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走鋼絲的姑娘

第3章 三、獨具慧眼……

最後這幾句話令德·夏尼夫婦方寸大亂,他們和德·埃斯特雷謝、拉烏爾·達韋爾努瓦兩位表兄弟,小聲地商量了一下。聽到她提起谷地及穿大衣的人藏身的地方,聖康坦一下子癱在圈椅的軟墊上。多羅泰簡直瘋了!說出穿大衣的人的行踪,不就等於說出她和聖康坦,他們自己的行踪。太大意了! 可是她,在一片驚慌和不安之中,依然是那麼平靜。她似乎輕車熟道,朝著既定目標前進,其他人則在她的帶領下,跌跌撞撞,提心吊膽地走著。 “小姐,”伯爵夫人說,“您揭露的事令我們感到詫異。它證明您眼力過人,是您提醒我們,真不知該怎麼感謝您才好。” “太太,您這麼熱情地接待我,”她回答道,“如果我對您有所幫助的話,我感到很高興。”

“您真正地幫了大忙,”伯爵夫人真誠地說道,“我希望您能夠繼續幫助我們。” “怎麼幫法?” “把您所了解的事全告訴我們。”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 “您也許還可以知道得更多一些?” “有什麼辦法嗎?” 伯爵夫人微微一笑:“就用您剛才所說的巫婆的本領。” “太太,您不是不相信這些玩意兒的麼?” “我現在開始相信了。” 多羅泰點點頭。 “我願意試試……不過,不是次次都能成功的。” “試試看吧。” “行。我們試試看。請諸位千萬不要見笑。” 她從聖康坦的口袋裡取出一條手巾,蒙住自己的眼睛。 “蒙上眼睛,才能做到心明眼亮。”她說。 “眼睛愈是看不到東西,心裡愈是明白。”

接著,她嚴肅地補充道:“太太,請您提問題吧。我將盡力回答。” “就這樣醒著問嗎?” “是的。” 她將雙肘支撐在桌子上,兩手按著額頭。伯爵夫人問了第一個問題:“是誰在挖掘?是誰在噴泉和日晷下尋找東西?” 一分鐘過去了。大家感覺到姑娘聚精會神,慢慢地脫離周圍的一切。她最後深思熟慮地說,與巫婆或者夢囈者的腔調毫不相干:“我在廣場上什麼都沒發現。在這一邊,應該有好多天了,所有的痕跡都被掩蓋了。但是在谷地裡……” “在谷地裡?”伯爵夫人問道。 “豎著一塊石板,有個人在用鏟子挖土。” “有個人?是誰?他有什麼特徵?” “他穿一件很長的大衣……” “臉呢?” “臉上裹著一條圍巾,連頭上耷拉著帽簷的帽子都包住了……也看不見他的眼睛。他幹完活,放下石板,帶著鏟子走了。”

“沒有帶走別的東西嗎?” “沒有。他什麼都沒找到。” “您肯定嗎?” “絕對肯定。” “他走哪一條路?” “他沿谷地回來……一直到莊園的柵門前。” “柵門是鎖著的啊!” “他有鑰匙。他走進莊園……大清早……還沒有人起床……他朝柑橘園走去……那裡有一間小屋子……” “不錯,是園丁放工具的屋子。” “那人放下鏟子,脫了大衣掛在牆上的釘子上。” “不可能是園丁!”伯爵夫人大聲說道。 “臉呢?……您有沒有看見他的臉?” “沒有……沒有……他始終裹著頭……” “衣服呢?” “衣服?……我沒有註意……他走遠了……不見了。” 姑娘停住不說了,彷彿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但是,這個人的身影漸漸模糊,像幽魂一樣消失在黑暗中了。

“我看不見他了,”她說,“……什麼都看不見了。啊!不,城堡的石階上……門輕輕地關上……然後……然後有一道樓梯……長長的走廊,靠幾扇小窗勉強有些光線……但是,我看到幾幅畫……飛奔的馬匹……穿紅衣服的獵人……啊!那人……是那個人,他跪在門前……他找到鎖孔……走進去……” “是僕人,可以肯定……”伯爵夫人低聲說道,“……走廊裡有畫,說明這是二樓的房間。這間房間是什麼樣子的?” “百葉窗關著。那人打開手電筒,在四周找了找……在壁爐上有一本日曆……今天是星期三……柱子鍍金的帝國時期的大掛鐘……” “我客廳裡的大掛鐘,”伯爵夫人小聲說道。 “鐘上指的是五點三刻……手電筒的光立即轉向鍾的對面,照著兩扇門對開的紅木櫃子。那人打開兩扇門,從中取出一個保險箱。”

大家十分焦急,靜靜地聽著多羅泰說話。因為緊張,個個都繃著臉。這個姑娘從來沒有來過城堡,沒有跨進過小客廳的門檻,可是,她如數家珍地講述著她根本不可能見過的事物,誰能不相信她所描寫的幻覺呢? 伯爵夫人大驚失色,說:“保險箱是鎖著的……我肯定……我把首飾放回去以後上了鎖……我記得保險箱的門咔噠響了一聲……” “鎖上了,是的。但是,鑰匙在箱子上面。” “那也沒關係!我已經把鎖上的幾個字母弄亂了。” “沒有,因為鑰匙轉動了。” “不可能!” “鑰匙轉動了。我看見有三個字母。” “三個字母!您看見了?” “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一個是R,一個是O,還有一個是B,也就是羅伯萊這個名字的前三個字母。保險箱被打開了,裡面有一個小盒子。那人的手在裡面搜索……拿走了……”

“什麼?什麼?他拿走了什麼?” “兩個耳墜子。” “是不是兩顆藍寶石?兩顆藍寶石?……” “是的,太太,兩顆藍寶石。” 伯爵夫人十分慌張,手忙腳亂地走出大廳,後面跟著她丈夫和拉烏爾·達韋爾努瓦。多羅泰聽見奧克塔夫伯爵說:“如果是真的話,達韋爾努瓦,您得承認,她的未卜先知的本領實在是太神了。” “確實太奇怪了。”德·埃斯特雷謝附和道。他跟在他們後面送他們出去,然後關上門,往回走了幾步,他顯然有話要和姑娘說。 多羅泰取下手巾,揉了揉眼睛,好像一個人剛剛從黑暗中走出來一樣。 大鬍子紳士和她,兩個人對視了片刻。接著,經過一陣猶豫,他又朝門口的方向走過去。但是,走到門口,他再次改變主意,對著多羅泰轉過身,一隻手持著濃密的絡腮鬍子,臉上得意地露出一絲冷笑。

說到笑,多羅泰從來是有來有往的,她像大鬍子紳士一樣笑了笑。 “您笑什麼?” “我笑,因為您先笑了。但是,我不知道您高興什麼。能告訴我嗎?” “當然,小姐。我笑,因為我覺得十分有趣。” “什麼事情這麼有趣?” 德·埃斯特雷謝朝前走了兩三步,接住話頭說道:“把兩個人混為一個人,這個主意很有趣,其中一個人在石板下挖掘,另一個人在深夜潛入城堡偷首飾。” “您的意思是……?”姑娘問道。 “我的意思是,說得明白一點,要把聖康坦先生偷東西這件事……” “嫁禍於德·埃斯特雷謝先生。”多羅泰幫他說完了他要說的話。 大鬍子紳士抑制住心中的不快,沒有借題發揮。他只是接著說道:“正是這樣。不如大家都開誠佈公,好不好?您我都不是睜眼瞎子。昨天晚上,我看見一個黑影從窗口滑下來,您看見,您……”

“有位先生頭上挨石板砸了一下。” “完全正確。我再說一次:您把兩者混在一起,實在是很厲害的一招。很厲害……也很危險。” “有什麼危險?” “有進攻必有反擊。” “我沒進攻啊。但是,我想讓人知道我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包括給我栽上偷耳墜子的罪名?” “也許吧。” “噢!噢!那我得趕快證明耳墜子在您手裡,是不是?” “您就抓緊時間吧。” 他又一次在門口停下來,說:“這麼說,我們是敵人了?” “為什麼是敵人?您都不認識我。” …… “我不需要認識您,就知道您是什麼人。” “怎麼,我是什麼人?我是騎士馬克西姆·德·埃斯特雷謝。” “可能的。不過,您還是瞞著親屬,偷偷摸摸地尋找……尋找他無權尋找的東西的那位先生。如果不是為了佔為己有,不知還有什麼目的?”

“這也關您的事?” “是的。” “憑什麼?” “您很快會知道的。” 他做了個手勢,不知是憤怒,還是蔑視。但是,他馬上克制住自己,咕噥了一句:“該您倒霉,該聖康坦倒霉。回頭見。” 說完,他點個頭,轉身就走了。 奇怪的是,在這場可以說突發和激烈的決鬥中,多羅泰竟然行若無事,出於少女的本性,大門剛剛關上,她就用拇指頂著鼻尖,做了個表示輕蔑的手勢,踮著腳尖在原地轉了幾圈。她對自己對事情都相當滿意。接著,她打開一個玻璃櫃,取出一瓶嗅鹽,走近躺在椅子上的聖康坦:“來,老朋友,聞一聞。” 他吸了一口氣,打了個噴嚏,嘟嘟囔囔地說道:“我們完蛋了。” “你開玩笑,聖康坦。為什麼我們要完蛋?”

“他會去檢舉我們的。” “不錯,他會把矛頭指向我們。但是,檢舉我們,說出他今天早上見到的事,料他沒有這個膽量。否則的話,我一樣可以說我見到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多羅泰,沒有必要牽涉到首飾的事。” “反正遲早會發現的。我先說出來,可以轉移目標。” “也可能引火上身,多羅泰。”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指證大鬍子紳士。” “必須有證據才行。” “我會有的。” “你這麼憎恨他啊!” “不是憎恨,是要他完蛋。這是個危險的人物,聖康坦。我憑直覺可以這麼說,你知道我是很少出錯的。這是個無惡不作,不擇手段的人。他背叛他的親戚德·夏尼夫婦。我要想盡一切辦法使他們擺脫他。” 聖康坦努力使自己放下心來。 “你真是了不起。策劃,計算,行動,預測,使人感到你按部就班,有一個非常周全的計劃。” “小伙子,我完全沒有計劃。我是走一步算一步,隨機應變。” “不過……” “我的目標很明確,僅此而已。我的面前站著四個人,毫無疑問,一個共同的秘密將他們聚集在一起。然而,因為'羅伯萊'這個名字,我父親臨死時反复說的這幾個字,使我有權搞清楚他是否是其中的一分子,看看他的女兒是否有資格繼承他的位子。到目前為止,這四個人齊心協力排斥我。雖然我盡了一切努力,爭取他們信任,讓他們說出真話,結果卻是零。但是,我會成功的。” 她突然一跺腳,表現出這個笑瞇瞇的美人兒的全部決心和力量,接著又說:“我會成功的,聖康坦,我向你保證。我還有可以揭露的事實。其中有一個可以使他們更加信任我。” “是什麼事,多羅泰?” “我心中有數,小伙子。” 她停住不說了。她的視線轉到窗外,窗子開著,卡斯托爾和波呂克斯在窗下打架。急促的腳步聲在城堡裡迴響。有人發出驚叫的聲音。一名僕人快步穿過院子關上大柵門,莊園裡還剩下一小部分人,以及三四輛大篷車,其中包括多羅泰馬戲團這一輛。 “警察……警察……”聖康坦結結巴巴地說道。 “在那裡……正在檢查射擊攤子。” “德·埃斯特雷謝和他們在一起,”多羅泰告訴他說。 “呵!多羅泰,瞧你乾了什麼好事?……” “我無所謂,”她沉著地回答說。 “這些人有個秘密,他們的秘密或許也是我的秘密。我要知道這個秘密。驚惶失措,風雲突變,所有這一切都對我有利。” “但是……” “討厭,聖康坦。我這一輩子就看今天了。你不要發抖,開開心才對……來,朋友,讓我們來跳小步舞。” 她攬住他的腰,像抱著一個雙腿軟綿綿的假人,強迫他轉了起來。卡斯托爾和波呂克斯從窗台爬進屋裡,跟著是蒙福貢上尉,他們圍著這一對舞伴,一邊唱歌,一邊跟著跳了起來,先是在客廳裡,後來一直跳到了寬大的前廳。 但是,聖康坦又一次搖搖晃晃,使大家十分掃興。 多羅泰不耐煩了。 “又怎麼啦?”她問道,一邊使勁地扶住他,不讓他倒下來。 他吞吞吐吐地說:“我怕……我怕……” “咳,怎麼搞的!我還沒見過你這麼窩囊。你怕什麼呀?” “首飾……” “笨蛋!你不是扔到樹叢裡了麼……” “沒有。” “你沒有扔掉?” “沒有。” “那,它們現在在哪兒?” “我不知道,按你的指示,我把籃子翻遍了,我知道是我親自放進去的。籃子裡找不到。硬紙盒不見了。” 多羅泰聽他解釋,神情變得愈來愈嚴肅。她突然感到了危險。 “你為什麼不早點對我說?如果你說了,我就不這麼乾了。” “我不敢。我不想讓你煩惱。” “啊!聖康坦,你這個小傢伙,你可是大錯特錯了。” 她沒有再責怪他,繼續說道:“你估計是什麼原因?” “我估計是我記錯了,我沒有把耳墜子放進籃子裡……而是放在別的什麼地方了……放在大篷車裡的另外什麼地方……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沒找到。但是,他們,他們會找到的,那些警察……” 姑娘被驚呆了。讓他掌握耳墜子,按法定手續正式立案,結果將是逮捕坐牢。 “不要管我,你走吧……,”聖康坦嗚嗚咽咽地說,“我是個笨蛋……我是個罪犯……不用救我了……把什麼都推給我,反正這也是事實。” 此時,穿制服的警察隊長在僕人的帶領下,出現在前廳門口。 “你不要做聲,”多羅泰小聲說道,“不准說一句話。” 隊長走上前來:“多羅泰小姐……” “我就是,隊長。有什麼事嗎?” “請跟我來,有必要……” 這時,奧克塔夫伯爵夫人在丈夫和拉烏爾·達韋爾努瓦的陪同下,風風火火地趕了回來。她的到來把隊長的話給打斷了。 “不,不,隊長,”她大聲說道,“我堅決反對任何對小姐表示懷疑的行動。這是一場誤會。” 拉烏爾·達韋爾努瓦也表示反對。但是,奧克塔夫伯爵說:“親愛的,您知道這是個普通的手續,警察隊長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不是發生了盜竊案嗎?因此,對所有的人進行調查是很自然的事……” “可是,是小姐告訴我們盜窈案的。是她在剛才的一個小時裡,揭露有人在策劃針對我們的陰謀。” “為什麼不能像大家一樣,也問問她呢?正如德·埃斯特雷謝剛才所說的那樣,您的耳墜子很可能不是從保險箱裡偷走的,或者是您在今天無意中戴上它們,丟在外面什麼地方了……然後,被什麼人撿去了……” 警察隊長,一個很誠實的人,看到伯爵和伯爵夫人各說一套,顯得非常為難,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還是多羅泰幫他解了圍。 “伯爵先生,我同意您的意見。你們覺得我這個角色可疑,大家也有權提出疑問,我怎麼知道保險箱上的字母的,巫婆的本領是不是足以解釋我的洞察力。所以,沒有任何理由給我特別的優惠。” 她在伯爵夫人面前鞠了個躬,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手:“太太,您不要參加搜查了。這沒有什麼意思。我們這些賣藝人經常遇到麻煩,對我來說,這只是多一次罷了。您看了一定會難受的。不過,一會兒他們問話的時候,請您千萬來一下,到時候您會明白為什麼……” “我一定會來的。” “隊長,請吩咐吧。” 她和她的四位朋友走了,還有那位隊長。聖康坦一臉頹喪,好像一個被人送上斷頭台的囚犯。蒙福貢上尉,雙手插在口袋裡,手腕上套一條繩子,拖著那輛滿載包裹的小車,口裡噓噓地吹著一首美國歌曲,好像他知道根本不會有事似的。 在院子外面,打開的大柵門旁邊守著一個鄉村巡警,最後一批農民已經走了。在柑橘園裡,遊樂攤檔的檔主們聚集在他們臨時搭建的木棚周圍,另一位警察在檢查證件。 多羅泰一行來到大篷車前,她發現德·埃斯特雷謝在和兩個僕人聊天。 “是您指揮搜查啊,先生,”她快活地說道。 “不錯,小姐……為了您的利益。”他以同樣的語氣回答說。 “是這樣啊,我對檢查結果毫不懷疑。” 她又轉身對隊長說:“我沒有鑰匙可以給您。多羅泰馬戲團沒有鎖。一切都是公開的。手裡沒有東西,口袋裡也沒有東西。” 隊長似乎並不喜歡這份差事。但是,兩個僕人卻幹得風風火火,德·埃斯特雷謝在旁指手畫腳。 “很對不起,小姐,”他把姑娘拉到一邊,說。 “為了還您清白,我想我們應該一絲不苟地查一查。” “太嚴重了,”她挖苦地回答說。 “嚴重什麼?” “真的!您想想我們的談話吧。一個罪犯:不是我,就是您。” 德·埃斯特雷謝肯定把姑娘當成了一個可怕的對手,而且非常害怕她的威嚇。因為,雖然他擺出和氣的樣子,甚至可以說相當殷勤,一邊還和她開開玩笑,但是,搜查工作一點兒都不馬虎。在他的指示下,僕人從車上搬下了所有的籃子和箱子,掏出一件件又舊又破的衣服,和姑娘喜歡用來打扮的圍巾頭巾相比,在色彩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搜查的結果是一無所獲。 他們又仔細檢查大篷車的四壁和天花板,墊子,獨眼喜鵲的鞍轡,裝燕麥的袋子,儲備的食物。還是一無所獲。 他們又對四個孩子搜身。一個女傭人搜了多羅泰的衣服。結果還是白花氣力。耳墜子始終沒有找到。 “這個呢?”他指著在大篷車車底搖晃,裝滿壇壇罐罐的大籃子問道。 聖康坦又站不穩了,多羅泰暗中朝他的踝骨輕輕踢了一腳,叫他站直一點。 “我們快逃吧,”他結巴地說道。 “你真蠢,明知道耳墜子不在了,還怕什麼。” “我可能搞錯呢。” “你真蠢。在這種情況下是不會搞錯的。” “那,紙盒子去了哪兒?” “你的眼睛瞎了?” “你,你看見啦?” “當然看見咯!就像看見你臉上長著鼻子一樣。” “在車上?” “不是。” “在哪兒?” “在地上,離你十步遠,在大鬍子的兩腿中間。” 她用目光指指蒙福貢上尉的小車,這時,小孩子已經放下車子,在一旁打陀螺玩,車上的小包裹,小箱子,小行李,小袋子,在德·埃斯特雷謝的腳跟後面撒得滿地都是。 其中一個小箱子正是裝著耳墜子的紙盒,那天下午,蒙福貢上尉把它放進了他所說的車隊裡。 多羅泰向聖康坦暗示她的意外發現,想不到她要打擊的人具有如此細微和深入的觀察力,結果犯下了一個不可彌補的錯誤。德·埃斯特雷謝在一副黑眼鏡的遮掩下,暗中註視的不是姑娘,而是她的朋友聖康坦,他早已註意到小伙子慌張和虛弱的表現。多羅泰一直保持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聖康坦最終會不會露馬腳呢? 事情果然如此。聖康坦認出用紅色橡皮筋捆住的小紙盒,鬆了一口氣,立即放下心來。他想,小孩子的玩具散亂在泥沙上,唾手可得,但是,誰會想到去打開它們呢。德·埃斯特雷謝在無意中不止一次地踢到這些小玩意兒,車輪也絆了他好幾次,而且次次都招來上尉毫不客氣的指責:“哎呀,先生,如果這是你的汽車,讓我撞它幾下,你覺得怎麼樣?” 聖康坦搖搖頭,在一旁恥笑。德·埃斯特雷謝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下子明白了。耳墜子就在那裡,它受到意外的保護,而上尉則不自覺地做了同謀。但是,到底在哪個包裹裡呢?他覺得那個紙盒子特別可疑。他一言不發,突然貓下腰撿起小盒子,然後站起身,悄悄地打開一看,在白色的小石子和貝殼中間有兩顆藍寶石。 他看看多羅泰。她的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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