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五大賊王6·逆血羅剎

第6章 第六章火行萬年

五大賊王6·逆血羅剎 张海帆 12132 2018-03-12
火小邪手捧兩顆火家寶珠,眼見著嚴烈死在自己面前,雖然難過的無以言壯,卻再也哭不出來。回想自己與嚴烈的往事,原來嚴烈才是最被誤解,承受了最多委屈的人,與嚴烈相比,自己的所謂不公平簡直不足一提。嚴烈雖死,痛哭流涕面對他,定是嚴烈最為不齒的。 火小邪忍住眼淚,緊咬牙關,手捧寶珠,向著嚴烈深深一鞠! 就在此時,火小邪卻覺得余光一閃,一道利刀向著自己手腕切來,其速之快,簡直避無可避。火小邪心頭一驚,連忙沉腕,並要將兩顆寶珠牢牢捏入手中。 可是還是遲了,一柄鐵扇猛擊火小邪手肘,震的火小邪一酸,手中的一顆珠子竟被震出手心。利刀、鐵扇齊收,那顆脫出手掌的珠子被鐵扇一劃,彈開一邊,頃刻被人收去! 火小邪本有機會避開這一招,誰曾想有人在嚴烈剛死的時候發難,而且算的精妙,切人手腕是假,目標寶珠是真。

火小邪捏住剩下的一顆寶珠,急速翻滾後撤。 這邊嚴景天狂吼道:“嚴道,你幹什麼!” 向火小邪發難之人,正是鄭則道! 鄭則道此番出擊,雖未把兩顆寶珠全部拿到,但至少拿到了一顆,仍算的上成功。 鄭則道將一顆寶珠收入,已經面色慘白,嚴景天剛剛罵完,就見鄭則道手腕一抬,一道白光從鄭則道袖內射出,直襲嚴景天咽喉。 嚴景天怎料到鄭則道會痛下殺手,他受傷頗重,根本沒有躲閃之力,頓時被暗器刺了個正著。一管血肉被頃刻挖出,咽喉被抓穿,已經說不出話。 嚴景天喉頭一響,怒眼圓睜,伸出手指著鄭則道,滿嘴鮮血狂噴,就此身亡。 鄭則道嘿嘿冷笑兩聲,連往後退。 火小邪見此巨變,哎呀一聲大叫,揉身而起,一把抓起嚴烈屍身旁的獵炎刀,向鄭則道狂攻而去。

鄭則道並不迎擊,只是躲避,不住的嘿嘿冷笑。 火小邪心知如果自己急火攻心,很容易落入鄭則道的圈套,步子略一放慢,厲聲道:“鄭則道,你以為你能活著出去嗎!” 鄭則道冷冰冰的邊逃邊恥笑道:“火小邪,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嚴烈這個蠢材竟把火家信物傳給你,大錯特錯,死不足惜!火小邪,我當不成火王,你也別想當上火王!呵呵,呵呵呵!” 火小邪沉聲厲罵道:“火王屍骨未寒,你就做出這種事情,你簡直不要臉到了極點!” 鄭則道尖聲道:“我不要臉,你以為你就要臉嗎?若不是你,火王的位置就是我的,是你夥同伊潤廣義來攻打火家,又一路追殺火王,一直追到此處。若不是你,嚴烈本能活命,卻被你生生逼死!天下不要臉的人,火小邪你才是第一!”

火小邪心中一絞,這個該死的鄭則道,言辭犀利,自己歷來就不是他的對手,況且鄭則道所說,還正中了火小邪心中最不堪的一處。 火小邪壓了壓情緒,冷哼道:“殺人償命!死債死償!你逃不掉!” 鄭則道尖聲大笑:“你以為我逃不掉?你覺得我像嚴烈那樣蠢嗎?” 鄭則道話音剛落,就听一聲巨響,那扇巨大的石門轟然而倒,激起灰塵滾滾,衝的人睜不開眼睛。一眾忍者閃電而入,剎那間就擺好了陣勢。 鄭則道尖聲高笑:“火小邪,好威風啊,日本忍軍!” 火小邪再不言語,舉刀便上。 鄭則道跳開幾步,突然高叫道:“後會有期!”說著竟噗通一下跳入毒水中,沒了踪影。 鄭則道跳入毒水逃走,又出乎了火小邪的意料。 火小邪只是一愣,管不了那麼多,也跟著跳入毒水里。

毒水里伸手不見五指,水面下空間龐大,哪裡還有鄭則道的影踪。 毒水很快浸透火小邪的防水忍裝,刺的全身劇痛,眼睛更是辣的像要著火。火小邪知道這樣下去,自己是必死無疑,可眼睜睜的看著鄭則道逃離,情何以堪!火小邪在毒水中哇的一聲慘叫,只好躍出水面! 一眾忍軍見火小邪從毒水中跳出,趕忙有人畢恭畢敬的上前,拿出藥水要給火小邪擦拭。 火小邪見到這些忍者就怒火萬丈,一把奪過藥水,反手一刀,其力極重,竟咔的一下把上前的那位忍者手掌切掉。而這個忍者竟不喊叫,只是雙手一抱,竟跪在火小邪面前,重重的點頭,勢在求死。 火小邪真想一刀上前殺了此人,可全身的劇痛卻讓他清醒,嚴烈死前和他說過的話一一浮現,嚴烈能忍辱負重三十年,自己就忍不住這一時而徒增殺虐嗎?眼前,伊潤廣義率領忍軍,自己能不能勝過伊潤廣義實難預料,倘若貿然行事,和伊潤廣義翻臉,只怕根本離不開這間密室。

火小邪收了獵炎刀,轉身就走,其他忍者繼續跟上,要為火小邪塗抹藥水。 火小邪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端坐在石凳上,脫下衣裳,眼睛一閉,任由忍者給自己塗抹藥水療傷。 只聽到伊潤廣義的聲音陰沉沉的傳來:“火邪,拿到火王信物了?” 火小邪甚至不動怒氣,平靜的說道:“信物有兩件,我只拿到一件,另一件讓鄭則道拿走,潛水逃了。” 伊潤廣義呵呵一笑:“嚴烈……可是你所殺?” 火小邪點頭道:“是!不過我勝之不武,嚴烈身上中毒,只與我對了三招,便自絕而亡。” 伊潤廣義慢慢踱步上前,也不接近火小邪,悠悠的問道:“嚴烈身旁這人呢?” 火小邪答道:“鄭則道與我爭奪火王信物,誤殺了此人。” 伊潤廣義嗯嗯兩聲,走開幾步,看著火王嚴烈的屍身,說道:“嚴烈彪悍一生,落得這種下場,實屬他咎由自取。”伊潤廣義轉頭向火小邪看來,卻見火小邪還是閉著眼睛,說道,“火邪,火家信物給我看一看。”

火小邪將手伸出,手掌一張,那枚鑲嵌著寶珠的戒指赫然在手。 火小邪僅僅展示了一下,便立即合攏捏緊,說道:“讓鄭則道拿走了一枚,很不痛快!請讓我繼續追擊鄭則道,以解心頭之恨!此物我暫時保留!” 伊潤廣義笑道:“你留著吧,不用給我。火家經過我們這次圍剿,元氣大傷,已經不成氣候。只要你把這件留住,便沒有新的火王。火邪,你做的很好,我們此戰大勝!哈哈!”伊潤廣義揮了揮手,對忍者吩咐道:“把嚴烈屍體運走,帶回奉天展示!剩下那人,剁成肉醬,棄於荒野!”伊潤廣義邊說,邊斜眼打量著火小邪的表情。 火小邪至始至終沒有睜眼,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聽到這裡,卻突然眉頭一皺! 伊潤廣義微微一笑,看著火小邪並不問話。

火小邪說道:“請大人開恩,另一個死者是我的熟人,火家嚴火堂堂主嚴景天,幼年時曾救過我一命,請大人將他厚葬了吧。” 伊潤廣義聽罷,方才哈哈一笑,說道:“好!便聽你的。” 伊潤廣義吩咐一番,數名忍者上前,用黑色絹紗將嚴烈、嚴景天的屍體裹住,移往室外。 火小邪聽到嚴烈、嚴景天屍體被移走,心中雖酸楚難當,但臉上毫無表情,只是說道:“大人,我要留在此處尋找鄭則道!死要見人,活要見屍!” 伊潤廣義哈哈笑道:“火邪我兒,辛苦你了!為父先行一步,你好好保重,我在山莊內靜候你凱旋歸來。”說罷轉身便走。 火小邪站起身來,向著伊潤廣義微微一鞠躬,禮當送行。 伊潤廣義上到地面,漫山煙霧早已散盡,地上殘值斷臂,血流成河,迷漫著一股子血腥氣味。大批忍者正在收拾殘局,搬運屍體,雖然此地如同地獄,卻只聽到忍者的腳步聲和屍體摩擦地面的身體,這份無端的安靜,更顯恐怕。

伊潤廣義遙望天邊,東邊一輪紅日已經露出一角,天色即將大亮。 伊潤廣義面色嚴肅,向著東邊深深一鞠躬,虔誠的念道:“天皇萬歲!”半晌之後,才站起身來,竟雙目含淚,分外的激動。 日光照耀,伊潤廣義的影子不正常的扭曲起來,有極低極細小的人聲從伊潤廣義腳底傳出。 “伊潤大人,你就不多問問火邪?咯咯咯咯,他的話我有些信不過啊。” 伊潤廣義並不回答,只是默默的向下方走去。 “伊潤大人,如果嚴烈交代過火邪什麼呢?你不擔心?還要留他一個人在這裡?小心放虎歸山了!咯咯咯咯。” 伊潤廣義身子不動,卻見腰間一道烏光冒出,噌的一聲,烏豪刀直插入自己的影子裡。 伊潤廣義低聲喝道:“影丸,你若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手腳全數斬斷!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是……伊潤大人。” 伊潤廣義腳下的影子閃了閃,恢復了正常摸樣。 伊潤廣義收了烏豪,默默地走去,很快便沒入山頭的亂石中,消失無踪。 火小邪抹好了藥水,換上忍者拿來的新衣服,長身而起,注視著密室中的水面。 水面已經開始微微波動,正在緩緩下降,這是忍軍得手之後,開始洩水。但是以這種速度,至少還有兩三個時辰,才能洩盡,完全的露出地道。 火小邪靜靜地站著,看著水面的波紋,再不想以前一樣心緒難安,反而空無一物。因為火小邪早在嚴烈死時,就想明白了,他應該怎麼做,再也不會猶豫。 而鄭則道到底是生是死?唯有這一個問題,還不時的閃動在火小邪的腦海裡。 說回到半個時辰前,鄭則道躍入毒水,火小邪無法追趕之後的事情。

黑鴉鴉的毒水中,沒有一絲的光亮,卻聽到咕隆咕隆聲爆響。一個人影從水面下猛然跳出! 這個位置還真是蹊蹺,說是一個完全密閉的房間,可空間之小,還不如說是一個較大的通風管道。 躍出水面的那人一個趔趄,跌倒在地,隨即慘烈的呻吟起來。他從頭到腳冒出的白煙,吱吱的皮肉灼傷聲,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裡,如同困獸臨死前的掙扎。 一絲火苗嘭的燃起,丟向一邊,照亮了這片方寸之地。 只見鄭則道痛苦的嘶吼著,將自己全身的衣服全部撕爛,四處翻滾,雙手不斷在衣服裡亂摳亂抓。 鄭則道滾了兩滾,手中已經多了一個瓷瓶,他略略安靜,喉嚨裡嗚嗚低吼,仰面朝天,將瓷瓶裡的液體倒在手中,奮力在臉上,頭上塗抹。 瓷瓶裡的藥水似有奇效,一經塗抹,鄭則道的痛苦聲便逐漸低了下來。 鄭則道端坐起來,手腳不停,不住的在全身各處塗抹著。可是,鄭則道的頭髮已經脫落,臉上更是血紅一片,皮肉開裂,之前好端端一個美少年,此時變得萬分醜陋。只是鄭則道那雙眼睛,還是異常的犀利,直勾勾的盯著地面,冒出野獸一樣的光芒。 略略一靜,鄭則道頹然倒地,他嗓子裡擠出一絲絲的笑聲,很快變成放縱狂笑:“哈哈哈,我沒死!我沒死!嚴烈你這個笨蛋!火小邪你這個廢物!你們全都是笨蛋、廢物!沒想到吧,沒想到吧,我鄭則道還活著!”鄭則道將從火小邪手中拿到的火家信物戒指戴在手指上,得意的端詳一番,繼續狂笑不止。 鄭則道狂笑一氣,語調又突然猙獰起來:“我不會罷手的!火王是我的!是我應得的!不止火王,整個天下都是你們欠我的!都要還給我!” 鄭則道咆哮著翻身而起,抄起腳邊的一根鐵釬,對著牆壁一陣猛鑿。他絕不是發瘋亂幹,在他決定跳水逃生之前,甚至在火家祭壇被忍軍為困的時候,就已經不斷地思考逃生之法。鄭則道與尋常的火家人不同,他的心思細密,更像是水家人,所以當年火門三關時,水王流川都有將他納入水家的念頭。鄭則道與水妖兒成婚後,耳熏目染,對水家的情報收集能力深感佩服,所以慢慢養成他無論身處何處,都要把當地各種情報摸個清楚,各種逃生應變之法,房屋構造格局,地理結構環境等等都在鄭則道收集了解的範圍內。 火家祭壇雖是火家重地,但鄭則道做為火王親傳弟子,是有資格查看到關於火家祭壇的各種土木信息的。所以鄭則道從毒水逃生,找到這處廢棄的通風道,早就在腦海中計算成熟,絕不是他誤打誤撞。鄭則道之所以不向火家任何人提起他有這些發現,是鄭則道把這些發現做為他爭奪火王之位的籌碼,哪能輕易說出! 只是鄭則道沒想到,他逃走時居然付出了這麼多的代價! 鄭則道邊鑿邊怒罵道:“我不會像你們這麼笨,死在這裡!我是水火雙生,我比你們任何一個都聰明,什麼都難不倒我!” 隨著牆壁被鑿開,一股冷風瞬間灌入,一條黝黑無光的通風暗道呈現在鄭則道面前,看模樣已經廢棄多年了。鄭則道想也沒想,連抓帶拔,將洞口擴大,一頭便鑽了進去,蠕動著向前方拱去。 鄭則道和伊潤廣義之間,還有一個驚人的秘密! 就在伊潤廣義煙攻火錐陣,火家和忍者在煙霧里大戰不休的時候,鄭則道和伊潤廣義有一次非常古怪的接觸。 鄭則道被煙霧籠罩住,看不清事物,也是與忍者力戰不休。鄭則道是殺手出身,殺起人來,比普通的火家人更勝一籌。可就在鄭則道殺了數人之後,突然感覺一道怪力自腳底而起,拉著他動彈不得。 鄭則道低頭一看,只能見到一個灰朦朦的影子盤在腳上,不知何物! 鄭則道正想掙脫,一把黑色的刀已經橫在自己脖子上,這把刀鄭則道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乃是伊潤廣義的烏豪! 鄭則道上下被制,心頭慘嘆一聲,本想就此等死。可腳下的影子卻盤上鄭則道的身子,在鄭則道耳邊低聲道:“咯咯咯!咯咯咯!鄭則道,如果你不想死,可以聽我的主意。” 鄭則道走南闖北,也算是見過世面,可一個影子竟能和他說話,還是讓他肝膽冰涼。 只聽那影子低聲道:“只要你拿到嚴烈的火家信物,伊潤廣義大人不僅可以饒了你一命,還可以支持你成為新的火王。甚至在大日本帝國占領中國後,立你為封疆藩王。咯咯咯!你們鄭家的複國夢便能實現。咯咯咯!怎麼樣?考慮考慮吧?” 鄭則道靜默片刻,緩緩點頭。 那影子低笑道:“好,成交了!咯咯咯!記住啊,你要是拿不到,只有陪嚴烈去死了。咯咯咯!” 影子唰的一下從鄭則道身上滑開,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伊潤廣義的烏豪也慢慢從鄭則道的脖頸處退開,只見到伊潤廣義的白色長袍一閃,鼓動起一團更濃烈的煙霧,無影無踪。 伊潤廣義和影子剛走,便有灰衣毒忍向鄭則道襲來,卻不死命攻擊鄭則道,似乎只想把鄭則道逼走。 鄭則道何等聰明,一算局勢,要想的到火家信物,必須帶嚴烈回到地下。於是鄭則道上演了一出救駕火王嚴烈,在前帶路,將嚴烈引入地下暫避的好戲。 暫不說鄭則道為了逃走,在地下如同蚯蚓一般亂鑽,說回到火小邪這邊。 火小邪在地面上足足等了小半日,毒水才全部退去。火小邪一馬當先,下到地道中尋找。 倒是沒費多大功夫,便尋找到了鄭則道逃生的蛛絲馬跡。火小邪看著狹小黑暗、幾乎沒有盡頭的通風岩縫,鄭則道居然能擠到這裡面去逃走,不得不佩服他的膽識和毅力。 且不論鄭則道是否已經逃出升天,就算他還在石頭縫裡,要想從偌大的山體中,把鄭則道這條蚯蚓挖出來,近乎於海底撈針! 火小邪思量再三,決定放棄尋找鄭則道。不是火小邪不恨鄭則道,而是火小邪不想在此事上耽擱太多時間,他有更重要的敵人,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處理。一是伊潤廣義,二是五行至尊聖王鼎! 火小邪對留下此地善後的忍者們略作安排,自己一個人獨行而去。 龐大的日本軍隊還是緊緊包圍著這座山頭,未有一絲懈怠。若不是火小邪強行壓制自己的仇恨,保持和伊潤廣義的關係,能否逃出這片鋼鐵洪流,還真是無法預料。 火小邪到了此時,一改年輕時的衝動毛躁,審時度勢,進退有度,避重就輕,方稱為真正的大盜! 火小邪有忍軍少主身份,自然順利出了包圍圈,拉過兩匹壯碩的軍馬,換了衣裳,跨馬大喝一聲“駕”,向著奉天城疾馳而去。火小邪料想,如果他日夜兼程,是有可能趕在伊潤廣義之前到達奉天的!在奉天,火小邪必須安頓好一個重要的人,那就是自己的日本妻子宮本千雅,宮本千雅的身子裡,還懷著他的孩子…… 火小邪剛走沒有多久,在鐵桶一樣包圍著火家祭壇山頭的日軍後方,一處飲馬的小溝邊,發生了怪事。一匹喝水的戰馬突然發瘋,四處狂奔,近看才知道是眼睛被刺瞎。日軍不得已,用軍刺將馬刺死。可戰馬的屍體還沒有拖走,在附近又有兩個日軍屍體被發現,均是被人擰斷了脖子,其中一人全身赤裸。 好在這批日軍是精銳之師,儘管事發突然,卻沒有慌亂,立即斷定是有人從外部入侵,於是嚴查死守,清點附近的人數,並禁止一切人員出入。 可一切很快歸於平靜,好像潛入軍營殺人的刺客就此蒸發了。 殊不知,就在日軍短暫的混亂中,一個人早已逃之夭夭,正是鄭則道。 鄭則道穿著一身日軍軍服,撿著溝渠之處,全力疾奔了幾里路,確定無人跟隨,這才全身一軟,昏死在草窩中。 想那鄭則道也實在能耐,強忍著全身劇痛,從暗無天日的地縫中擠出來,又在日軍身後製造混亂,趁機逃脫,接著全力奔跑了幾里路,還必須警惕著是否有人跟踪。若換了常人,只怕一個環節都完成不了。 鄭則道昏了不知多久,卻心弦未松,猛然間感覺到不對勁,唰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果然不出鄭則道的預料,在鄭則道身邊,站了七八個黑衣人。這些黑衣人,只露出兩隻眼睛,默然的看著鄭則道,也不知來了多久,竟就這麼站著一動不動的打量鄭則道。 鄭則道低喝一聲,翻身而起,抄起從日軍處繳來的軍刺,作勢欲搏。可鄭則道凝神一看,這些黑衣人的打扮和日本忍者截然不同! 鄭則道又驚又喜,這種打扮的人,他與水妖兒一起時見的多了,絕對是友非敵。 鄭則道噗的吐出一大口污血,沉聲道:“來者可是水家!” 這些黑衣人並不答話,只是側過身子,抱拳一拜,似在迎接某位大人到來。 只見從一側緩緩走出兩個人來,一個是身材修長,穿著身普通的大褂,貌似教書先生的中年男子,另一個則是一身黑衣,面若寒霜,冰山美人一般的女子。 鄭則道一見這兩人到來,啊的一聲大叫,猛然跑上幾步,卻步履蹣跚,被亂草絆倒,摔在兩人面前。 鄭則道雖說摔倒,但就地一撐,向著男子跪拜,恭敬道:“水王大人!岳父大人!火家被倭寇圍剿,火王嚴烈戰死,只剩我一人逃出!” 這男人正是水王流川,而他身邊的女子,正是水妖兒。 水王流川抬頭望瞭望遠處,嘆道:“還是來晚了!”說罷低頭看著鄭則道,說道,“嚴道,免禮吧,一旁休息!” 鄭則道如釋重負,癱軟在地,他心裡明白,能碰到水王流川,基本自己這條命有保了。 鄭則道癱坐在地,看向水妖兒,柔聲道:“妖兒,你也來了。”說著兩行淚滾滾而下,無聲哭道,“我如今這樣,有何面目見你……” 水妖兒毫無表情,只是走上前來,蹲在鄭則道身邊,從懷中取出藥劑,在鄭則道面頰上塗抹。 鄭則道端坐不動,仍水妖兒為自己上藥,緊咬牙關,任憑淚水橫流。 水妖兒使手絹將鄭則道的淚水擦去,低聲道:“能活下來,便是萬幸,此藥純烈,不能近水……” 鄭則道微微點頭,強忍住心中哀痛,再不落淚。 其他水家黑衣徒眾也湊將過來,為鄭則道拭擦肌膚,上藥包裹。 水王流川一直一言不發,靜靜看著鄭則道,直到水妖兒為鄭則道塗抹面頰完畢後,才慢慢踱開幾步,站於土丘之上,望著火家祭壇方向。 大風凜冽,吹的水王流川衣裳飛舞,好似思緒也隨風而去。 水王流川略一轉頭,對鄭則道問道:“火王信物,傳於何人?” 鄭則道咬牙切齒的答道:“火王大人本將兩枚火家信物傳與我,豈料火小邪這奸賊尾隨而至,半路殺出,趁我祭拜火王屍身時有所不備,奪走了一枚!忍軍人多勢眾,我不敢與其糾纏,為保火家一脈,潛入忍軍灌入的毒水中,奮力逃出!” 鄭則道在懷中一摸,將火家的火煞珠戒指取出,展示給水王流川觀看。 水王流川掃了一眼,低哼一聲:“你自己收好。” 鄭則道將火煞珠收好,轉頭對水妖兒說道:“火小邪認日本人為父!成為忍軍少主!倭寇圍攻火家,就是他趁著火王大人的再三忍讓,刺傷了火王!才讓火王大人冤死!此等不知廉恥,不認祖宗的小人,罪大惡極,火家與其勢不兩立!” 水王流川問道:“嚴道,你所說可是真!” 鄭則道一拜倒地,萬分肯定的喝道:“小婿若有半句虛言,願受五雷轟頂之刑,天地不容!求水王大人為火家伸冤!” 水王流川聽了,哈哈大笑,忽又止住笑聲,瞇著眼睛看著鄭則道,說道:“好,我信你。”說罷,轉身肅立,又不言語。 鄭則道看了幾眼火王,轉頭對水妖兒柔聲道:“妖兒,我今天這個摸樣,對不住火家,更對不住你,你如果不願意見我,我可以……” 水妖兒冷冰冰的打斷鄭則道的話:“別說了,你好好養傷,你我是夫妻,不離不棄。” 鄭則道倍感欣慰,伸出手將水妖兒手握住,水妖兒微微一震,也不掙脫。 鄭則道輕聲道:“妖兒,委屈你了……” 說話間,就听不遠處的水王流川低喝一聲:“田羽娘,你既然趕來了,就別躲著了。” 就听土石開裂之聲,從水王流川一側土坡後,緩緩走出五個人來,打頭一位女子,半老徐娘,不怒自威,正是土家田羽娘。田羽娘身後四位,分別是土家發丘神官田遙、禦嶺道宗田觀、摸金督尉田令、搬山尊者田遲。 水王流川笑道:“土家日行千里,五行居首,想必田羽娘比我們更早到這裡吧。” 田羽娘冷哼一聲,並不與水王流川做答,而是向鄭則道走上幾步,厲聲道:“嚴烈到底怎麼死的?他死前說過什麼?你如實講來!” 鄭則道認得這個田羽娘,雖不是土王,卻實際掌握土家大事,乃土家說一不二的人物。 鄭則道當然記得火王嚴烈所說的陳年舊事,可他怎麼會說,於是鄭則道恭敬一拜,慎言道:“日本忍軍此行,乃是殺火王,奪火王之位傳於火小邪的陰謀。忍軍狠毒,用毒水封了所有密道,再用毒煙圍困火家祭壇,以煙霧破了火家火錐陣。火小邪是忍軍少主,一直強攻火王大人。火王大人對火小邪多有忍讓,卻讓忍軍放出血液帶毒的忍者,火王大人不慎吸入毒氣,與我退往地下。而火小邪窮追不捨,進入地下之前,從背後偷襲,刺中火王大人後背要害。火王大人與我、嚴景天在地下相遇,轉往密室暫避,此時火王大人已經油盡燈枯,便把火家信物傳於我,大笑而死。死前只交代了火家信物的種種要旨,其餘並未多說。正當我祭拜火王大人屍身時,火小邪闖入,殺嚴景天嚴堂主,奪走兩顆火煞珠中的一顆!” 田羽娘大罵道:“放屁!你在撒謊!” 鄭則道大驚,但他能熬過種種苦難,並不會被田羽娘嚇住,反而脾氣一硬,同樣大聲道:“田夫人!土家有開山遁地之能,你們出面營救,火家必有退路,可你隔岸觀火,不伸援手,現在反而在質問我所說真假!火王大人死前並未說過什麼對不起土家的事情,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質問我,又是何意!” 田羽娘被鄭則道這麼一問,倒是一下子啞口無言。 水王流川嘿嘿笑了兩聲,說道:“田羽娘,你太固執了。我的小婿死裡逃生,拼死拿到一枚火家信物,不至於讓火小邪成為火王,算是保住火家純粹。你這樣問他,不妥,不妥。” 田羽娘面色一沉,再不說話,避開鄭則道的眼神。 有聽一聲報導的細語,有一個黑衣水家人,領了幾個人來。 這幾個人分為兩撥,一撥人一副坐店經營的店掌櫃和伙計打扮,另一撥人則是西服革履,他們顯然趕的著急,均是風塵僕僕。 水王流川笑道:“木家青雲客棧,金家有錢人也到了。” 店掌櫃摸樣的人站出一步,向水王流川、田羽娘行禮,喘著粗氣說道:“對不住,對不住,日夜兼程,還是來得遲了。” 另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子也上前一步,行禮後說道:“日軍封鎖的很厲害,飛機也飛不得,抱歉抱歉!”轉頭看到傷痕累累的鄭則道,又故作關切的行禮道:“哎呀,這不是火傳使者嚴道大人嗎?怎麼搞的……傷這麼重,差點認不出來……” 鄭則道心裡的憋屈憤恨,已經到了極點,回想嚴烈死前說的舊事,感情金木水土四家是巴不得火家被圍剿,報當年炎火馳盜取四家重寶的怨恨。什麼五行世家,看著都是首鼎之人,其實明爭暗鬥,落井下石的本事才是第一。 鄭則道哇哇大叫,拔地而起,氣的臉孔扭曲,大罵道:“你們看到火家有今天,是不是高興的要死!是不是來這裡看火家出醜!以五行世家之能,倭寇這麼大的行動,你們會毫不知情?還要水王大人叫你們來?無恥,你們簡直是無恥!” 眼見著鄭則道暴跳如雷,金家、木家也不解釋,只是退開一邊作罷。 鄭則道發了一通脾氣,又哇哇吐了兩口污血,方才癱倒在地。 水王流川還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對木家青雲客棧的掌櫃說道:“木家掌櫃的,火傳使受忍軍毒水所傷,還麻煩你們用木家靈藥施救。” 木家掌櫃的趕忙答道:“好的,好的!” 鄭則道罵道:“我寧肯爛到腸穿肚爛,也不要木家人救。” 水王流川笑道:“小婿啊,別計較了,現在我們金木水土四家,都欠你和欠你火家的。” 鄭則道一聽,心頭一跳,水王流川厲害啊,一語道破天機,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嗎? 鄭則道哀嘆一聲,忿忿不平的說道:“可我只有火家一枚信物,辜負了火王大人的臨終囑託,我有何面目見火家人啊。”說著說著,鄭則道痛苦不堪,顯得自責難當。 田羽娘一旁哼道:“罷了罷了!嚴烈總算是個故交,土家沒有幫到火家解困,確實有失五行信義!火家不可無火王,嚴道,你既然持有一枚火煞珠,又得到嚴烈臨終託付,土家願助你暫列火王之位。” 水王流川跟風道:“小婿心裡稍安,先去青雲客棧療傷,火家那邊,我會出面先行打點一二。”流川看向木家、金家,又說道,“幾位意下如何?” 木家掌櫃的忙道:“水王大人說的極是,火傳使嚴道大人早有耳聞,本就該是火王不二人選!我們為嚴道大人治傷,同時派人向木王大人說明原委,請示火王之位破例操辦。” 金家西裝男子也抱拳長聲道:“田夫人、水王大人、木家掌櫃說的有理,金家雖不才,也知亂局當中,理應特事特辦,先扶持嚴道大人暫列火王之位,當是合情合理!” 水王流川看著鄭則道,說道:“小婿,你看如何?” 鄭則道嘆道:“承蒙各位厚愛,但我畢竟缺失了一件火家信物,暫列火王之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火家經歷此次慘禍,面臨危局,我回火家後,仍需和火家眾人商議。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 水王流川笑道:“火家內政,的確不宜太多干預。小婿你若在火家為難,隨時可與我們商議!眼下此地凶險,不宜久留,請各位先護著嚴道退去吧。” 水王流川一通安排,便由水家領路,眾人護著鄭則道撤走,很快便渺無踪影了。 清晨,奉天城門剛剛打開不久,南來北往的商販行人,正在魚貫進城。 只聽得得得的馬蹄聲響起,一騎快馬,絕塵而來。 馬上一人,穿著夾克常服,風塵僕僕,顯然是趕了一夜的路。此人雖面有疲態,一雙眼睛仍然神采奕奕,一看就不是個平常人。 這匹馬來的快,加上馬上之人大聲吆喝著讓開讓開,路人紛紛避讓,看著快馬直向關卡馳去。 此時的奉天城,早就在日軍的控制下,所以內外崗哨,皆是日軍把守。 關卡的日軍見到有人疾馳而來,竟不減速,不由得把槍舉起,緊張的用日語大叫:“站住!站住!什麼人!開槍了!” 馬上那人用日語高叫:“天皇御前護駕持身!滾開!” 日軍一聽,便明白過來,就算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阻攔。於是日軍趕忙收槍,想把攔路柵欄挪開。而馬上人仍不肯減速,不等路障清除,一拉韁繩,這匹馬直接跳過柵欄,繼續向城內飛馳。 眼見著一人一馬進了城,守城日軍和來往百姓還驚魂未定,看著人馬所去的方向議論紛紛,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駕馬闖入奉天城的這人,正是火小邪。 原來火小邪離了火家祭壇,一路上越想越是心涼,他隱隱覺得,伊潤廣義同意他留在火家祭壇尋找鄭則道,肯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雖然火小邪設想了各種可能,但眼下別無他法,只能盡快趕回奉天,先找到雅子再說。 火小邪日夜兼程,中途跑死了兩匹馬,不敢稍作停留,直奔奉天而來。 火小邪進了奉天,便多留了一個心眼,一邊向雅子的居所疾奔,一邊留心街邊的情況。只是一路行來,除了驚擾了路人商販,倒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的地方。 越是這樣,火小邪反而越是心寒,背上直冒冷汗,手腳冰涼。 火小邪奔到自己的行館,也不等來到正門,直接鬆了韁繩,雙腳脫出馬鐙,踏著馬背一躍而起,攀上牆頭,單手一點,便翻入牆內。 院內正有一個穿著日本衣裳掃地的女子,見火小邪從牆頭躍入,竟不慌亂,掃帚一揚,刷刷兩道飛鏢向著火小邪直射而去。 火小邪倒也不怕,這掃地的女子是院內的侍女,她忍者出身,功力一般而已。 火小邪一側頭便躲過飛鏢,腳步不停,繼續前衝,同時用日語喝道:“雅子在嗎?” 侍女一聽,立即認出是火小邪,趕忙跪下,緊張道:“少主大人!請懲罰我對您的不敬!” 火小邪也不答話,仍是悶頭往內院趕。 身後侍女還是叫道:“雅子夫人應該還在休息!”說著急追火小邪而來。 火小邪腳步不停,奔向內院,里外裡的侍從紛紛趕來,知道是少主火小邪歸來,四下恭迎。 “嘩啦”一聲,火小邪拉開雅子的睡房,裡面所有物件齊整,只是沒了雅子! 火小邪如同一下子被投入了寒冰之中,透體冰涼! 火小邪轉頭大喝道:“雅子呢!不是還在睡覺嗎?人呢!” 尾隨而來的侍女們見屋內空無一人,也是著了慌,頓時跪下來一片,其中一個管事的侍女顫聲道:“不知道!昨晚少夫人還在!今早來問候,少夫人還與我們說話!” 火小邪推開眾人,大踏步跨出屋外,張口大喊:“雅子!雅子!” 可惜無人答話。 火小邪捏緊了拳頭,骨骼啪啪作響,面孔扭曲,身子竟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火小邪心裡只有一句話反复縈繞:“來晚了!我還是來晚了!” 火小邪啊的一聲大叫,返身回到屋內,大罵道:“全部滾出去!滾出去!誰也不准進來!” 眾侍從們慌忙起身退去,不敢面對火小邪。 火小邪見所有人已走,滿臉焦急的神態陡然一變,冷靜的讓人覺得可怕。 火小邪凝神靜氣,在房間內一小步一小步的行走,用手一段一段連續的觸摸著牆壁,慢慢用手指敲打,細細聽聲。一圈一圈又一圈,一直走了七八圈,火小邪才停了下來,身子一蹲,用手按在一面牆壁上。 火小邪伸出手指,在木質的牆壁上微微一摳,立即有一小塊木漆被摳開,再摳幾下,便顯出一個小孔。這小孔好似被一根鋼刺釘入後形成的。火小邪瞇起眼睛,細細的在小孔周邊按了按,辨出更多的信息。 這個小孔形成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而且是有人大力投擲鋼針,被擊打改變了力道和方向後,才釘入牆內形成的。小孔形成後,被人用類似的材料修補,顯得天衣無縫,若不是火小邪心細,實難發現。 火小邪再走一圈,很快又發現了幾處可疑之處,有的是鋼刺形成的小孔,有的則是小刀形成的划痕。按照各處痕跡,火小邪在腦海中拼出了一副連續的畫面——就在火小邪來這裡前一個多時辰,房間裡曾有一次無聲無息的激烈打鬥,一人使鋼刺,一人使小刀,一共用了七到八招,使鋼刺的人便落在了下風。而宮本千雅,拿手兵器就是鋼刺…… 雅子的身手,火小邪是非常清楚的,她自幼修習忍術,忍術段位之高,僅在幾人之下,而且戰鬥力極強,就算火小邪親自動手,七八招想制住雅子也絕不可能,更別說雅子居然沒能逃出屋外示警。就算雅子懷有身孕,有所顧忌,也不可能落得無聲無息被人抓走的境地。 唯一的可能,雅子被某種法子先行製住,言語行動不便,方會如此。如果是忍術中的手段,能夠不引起雅子警覺的法子,只有區區三種,一種是“八能強壓”,一種是“苦菊奧義”,一種是“板山降”。可這三種法子,均屬於密殿宗一系,而密殿宗的宗主,就是伊潤廣義,除了伊潤,還有一人能夠做到,就是與伊潤廣義亦師亦友的土賢藏豐。 這次圍剿火家,土賢藏豐留守奉天郊外涼山庵,並未跟隨,他如果來抓雅子,是絕對有這個本事的。 火小邪一番猜測,大概分析出個原委,眼下的這些變化,只怕是在忍軍圍剿火家之前就安排好了的。回想火王嚴烈臨終前所述舊事,伊潤廣義此人城府之深,做人之狠毒,心胸之狹隘,遠超自己的想像。想那伊潤廣義認自己為子,原來是一層套一層的陰謀,自己的所有行動,均在伊潤廣義的設計之內,自己一直在當伊潤廣義的棋子,這麼多年竟毫無察覺! 火小邪慘笑一聲,席地而坐,心如刀割,事到如今,怪的了誰人啊!若有天地道,天地道即是賊道;若有人道,人道亦是賊道;若有萬物之道,也逃不過賊道!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 若不是孤兒,哪有苦尋父母執念;若不是好強,哪有火門三關之遇;若不是情仇,哪有殺滅火家之惡;若不是血肉,哪有火盜雙脈傳承;若不是!若不是!怪的了誰人!怪的了誰人! 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天有五賊,見之者昌。五賊在心,施行於天。宇宙在乎手,萬物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機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發,萬變定基。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竅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動靜。火生於木,禍發必克。姦生於國,時動必潰。知之修煉,謂之聖人。天生天殺,道之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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