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走鋼絲的姑娘

第5章 五、德·阿爾戈納親王遇害

伯爵沒有做聲。 多羅泰焦慮不安,有些話說出來讓人害怕,她說得很小聲:“這可能嗎?……有人殺害……有人殺害我父親?……” “所有的跡象使人相信這是事實。” “怎麼害的?” “用毒藥。” 姑娘受到沉重的打擊。她哭了。伯爵俯身對她說:“您讀吧,我認為,您父親在兩次高燒譫妄之間,草草寫下了這最後幾頁信。他死的時候,野戰醫院的行政部門找到一封信和一個寫好收信人姓名和地址的信封,他們沒有看就給我寄來了。您看看信的結束部分……這是病人的筆跡……用鉛筆胡亂畫的……憑著頑強的意志,隨時可能支持不住……” 多羅泰擦乾眼淚。她要知道實情,自己做出判斷,小聲地讀了起來:多可怕的夢啊……但是,真的是夢嗎?我在昨晚見到的事情,是在惡夢中見到的嗎?

還是確確實實的親眼所見呢?其他傷員……我的鄰床……沒有一個人醒來……但是,那個人……那些人發出響聲……是兩個人……他們低聲交談……在花園裡……在窗戶底下……因為天氣熱,窗子肯定半開著……接著,窗子被推開……為此,一個人……一定踩著另一個人肩膀……他想幹什麼?他盡力伸手進來……但是窗前是一個床頭櫃……他脫掉上衣……起碼,他的上衣袖子被什麼東西掛住了,只有一隻手臂……伸進來一隻手臂……他的手朝我這個方向搜索……朝抽屜這裡……我明白了……獎章在抽屜裡…… 啊,我真想喊出來!但是,我的喉嚨透不過氣來……接著,另外一樣東西把我嚇壞了。他手裡拿著一個小瓶子……床頭櫃上有一杯水,我吃的藥……那隻手往杯子裡倒了小瓶子裡的幾滴東西。呵!多可惡啊! ……毒藥,可以肯定。但是,我一定不喝這杯水,不,不……

今天早上,我把這件事寫下來,一定要好好記住……我寫到那隻手,它打開抽屜……當它取走獎章的時候……我看見……我看見他裸露的手臂上……在肘部上方……紋著一行字…… 多羅泰不得不將眼睛更加貼近信紙,字跡抖得非常厲害,變得更加難以辨認,她好不容易才一個一個字讀了出來:一行字……紋身……像水手一樣……一行字……啊!天哪,這一行字……獎章上的一行字……因·羅伯爾·福爾圖納…… 整封信到此為止。這頁沒有寫完的紙上,剩下的只是一些互不相關的符號,多羅泰連猜測一下的努力都放棄了。 她久久地彎著身子,半閉的眼睛任由眼淚一滴滴地往下掉。在場的人都感覺到,父親臨終時種種可能的處境,重新勾起了她內心的痛楚。

此時,伯爵又說了:“後來,熱度再次升高……他重又陷入譫妄狀態……在無意識之中喝下了毒藥。起碼說,這個假設是可信的……因為,那隻手能倒些什麼東西到杯子裡去呢?但是,我承認,我們在這一點上沒有證據。拉烏爾的父親和德·埃斯特雷謝一接到我的通知,就陪我去了夏特勒。可惜,醫院的行政人員、醫務官和兩位護士全都換了,我只見到一份官方文件,稱他的死因是感染和並發症。有沒有必要作進一步追究?兩位兄弟認為沒有必要,我自己也這樣認為。謀財害命……有什麼辦法證明?憑病人敘述他做惡夢的這幾行字嗎?不可能的。小姐,您的意見怎麼樣?” 多羅泰沒有回答,這使德·夏尼先生有點不知所措。好像要為自己辯護,他頗為不快地說:“小姐,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因為戰爭,我們遇到了難以計數的困難。可以說毫無辦法!我們必須考慮唯一確鑿的事實,而不是超越現實去冒險,這個事實就是:在我們四個人之外,確切地說是在我們三個人之外,因為德·阿爾戈納,可惜,他已經不在了,還有第四個人企圖解決我們想解決的問題,這個人甚至比我們大大地走前了一步。出現了一個競爭者,一個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敵人。這個敵人是誰?

“事態的發展使我們管不了這件事,也沒法按我們的意願去找您。我寫去巴勒杜克的兩封信猶如石沉大海。日子一個月一個月地過去。喬治·達韋爾努瓦在凡爾登陣亡,德·埃斯特雷謝在阿爾圖瓦受傷,我被派去薩洛尼卡,到停戰以後才回來。第二年,這裡的修繕工作開始。昨天舉行落成儀式,今天,偶然的機會把您帶來了這裡。 “小姐,我們從您的口中得知,在瞞著我們的情況下,這裡進行過挖掘工作,而且挖掘的地方與'財富'這兩個字有關,您父親在金獎章上和偷獎章的人手臂上讀到的那句話的一部分,您知道,這接二連三的消息令我們非常愕然。我們對您的非凡的洞察力有十足的信心,所以,德·夏尼太太和拉烏爾·達韋爾努瓦,都認為必須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您。應該承認,德·夏尼太太的直覺和判斷非常正確,因為我們信任的人,恰恰是德·阿爾戈納推薦的他的女兒約朗達。

“因此,小姐,我們很自然地想到請您與我們共同努力。您取代德·阿爾戈納的位置,就像拉烏爾·達韋爾努瓦代替喬治·達韋爾努瓦一樣。我們的合作將繼續下去。” 德·夏尼對這一大套話和他作出的慷慨建議感到很滿意,但是他也感覺到一絲陰影:多羅泰始終一言不發。她的眼睛望著空中。她的身體紋絲不動。 她不會認為伯爵沒有盡力尋找他的親友德·阿爾戈納的女兒,使她避免目前的生活吧?他們懷疑她偷耳墜子,她不會受此屈辱而耿耿於懷吧?德·夏尼太太和顏悅色地問道:“多羅泰,您怎麼啦?這封信讓您傷心了,是因為父親的死嗎?……” “是的,”過了一會,多羅泰才聲音低沉地回答說,“……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您也認為有人害他嗎?……”

“自然,否則不會找不到獎章的。再說,信里白紙黑字寫著。” “那麼,按您的意見,我們早應該付諸法律,是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姑娘說道。 “如果您這麼認為,我們可以重新提出來的。我們一定全力支持您,請您放心。” “不,”她說,“我要一個人幹。這樣更好一些。我要找到兇手,他一定會受到懲罰。我答應我的父親……我向他發誓……” 她伸出一隻手,審慎嚴肅地說了這些話。 “我們會幫助您的,多羅泰,”伯爵夫人肯定地說。 “我希望您留在這裡……這裡就是您的家。” 多羅泰搖搖頭。 “太太,您真好心。” “不是好心,是真心。您一下子贏得了我的心,我希望我們能夠成為好朋友。”

“太太,我們已經是好朋友了。但是……” “怎麼!您拒絕留在這裡!”德·夏尼先生生氣地說。 “我們希望讓·德·阿爾戈納的女兒,我們的侄女,過一種與她的姓氏和出身相符的生活,可是,您寧願過這種貧窮低下的日子!” “可以肯定,先生,我們過的日子並不貧窮低下。四個孩子和我,我們已經習慣了,而且他們也需要……” 伯爵夫人堅持說道:“行了。這不是理由!肯定還有什麼秘密的原因。” “沒有,太太,真的沒有。” “那麼,您就留下,哪怕是幾天也好,從今天晚上開始,您就在莊園裡吃飯和睡覺。” “對不起,太太,我有點兒累……我想一個人清靜一下。” 確實,她突然之間有一種精疲力盡的感覺,彷彿微笑已經不能給她憂鬱緊張的面部帶來生氣。

德·夏尼太太沒有堅持。 “好,明天再作決定吧。把四個孩子送來吃晚飯。讓我們見一見,好好招待他們一次,我們會很高興的……從現在起到明天,您考慮一下,如果您堅持要走,我也不勉強您。就這樣,好嗎?” 多羅泰已經站起身。然後,在德·夏尼夫婦的陪同下朝門口走去。她正要跨出門檻,突然猶豫了一下。內心極度痛苦,但是,在幾個鐘頭里知道的這個神秘故事,可以說仍不知不覺地纏著她不放,她終於大聲說道,在黑暗當中劃出了第一道火花:“我完全相信,在我們幾個家庭中代代相傳的這些傳說,是有事實根據的。肯定在什麼地方埋著或藏著許多財產,它們遲早將屬於掌握法寶的人,這個法寶就是從我父親手中奪走的金質獎章。因此,我想知道,除了我父親,您們當中還有誰聽說過與傳說有關的金獎章的事?”

拉烏爾·達韋爾努瓦回答說:“小姐,我在這方面可以為您提供一個材料。兩個星期前,我曾經看見我祖父手裡拿著一枚大金幣,我和他一起住在旺代的崗頂山莊,他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但是,一見到我就把它放進了珠寶盒,顯然是不想讓我知道。” “他沒有作任何解釋嗎?” “沒有。不過,在我臨走前一晚,他對我說:你下一次回來,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告訴你。這件事已經拖了太久了。” “您覺得它和我們現在說的事有關係嗎?” “我想是的。所以,我一到羅伯萊莊園,便立即說給德·夏尼和德·埃斯特雷謝兩位兄長聽了。他們答應在七月底來看我,到時我再把我的發現告訴他們。” “事情就這樣完了?” “完了,小姐。我覺得,這一切都肯定了我們的假設;就是說存在著一個法寶,而且這個法寶有好幾個複製件。”

“是的……是的……顯然是這麼一回事,”姑娘小聲地說道,“我父親的死,正是因為他掌握了其中一件法寶。” “但是,”拉烏爾·達韋爾努瓦提出了質疑,“謀財不就行了,為什麼還要害命呢?” “你們還記得吧,因為獎章上有提示。再說,殺了我父親,也許就在不久的將來,瓜分財產的人就少了一個。誰知道還有沒有犯下其它罪行,或者正在陰謀中的罪行?” “其它罪行?如果是這樣的話,豈不是我祖父有危險了?” “不錯,先生,”她毫不含糊地回答說。 伯爵顯得有些不安,勉強地笑了笑:“那麼,我們呢?羅伯萊莊園也有剛剛挖掘過的痕跡啊。” “你們也一樣,伯爵先生。” “那我們也得小心啦?” “我建議你們提高警惕。” 德·夏尼先生臉色煞白,提心吊膽地說道:“怎麼警惕法?用什麼辦法?” “我明天告訴你們,”多羅泰說。 “該擔心些什麼,該做些什麼事情來自衛,你們明天就知道了。” “您說的話當真?” “當真。” 德·埃斯特雷謝一直置身局外,用心地聽著談話的每個段落,這時,他走前一步說道:“小姐,我們等著明天見面,因為我們同時要解決與小紙盒有關的一個附帶的小問題。您沒有忘記吧?” “先生,我怎麼會忘記呢。”她說。 “明天,到了時候,這件小事以及其它事情,特別是耳墜子失竊這件事,都將真相大白。” 說完,她就出去了。 太陽開始下山。莊園的大柵門已經重新打開,拆卸了各自的攤檔以後,趕會的商販們業已紛紛離去。多羅泰找到聖康坦和三個孩子,大的正焦急地等著她,三個小的在生火。莊園裡敲響晚餐的鐘聲,多羅泰把他們送進城堡,獨自一個人留下來吃她的晚飯,包括濃湯和水果。孩子們還沒回來,她趁黑來到俯視山谷的護牆,雙肘支撐在牆上。 天上看不見月亮,但是,在空中飄浮的薄雲泛出一片片亮光。她久久地側耳細聽萬籟俱寂的世界,頭上沒有戴帽子,滾燙的額頭和閃亮的頭髮盡情地享受夜晚的清涼。 “多羅泰……” 有人在輕輕地叫她的名字,在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那人已經悄悄地走近她的身邊。但是,不管這個聲音多麼細微,卻著實使姑娘嚇了一跳。甚至在認出他的身影之前,她已經猜到是德·埃斯特雷謝。 這個人實在令人心寒,如果不是護牆太高,如果不是山谷太深,她或許已經逃跑了。但是,她立即挺直身子,盡量保持鎮靜,從氣勢上壓倒對方。 “先生,您想幹什麼?”她冷冷地問道。 “德·夏尼先生和太太十分體貼我,讓我好好休息。我很奇怪會在這裡見到您。” 他沒有理睬,但是,看到他的身影愈逼愈近,她又說了一遍:“你想幹什麼?” “說幾句話罷了。”他小聲說道。 “明天在城堡裡說不遲。” “不行,我要對您說的話只能讓您一個人聽到。小姐,我向您擔保,您聽下去,我不會得罪您的。雖然從一開始,您就對我表現出莫名其妙的敵意,可是,我對您依然充滿友誼,讚賞,尊敬。所以,您不必怕我說的話,也不必怕我做的事。我不是對一個漂亮迷人的姑娘說話,而是對一個以其智慧令我們今天暈頭轉向的女人。您聽我說……” “不,我不想听,”她說。 “您的話只會弄髒我的耳朵。” 他提高嗓門——我們可以感到,他的本性與溫柔有禮完全格格不入——又說:“聽我說!我命令您聽我說……並且立即回答我。我不是一個說空話的人,我開門見山,必要時還有點兒粗暴,甚至得罪您也在所不惜。是這麼一回事。您出於偶然的原因插足其中的這件事,我有一切理由認為完全是屬於我個人的事情。我們周圍全是一些可有可無的人,我的決心已定,時候一到就將他們一腳踢開。所有這些人,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笨蛋。夏尼滑稽可笑,死要面子……達韋爾努瓦是個鄉巴佬……全是些行屍走肉,是背在您我身上的負擔。所以,幹嗎要為他們賣命?……為我們自己幹,為我們兩個,好不好?您和我,既做合夥人,又做朋友,什麼事情我們不能幹啊!我的精力,我的力量,為您的智慧和英明服務!還有……還有……我知道來龍去脈!因為,問題在於,我,我知道問題所在!您花上幾個星期可以找到的東西,您很可能永遠找不到的東西,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手中掌握著這件事的全部資料,剩下的少數材料,我一定可以收集到的。您幫助我,我們一起尋找,這是發大財的機會,我們將發現難以計數的財富,無邊的權力……您願意嗎……您願意嗎?” 他的身子過於靠前,他的手碰到了姑娘身上的披巾,多羅泰一直靜靜地聽著,希望了解對方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給他這麼一碰,她震怒了。 “滾開……不要煩我……不准您碰我……您,做朋友?……您!您!” 多羅泰竟然如此厭惡他,他怒不可遏,氣得渾身發抖,狠狠地說:“這麼說……這麼說……您是拒絕了?您不管我發現了您的勾當,您不管我會幹什麼……您不管我馬上會幹什麼,您還是拒絕了。總之,偷耳墜子不光是聖康坦。您當時也在那裡,在山谷裡,您在暗中註視著他的行動。剛才,您保護了您的同謀犯。可是,證據還在,可怕而且確鑿的證據。盒子在伯爵夫人手裡。好大的膽子,您這個小偷!” 他朝她伸出雙臂。多羅泰一蹲,身子順著護牆一縮。但是,他還是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裡。突然,一束光柱照射在他的臉上,他眼睛一花,同時鬆開了手。 蒙福貢趴在護牆上,打開手電筒對准他的臉直射過來。 德·埃斯特雷謝逃跑了:手電筒像瞄準精確的探照燈緊追著他。 “混小子!”他咬牙切齒地說,“……我非得逮住你不可……你也是,小姑娘……如果你不認輸,明天兩點鐘,就在城堡里當著警察的面打開盒子。你自己挑選吧,壞蛋。” 他逃進樹叢不見了。 將近半夜三點鐘,像前一天清早一樣,大篷車裡開向駕駛座的小窗口打開了。一隻手伸出來,推推裹著被子睡覺的聖康坦。 “起身。穿上衣服。不要出聲。” 他抗議道:“多羅泰,你要做的事太荒唐了。” “討厭。” 聖康坦服從了。 他跳下車,發現多羅泰已經準備就緒。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看見她肩上斜掛著一個布袋和一捆繩子。 她領著他來到護牆和大柵門的連接處。他們將繩子系在一根鐵柵上,扯著繩子慢慢滑下去。然後,聖康坦爬上去解下繩子。 他們從斜坡進入山谷,沿著峭壁來到聖康坦在前一夜曾經爬過的縫隙前面。 “爬上去,”多羅泰說,“把繩子慢慢放下來,幫我也爬上去。” 往上爬並不特別困難。廚房的窗子開著。他們潛入廚房,多羅泰打開手電筒。 “把屋角的小梯子帶上,”她說。 但是,聖康坦又爭辯道:“荒唐。我們瘋了。我們是往虎口裡掉啊。” “照我的話做就是了。” “但是,多羅泰……” 他的肚子上挨了一拳。 “別說了。告訴我,你肯定走廊左邊最後一間是德·埃斯特雷謝的房間嗎?” “肯定。按你的指示,昨天吃完晚飯,我不動聲色地問過僕人了。” “你把我給的藥粉倒進他的咖啡裡了?” “倒了。” “那麼,德·埃斯特雷謝一定睡死了,我們放心去吧。不要再說話。” 走到半路,他們在一扇小門前停下來。這是與伯爵夫人的小客廳相連的儲物室。 聖康坦支好梯子,從氣窗爬進去。 三分鐘以後,他從裡面爬出來。 “找到紙盒了?”多羅泰問他。 “找到了,就在桌子上。我拿出耳墜,盒子用橡皮筋套好放回原處了。” 他們繼續朝前走。 每一間房都有自己的盥洗室和用來掛衣服的儲物室。他們來到最後一扇氣窗前。聖康坦爬進去,為多羅泰打開盥洗室的門。 盥洗室和房間之間有一扇門。多羅泰微微打開門,用手電朝里面小心地掃了一遍。 “他睡著了。”她說。 她從布袋裡取出大手巾,打開一個小瓶子,往手巾上灑了幾滴氯仿。 德·埃斯特雷謝和衣斜躺在床上,好像困倦得支持不住,突然之間倒下似的,他睡得很熟,姑娘大膽地打開電燈。接著,她輕輕地將蘸著氯仿的手巾蓋在他的臉上。 睡夢中的人嘆一口氣,稍稍動彈幾下,接著便不動了。 聖康坦和多羅泰小心翼翼地將他的雙臂分別套上一個活結,把繩子的兩頭拴在兩根床柱上。然後,他們放開手腳,迅速地用床單和被子裹住他的雙腿和身體,用桌布和窗簾的繫繩將他綁得個結結實實。 德·埃斯特雷謝終於醒來了。他想反抗。但是,為時已經過晚:多羅泰用一條毛巾裹住了他下半個臉。 第二天早上,德·夏尼夫婦和拉烏爾·達韋爾努瓦正在城堡的大廳裡喝咖啡,門房走來報告,說天剛亮的時候,多羅泰馬戲團的經理叫人打開柵門,他們的大篷車已經走了。經理臨行前留下一封給德·夏尼伯爵的信。三個人一起上樓到伯爵夫人的小客廳。信上是這麼說的:表哥(伯爵感到不快,不由自主地身子一抖,繼續讀道):表哥,我發過誓,我要遵守誓言。在城堡挖掘和昨晚偷耳墜子的人,正是五年前偷獎章,毒死我父親的人。 我把他交給您處置。但願正義得到伸張…… 多羅泰,德·阿爾戈納公主德·夏尼夫婦和他們的客人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意思?罪犯是誰?她把他交在哪裡?怎麼個交法? “可惜德·埃斯特雷謝還沒有出屋子,”德·夏尼先生說。 “他一定有好主意的。” 伯爵夫人從壁爐上取下德·埃斯特雷謝交給她的盒子,不假思索地打開一看。盒子裡裝的正是多羅泰所說的東西:一些白色的石子和貝殼。德·埃斯特雷謝好像特別看重這個發現,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有人輕輕地敲了一下小客廳的門。原來是城堡的管家,德·夏尼先生的心腹。 “什麼事,多米尼克?” “伯爵先生,昨晚有人潛入城堡……” “不可能!”德·夏尼先生一口咬定。 “所有的門都關著。從哪裡進得來?” “我不知道。但是,我看見走廊裡豎著一把梯子,正對著德·埃斯特雷謝先生的房間,儲物室的氣窗有破壞的痕跡。壞人進入盥洗室,幹完事情以後是從走廊的門出來的。” “乾了什麼事情?” “我不知道,伯爵先生。我不敢冒昧,沒有繼續調查下去。我把東西都放回去了。” 德·夏尼先生從口袋裡取出一張一百法郎的鈔票。 “不要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多米尼克。看住走廊,不要讓別人來打攪我們。” 他走在前面,夫人和拉烏爾跟在後面。盥洗室和德·埃斯特雷謝的房間之間的門也開著。房間裡瀰漫著氯仿的氣味。 伯爵大叫了一聲。 德·埃斯特雷謝躺在床上,塞住了嘴巴,全身被綁得嚴嚴實實。他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打轉,充滿了憤怒,嘴巴里不停地哼哼。 他身邊有一條大圍巾,和多羅泰描寫過的,那個進行盜掘的人所戴的圍巾一模一樣。 桌子上放著的一對耳墜子十分引人注目。 但是,一樣可怕的東西,一樣令人震驚的東西,同時出現在他們三個人的眼前,一樣可以證實殺害讓·德·阿爾戈納和偷盜獎章的罪犯的證據。赤裸的右臂掛在床邊,手腕被綁在柱腳上。他們看見手臂上紋著一行字:因·羅伯爾·福爾圖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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