“有可能是小鬼子,想引起咱們江湖人士對五行世家的不滿?” 煙蟲笑道:“嘿嘿,可這個手段一點也不高明。我看歸根到底,就是想讓我這位兄弟在江湖中寸步難行,四面楚歌。”煙蟲看了眼火小邪,又說道,“就算一億大洋是張白條,兌不了現,總有大把的亡命之徒是願意試試的。” 趙霸瞪著牛眼看著火小邪,哼哼道:“你小子到底知道什麼?費得著這麼對付你?” 火小邪微微皺眉,並不答話。 煙蟲點起一根煙,抽了一口,避開這個話題,說道:“白紋紙是什麼東西,端盤子的挺害怕嘛。” 趙霸說道:“上個月這種白紋紙第一次在逍遙窩出現,口氣和今天差不多,逍遙窩人人有份。” 煙蟲笑道:“什麼路子?” 趙霸說道:“追查忍軍少主的身份和行踪,瞞而不報者殺,知情者去齊齋號領錢,最少給一百兩金子。” 煙蟲:“嘿嘿,齊齋號,從來不承認和五行世家有關係,其實就是金家的孫子孫子孫子錢莊,不分好歹,專洗黑錢。後來呢?帶路的滾地屁說前段時間窩子裡出了事,嚴查外人,與白紋紙有關?” 趙霸說道:“是!當天端盤的沒把路條念完,晚上就被人宰了。” 煙蟲問道:“哦?怎麼死的?” 趙霸說道:“遠距離打中腦袋,一槍斃命,是無聲手槍。” 煙蟲抽了口煙,說道:“窩子裡常來常往,槍法好的人不少啊。” 趙霸唾了一口,狠狠說道:“眾目睽睽之下殺的,好大的膽子。” “沒查到是誰?” “犯案的槍倒是找到一把,其他查無所查。下手的人是絕頂的殺手,時機、退路、隱藏的手段拿捏的極好。” 火小邪插嘴道:“金家的確是用槍的高手,可是我絕對不相信是金家做的。” 趙霸很是懷疑的看著火小邪,問道:“你怎麼知道?” 火小邪朗聲道:“金家乾金王的兒子張潘,是與我同生死共患難過的兄弟。我在日本修習忍術的時候,他一直想和我聯繫,他是知道我的身份的。” 趙霸愣了一愣,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火小邪,居然身份比他想像的更加複雜,還和金家有這種淵源。 煙蟲連忙一伸手,打斷了火小邪的話,說道:“哎哎哎哎,火小邪,你和五行世家的關係,還是少說為妙,說多了頂天嬌要被嚇跑了。” 趙霸久歷江湖,對五大世家多有耳聞,大多數是皮毛邊角的信息,還是第一次聽涉及到金家乾王兒子的事情,頗有些吃驚,問道:“看來你和五行世家的淵源,很深啊。” 火小邪微微一抱拳,說道:“很多話不方便講,聽者無益。” 趙霸嗓音一緩,又是尖聲尖氣,女生味十足的說道:“當老子的想殺你,當兒子也阻止不了啊。是不是這個理?” 火小邪聽趙霸這麼說,心頭微微一痛,想當年他和水妖兒,也是水妖兒愛他,水王流川卻要殺他;林婉護著他,林木森也要殺他;田問寧肯受家法懲處,田羽娘仍想殺他;嚴烈護著他而死,鄭則道卻一心一意想殺他。金家又能如何?潘子能說上話嗎?如果讓金家知道自己是造成金家乾坤決裂的炎火馳之子,擁有五行難容的邪火火盜雙脈,金家又能放過他不死? 火小邪回想自己一生,居然無時無刻不在生死邊緣掙扎,自己無論怎麼努力迴避,也逃脫不了這種命運。天生天殺,根源何在? 火小邪表情平靜,心裡悵然所思,如今他身處漩渦當中,處處受制,不僅五行世家難容炎火馳血脈,眼看著天下豪傑也要殺他而後快,而自己還有救雅子、殺伊潤這兩件重大的事情沒有完成,可每動一步,似乎都會牽扯到更多無辜的人。 “趙霸!哦,還有煙蟲李彥卓,呵呵呵,我猜你們就在這裡。”中氣十足的男人聲音,從一側傳來,打斷了火小邪的思緒。 三人扭頭一看,一個老者走了進來。此人穿著打扮和地主老財無二,個子矮小,留著三縷稀稀疏疏的灰白鬍鬚,若不是在這裡見到,走到大街上,頂多被人認為是個鄉下說窮不窮說富不富的土財主罷了。 倒不是這人長的怪,而是他這個乾癟老頭,什麼時候進來的?居然沒有一點察覺。 趙霸一見此人,趕忙起身行禮,叫道:“大哥,你來了!” 煙蟲也一抱拳,笑道:“大把頭,多日未見,您老身體可好!” 火小邪也略略抱拳行禮,看趙霸、煙蟲的樣子,此人必定是這個逍遙窩的頭領。 乾癟老頭抱拳還禮,笑咪咪的看著火小邪,說道:“這位是?” 煙蟲介紹道:“哦,大把頭,他是……” 趙霸橫豎不管的插上一句:“煙蟲帶來的麻煩人。” 煙蟲無所謂的一笑,說道:“昔日的忍軍少主火小邪,現在和忍軍決裂了。” 乾癟老頭瞟了瞟火小邪,摸了摸鬍鬚,還是和和氣氣的笑道:“哦哦哦,大人物啊,歡迎來逍遙窩。來來來,坐坐坐!” 四人落座,乾癟老頭招呼趙霸倒酒,說了一大套客氣話,煙蟲和老頭同樣很熟,嘻嘻哈哈一通,說話也沒個正經。只不過所說事情,有的顯然是刻意說給火小邪聽的。 話語間,火小邪才知道,這個乾癟老頭名叫賽飛龍,從小練的是輕身功夫,光緒年間給雍王府當差,幹的是什麼呢?就是專門收買、控制黑道,搞特務活動的,屬於黑白兩道通吃的厲害人物。 這種人往往很少拋頭露面,不是外八行里有頭有臉的人物輕易不認識他,但如果提到賽飛龍的“官銜”——野校督,外八行里幾乎無人不知。賽飛龍的官銜名稱在史料裡無從可考,正統的文書中更沒有痕跡,只在人群中口口相傳。 所以火小邪對賽飛龍是什麼人毫無感受,也沒有聽說過,便是如此。 一大通插潑打渾的事情說完,話題總算說回到“正事”,即白紋紙和火小邪的事情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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