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伏藏

第87章 第5節

伏藏 杨志军 6632 2018-03-23
香波王子說:“色拉寺發生火災半個月以後,倉央嘉措突然出現在布達拉宮前。失踪結束了,他有些消瘦,但精神很好,臉色也是紅潤的,身邊是隨時準備給攝政王桑結跪下的侍衛喇嘛鼎欽。但攝政王沒有出現,只是讓經師曲介轉告倉央嘉措,他已經在吉祥天女班達拉姆面前打過卦了,知道尊者還會回來,今天晚上,哪裡也不要去,等著他。夜深人靜之時,攝政王桑結來到了德丹吉殿,撲通一聲跪下,流著眼淚說:'尊者,下人不幸,罪過突然降臨了我,我就要離開神聖的布達拉宮,不能代替尊者管理西藏眾生了。'原來面對康熙皇帝和蒙古和碩特部首領拉奘汗、準噶爾部首領策旺阿拉布坦同時宣布不承認倉央嘉措是五世達賴喇嘛轉世的艱難時局,攝政王桑結認為,既然當時選擇靈童時,各方神靈包括乃瓊大護法都已顯靈驗證,那就必須讓倉央嘉措繼續作為六世達賴喇嘛存在於西藏,否則眾生將失去依靠。為此他果斷決定:一、自己放棄攝政王的位置;二、絕不把西藏政教大權交給蒙古人拉奘汗或者策旺阿拉布坦;三、鑑於倉央嘉措一旦掌權便會有生命危險,暫由自己的兒子阿旺仁欽入主噶丹頗章,代行攝政,等危險過去,時態平穩,即把攝政之位交給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這是一個凡人不能做出的決定,讓倉央嘉措始料不及,他同樣跪下,對攝政王桑結說:'上師啊,你不能走,要走我走。'攝政王桑結說:'我走,能保住你,你走,我們誰也保不住了。'

“政治家的桑結用極大的忍耐和犧牲精神遏制了已在駐地磨刀霍霍的拉奘汗的蒙古軍隊。康熙皇帝本意是安定西藏,並不想讓拉奘汗或者策旺阿拉布坦獲得統治權,對桑結的決定採取了認可的態度,並通過傳話以非正式的方式回到了承認倉央嘉措為六世達賴喇嘛的立場上。迫在眉睫的戰爭以及對倉央嘉措的處置推遲了,西藏又有了兩年和平時光。在這兩年裡,倉央嘉措跟隨經師曲介喇嘛和久米多捷活佛以及前來布達拉宮授課的哲蚌寺大喇嘛和甘丹赤巴,學習了《依靠經教》、《怛特羅之講授和所有生成次第及圓滿次第》、《金剛莊嚴王咒經》等。撰寫了《色拉外院馬頭觀音供養法及成就訣》、《答南方藏人阿袞果所問馬頭觀音供養法》、《開啟心靈的歌曲》。 “轉眼到了1705年2月,康熙四十四年正月,格魯派的拉薩默朗木祈願大法會如期舉行,作為主會場的拉薩大昭寺人頭攢動。蒙古和碩特部首領拉奘汗率侍從參加,那些侍從依仗著拉奘汗的勢力在大昭寺門前橫衝直撞,全然不把來來去去的僧人放在眼裡。前攝政王桑結也來了,他的隨員看不慣拉奘汗侍從的囂張,厲聲呵斥。雙方先是惡語相向,後是激烈廝打,最終成為刀劍相搏。桑結的隨員都是虔誠的佛教徒,哪裡敵得過從悍銳的蒙古騎兵中百里挑一的拉奘汗侍從,很快就是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拉奘汗意識到,桑結的隨員給自己提供了一個兵戎問罪的理由,武力奪取西藏統治權的機會終於來了。他在督促侍從繼續捕殺桑結隨員的同時,火速命令早就集結在藏北那曲的蒙古軍隊向拉薩進發。

“已在懸崖上的桑結只好孤注一擲。他讓'隱身人血咒殿堂'起用了'最後的勇士',一個誓死忠於達賴喇嘛和前攝政王桑結的蒙古人接到了唯一一次密令。他叫丹增旺傑,是拉奘汗的內侍,他作為臥底出現在無形密道的另一端,其目的就是為了毒殺拉奘汗。最早傳出來的消息是,拉奘汗死了,同時被毒死的還有兩個和碩特部的大臣。但是三天后,當拉奘汗的騎兵用長槍挑著丹增旺傑的頭,出現在布達拉宮前時,一直躲在白宮內靜觀事態發展的桑結這才意識到,丹增旺傑失敗了,'最後的勇士'成了最後的犧牲。他覺得十拿九穩的毒殺計劃之所以失敗,唯一的原因就是出現了叛誓者。誰啊,誰是叛誓者?——又是那個從五世達賴喇嘛留下遺言以來,一直沒有搞清楚的問題。

“這時候飛馬來報,蒙古軍隊分三路打來,已經包圍了拉薩。桑結立刻奔出布達拉宮,調集前後藏十三萬戶的軍隊前往阻攔,雙方決戰於拉薩以北的彭波果拉山口。但是在佛教的聖地,以戰爭救贖的人,能有什麼好結果呢?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預感到了來自命運的不祥,立刻寫了兩封信,一封是寫給拉奘汗的,泣血噴淚地勸阻,要他看在共同信仰釋迦牟尼的份上不要武力進攻;一封是寫給拉薩三大寺住持、拉奘汗的經師嘉木樣協巴和遠在日喀則扎什倫布寺的班禪額爾德尼的,希望他們立刻或親自或派人前往戰場斡旋調解。但是就跟倉央嘉措預見到的那樣,他的努力毫無效果,信使還沒到達目的地,勢單力薄的藏軍就'猶如被鷂鷹撲打的麻雀一敗塗地'。拉奘汗的騎兵佔領了拉薩,大量的蒙古騎兵出現在大昭寺、色拉寺和布達拉宮腳下。桑結坐牛皮船逃往貢嘎,後考慮到繼續對抗只能引來生靈塗炭,便率領殘部從貢嘎來到堆龍溝,向拉奘汗的老婆結莫次仁扎西投降。拉奘汗的老婆得到桑結後,秘密押到堆龍德慶的浪子村,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親自操刀,以忤逆之罪,處死了這位忠於朝廷、忠於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發誓不讓蒙古人統治西藏的攝政王。事件發生得既隱蔽又突然,當西藏人民以為他們的主人、曾經的攝政王桑結還在和蒙古人浴血奮戰時,桑結已經羽化而升天了。

“先前格魯派中曾有人攻擊攝政王桑結,說他貪婪權力,不讓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親政。直到他被拉奘汗殺害,人們才意識到,他那樣做是為了保護這個懦弱的詩人、偉大的歌手,為了讓倉央嘉措成為一個自由的達賴、人民的福主。如果倉央嘉措親政,被殺的就一定是倉央嘉措。更可怕的是,一旦拉奘汗除掉倉央嘉措,就一定會扶持一個新達賴,然後自命攝政王,大權獨攬,這不是聖教的需要,更不是西藏的福音。 “倉央嘉措和大多數人一樣,也是半個月以後才知道桑結遇害的確切消息。他來到布達拉宮白宮東面德陽廈廣場上方的達松格廊道裡,望著南壁上的書寫,不禁淚光滿面。那是他的前輩五世達賴喇嘛阿旺洛桑嘉措在選擇桑結為攝政王后,破例向全藏發布的文告:'向包括和碩特部蒙古在內的各施主們宣布,桑結嘉措與達賴喇嘛無異,政教兩者之職責妥交桑結嘉措盡守。此文告也是遺囑,由所有世間護法神監護之,按於布達拉宮的三架樓梯頂部牆壁之上,印有吉祥輪紋的雙手掌印。'就像文告中所說,為了表示權威,五世達賴喇嘛按上了自己的雙手掌印。可如今,無異於達賴喇嘛的攝政王桑結,卻被他的施主和碩特蒙古的首領拉奘汗殺死了。以倉央嘉措的單純和透明,他不得不向無處不在護法神大聲發問: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

“這時有個聲音雷鳴一樣從身後傳來:'喇嘛我告訴你,這是為了權力。'倉央嘉措吃驚地回過頭去,認出是全副武裝的拉奘汗,悲傷地說:'施主啊,你也是佛教的信徒,難道還有比戒殺行善、永斷輪迴之苦更重要的事情嗎?權力是什麼?如果它不是魔鬼的誘惑,就不會引發如此悲慘的事件。'拉奘汗說:'喇嘛你有所不知,我們信佛就是為了獲得尊崇和權力,為了這個目的,佛道往往也是魔道。'倉央嘉措說:'邪惡的人,你在玷污佛教。'拉奘汗獰笑著說:'你終日沈湎酒色,不守清規,你是一個假達賴,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呢?現在我已經擁有了西藏的一切,我來這裡就是想告訴你,今天是你離開布達拉宮的日子。'倉央嘉措哭著說:'西藏給蒙古貢獻了信仰,蒙古卻給西藏送來了刀兵,天哪,天哪,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三世怙主,布達拉宮,上師桑結,我走了。'說著,邊唱邊踉蹌而去:

死後到了地獄, 閻王有照業的鏡子, 陽世上看不到的報應, 在那裡毫釐不差。 ” “拉奘汗大吼一聲:'站住。'又說,'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必須找到一個理由,說服我不殺你,否則你一走下布達拉宮石階,下面的衛兵就會一刀砍下你的首級。'倉央嘉措仰天長嘆,脫口而出:'明空赤露,明空赤露'。” “'明空赤露'是寧瑪派九乘教法最高法門大圓滿法的理想境界,在這個境界裡,人剝離了全部的污垢和妄念,寬寬坦坦地暴露著原始的本性,那是一種清寂平和的天然,是高遠藍天的無染、珠晶大地的透明,那就是佛。倉央嘉措這個時候提到'明空赤露',大概是表明他已經是生死與涅槃無分不別,沒有取捨,不做破立,砍頭只當風吹帽,無所謂,無所謂。但對同樣是佛教徒的拉奘汗來說,一種大境界的突然君臨,總讓他感到只可仰視不可平觀,他搞不清自己是這種大境界的催生者還是刈戮者,咬住自己習慣於發布死亡令的舌頭,擺了擺手。”

就這樣,因為'明空赤露',生性殘暴的拉奘汗沒有殺死倉央嘉措,而是採取了奏請朝廷廢黜倉央嘉措,另立六世達賴喇嘛的辦法。又是因為'明空赤露',康熙皇帝沒有准奏,而是說,朕以為眾蒙古俱傾心皈向達賴喇嘛,倉央嘉措有達賴之名實,'明空赤露'可以為證,眾蒙古皆服之,豈可說廢就廢?康熙皇帝在不廢立倉央嘉措的同時,又封拉奘汗為'翊法恭順王',賜金印一顆,似乎是想把政權和教權分開,以便在平衡中實現對邊疆各族各派的控制。但拉奘汗是個權欲熏心的人,他一定要把政權和教權集於一身,眼看康熙皇帝又在保護倉央嘉措,他召開了一個拉薩三大寺即哲蚌寺、色拉寺、甘丹寺高級喇嘛會議,企圖造成廢黜事實,再報奏皇帝批准。倉央嘉措的命運再一次被推向了生死難測的關口。

“三大寺會議開了三天,還是因為'明空赤露',與會的所有高級喇嘛,沒有一個贊成廢立的,都說倉央嘉措的放蕩,不過是'迷失菩提',他是'遊戲三昧'的聖手,已經親證了'明空赤露'的'大無分別心'。這是宗師宗喀巴用三年時間坐禪冥想的成就,如今倉央嘉措已是想來就來,那境界如同寧瑪派的大圓滿、噶舉派的大手印,是萬有一味、怨親平等、染淨無別、空樂無別的。對倉央嘉措來說,愛情不是愛情,是佛痴;女人不是女人,是佛母。喇嘛們從密法修煉的角度理解著他們熱愛的倉央嘉措,說來道去,就是不同意廢黜。他們知道,倉央嘉措一旦失去達賴喇嘛的身份,等待他的就是被處死,拉奘汗將迅速扶持一個傀儡新達賴,那一定是西藏人不喜歡的。”

“又是一種巨石壓卵的情勢,又是一次倒懸之危的來臨,而倉央嘉措牽掛的卻不是什麼達賴的地位、教主的身份,而是情人措曼吉姆的安危。已經說好了不再見面,卻還是改不了纏綿的習慣。他用達賴喇嘛珍貴的雕神金鐲,買通守衛,離開了軟禁他的拉魯嘎採林苑。拉魯嘎採林苑位於布達拉宮西北,一出林苑就是原野,他騎馬行走在原野上,跟隨他的依然是侍衛喇嘛鼎欽和算定他一定會出現的寧瑪僧人小秋丹。小秋丹提醒他:'尊者,拉奘汗正在召開三大寺會議,廢黜你還是繼續信仰你,就看格魯派高僧的態度了,你為什麼不在十地菩薩、三世怙主面前靜坐,祈禱一個好消息呢?'倉央嘉措說:'最好的消息就是措曼吉姆的安好,我在她跟前靜坐祈禱不是更好嗎?'說罷他唱道:

初三的潔白月亮, 沐浴過你的聖光, 請求你答應我, 和十五的月亮一樣。 ” 誰也不知道這天倉央嘉措在哪裡見到了龍女措曼吉姆,但一定是見到了,否則他不會唱出這樣的情歌: 人像木船的馬頭張望, 心似經文的旗幡飄蕩, 命中註定的情人啊, 請接受今生前世的悲傷。 “拉奘汗的眼線因此探明了措曼吉姆藏身的地方,當拉奘汗派騎兵前去捉拿'假達賴'的'酒色人證'時,卻發現措曼吉姆已經變成了屍體,屍體旁邊挺立著墨竹血祭師獨眼夜叉和豁嘴夜叉。但是我懷疑屍體的真實性,如果措曼吉姆真的被殺死,兇手獨眼夜叉和豁嘴夜叉還挺立在屍體旁邊幹什麼?他們的挺立似乎就是為了製造被殺的假象:情人已經死了,人證已經沒有了。打消拉奘汗捉拿人證的念頭,再由他們仔細查找然後除掉,是最合理的解釋。這說明雖然桑結死了,入主噶丹頗章代行攝政的桑結的兒子阿旺仁欽也被拉奘汗趕下了台,但格魯派的噶丹頗章還在發揮作用,'隱身人血咒殿堂'依然在行動。拉奘汗立刻決定,清洗布達拉宮,撤換所有舊有的喇嘛。” “那些日子裡,在拉魯嘎採林苑外面的原野上,倉央嘉措還碰到過薩迦派的八思旺秋,八思旺秋說:'你僥倖沒有被廢黜,並不等於厄運已經離開你,拉奘汗是不會讓你活著的。現在只有一個辦法救你的命,那就是到我們薩迦派的寺院裡去,或者改宗薩迦教法,這樣我們這些薩迦信徒就能名正言順地保護你了。'倉央嘉措說:'所有的格魯派信徒都在保護我,難道這還不夠嗎?至於我的命,那並不屬於我,它是自來自去的,我有什麼可留戀的。'後來又碰到了噶瑪噶舉派的噶瑪珠古,噶瑪珠古說:'聽人講你已經有了明空赤露的境界,是可以自主生死的,請到我們的寺院去,給我們講經傳法吧,將來離開這個情器世界時,你會念及我們的好處,留下遺言,在我們噶瑪噶舉派裡轉世,這樣你的法體將會得到我們最隆重的塔葬,你的情人和後代也將得到我們最堅定的保護和教養。'倉央嘉措說:'我不會有那樣的遺言,也不會有那樣的轉世,至於我的情人和後代,自有人保護和教養。'” “倉央嘉措還不知道,根本不是他買通守衛離開了軟禁之地,而是拉奘汗的有意放行。拉奘汗依然在不遺餘力地蒐集倉央嘉措的罪證,八思旺秋的出現和噶瑪珠古的到來,意味著廢黜倉央嘉措的理由又多了兩條。但是不論對倉央嘉措,還是對拉奘汗,最最重要的,是出現了蒙古準噶爾部首領策旺阿拉布坦的使者。使者是一個蒙古喇嘛,他的出現讓拉奘汗得到了廢黜倉央嘉措最重要的證據,也把倉央嘉措的命運迅速推向了無可挽回的絕境。他說:'我們的汗王是明空赤露的信仰者,他派我來迎接你,在你身處困境的時候,偉大的蒙古準噶爾部將成為你最為慷慨的施主和最後的靠山。'倉央嘉措想了想說:'我要是跟了你們去,達賴喇嘛的地位是保住了,但西藏呢,我卻要離開它了。倘若你們保駕我來到西藏,那你們跟拉奘汗來到西藏又有什麼不同?你們做我的施主,肯定是為了你們在西藏的權力,我生來與權力無關。我們都是有信仰的,信仰讓我們追求精神的自由,而不是追求枷鎖一樣的權力。'” “倉央嘉措和策旺阿拉布坦使者的接觸,很快被眼線報告給了拉奘汗。拉奘汗上奏康熙皇帝,只講策旺阿拉布坦的利誘,不講倉央嘉措的拒絕,立刻引起了康熙皇帝的高度重視。康熙謂左右朝臣,此達賴如果被準噶爾迎去,眾蒙古皆向策旺阿拉布坦,西域將有分土裂疆之危。當即頒下聖旨:'拉奘汗因奏廢桑結所立六輩達賴,詔執送京師。'” “這就是說,倉央嘉措,'明空赤露'的倉央嘉措,就要離開西藏前往北京了。拉薩一片騷動。倉央嘉措來到大昭寺,最後一次朝拜文成公主帶到西藏的釋迦牟尼十二歲等身像。甘丹寺、色拉寺和哲蚌寺的許多喇嘛聞訊趕來,大昭寺廣場上,萬僧叩首,許多喇嘛都在請求:'神聖無比的達賴喇嘛,請給我們講經吧,請留下你明空赤露的法統吧。'” 香波王子喘著氣,停頓了片刻,又說:“倉央嘉措一定講了,也留下了法統,通過靈識附體的傳承、轉世的傳承和修煉的傳承。寧瑪派九乘教法最高法門大圓滿法的理想境界'明空赤露',如今又出現在一個姑娘的肚子上,你們都看到了,那不是紋上去的,那是紫紅的胎記,是從娘肚子裡帶出來的,說明這個名叫措曼吉姆的姑娘是有來頭的,倉央嘉措的情人,和能夠轉世的活佛一樣,會把佛母的意義延伸到永遠。當然'明空赤露'的出現並不是為了證明誰是誰的轉世,而是指明了'七度母之門'的伏藏路線。下一步,啊,下一步……”他閉上眼睛,似乎已經了然於心,“放了我吧,我可能離'最後的伏藏'已經很近很近,也許就差這一步了。” 他乞求著,心說措曼吉姆已經用死後的裸體告訴他,在大昭寺,誰是“明空赤露”的擁有者,誰就應該掌握“七度母之門”的伏藏,或者能夠提供新的“授記指南”。 碧秀冷漠地掃他一眼,起身出去了。 審訊室裡,另外兩個警察連連打著哈欠。 香波王子意識到自以為無比重要的倉央嘉措以及“明空赤露”對警察不過是無聊的閒扯。他懊悔得搖搖頭,垂下腦袋,舔著乾裂的嘴唇說:“我要喝水。” 一個警察出去拿來一瓶礦泉水給了他。他擰開,正要喝,碧秀進來了,一把奪過礦泉水說:“一點都沒交代,還給他水喝,渴死他。”說罷,舉起礦泉水,自己咕嚕咕嚕喝起來。 香波王子說:“你這是在虐待我。” 碧秀坐下說:“不是我們不喜歡倉央嘉措,也不是我們不尊重一個研究倉央嘉措的知識分子,而是證據不讓我們因為倉央嘉措而放過你。檢驗結果出來了,這把拉絲柄藏刀上的指紋是你的。” 香波王子說:“不可能。” “還有,在措曼吉姆的陰道裡,提取到了你的精液。” 香波王子憤怒地說:“這就更不可能了。” “我們也希望不可能,更希望神佛對你真的有過加持,你真的能發掘到什麼'七度母之門'的伏藏。可我們是警察,警察是什麼知道嗎?就是只看證據不聽狡辯的護法神。” 審訊結束了。香波王子再次戴上手銬,被押送到重大嫌疑人關押室。碧秀親自監督著,讓看守所的一名看守給他戴上了腳鐐。 香波王子又說:“我要喝水。” 碧秀暴躁而仇恨地說:“你殺了人,還想舒舒服服活著?去陰曹地府向閻王要水喝吧,人間沒有你喝的水。”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把“隱身人血咒殿堂”世間護法主門隅黑劍應有的憤怒和瑪瑙兒不來上班的煩惱,攪混到一起,一股腦強加給了香波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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