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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四

繞遠路的雛人偶 米泽穗信 6299 2018-03-23
等雨夾雪停下時,我已經從墨西哥城到里約熱內盧,在南美大陸上完成了一圈虛擬遊覽。就在我把寫真集放回書架,正要穿上白色大衣的時候,客人到訪了。 拉門嘩地一聲打開—— “折木同學!” 千反田以不符圖書室肅靜要求的氣勢朝我衝了過來。本想提醒她安靜一點,可環視四周,圖書室裡就只剩下我、圖書委員以及圖書管理員系魚川老師了。 千反田的表情和剛才來時完全不同。她緊緊抿著嘴,本就不小的雙眸則瞪得老大。估計又有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吧。在千反田背後,裡志也提著手提袋現出身來。看他表情好像很疲憊,平日那高漲的熱情似乎也冷卻了一些。 “奉太郎,你還沒走啊。” “我要等雨夾雪停下來,沒跟你說過嗎?” 我來回看了看眼前的兩人,然後對千反田說道:“這次看你好像有事,不過我正要走呢。”

千反田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又加大幅度深深地點了一個:“呃,是,我知道。畢竟已經不早了。但還是請你務必幫幫忙!” “不好意思還是明天吧。幫不幫忙,明天再說。” 說完我便準備走出圖書室。 然而,千反田竟然擋到了我的面前。看我不禁皺眉,她低下頭說:“對不起,但請至少聽一下吧……都是我不好,讓古籍研究社的大門敞開。實在是對不住摩耶花同學……” ……看來並不只是一如往常的好奇心勃發。仔細打量便能發現,千反田雙拳緊握,本來就很白皙的肌膚更是沒有了血色。不知是因為行事匆忙還是怎麼,她的腳也在不停發抖。 我簡潔對裡志問道:“出什麼事了?” “哎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千反田似乎是想推翻裡志的說辭,但聲音卻無助而弱小:“巧克力……”

“巧克力?” “摩耶花同學的手工巧克力被偷了!她那麼拼命做出來的巧克力!” 我看向裡志。他帶著一副嫌麻煩的表情聳了聳肩,然後點了點頭。 伊原的巧克力,被偷了。 哼,是麼。 真是回回都不讓人消停啊。 ……自我入學神山高中、加入古籍研究社以來,已經過了十個月。這期間以千反田為媒介壓給我的麻煩事,估計能頂上初中三年的量了。 那些應對經驗並沒破壞我的節能信條。不過我或許也得承認,它們的確在我必須行動時起到了推動作用。 我不情不願地穿上大衣袖子,說:“走吧,去找找。” 可惡,明明雨夾雪都停了啊。不過為人處事總要講究個人情。雖說我和伊原的緣分並沒多深,但終歸由來已久。要是知道辛苦做出的巧克力被人偷走了,她會是怎樣一副表情呢?我可不想看到!

畢竟'恐怖'可不是我的菜。 我們穿過連接走廊,來到了專科樓。地學講義室位在四樓。在我剛準備上樓時—— “等一下!”裡志叫住我,把手擋在了我身前。 我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見我剛準備踏足的樓梯前,拉著一根黃黑相間的塑料繩。這幾天校內各個地方正在逐次上蠟,吊在塑料繩下的牌子上也寫著“樓梯上蠟,禁止通行”。 樓梯共有兩處,於是我們便繞到了另一邊上樓。在三層到四層的樓梯間,一個捲髮的一年級學生搭過話來:“麻煩幫忙看一下,這個是不是水平的?” 他似乎是在往告示板上貼海報。海報上寫著著“工程社畢業設計展地點:遠程教育1-C班教室”。我本想隨口回糊弄一句“還行吧”就趕緊走,不想身後的里志卻說道:“降得太過了。”

聽他這麼一說,感覺右邊的確有點低。接著,千反田的聲音從裡志身後傳來:“這張海報是故意做成梯形的吧?” 工作員……不,工程社員後退一步打量了海報一會兒,然後小聲說道:“啊啊,怎麼搞的。” 說罷他從口袋裡掏出美工刀和直尺,取下海報坐到樓梯上熟練地開始了裁剪。 但願他能順利成功吧——我一邊替他祈福,一邊走向了地學講義室。 教室沒有上鎖。剛進門我就感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雖然剛從溫暖的圖書室出來也是個原因,但這裡的氣溫實在不高。 千反田走到教室正中央的座位附近,把手放到桌上說:“本來就是放在這裡的。” 原來如此,現在桌上沒有巧克力。 還沒等我開口,千反田就自顧自地整理起情況來:“那個巧克力是用紅紙包裝,上面並沒有纏絲帶。大小……因為是心形的,所以最寬的地方大概是……”

她兩手慢慢張開,比劃著尺寸。張開到及腰寬度後,她稍作猶豫,又把距離稍稍縮短了一點:“差不多是這麼寬。” 千反田不僅五感、記憶力和觀察能力出色,連空間感知能力也十分優秀。不過話說回來,這巧克力可真夠大的。 “伊原那邊怎麼樣了?” “還沒跟她說。或許會有點卑鄙,但我還是想先儘自己所能找一找。” 千反田不斷地撫摸著桌面,似乎這樣做巧克力就會回來一樣。 “在我動身去找福部同學的時候——我的手錶是四點四十五分左右——巧克力還在。我是五點過一會兒回來的。就因為這十五分鐘裡我偷懶沒有鎖門……”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小到聽不見了。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千反田本來就很多愁善感。看來她受了不小的打擊。

見狀,裡志安慰千反田道:“不過看開點吧,千反田同學。你又不是摩耶花的巧克力管理員,沒必要那麼傷神啦。” “但是也很對不起福部同學……” “我不是說了嗎,這不是千反田同學你的責任。比起你來,遲到的我問題才更大。” 這倒挺讓人意外的。在我印像中,裡志不是會這麼開導別人的人,他應該更冷血一些才對。而絕對熱心腸並且不冷血的我,最後則選擇了沉默。 我打量了教室一圈。地學講義室裡沒有特別的設備,只有講台、黑板、桌椅以及清潔工具,所以四下狀況還算容易把握。 不過桌子有四十張以上。我敲了敲身邊的一張說:“你們肯定不在這屋裡嗎?桌膛裡也沒有?” “沒有。我和千反田同學都確認過了,的確是沒有。”

也罷,我想也是。 不,等一下。 “確認巧克力不見的時候,不止千反田在場嗎?” 千反田回答道:“是的。我在回程途中發現了福部同學,然後兩人一起進來的。” “就是那邊的樓梯,我和千反田同學是在三樓到四樓的樓梯間遇到的。” 原來如此。那邊的樓梯,是吧。 ……腦中閃過一絲靈光,於是我又把大衣穿了上來。雖然我不喜歡到處活動,但是目的地就在附近。看我邁開步子,千反田問道:“你要去哪?” “那個工作員在那呆多久了?” 我邊說邊走出教室,另兩人也跟了上來。 “工作員?你說誰啊?” “就是那個捲毛兒,貼海報的。” “……是工程社那位同學吧。” 千反田稍稍回憶了一下:“我出去找福部同學的時候,他剛把海報鋪開。”

“那就好辦了。” 裡志應該領會了我的意思,可千反田呢?有時她遲鈍得讓人難以想像。於是以防萬一,我接著補充道:“要是工作員一直在那的話,他對通過樓梯的人應該也有印象。因為上蠟的關係,樓梯只能用這一邊。” “啊……的確如此呢!” 悶悶不樂的千反田,聲音裡終於帶出了一絲光亮。可是裡志卻持慎重的意見:“那個工作員會不會就是巧克力小偷呢?” “不可能。” “誒?” “偷過東西之後,誰還有心情去在乎海報平不平行啊?” 我們從女廁所旁拐彎走下樓梯。告示板前,工作員還在操弄著小刀。注意到我們後,他便把海報攤開說道:“這次怎麼樣?” 千反田看了一眼,毫不留情地說道:“變成不含直角的平行四邊形了呢。”

“…………” “對了,有件事想向您請教。從開始貼海報到現在,您還記得有誰走過這裡嗎?” 工作員對千反田認真的神情感到疑惑,於是對著後面的我們問道:“出什麼事了?” 在我猶豫該如何回答時,裡志先一步開口道:“有一些麻煩事,我們懷疑犯人是走過這裡的人。” “哼……?” 雖然不像是接受了我們的說法,但工作員並沒進一步追究。只聽他回答道:“當然記得了。” “有、有幾個人呢?” 看著著急的千反田,工作員笑道:“三人。” 三人啊,原來是這麼回事嗎。 “都是些什麼人呢?” 哎呀呀,千反田這傢伙果然是遲鈍啊。我從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對回過頭來的大小姐依次指了指自己和她:“咱們兩個加上里志,總共三人。”

沒錯吧——我朝著工作員投去確認的視線,他點了點頭。 “確定是這樣嗎?” 工作員向反复確認的千反田保證道:“我很擅長記憶人臉的。而且貼海報時我也沒那麼專注,有人通過總會能注意到的。” 千反田又回頭看著我,疑惑起來:“那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我瞥了一眼裡志,回答道:“簡而言之就是,偷巧克力的傢伙就在四樓,而且現在應該也還留在四樓……裡志。” “嗯?怎麼了?” “都哪些社團的社辦位在專科樓四層?” 裡志得意地挺起胸膛:“拿我當數據庫用啊?真是榮幸。我想想。古籍研究社、輕音樂社、清唱部、天文社、還有……對了,思想研也在四樓,雖然沒有社員。” 接著他說道:“你還挺有乾勁的嘛,真是罕見。” 還不是為了你——雖然想這麼吼他,但礙於麻煩我還是作罷了。而且千反田就在一旁,那種話也說不出口。 “那就是說,還有希望能要回來……但是,小偷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可能是發現希望後稍稍寬心了吧,千反田發出了新的疑問。這正是接下來問題的重點。 不過,現在就…… “現在就功利一點吧,動機什麼的之後再說。先去探探還有人的社團,說不定進展會意外的順利呢。” “這樣也好。” 千反田點了點頭說。臨上樓時,她鄭重地向工作員道了個謝。 對留校社團逐一探查後,結果意外的喜人。 輕音樂社好像在哪借了個大廳,以圖能夠不擾旁人地準備演唱會。清唱部按照慣例還是在中庭裡練習。本來我覺得這麼冷的天應該繞不開舌頭才對,不過看起來他們只是在吊高音而已。思想研就不用說了,專科樓四層剩下的社團,就只有古籍研究社和天文社了。千反田皺了皺眉頭:“是天文社的同學嗎……?” “總之先去打聽打聽吧。” 我一邊說著,一邊走向了天文社社辦——第五多功能教室。半路上里志低聲說道:“天文社啊,搞不好那個人在呢。” “你有認識的人在天文社嗎?” 裡志乾脆地點了點頭:“其實奉太郎和千反田同學你都認識。澤木口前輩就是天文社的。” “是那位啊,那就能放心了……嗎?” 實在有些微妙。澤木口美崎,這名字我記得。去年暑假終盤,我們因'女帝'事件多少有些接觸。後來文化祭時她又擋到古籍研究社面前,不過最後卻自我毀滅了。記得就是煮香蕉湯的那位吧。 第五多功能教室和地學講義室之間只隔了一間教室。如果天文社社員真有偷巧克力的心,估計用不了二十秒就能得逞。 站到教室門前,只聽室內傳來了一陣爽朗笑聲。我們互相望瞭望,最後千反田點點頭,上前敲了敲門。 “嗯?請進~” 應門的聲音有點耳熟。 千反田將門拉開。 剛一開門,一股熱風便吹了出來。校規禁止學生對暖氣溫度進行調整,但從室內這豪爽的熱度看來,這幫人肯定早把規矩扔到九霄雲外了。要是有人帶著眼鏡,視野肯定得蒙上一層白霧。 教室裡,圍坐在一起的學生有一、二……五個。他們把桌子拼到一塊兒,並在上面放了各種紙質印刷品。不知為何,骰子也有將近十個。五個人當中有三男兩女。在這個甚至有點熱的溫室當中,男生全都穿著學生服,女生只有一個穿著水手服。 而那位沒穿水手服的女生——估計就是剛才聲音的主人——則正是裡志言及的澤木口。估計是喜歡那種髮型吧,今天她依舊在腦袋兩側綁了團子形的髮髻。她用棕色黑蕾絲邊的精緻布料包著頭上的團子,穿的卻是學校定制的土氣運動服。 和澤木口視線相對後,千反田斜15度鞠了一躬,微笑道:“你好,澤木口前輩。請把巧克力還給我們。” 我是堵住她的嘴好呢,還是拍拍她的後腦勺好呢。幸好澤木口並沒聽進這句沒頭沒腦的話—— “巧克力怎麼了?嗯,你是叫……千反田來著?” “是的,千反田愛瑠。” “有何貴幹?” 可能是怕千反田再說出什麼不得了的話,裡志搶先說道:“欲借前輩一臂之力,解我燃眉之急。” 怪裡怪氣的表達方式,不過澤木口倒像個小孩一樣笑了起來。估計是因為怪人同類間比較好說話吧。 “喔?費時間嗎?” “三分鐘足矣。” 在他們交涉的時候,我又掃了第五多功能教室一圈。社員們隨手把書包和禦寒衣物扔在了桌子周圍。雖然樣式各有不同,但書包和衣服都是五套。另外還有一個斜挎包,不過按照過去的印象來看,應該是澤木口的。天文社社員對我們投來驚詫的目光,其中還有一個男生面露慍色,看來是正在興頭時被我們攪和了吧。 輕輕點了兩三下頭之後,澤木口對社員們說道:“我先出去一會兒。如果突擊之前入手難度有3的話,購買價格可以加五成。” 澤木口站起身來,兩邊一片天文社社員的噓聲:“加五成!?” “難度3?那根本就沒什麼可買的嘛……” 聞言澤木口擺了擺手說道:“我都在緊要關頭放你們補給了,你們也得知恩圖報吧?誰要敢糊弄就多罰一倍哦。” 說罷她來到了走廊上。千反田再次禮貌地鞠了一躬:“很抱歉在緊要關頭打擾你們……請問你們是在幹什麼?” 澤木口的回答很簡短:“嗯?SF。” “Science Fiction?”我下意識地確認道,裡志也與我同時開口:“Space Fantasy?” “Space Fighter吧好像是。不過先不管那些……” 澤木口把我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一遍之後,抱起胳膊說道:“你這大衣挺帥的嘛。” 裡志跟著拍馬屁道:“是吧前輩,你太有眼光了!這可是奉太郎冬裝裡最能上檯面的一身,搞不好裡面還藏著湯普森衝鋒槍呢!” 要是可以我還真想藏上一把,那樣等你再滿嘴跑火車時我就有的用了。 見澤木口依舊盯著我衣服不放,千反田總算忍不住開口了:“那個,前輩……” “啊,對了對了。找我幹嘛?出什麼事了嗎?” “是的。” 千反田點點頭,然後回過身來對我使了個眼色。 ……能在此處剎住車,說明十個月裡千反田也有了一些改變。千反田並不擅長婉轉的說話方式。雖然她那率直的語言也經常能夠成事,但現在我們得給天文社社員扣上盜竊的嫌疑,直來直去難免會把事情搞僵。我領會了她的意思,上前半步說:“是這樣的,澤木口前輩。” “你是……對了,偵探折木君。” 雖然這個找茬一般的外號讓我有些不悅,但眼下就只能先忍了。我指著地學講義室說:“其實,那邊有塊巧克力被盜了。” 感覺澤木口的視線好像凌厲了一些,於是我就旁敲側擊道:“所以,我們想知道有沒有看見小偷的人。四點四十五分到五點之間,有人來到走廊裡嗎?” 把“尋找嫌疑犯”偷換成“尋找目擊者”,不知道這點小心思能不能騙過她。澤木口興趣盎然地笑著,小聲說道:“偷情人節巧克力,是吧?又不是偷心賊,這犯人可真夠風流的。” 哪里風流了?真想給你看看剛才千反田緊咬嘴唇的為難樣子。 澤木口思考了一會兒,又繼續道:“四點四十五到五點?不好意思,我們玩得太起勁,完全不記得時間呢。但是,離席的人有……中山和吉原,小田好像也出去過,雖然是我給派出去的。” 五分之三嗎。我知道千反田的表情愈發消沉了。 但是,還能再縮小一下範圍:“有人收拾好東西才出來的嗎?” “為什麼問這個?沒有啊。” “啊,小田就是那個女生嗎?” “女生是中山。” 面對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澤木口終於也有點不高興了。雖然整體的滑稽氣質依然如故,但她終歸還是把手叉到腰上瞪著我說:“我話說在前頭,誰都沒帶著巧克力回來。信不信隨你便了小偵探,我可有點不高興了。” 說完,她突然打開教室的門,並朝里面大聲喊道:“你們幾個剛才看沒看見過什麼巧克力之類的東西?” 天文社的男生們放聲大笑:“前輩,你能別再打擊我們悲傷的心靈了嗎!” “我也想說我看見了啊~” 澤木口攤開雙手指著他們,彷彿在說“這就是證據”一樣。 “那,你們想問的就這些?可以了嗎?” 果然,事情沒能發展得那麼友好。不論再怎麼耍心眼,我們終究是在懷疑他們,要說沒辦法那也的確是沒辦法的事。只是基於信條和性格,我本人並不喜歡糾紛就是了……真是沒轍。 至少把態度表現得好一點吧。我向澤木口鞠了個躬說:“非常感謝。前輩,我對剛才的無禮表示抱歉。” “唉,算了算了。” 留下這句話後,澤木口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第五多功能教室。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感覺關門的聲音好像很重。片刻之後,教室內又傳來了“重開,重開”的爽朗聲音。 千反田來回看了看我和緊閉的門,似乎有些悲傷地說:“折木同學……澤木口前輩她生氣了吧。” “當然了。” “……但是!咱們也必須得拿回摩耶花同學的巧克力才行。” 我回過頭,只見裡志終於也沉下了表情。往常的微笑在他臉上消失無踪,全數變成了自嘲的神色。 “奉太郎……” 他似乎有話想說。 我並沒理會,而是提出了先回社辦的建議。天色逐漸黑了下來,也差不多該給這事畫上句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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