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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第5節

伏藏 杨志军 3350 2018-03-23
聖觀音殿的會議結束以後,參加會議的人都來到布達拉宮彭措多朗大門前的石階下,迎候來自世界各地的高僧大德、上座比丘。這些比丘有的從自己的國家直接飛往西藏拉薩,有的先到了中國首都北京,再轉機到達拉薩。但不管他們從哪裡來,都將在同一時刻出現在布達拉宮前。 作為最主要的東道主,瓦杰貢嘎大活佛在管家的陪伴下站在迎候隊伍的前排,無法自已的興奮讓他暫時把炸藥即將爆炸的擔憂放在了一邊。他明白這些客人的到來既不是衝著他,也不是衝著布達拉宮,而是衝著“七度母之門”的伏藏,衝著一對名不見經傳的世俗男女。但是畢竟布達拉宮因為擁有“七度母之門”即倉央嘉措遺言而成了世界關注的焦點,這是不期而至的榮耀。 這時有個官員模樣的人過來向他請教:“'七度母之門'到底是什麼?”

瓦杰貢嘎大活佛說:“簡單講,它是倉央嘉措的遺言,是亟待發掘的伏藏,也是密宗修煉的法門。” “還是不明白,能不能詳細一點?” 瓦杰貢嘎大活佛說:“在藏區幾乎所有具備活佛轉世傳承的寺院都有'七度母之門'的研究者和修煉者。他們各自為陣,以最隱蔽的方式從事著修煉和推動著研究。即使在同一座寺院裡,你也無法揣測到底誰跟'七度母之門'有關係。但是多年來大家都知道,修煉和研究毫無進展,修煉者試圖通過觀想、通過與神明的直接交流得到'唯一的法門'。研究者試圖利用超人的智慧、不懈的探索發掘'最後的伏藏'。他們始終處在鴉雀無聲的黑暗之中,一點響動也沒有。但是就在最近,古茹邱澤喇嘛通過布達拉宮峰座大活佛的競任考試公開了自己修煉'七度母之門'的成果。當他宣布他的修煉僅止於'七度母之門'的第五門,而第六門便是伏藏之門的時候,兩個名叫香波王子和梅薩的掘藏者出現了。他們的舉動讓所有人意識到,機密而遙遠的'七度母之門',神聖而偉大的倉央嘉措遺言,居然就在布達拉宮。這還不算,就因為他們發掘伏藏的舉動,藏傳佛教的'七度母之門'直接導致了世界佛教的第七次重大集結。”

那官員點著頭,還想問什麼,瓦杰貢嘎大活佛微笑著扭轉了臉,他現在需要平靜,需要思考突然來臨的第七次集結。 瓦杰貢嘎大活佛比誰都清楚,沒有集結就沒有佛教,沒有佛教的發展,每一次集結都是一座里程碑、一次大轉折。 第一次集結髮生在釋迦牟尼圓寂不久,在佛陀上首弟子迦葉的主持下,五百比丘集結在王舍城外的七葉窟,可以說正是這次集結誕生了有關佛陀教義的佛經。釋迦牟尼在世時,只有以口相傳的佛法,沒有文字記載的佛經。在這次集結中,釋迦牟尼的弟子阿難誦出了佛陀言說的“經”,優波利誦出了佛陀制定的“戒律”,比丘們用古印度流行的巴利文記錄下來,形成了最初的“佛經”。從此,佛教開始成為一個以偶像為表、以佛說經典為心、以念經禪坐為行的宗教集團。

第二次集結髮生在釋迦牟尼圓寂一百週年。印度東部毘舍利僧團違背傳統戒律,儲存鹽巴,過午再食,飲未發酵的棕櫚酒和未攪動的牛乳,隨便用坐具,乞受金銀財物等。西部摩頭羅僧團的耶舍長老親自考察後,提出強烈發對,試圖糾正此等違法行為,卻遭到對方拒絕。於是耶舍長老召集七百比丘在毘舍利集結,用大誦經的方式重新審定戒律,責成毘舍利僧團限時改正,回歸傳統。毘舍利僧團不服裁定,召集上萬普通比丘,集結在毘舍利以誦經抗衡。參與七百人集結的都是上座比丘,被稱為“上座部”,參與萬人集結的都是普通比丘,被稱為“大眾部”。這次集結實為兩僧團分別集結的合稱,佛教史上的第一次分裂就此發生。它意味著佛教的發展走向多元與開放,意味著佛教徒正在用改變戒律的辦法增強親和力,使信仰從高高在上的少數人的修行開始走向更廣大的世俗人眾。

第三次集結髮生在釋迦牟尼圓寂二百三十六年,這時古印度阿育王已經皈依佛教,他在雞鳴寺供養上萬僧眾談經論道,許多外道乘機混入,試圖用自己的教義影響阿育王。於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阿育王覺得有必要肅清外道,淨化佛教,便召集一千名上座比丘在華氏城集結。他們誦唱古典佛經,確定並鞏固經教義理,對各種外道邪說進行清理批判。然後派出一批僧人,離開恒河流域,向遠途境外傳教弘法。這次集結避免了佛教被外道吞沒,維護了佛教的純粹性,並開始向更加遼闊的地域擴展。 第四次結集發生在公元前100年前後,當時佛教內部不僅有上座部和大眾部的分庭抗禮,兩部之中又分裂出許多派系,各持一端,互相敵視。篤信佛教的大月支貴霜帝國的迦膩色迦王,在今天的克什米爾一帶召集五百羅漢隆重集結,採納各派意見,完成了論藏彙編,共三十萬頌九百六十萬言。之後,迦膩色迦王組織工匠,把一些經典論藏鏤刻在銅板上,珍藏於佛塔之中。大約同時,斯里蘭卡國王阿巴葉在阿盧寺召集五百比丘,背誦上座部三藏,廣泛註釋,誕生了第一部巴利文的三藏經及註釋。兩地集結開啟了求同存異之風,把三藏(經藏:佛陀本人的言論說法,律藏:僧侶的清規戒律,論藏:對教言教理的闡述解釋)中的“論藏”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第五次集結髮生在1857年,鑑於佛陀說法時的用語巴利文語和作為古印度大眾語的巴利文已經失傳,而後來各種語言對巴利文經典的解釋和依靠的藍本出現偏差,甚至大相徑庭。緬甸貢榜王朝的明頓君王召集兩千名上座比丘,集結於首都曼德勒城。以律藏為主,重新審定巴利文經典,並對原文嚴格進行校對修訂,然後把兩千上座比丘共同認定的律藏銘刻在七百二十九塊石碑上以求長存。這次集結強調的是戒律和戒律的原創性,其實也就是強調了信仰集團的重要,加固了組成集團的紐帶,把恢復戒律的正宗、正統當作了鞏固組織和純潔組織的必要手段。 第六次集結髮生在1954年至1956年,為紀念釋迦牟尼圓寂兩千五百年,緬甸政府在仰光北郊的一座山岡舉行了佛教史上最盛大的一次集結,兩千五百多名來自緬甸、柬埔寨、斯里蘭卡、印度、尼泊爾、泰國、中國的上座比丘應邀參加。這次集結的目的還是為了正本清源,對以假亂真的各種巴利文三藏尤其是經藏和論藏篩汰審定,然後進行嚴密的核對校正,使世界佛教擁有了迄今為止最權威、最完善的巴利文大藏經,由此體現了經文教典的嚴肅性和宗教組織的純粹性。

這是偉大的里程碑式的六次集結,那麼第七次呢? 第七次集結就發生在今天,發生在布達拉宮,發生在有人開啟“七度母之門”的時候。啊,瓦杰貢嘎大活佛一想起來渾身就有些顫抖,是激動。作為一個佛門高僧,面對如此重大的事件,他不能不激動。激動來自期待,全世界都在期待,釋迦牟尼在期待,三世如來、八大菩薩、二十一度母、賢劫千佛在期待,地球之上所有的佛僧、所有的信民都在期待:大集結的成果是什麼?它關係到佛教的命運,佛教未來的走向——寂滅或者輝煌;關係到靈魂是否得救、人類是否幸福,我們的精神在迷惘搖擺、無奈無助中還能走多久。而所有這一切,都要看能不能成功發掘“七度母之門”的伏藏即倉央嘉措遺言,倉央嘉措遺言到底是什麼?

瓦杰貢嘎大活佛問身後的管家:“我們能不能幫他們一下?” “幫助誰?” “兩個開啟'七度母之門'的年輕人。” “不能,大活佛,他們有他們的命運,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找到炸藥。” 炸藥?沉重無比的炸藥讓瓦杰貢嘎大活佛挺直的腰板頓時塌了下來。警察是越來越多了,而且帶來了炸藥探測儀和六七隻警犬,每座殿堂都成了重點搜查的地方。他回頭望瞭望彭措多朗大門,真希望這個時候有人跑出來告訴他:炸藥找到了。 管家說:“大活佛你看,客人已經來了。” 一長溜望不到頭的小轎車和大轎車從北京路駛來,進入布達拉宮廣場後,很有秩序地停下了。車裡的人紛紛走下來,頓時就紅黃青紫一片,袈裟和法衣的匯合就像霞片落地。世界各地的高僧們緩緩走來,黑頭髮的,黃頭髮的,白頭髮的,也有無頭髮和長頭髮的。第七次世界佛教大集結開始了。

瓦杰貢嘎大活佛尋思,第六次集結的上座比丘最多,一共兩千五百多名。那麼第七次呢?一看布達拉宮廣場的車陣僧潮,至少有四千名上座比丘,加上他們的隨員,一萬僧眾輕鬆超過了。 瓦杰貢嘎意識到以布達拉宮峰座大活佛的身份亮相於大集結的激動人心的時刻已經到來,便整了整簇新的袈裟,快步朝廣場走去。所有迎候的人都朝廣場走去。幾乎在同時,有個喇嘛從彭措多朗大門內衝出來,大喊一聲:“大活佛。” 瓦杰貢嘎大活佛停了下來,回身滿懷期待地望著那喇嘛,他知道一定是有消息了:炸藥已經找到? “七度母之門”的伏藏已經發掘? 但是等那喇嘛從石階上跑下來,氣喘吁籲地站到瓦杰貢嘎大活佛面前時,說出來的卻是一個壞消息:“出事了,司西平措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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