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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五章守株待“羊”

封魂罐 铁鱼 4463 2018-03-22
我們跟著小熊回到荒墳前面,那個原本黑漆漆的洞口被胡亂蓋上一些雜草掩蓋起來。我四下里看了看,並沒見到老九與阿十五的影子。 “九哥?十五哥?”我輕聲喊了幾下。 “這兒呢。”從頭頂傳來老九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我抬頭一看,旁邊有棵大柏樹,有兩抱粗細,老九跟阿十五正坐在樹杈上看著我跟小如笑。我把手裡的食物朝他們晃了晃:“怎麼跑上面去了,下來吃飯。” 阿十五“嗖”地從樹上跳了下來。我把手裡的食物遞給他,阿十五聞了聞,給樹上的老九扔上去一些。老九騎在一根樹杈上,拿大餅胡亂捲了些肉,塞到嘴里大嚼,一邊含糊地說:“還真餓了。” 小如又拿了兩瓶水,往樹上扔了一瓶,給了阿十五一瓶。 “有什麼發現麼?”我問阿十五。

“沒啥事兒。”阿十五搖搖頭,幾口把手裡的餅卷肉吃完,抹了抹嘴巴,斜眼看著我說,“就是過去了幾個當兵的。” 我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霧氣散了,看得更清楚了些。這個墳離安家村不到一公里的樣子,背山面海。幾座小山位於北邊,東邊就是大海,從這裡可以聽到海浪的聲音。沿海公路像一條大蛇一樣伏在不遠處,看不到頭尾。旅遊季節已經過去,路上並沒有什麼車輛,我們先前吃早飯的麵館也在視線範圍之內。 我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划拉著,計算了一下距離。從小熊發現那隻死羊,到安老漢家的羊圈,再到這裡,正好是一個三角形。如果那東西的目的地是這裡的話,為什麼還要跑到海邊,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十五哥,你說他為什麼往海邊跑?”我問阿十五,“他的目的地不應該是這裡麼?”

“兩種可能。一,他是故意往海裡跑,下了海,就留不下什麼踪跡了。” 他拿著樹枝在地上也畫了個三角,“從這裡下去,即便是被人發現了,也只能追到海裡去,然後再從這裡上來,從另外一邊回到這裡,就不那麼容易被人發現了。這地方離村子這麼近,這麼長時間都沒被人發現,實屬不易。要不是你的狗,恐怕咱們也找不到這裡來。” “第二種可能,他是在躲什麼人或什麼東西,是被追過去的。”阿十五斜眼看了一眼小熊。 “嗯,”我點點頭,“或許吧。” 我讓小如帶了小熊先回去,自己跟阿十五也爬上了那棵大柏樹,把身體藏在大樹的枝葉中,靜靜等著我期望的那個人出現。要是他出現,一切問題將迎刃而解。 我們騎在樹枝上,看著太陽一點點往西沉下去,世界又慢慢被夜晚染成漆黑。不遠處的安家村,家家戶戶亮起了燈光,顯得靜謐而又溫暖。

一陣海風吹來,我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方才小如要來給我們送飯,被我拒絕了。這個時候有人再往這裡跑的話,很容易就會打草驚蛇。說不定他就在我們周圍躲著,跟我們一樣在等著夜幕降臨。 直到半夜,老九的耐心幾近耗盡。而我雖然極累,卻不敢睡覺,生怕那人會在我睡著的時候回來。阿十五半瞇著眼,躺在一根樹幹上,看樣子像在假寐,可他的耳朵卻在不斷地輕抖著。我知道他在專注地監聽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過了很久,老九在我頭頂上翻了個身,悄聲問我:“還有沒有吃的?” 我搜遍全身就摸出半塊巧克力來,還是我先前逗小熊時剩下的。他也不管這些,搶過去就填到嘴裡。 “噓——”阿十五突然睜開眼睛,警覺地豎起耳朵,白眼一翻,朝我們倆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老九趕忙停下嘴,大氣也不敢出。

“嗤啦——”突然一陣細微的聲音從下面傳來,像有一隻貓在撓著木板。阿十五把藏在樹洞裡的槍悄悄拿起來。那動靜響了幾聲又消失了。 “是不是耗子?”我壓低聲音問阿十五。 阿十五側著耳朵,警覺地尋找著那聲音的來源。 “嗤啦——”聲音再次響起,在黑夜裡讓人心裡發毛。 阿十五皺著眉看著那荒墳,壓著嗓子說道:“在裡邊兒。” 我又仔細聽了一下。果然,那聲音是從墳里傳出來的,像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一般。阿十五看了我一眼說:“是那個小東西,它又活了。” “活了?”我聽了不禁汗毛倒豎。我可是親眼看到阿十五用雷明頓轟掉小鬼的,至今它眼裡那種淡金色的眼神還讓我心有餘悸。我腦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幅畫面:一隻脖子被打爛了的小鬼,胸前掛著一隻金鎖,在棺材裡用它那烏青尖利的爪子,絕望地抓著棺材板,“嗤啦,嗤啦——”

“我進去看看。”阿十五說話間就要往下跳。我趕忙拉住他:“別管它了,它出不來。要是那小東西還活著更好。”我看著那長滿荒草的墳頭咬牙說,“只要小鬼還活著,他肯定還得回來。” 那聲音一直響到後半夜。許是那小鬼累了,便不再有任何響動。我們三個換班合了一會兒眼,在堅硬的樹杈上坐久了,屁股被硌得生疼。 輪到我休息,我斜倚在一根比較粗大的樹枝上,迷糊了一會兒,也不敢睡著。四周空落落的,稍微一挪屁股就會從樹上掉下去。 正迷糊,就听到老九在一邊偷笑。我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他見我醒了,低聲跟我道:“魚爺,有好戲你看不?” “什麼好戲?”我立刻清醒,心裡一激靈,“他來了?” “不是,”老九賊兮兮地笑了幾聲,捂著嘴巴說,“那邊有打野炮的。”

“打什麼野炮?”我失望地放下手裡的槍,看了看表,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老九把手裡的紅外望遠鏡遞給我,指著不遠處的幾堆草垛:“那邊……” 我接過望遠鏡,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在綠油油的鏡頭里出現了兩個人,一男一女,那女人的褲子褪到膝蓋,露著白花花的屁股跟大腿,像一隻母狗一樣伏在草垛上,身後站著個男人,正不斷地聳動著身體。 “操!是他們!”我不禁吃驚地叫了一聲。老九嚇了一跳:“誰們?” 那一男一女,竟然都是我認識的。男的是中午時我曾問過話的漢子,而那女人,卻是——“小月!”我吃驚道。真看不出,一個看起來那麼矜持、淳樸的女人,竟能做出這樣的事。那漢子肯定不是安老漢的兒子。在這個點兒,這種地方,擺明了就是通姦。

我厭惡地把望遠鏡丟還給老九,像是吞了一隻蒼蠅般一陣噁心。老九接過望遠鏡,笑嘻嘻地繼續看著,一臉猥瑣地咋著舌頭:“嘖嘖,這娘們就是安老頭的兒媳婦吧?乖乖,好白的腿。那男的誰啊?好艷福……” “你看就看,別做聲!”我低聲罵了一句,卻再也睡不著了。我從樹上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遠處海浪拍擊沙灘的聲音隱隱傳來,從樹上可以遠遠地望見海面,一輪彎月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大海、月光、荒墳、棺材裡的小鬼、不遠處通奸的男女,這種強烈的對比讓我感到無比矛盾。 “多美好啊——操!”我狠狠朝樹下吐了一口唾沫。 挨到天開始濛濛亮,而期望中的伊山羊還是沒有出現。 “這麼等也不是個辦法。說不定他早就發現咱們了。”老九百無聊賴地咬著一根小樹枝。

“嗯,”阿十五點點頭,“我覺得也是,咱們在這兒他應該不敢來。” “他是我兄弟,”我扭頭看了一眼老九,“他為什麼不敢來?”我疲倦地朝他們揮揮手,“要不你們先回去吧。我自己在這裡等,或許他是害怕你們呢。” “不行,你一個人太危險了。”老九吐掉嘴裡的小棍兒,“誰知道他現在什麼樣了,那大公羊可都被他咬死了。” 我晃晃手裡的雷明頓:“我會使槍,沒事,離得也近。有什麼事我喊你們就是。” “也好,”阿十五點點頭,“說不定他就是害怕我們。”他從樹上跳下去,跟老九招招手,“咱們走。” 老九有些不放心地看著我:“那你自己小心點。”說罷,跟著阿十五走了。我看著他們兩個越走越遠,慢慢消失在尚早的晨色裡。

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了我一個人。我點了一根煙,斜倚在樹杈裡,靜靜地等著,我很希望他立刻就出現在眼前,卻又害怕他要真來了,卻早已不是伊山羊了怎麼辦。 突然,我聽到樹下草叢裡有動靜,心裡立刻一抖,握著槍緊張地盯著那叢長草。這時,一個白影“噌”地跳了出來。 “小熊?”我看著它,心里略微有些失望,“你怎麼來了?” 小熊伸著舌頭呼哧呼哧地圍著樹轉了幾個圈,仰頭看著我。我見它身上背了一個包,起身從樹上跳下來,任它把腦袋鑽進我的懷裡拱著。 我把它背上的包打開,發現裡面裝了些羊肉跟大餅,還有一張紙條——“哥,小心點。早點回,我等你。”像是小桃的筆跡。我胡亂把那紙條團了團,隨手扔在了地上,狼吞虎咽地吃了些餅,把肉都給了小熊。

“回去吧。”我拍拍它的屁股,它哼哼唧唧地擰著不願意走。 “我在這等你大爺呢,你在這他該不敢出來了。”我嘆了一口氣,站起來,“走吧。”小熊依依不捨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鑽進草叢,消失不見了。 我一直等到太陽出來,然後落下,黑夜再次來臨。期間小熊又給我送了兩次飯。 王富貴不斷地在對講機裡聒噪著。我把對講機關掉,不想說話。我就這麼一個人在樹上坐著,等著,一直等到我連棺材裡那小鬼撓棺材的聲音都聽出節奏了,伊山羊卻依然沒有出現。 幾天沒有睡覺,我已經累極,終於倚在樹杈裡睡著了。迷迷糊糊間,我彷彿看到一個人坐在我旁邊的樹枝上,就在原來老九坐的位置。 我揉揉眼睛,只見一個人坐在那裡,叼著一支煙朝我笑著,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一個大背頭依然閃亮。 “老羊!”我一下子驚醒過來,瞬間胸中湧起一股怒火,“操你大爺的。”我站起來要去抓他,只覺腳下一滑,“扑騰”一聲,便從樹上掉了下來。 我的腰正好硌在地上的一塊石頭上,疼得我眼前一黑,差點喊不出聲來。半晌,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再往樹上看時,哪裡還有人影? “老羊——”我狂吼了一聲,聲音在黑暗里傳出去很遠。我搞不清剛才是做夢,還是他真的來過。我無力地躺在地上,疲倦得想昏睡過去。 一條濕熱的舌頭在我臉上不斷地舔著。我費力地睜開眼皮,發現小熊那張無比肥大的臉在我面前晃著,眼神中滿是焦急的顏色。它正哼哼著咬住我的衣服費力地想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我想它這一天其實並未走遠,只是一直藏在附近守著我。 我習慣性地想捏捏它的臉,可胳膊卻怎麼也抬不起來。 它突然一撥楞腦袋,神色有些警惕地盯著旁邊的草叢一動不動。 “怎麼了?”我知道它是發現了什麼,又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腰像是斷了一般地疼痛。我看著那處草叢影影綽綽的,像藏了一個人,我強烈地感覺到裡面有道目光在盯著我。 “老羊,”我心裡“咯噔”了一下,試著問了一句,“是你麼?” 突然,那草一動,被人窺視的感覺瞬間消失,彷彿裡面的東西走了。 “嗷……”小熊狂吼著衝了出去,任憑我怎麼叫喊都攔不住。我只得提著槍跟緊追了過去,大概辨認了一下方向,便擰開對講機喊道:“往海邊走,有情況。” 我順著小熊的叫聲跟過去,一腳深一腳淺的,在荒野裡狂奔。眼看快要到海邊了,卻發現小熊又改變了方向。那邊是哪裡?我覺得我的腿都快跑斷了。就見從遠處傳來幾道強光,緊接著聽到汽車的動靜,一輛被改裝成野獸一般的小切諾基開著射燈從荒野裡奔了過來。 王富貴在車上朝我大喊:“上來!” 我跳上車,發現阿十五三兄弟、老九、富貴都在車上,我指著小熊跑的方向說:“那邊。” “是他麼?”王富貴遞給我一支煙。 “還不知道。”我狠吸了一口煙,隨即又被煙草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我感覺我的肺都被自己咳碎了。 越野車在荒野中顛簸著向前奔跑,荒野裡逐漸沒了路,我們穿行在鹽鹼地農田與蝦池子中間。小熊的叫聲越來越遠,直至聽不到。最終,小如把車停下來。 “怎麼了?”我費力地捂著腰。 “沒路了……”小如無奈地拍了拍方向盤,我藉著車頂的射燈,看到面前一條河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河上只有一座岌岌可危的木橋,剛夠一人通過。河的那邊,巨大的山隱藏在夜色中,彷彿一頭洪荒巨獸正在黑暗中潛伏。 “下去看看。”我提著槍下車,摸了摸那木橋上小熊跑過的泥印。我發現,小熊的腳印中間,還間插有一雙人的腳印,明顯是赤著腳。 阿十五伸手量了一下。 “沒錯,是他!這腳印跟在墳邊兒的一樣。”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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