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江湖1·入世龍蛇

第15章 第十四章徒手夢戰三惡魔傷情回呼八面風

江湖1·入世龍蛇 贾羽 7172 2018-03-12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雖說夢痕秋是個武林玄妙高手,但數日來所經歷的種種磨難,真可以說是一場噩夢,確令夢痕秋有些後怕。這才是真情! 暫不提回頭客一路狂奔,且說忽然間在梅山浣裳池邊,夢痕秋觸景生情:好一面如鏡之湖啊! 迷迷糊糊,夢痕秋便進入了夢鄉。 實在太疲倦了,這一覺可謂及時之雨。 睡夢間,隱約聽得有兩人在互相打趣道: “師祖,你老人家可是有許多年沒有到凡界來了!這次會不會又是路過?” 師祖呵呵笑道: “呂洞賓,你不是曾對我說'塵世雖好不留仙'嗎?” 呂洞賓微微一笑,言道: “師祖,你的意思莫不是說'仙界雖好不留人'了?”

二人哈哈大笑起來。 又聽師祖言道: “下面明晃晃的,是什麼地方?怎麼從來不曾見過?” 呂洞賓笑道: “師祖,那不就是你老人家丟掉的檀香鏡嗎?在凡界竟化作一片秀水。只是不知為何,這片秀水之上都籠罩有淡淡的邪氣,真是怪哉!” 師祖“唔”而言道: “是了!我那用舊的檀香鏡,上面藏污納穢,到了凡界,卻生出這許多麻煩來!” 師祖掐指一算,復又說道: “並無大礙,有清淨派的弟子在料理,不會有什麼後患了!” 呂洞賓點頭言道: “是孫不二的門下。卻不知是哪個弟子,道行如何?” 師祖又是呵呵笑道: “呂洞賓,你還記得我那中關於'道'的話語嗎?” 呂洞賓一怔,旋急忙背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 師祖點點頭,滿意地說道: “正是,正是!一切都歸天數!那孫不二的徒弟,是個嫉惡如仇的女子,她聰明過人,頗有道行,雖歷百韌,卻勇氣不減。照我算來,她還會有一次考驗!有道是聽其自然,歸於自然,也還是個定數!” 呂洞賓惑然問道: “師祖,那她可會有什麼危險?要不要我去助她一臂之力?” 師祖笑道: “此乃天機,豈可洩露也!” 二人談笑了一會兒,才一路笑著,駕雲而去。 夢痕秋心道: “原來是老聃師祖和呂洞賓仙長!他們說我還會有一次考驗,不知是什麼事情,我尚需小心才對。” 夢痕秋又脫去衣服,跳入池水之中。頓時,一股沁透奇經八脈的溫暖感覺,將夢痕秋罩住,一切煩惱、寂寞全都一掃而光,而丹田之中彷彿又納入許多內力。

夢痕秋穿好衣服,仰望天空。一朵淡淡的雲飄來了。 一陣清風吹來,頃刻間又將這朵淡淡的雲,吹得更淡,淡得幾乎看不清。夢痕秋見了,忽然悟到,人生也如同這朵淡淡的雲彩,但凡有一絲風,也會遇到被吹散的危險,這就是天定。 是的,梅山已然大亂,但亂中必會求穩定。夢痕秋的使命也將功告結束了。 雖說夢痕秋經歷的這場梅山磨難,乃需經風雨、歷雷電的危險,但果真有一天讓夢痕秋離開梅山,她可能又會有些難捨難分。
此乃人之常情。夢痕秋自然也不會例外。 一隻小鳥振翅飛來,落入梅花叢中,這或許正是它的巢穴。但夢痕秋卻沒有家。 夢痕秋四海漂泊,隨處為家,因而可以說,她隨處都有家。 然而,人終需有一個安樂之家。

安樂之家對於夢痕秋來講,卻沒有。 夢痕秋納足氣力,長嘯一聲。長嘯之回音,從遙遠的不知什麼地方又傳回來,“嗡嗡”作響,直驚得池水也泛起層層漣漪。 忽聽有人厲言說道: “這是誰攪了老子的美夢?” 聲到人到,竟是一個披頭散發、獰目犬牙的猙獰男子。 夢痕秋大驚,轉身就要縱起,但一左一右,閃電一般神速,又有兩人飛縱而至,立時將夢痕秋夾於中央。 只聽一人厲言又道: “道兄、佛兄,你們可曾聽見有人長嘯了嗎?莫非就是這個漂亮女子嗎?” 道魔笑道: “妖兄,你老兒這一覺睡了多少年,怎麼現在才醒來?你應當感謝這女子才對,怎生又責怪起她來了呢?” 佛魔也笑嘻嘻地言道: “道兄說得極是,妖兄這一覺,恐睡有好幾百年了吧!”

妖魔怒道: “你們莫非被女色迷住了不成?怎麼埋怨我一人,你們不也剛睡醒嗎?” 道佛二魔聽了,先是一怔,旋又點點頭,打了個哈欠,言道: “妖兄若不提醒,我二人差點忘記了。原來我們三人都是被這女子吵醒的,豈有此理!” 夢痕秋截言問道: “你們是什麼人,怎會一睡就是幾百年?莫非是投胎轉世過來的嗎?” 道魔聽了,問佛、妖二魔道: “這女子問咱們三人是什麼人。咱們是什麼人,我怎麼好像記不清了?” 佛魔也恍然說道: “是啊,咱們是什麼人?怎會一覺睡了幾百年?咱們三人真是又投胎轉世而歸嗎?” 妖魔怫然言道: “放屁,放屁!” 道、佛二魔急忙問道: “是誰放的屁?”

妖魔一摀鼻子說道: “是你們二人,難道會是這個女子嗎?” 道、佛二魔也摀住鼻子,齊聲言道: “好臭,好臭!但我們沒有放屁啊!” 妖魔沉聲說道: “這麼臭,不是你們又會是誰?” 道魔一指佛魔,嗔怒道: “我沒放屁,那一定是佛兄放的!” 佛魔怒道: “我也沒放屁,肯定是你!” 妖魔哂道: “爭來吵去又有何用?我明明聽見是你們二人齊聲放的屁,何必不承認?” 道、佛二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妖魔在說什麼。 妖魔笑道: “你們二人剛才不是說:'咱們是什麼人,怎會睡了幾百年'嗎?這就是放的臭屁!” 道、佛二魔不悅道: “那可一點也不臭!”

妖魔繼而笑道: “咱們三個,明明不是人,你們怎生說'咱們三人'?這還不臭?” 道、佛二魔問道:“那你說咱們是什麼東西?” 妖魔大聲喊道: “咱們三個不是東西!記住了嗎?” 道、佛二魔“哦”了一聲,點頭言道: “記住了,咱們三個不是東西!” 道、佛二魔忽又問道: “不是東西,那會是什麼?” 妖魔怫然說道: “管它是什麼東西!” 三個魔頭你一言我一句,直聽得夢痕秋忍俊不禁,終於“扑哧”一下笑出了聲。 又聽道、佛二魔隨聲說道: “對,對!管它是什麼東西!” 妖魔“嗯”了一聲,接著又道: “反正不是個好東西!” 道、佛二魔又跟著說道:

“對,對!反正不是個好東西!” 妖魔又言道: “先不說咱們三個是什麼東西,這女子吵醒了咱們三個不是東西的東西,咱們不是東西的東西就跟她沒完!” 道、佛二魔點頭齊聲道: “對,對!咱們不是東西的東西就跟她沒完!” 妖魔忽然大手一伸,照著夢痕秋的面頰便抓了過來。 道、佛二魔見狀,也一左一右,出手如電,迅不掩耳,向夢痕秋左右胸口抓來。 妖魔哇哇怒道: “道兄、佛兄,你們怎會如此下流?女子的胸部乃為禁區,動不得!” 說歸說,手上卻不慢。 夢痕秋急忙縱起身形,向上躍去,避過那三魔的厲爪。 只聽得“轟”的一聲。原來是那三個惡魔相互撞在了一處。 夢痕秋凌空不落,反手去抽凌空劍,竟怎麼也抽不出來。無奈之下,只好一個跟頭,落到離三魔有一丈之遠的地上。

夢痕秋剛一落地,那三個惡魔已然分左、中、右三路,又圍住了夢痕秋。 好快的身法! 夢痕秋見妖魔一掌擊來,急忙也揮掌去迎。但見兩掌一交,竟無聲無息。 夢痕秋集十成功力的這一掌,竟如同打在了棉花上面。 夢痕秋此驚不小,正待返身離去,道、佛二魔的兩掌也已經分左右擊到。 說時遲,那時不知怎的,就那麼遲了。夢痕秋想要閃躲,已是不及。慌忙中,來了個“一貫到底”,雙臂平伸,去擋來掌。 又是一聲不發。 但夢痕秋卻覺得氣海之中發出“啪啪”一陣驚濤拍岸般的巨響,下盤一輕,身子一軟,便要跌倒。 然而,道、佛二魔掌力不去,竟將夢痕秋夾在中間,使夢痕秋想跌也跌不倒。 夢痕秋急中生智,下盤一腳,踹向道魔的小腹,腳力頗強,足以斷金碎玉。

一腳之後,只見道魔一個踉蹌,退出好幾步遠。夢痕秋毫不怠慢,又衝著佛魔也是狠踹一腳。佛魔也是一個踉蹌,退出好幾步遠。 妖魔見了,哇哇大怒,一掌拍來,呼呼風疾,力道可謂是極沉無比。 夢痕秋急忙聚足氣力,以雙掌相迎,可謂是具有排山倒海之勢,撞了上去。 一撞無聲,形如擊帛。 雖然一撞無聲,但是卻已將妖魔推出有一丈開外,方才立穩足跟。 夢痕秋剛想縱身而躍,但也就是一眨眼不到的工夫,妖、道、佛三個惡魔又將夢痕秋圍在了當中。 夢痕秋因不知這三個惡魔是何來頭,所施為何功法,只好伺機出手,見機離開。 妖魔怒聲叱道: “小女子好厲害,我這人就喜歡和厲害的對手打架!” 卻聽道、佛二魔一齊說道: “放屁,放屁!好臭的屁!” 妖魔問道: “你們是在說我嗎?” 道、佛二魔大聲說道: “臭屁自然是你放的!” 妖魔又問道: “我放什麼臭屁了?” 道、佛二魔同聲言道: “你說'我這人'!你怎會是人?你不是東西嗎?” 妖魔怒道: “一個……一個屁,扯平!” 本來他想說“一個人放一個屁”,可是話到嘴邊,卻生生又將“人”字咽了回去。 夢痕秋插話道: “你們的確不是人,也不是個東西,完全是三個惡魔!” 三個惡魔聽了,竟不生氣,連聲說道: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我們正是惡魔!” 夢痕秋又說道: “你們既是惡魔,怎生不回到自己的地方去?卻在梅山幹什麼?” 三個惡魔又連聲說道: “對,對!我們三個正是在梅山教授了一大群徒子徒孫,我們還給他們起了名字,男的叫善男,女的叫信女。不知你是不是信女幫的?” 夢痕秋沉聲說道: “什麼善男,什麼信女!分明是些作惡多端、淫蕩成性、禍及江湖的惡男、蕩女!” 三個惡魔很是高興,依然連聲說道: “好,好!我們的徒兒們做得好,做得對!這正是我們三個惡魔希望他們做到的。好!” 夢痕秋怒言說道: “你們可知道我是誰,我來梅山為了什麼?” 三個惡魔問道: “你是誰,為什麼?” 夢痕秋正聲言道: “我是梅山的剋星,為了殺光所謂的善男、信女!” 三個惡魔哈哈大笑。 妖魔說道: “剋星還是星,殺卻殺不光的!” 妖魔從頭上抓下一把臟發,迎風一晃,但見頃刻之間,便變出十幾個人來。 妖魔接著說道: “你看,這不就是殺不光的憑證嗎?” 十幾個人中,有幾個卻是認識夢痕秋。 只聽他們罵道: “夢痕秋,你這個愛管閒事的女人,你還認識我們嗎?” 夢痕秋一怔,卻不認識,便宏聲言道: “你們是誰,我雖不知,但我敢斷定,你們沒有一個好東西!” 一個說道: “我是梅山一劍玄子圭!” 一個說道: “我是善男幫幫主司馬尋歡!” 忽聽又一個怒道: “我韋婆楞才是善男幫幫主,你早已不是了!” 一個又說道: “我是端木雪!” 夢痕秋哈哈大笑,說道: “對不起,我不奉陪了!” 長足狂縱,速如閃電。不及三個惡魔反應過來,夢痕秋已跑出有一里地遠,沒有了踪影。 三個惡魔大怒,正要去追,只聽方才自稱端木雪的那人說道: “追不得,追不得!你們知道這夢痕秋是什麼人?” 妖魔斥道: “管她是什麼人!” 一怒之下,收回魔法,這些人頓時沒了身形。 忽聽有人大聲說道: “三個惡魔,還不滾到陰間去?!” 三個惡魔聽了,大吃一驚! 夢痕秋縱身離去不久,忽然有人大聲說道: “三個惡魔,還不滾到陰間去?!” 三個惡魔聽了,大吃一驚! 卻見來人戴一副人皮面具,威風凜凜。 此人正是回頭客! 回頭客從何而來?不知道。反正回頭客就站在三個魔頭面前。 妖魔驚問言道: “你是何人?” 道魔立即接言說道: “這小子人不人,鬼不鬼,很像咱們的弟子!” 回頭客怒道: “你們沒有聽說過回頭客嗎?” 三魔一怔,言道: “回頭客?回什麼頭,作誰家客?是請我們三個東西作客嗎?” 回頭客哈哈大笑道: “曰:'善有果而已,不敢以取強。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強。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我見你們三個也非凡界之流,趁早回去吧,以免死個不明不白,遊魂無顏返家!” 三魔聽了,忽覺感傷,竟然嗚嗚地大哭起來,狀如少兒,嬌若童子。 道魔哭了一會兒,言道: “他媽的,真是這樣!幾百年前,我的魂魄找不到黃泉路,就四處流浪,竟不知不覺遇上佛兄、妖兄。咱們三個也不知往何處去,只好重返人間,卻一覺睡了幾百年!” 佛魔邊哭邊說道: “我還不如道兄,我連魂魄也沒有,我也不知現在的我是誰,只知道梅山很好玩,有許多徒子徒孫!” 二人這一哭訴,妖魔也嘆然泣道: “我的家在何處,我是誰?我為何來梅山,來梅山又有何用?反正再過幾十年,徒子徒孫們自然全死了,我該怎麼辦,還睡覺嗎?” 回頭客聽了,不由得也萬般感慨。 “回頭客是什麼人,為什麼叫回頭客?” 回頭客也心中暗想,不覺眼睛濕潤了。 忽聽回頭客狂嘯一聲,以沖霄般的內氣高喊道: “希言自然,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 這回頭客大聲喊出的,乃中第二十三章的一段言語。 這段言語的意思是:少說話才合乎自然,所以再大的狂風也刮不過一個早晨,再大的暴雨也下不了一整天。興風起雨的是誰呢?那當然是天地。天地興風起雨尚且不能持久,更何況人呢? 回頭客剛一喊罷,就听見從梅山遠處的天空中傳來一陣凌厲的風聲。 風聲中,天空烏雲翻滾。突然間,一下子涼爽起來。風從梅山山頂上壓過來,一切都變灰變暗了,一下子就彷佛變成了夜間。 風聲呼嘯著,大雨“嘩嘩”而來。 傾盆大雨從變黑了的天空中傾瀉下來。這不是雨,倒像是亂響的、使人站立不穩的傾瀉下來的水,夾帶著狂暴和怒火,充滿了旋轉的黑暗,從梅山的天空傾瀉而下。 氣氛一下子變得肅穆又激烈。 現在真是大雨瓢潑。 三個惡魔想運氣摧雨,但終於無濟於事。頃刻間,便被淋成了落湯雞。 在大雨之中,雷聲也轟鳴助威。梅樹枝頭的花苞,像被擊中的鳥兒一樣,顧不上拍打翅膀,便“一一”而落。 大雨一陣猛似一陣地傾注著,像是在狂吻大地,又像是在吐訴著回頭客心中的憤怒。 正如蘇東坡有詩云:
雨越下越大,那雨水湧落,好似天河打開閘門,把天河的洪水傾注到了梅山。 只見回頭客目透精芒,威風凜凜,屹立於這狂風暴雨之中,不動也不搖。 再看浣裳池岸上的梅樹,被這風雨一吹、一打,幾乎都成了光禿禿的枝幹,梅花落了滿地,瘦削的梅枝在風雨中使勁搖擺,淒淒而切切,抖抖有泣聲。 回頭客哈哈大笑,雙手沖天舉起。反手一劃,雲層滾動;回手一壓,雨聲似鼓。一反一回之間,又逼得天空向下一低,雨水更是箭一樣離弦而疾射。 三個惡魔驚訝萬分。 妖魔驚道: “怪哉,怪哉!這小子反手為雲,覆手為雨,迴旋轉合,法術無邊。到底是何方仙者,竟比我還強出一籌!” 道魔嘆聲言道: “莫非此乃天定?看來,我醒來有些早了,應再睡上百年,伺機成熟,再來一展我的威力也不遲!” 佛魔搖頭說道: “道兄又在放屁,怎會是你醒來早些,明明是剛才那個女子一聲狂嘯,驚起我們。哪裡是我們想醒的?” 妖魔沉聲說道: “先放倒這小子再說!” 忽然,三個惡魔揮拳撲向回頭客。 回頭客似乎聞所未聞。 三個惡魔才忽又收住拳形,卻不知怎的,只是雙目無神,呆呆地盯著回頭客。 回頭客輕蔑地一笑,仰頭注視天空。 天空雲朵黑沉,使勁翻滾。 三個惡魔驚然呆立。 妖魔忽然怒道: “為何不趁此機會,離開這風雨之地,找一處隱秘之處躲躲?” 三個惡魔剛想動足,只聽回頭客一聲斷喝: “站在原地,豈可亂動?!” 話音一落,三個惡魔已不敢動彈。 妖魔看看道、佛二魔,見道、佛二魔已目光散亂,似乎心脈已傷,便嘆道: “劫數,劫數!” 一邊說,一邊捏緊拳頭。 妖魔拳頭剛一揮起,正想伺機打向回頭客,天空忽然“噼叭”一聲炸雷。 妖魔一激靈,揮起的拳頭已然垂下,暗自運氣,丹田之中似乎隱隱作疼。 回頭客依然毫不理會這三個惡魔,彷彿靈魂已然脫離肉體,去風雨之中漫遊。 只聽妖魔惑然言道: “這小子定力很好,臨危不懼,從容鎮定。不錯,的確是梅山所有徒子徒孫們所不可及的!” 道魔厲言說道: “我看沒有什麼了不起,與方才那女子無甚區別,只是臉上多一層冷皮而已!” 佛魔搖頭言道: “我看很了不起,這小子一定法通天神。因而才呼風喚雨,易如反掌!了不起,了不起!” 妖魔又道: “我們三個不是東西的東西,還是老老實實回去吧!這一覺,雖說養足了精神,但這一醒,卻精神全無!” 三個惡魔同聲嘆出一口氣。 只聽回頭客又宏聲說道: “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發;神無以靈,將恐歇;谷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將恐滅;侯王無以貞,將恐蹶。” 這卻是中的三十九章的言語。正所謂從古到今,天地萬物都有一個總原則,那就是“道”,也就是“一”。 這段話的意思是說:假若天不能保持清晰明亮,恐怕就會爆裂;如果地不能保持安寧穩定,恐怕就會塌陷;假使神不能保有靈驗效果,恐怕就會滅絕;倘使山穀不能充盈有生機,恐怕就會枯竭;要是萬物不能生長繁殖,恐怕就會滅絕;若是諸侯君王無法統治,恐怕就會被推翻。 言語鏗鏘,內氣飽滿。 隨著回頭客的呼喊,一方風雨頃刻又變成兩方風雨,兩方風雨又變成四方風雨,四方風雨又變成八方風雨。 此乃“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玄學理論的演化。 風雨更猛,雷電交加。 就听得風雨之中有人隱約說道: “師祖,這一場風雨,可有何意味?回頭客到底是什麼人?” 老聃呵呵一笑,言道: “呂洞賓,這場風雨,乃及時而發,其中意味,實屬天機。回頭客,也是此天機中的一個頓點,先不洩露也罷!我看,應當讓梅山盡快有個了結了!” 老聃說著,又是一陣發自肺腑的大笑。 呂洞賓也是一陣大笑。 呂洞賓笑道: “我看出來了,這回頭客憑著一身正氣,滿腔道德,已然感化了師祖,是師祖你老人家在暗助他吧!” 老聃平聲言道: “呂洞賓,你又說錯了!回頭客這是得天獨厚,替天行道。怎會是我暗中相助?” 呂洞賓還是惑然不解,問道: “那回頭客何以具有如此大的能量和道行?” 老聃淡然說道: “天下之事,實屬天下之人自管其道也,何須神仙插手?梅山嚮來雜亂,雜亂之事已傷及梅山肺腑,故而回頭客得以藉助梅山之廢氣,化入己力之中,又融於天地萬物,才使得風雨大作,雷電交鳴!天意正是如此!” 呂洞賓恍然悟道: “弟子明白了,這正是合乎師祖中'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的原則。” 老聃呵呵笑道: “正是如此!天下的人都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美的時候,醜就出來了;天下的人都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善的時候,惡就產生了。有了'有',才產生了'無';有了'無',就產生了'有'。'有'和'無'互相對立而產生。有了困難,才懂得容易;感到容易,也就知道了困難,它們相互矛盾而促成。長與短,高與矮,音與聲,前與後,均係如此。正所謂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矮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 三個惡魔忽然沒有了去向。 回頭客也忽然沒有了去向…… 風愈刮愈烈,雨愈下愈大。 風雨中,梅山一片迷濛。 就見浣裳池水,波瀾起伏,彷彿變成一片汪洋,無邊無際,海天一色…… 突然,“轟——轟——轟——”幾聲巨雷滾過。 夢痕秋大驚叫道: “媽呀!” 睜開眼睛,天色晴朗,原來是作了一個噩夢,只是不知此夢到底預示了什麼。 片刻之後,浣裳池邊已經沒有了夢痕秋的身影,想必已然離去。 梅山,靜悄悄的,似乎正在孕育一場更猛烈的風雨…… 正是: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