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封魂罐

第14章 第十三章當頭一棒

封魂罐 铁鱼 13073 2018-03-22
四周依然白茫茫一片,能見度大約只有六七米。我們順著圍牆外的血跡,慢慢地尋找著一切關於那個“夜叉”的蛛絲馬跡。誰也沒敢提起夜叉身份的猜測,我不敢,王富貴也不敢。安老漢有些沉悶地跟在我們後面,一臉擔憂,只是偶爾看看四周,幫我們確認一下位置。 羊圈建造在村外,四周是幾個蝦池子,也沒有什麼正經的路。幾個蝦池子中間有條小徑,是漁民常年行走踩出來的泥巴路。順著血跡搜尋了大約一百多米,突然小熊從身後的霧氣裡鑽了出來,跑到我身邊哼唧了幾聲。我蹲下身,捏捏它的耳朵根兒。它身上的長毛被霧氣打得濕漉漉的,不知道在哪兒鑽得毛都貼乎在身上,身形縮小了一大圈,就跟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我嘆了一口氣,拍拍它的腦袋,讓它走在前面。突然它在一個土堆前面停下,嗅了幾下,抬頭朝我吠了幾聲。我們趕忙過去看,來到跟前,卻發現是一個不小的墳包。墳前立了一塊碑,其大部分已經殘破了,上面刻著的字也已經認不清楚。墳上長滿了雜草,看來是座無主荒墳,已經有很多年沒人打理過了,此時已經是秋末冬初,上面的草早已枯萎,長長地矗立在上面,像一個巨大的留著長發的人頭半埋在土裡。

小熊圍著這座荒墳吼叫了幾聲,阿十五突然蹲下,斜斜楞楞地歪著腦袋,指著腳下瓮聲說:“那東西來過這裡。”我走近一看,原來地上有幾個淺淺的腳印,像有人光腳走過,跟先前在沙灘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阿十五伸出手指量了一下那腳印的深度,眼睛珠子一斜,繼續說:“踩了沒多久,是個一米七五左右的人,沒穿鞋,體重在一百二十斤左右。”頓了一下,又繼續用手指戳了一下腳印,“右腳跟偏沉。” 我點點頭,暗中豎了個大拇指,先前對他還有些輕視,可現在人家僅僅是從幾個腳印上就能看出這麼多事兒來,這會兒我覺得他那雙斜斜楞楞的眼珠子頗有些高深莫測了。天生異象必有異能啊,這斜眼兒的眼神比我們這些不斜的好。就算專業的刑偵機構,怕是也得灌腳印模子再測試一大堆數據才能得出結論吧?

“不對。”王富貴突然在一邊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聲。 “什麼不對?”我看了他一眼問道。 “魚爺您來看。”王富貴揪了一根草稈兒,划拉著那幾個腳印,“您看看這腳丫兒的朝向,腳趾是朝外的。” 我低頭看了一下,發現他說得不錯,那幾個腳印並不像僅僅從墳邊路過,幾個參差不齊的腳印,腳趾都朝外,竟像是有人從墳裡走出來一般。 正在疑惑間,阿二用手裡的雷明頓划拉了一下墳頭的枯草,朝我們說道:“別看了,是從這裡出去的。” 我們再靠近些,發現墳頭另一面的草里藏著一個黑漆漆的洞。洞口不是很大,直徑大約有六十公分的樣子,洞很深,黑漆漆地看不到裡面。 “是盜洞麼?”我疑惑道。 “不是,”阿二在一邊捏了一把洞口的土,肯定地說,“這個不像是用工具打的,倒像是用手刨的。”

“手刨的?”我趴在洞口看了一下,裡面傳來一陣腥臭,熏得我一陣噁心,卻不是一般墓裡那種陰鬱腐臭的氣味。我用手摸了摸,洞壁並沒有用鏟子打過的那種平整光亮的痕跡,心中大疑,是什麼東西在這墳包上打洞?這個地方並沒有什麼大型的野獸,最大的可能就是獾,可獾洞我也見過,洞口不會這麼大。 我拿了一把手電,朝里面照了一下,狼牙手電筒的強光瞬間把洞裡照亮。我們這才發現洞沒有我先前預料的那麼深,大約有兩米多的樣子,裡面好像還有空間,估計是這荒墳的墓室。 我把一邊戰戰兢兢的安老漢叫過來,問他:“大爺,這個墳有主麼?” 安老漢搖搖頭:“這墳已經沒後人了,要不然也不能荒成這樣。它原是以前村里一個財主的墳,後來因為鬧紅衛兵,全家人都跑了。這墳是有些年頭了,幾十年了也沒人管。”

“那就好,”我束了一下腰帶,跟王富貴他們說,“我下去看看。” “你身上有傷,”王富貴在一邊攔住我,揪著我肚皮上的肥肉笑道,“還是我下吧,這洞口太窄,你這麼胖也下不去,再說這是我們家本行。”這倒是實話。他說完,就將手中的雷明頓扔給我,從包裡找了根繩子系在腰上。 我把腰里的手槍遞給他,囑咐道:“小心些。”王富貴點點頭,轉身鑽進那個洞裡。阿十五跟阿二緊緊地墜住繩子,一點一點把他往下放。 放了大約兩米多,繩子不再吃勁,像是到底了。我們看見王富貴的身體停頓了一下,朝旁邊爬了進去。繩子又跟著進去了兩三米才松下來,想必是他停住了。我們在外面只能看到手電筒打出來的余光,映得下面人影憧憧,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我趴在洞口喊了幾聲,問他情況。

已經鑽進墓室裡面的王富貴卻沒有回答我,我又喊了幾聲,依然沒有回音。老九在一邊有些擔心地看了我一眼,划拉著他青噓噓的頭皮說:“下面不會出什麼事兒吧?別再遇到個什麼粽子之類的東西。” 我白了他一眼,說道:“什麼粽子?你以後少看閒書啊。人死燈滅,哪來那麼多神神怪怪的?”說完自己也覺得有些心虛,要是真的沒有什麼神神怪怪,咬死大公羊的東西又怎麼解釋? 我看著下面尚在晃動著的燈光,心里略定。一座荒墳而已,這墳是有些年頭了,從那破石碑來看,應該是民國年間的墓,距今幾十年了。 即便是棺葬墓,過了這麼多年,裡面的屍體怕是早變成一把枯骨。加上,這洞口在我們之前就已打開,空氣早流通開來,應該也不存在毒氣或缺氧等情況。再者,在海邊被小熊追的那東西已經跑到海裡去,雖然還不能十分確定這就是那東西的窩巢,卻應該八九不離十,所以此刻這墳裡應該沒什麼東西能對王富貴造成威脅的。即便真有危險,他手裡還有槍,就算遇到什麼東西,也不至於讓他一槍都開不了。

又等了七八分鐘,墳裡依然沒有回應。我心裡開始惴惴,難道下面真出事了?我猛抽了幾口煙,把手裡的煙頭碾死,跟阿十五做了個手勢,“拉上來!” 阿十五一點頭,把手裡的繩子往上一拉,口裡卻“咦”了一聲。我忙問他怎麼了,阿十五晃了晃手裡輕飄飄的繩子,斜眼看了我一眼,喊道:“壞了,繩子斷了。” “斷了?”我心裡咯噔一下,趕忙從他手裡抓過已經輕飄飄的繩子,緊著倒騰了幾下,繩頭很快被我從墳裡拽了上來。我看著繩子上一些暗紅的泥土,腦袋“嗡”的一聲,隨即拉開手裡雷明頓的保險就要往洞裡跳。 旁邊的老九一把拉住我道:“哎,你先別毛,搞清楚情況再說。你就這麼下去,要折在下邊,哥幾個可就全歇了。” 我瞬間冷靜下來,老九說得對,下面如果真有危險,我這麼下去估計也白搭。正在焦急間,阿十五拎著那繩子聞了聞,捏著繩子頭斜著眼珠說道:“這繩子不是斷了,是他自己解開的。”

解開的?我疑惑地從阿十五手中把繩子接過來,果然繩子頭並沒有出現斷裂的痕跡。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繩子不夠長了?我看著阿十五手裡還盤著的一大圈剩餘的繩子,那剩下的繩子足足還有二三十米,是特製的攀岩繩。這種繩子承重拉力一般都在一千六百斤左右,不會輕易地斷裂。既然是解開的,那上面這些暗紅色的泥土是什麼?不是血麼? 我聞了一下,腥臭撲鼻,倒不全是人血的味道。阿二接過去看了一下,扶著眼鏡跟我說道:“這不是人血。” 我趴在洞口看了一下,裡面原本影影綽綽的光已經看不到了,洞口在四周霧氣的襯托下黑漆漆地像一隻沒有眼球的巨眼,森森地冒著寒氣。 我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老九趴在洞口又朝下面喊了幾聲,沒有聽到回答,摁著對講機又喊了幾聲,對講機裡除了“哧哧啦啦”的電流聲,再沒有任何響動。我深吸了一口氣,跟他說道:“不行,不能再等了,得下去看看。”

“我跟十五下吧。”老九拉了一下槍栓,跟我說道。 我搖頭:“你沒下過墓,這裡面的事兒你不懂。” 我將繩子捆在腰間,跟老九交代道,“還是我跟十五哥先下去看看,要是不行你們大哥二哥再下,九哥你留在上面,無論出了什麼事兒都別下去,起碼留一個。” 老九點點頭,知道攔不住我,幫我往槍裡壓好子彈,遞給我。 我試了一下槍,說:“有十五哥呢,沒事兒,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老道說我還得拯救全人類,暫且死不了吶。我要是真沒上來,你回頭多給我燒點錢,再燒倆妞,臨來的時候你們都去雙飛了,我可沒撈著,連媳婦兒都還沒娶呢。” 老九道:“你放心吧,我一定給你燒,燒三十個,每個罩杯燒一個,讓你翻著牌子地玩兒。還有啊,你那小桃妹妹就交給我了,我一定幫你照顧好。你就放心地去吧。”

我抽了他肩膀一下說:“你少打她主意。” 他扶住我的肩膀道:“小心點兒。” 我看著那黑漆漆的洞口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鑽了下去。 洞裡有些潮濕,我身體把洞口堵得滿滿的,背上的傷口被洞壁上的硬土磨得火辣辣地疼。我舉著雷明頓,裝在槍管上的手電筒照得洞裡纖毫畢現。洞是傾斜的,並不太深,爬了一會兒就已經觸底了,再往裡就是墓室。我此刻精神高度緊張,生怕一拐彎就看到王富貴已經出了事。 我舉著雷明頓往裡面照了照,墓室居然不小,很顯然並不只有墳堆那麼大。我順著洞口溜了下去,然後貓著腰站在墓室裡喊了幾聲,卻沒看到裡面有什麼活物。墓室裡突如其來的陰冷讓我打了個寒噤。阿十五跟在我身後跳下來,皺著鼻子嗅了幾下,然後立刻把槍上膛,跟我低聲說道:“小心點兒,味兒不對。”

墓室中間停了一口棺材,樣式是民國時期很常見的壽字頭棺材。可是,這裡除了當中這口棺材,並沒有王富貴的身影。 “王富貴!”我一邊喊著他的名字,一邊用手電筒照著墓室,只看到潮濕的地上有軍靴踩過的腳印。墓室的地面是硬土夯成,坑坑洼窪的有些積水,被水泡得久了的地方有一些泥濘。墓室里黑漆漆的,看不到光,空氣裡滿是一股腥臭的味道。我略微有些緊張,握著獵槍的手有些冒汗,心裡感覺有些不妙,怎麼會沒人? 我跟阿十五小心翼翼地順著地上的腳印跟過去,一直來到那棺材跟前。那黑漆漆的棺材在手電的強光下顯得無比詭異與神秘,到處透著死亡的味道:陰寒刺骨。 我點著三支煙,衝著棺頭鞠了三下躬,口中默念:“此間主人,我等並非有意打擾,實因關係重大,不得已才擾了前輩清淨,萬望海涵,他日事了,鐵魚必當為君封土立碑,重修墳塚,以償今日打擾之過。”說完,我便將手中的香煙擺在了棺材頭上。被點燃的香煙在棺材上騰起裊裊青煙,竟真像是有人在抽一般。緊接著,那暗紅的煙頭之上竟是“嗖”地冒起三股青藍色的火苗。嚇得我“啊”了一聲,腳下一滑差點摔倒。阿十五站在我身後把手裡的槍對準了那棺材,“咔咔”拉開保險。 我也緊張地端著手裡的雷明頓對準那口棺材,腦門上冷汗直往外冒。 我心想,這棺材裡的東西一定是沒抽過濾嘴兒,怎麼一下子就抽出火苗子來了?我一直盯著那棺材頭上的三支香煙燒成灰燼,卻再也沒什麼動靜了。我問阿十五:“這是怎麼回事兒?” 阿十五一臉戒備地看著那棺材搖搖頭。 我抹了一把汗,身體本能地往後面退了幾步,心想這裡還真有什麼臟東西?王富貴到底去哪兒了?不會被棺材裡的東西給害了吧?我自顧尋思著,卻又見那棺材蓋得好好的,於是咬著牙朝那棺材走了幾步,心裡念叨著:“老兄,你若是愛抽這過濾嘴兒,我上去再給你送幾條下來就是,可不帶這麼嚇唬人。” “你看看這個。”一邊的阿十五用槍管指著那棺材底下,地上有一片紅殷殷的液體,像是從棺材縫裡流出來的。那棺材底下的一角還在滴滴答答地往外流著這種液體。我心裡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圍著棺材轉了個圈,卻聽到那棺材裡“咔咔”輕響了幾聲,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一樣。 我徹底毛了,“王富貴!”我大聲地喊著王富貴的名字,聲音在狹小的墓室裡嗡嗡地震盪著我的腦袋,“王富貴,你他媽的給老子快滾出來!” 阿十五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在地上抹了一把,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皺著眉頭說道:“不是人血。” 正在緊張之際,聽到洞口傳來“簌簌”的落土聲,緊接著小熊甩著腮幫子從洞口竄了進來。它徑直跑到我身邊,拉開架勢朝那棺材狂叫了幾聲。那棺材裡面立刻安靜了下來,“咔咔”聲也不再出現。小熊叫完之後,一臉得意地朝我哼哼了幾聲。 我捏了捏它的胖臉,心想都說黑狗辟邪,怎麼這個傢伙也有這功能,難道這棺材裡真有鬼麼?我跟阿十五對望了一眼。我剛要說話,阿十五卻突然朝我“噓”了一下,歪著腦袋像是在聽什麼聲音。我腳邊的小熊也突然沉默下來,一臉警惕地仰頭瞪著我的頭頂。 我突然聽到頭頂上傳來幾聲輕微的響動,剛用手電筒順著小熊的目光照過去,卻見我頭頂的角落裡像猴子一樣吊著一個東西。那東西見我用手電筒照它,發出一陣吱吱的尖叫,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它便身形一動朝我撲了過來。 小熊在我身邊狂吼著往前一躍,將我撲倒在地。我在地上滾了幾圈,就听到身邊“嘭”的一聲巨響,知道是阿十五開槍了。我心里大駭,那到底是他媽的什麼東西。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阿十五就打中了它。那東西口中發出幾聲慘叫,迅速鑽到棺材底下,消失不見了。小熊怒吼著追過去,我趕忙一把揪住它的脖子說:“別追。”小熊聽到我的命令,才停住腳步,卻還是弓著身子朝棺材底下的黑暗處狂吼。 這時候棺材裡卻發出“嘭”的一聲,隨之冒出幾股淡淡的青煙。然後,棺材板被突地掀開,一個人形從裡面鑽了出來。我心裡一緊,心想,這裡面還有個大的?我立刻把槍對準那個黑影,就听那人形舉著雙手大喊道:“別……別開槍,是我。” “富貴?”我看著那黑影依然沒有放下手裡的槍,阿十五也是一臉警惕地靠過去,用手電筒朝那人臉上照了照,朝我點點頭道:“是他。” “你他媽在裡面乾嗎?”我被他氣得破口大罵,想著剛才差點兒就一槍打過去了,心裡一陣後怕,“你想在裡邊待著就別他媽出來了。” 王富貴從棺材裡爬出來,一身的血污,腦袋上原本就有些稀疏的頭髮捲曲了不少。他哆哆嗦嗦地站在我身邊,縮著脖子四處張望了一下,問道:“那個小鬼呢?被你們打跑了?” “小熊,別叫了。”我喝止住還在衝著棺材底下陰影處狂叫的小熊。 阿十五小心翼翼地端著槍,用手電筒照了照那東西消失的地方。燈光照過,那牆角處顯露出一個洞口,直徑有七八十公分的樣子。幾絲鮮血哩哩啦啦地留在地上。看樣子,那東西是逃入洞中了。 阿十五蹲在那裡用燈往裡面照了幾下,發現那洞顯得很深的樣子,裡面好像還有空間。我見那東西的確走了,才略微鬆了一口氣,問王富貴:“你怎麼在裡面?叫你怎麼也不答應一聲?” “有小鬼啊……”王富貴哭喪著臉,朝那棺材指了指,“我要不躲裡邊兒,你就等著給我收屍吧!” “剛才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怎麼看著像是個猴子?” “是個小孩兒……”阿十五從地上站起來,斜著眼睛看了我一眼。 “小孩兒?”我駭然道,“哪來的小孩兒?” 王富貴一臉心虛地朝我笑笑,想往後出溜。我一把抓住他,他身上黏黏糊糊的不知道什麼東西,沾了我一手。我盯著他說:“甭想溜,先說說怎麼回事兒。” “我也不知道啊。”他一臉無辜地說,“我一下來就碰到這麼個小東西,來不及多想我就躲裡邊兒了。” “這是什麼?”我一把把他拉過來,從他鼓鼓囊囊的懷裡掏出一件東西。我拿在手裡一看,竟是一把金鎖,入手挺重,大約有三四兩的樣子,就是那種掛在小孩脖子上的東西。我盯著他問:“那小鬼是你放出來的吧?你拿它東西了?” “誰知道這棺材裡有那東西啊!”王富貴一臉無辜地攤攤手,“早知道它那麼不禁逗,我才不拿這個破玩意兒。” “呸,狗改不了吃屎,要錢不要命!”我氣得想揍他,“讓你下來幹嗎來了?” “你們過來看看。”正說著,阿十五站在棺材旁邊喊了一聲。我把手裡的金鎖丟還給王富貴,走到棺材旁邊,往裡一看,裡面的味道差點把我熏暈過去。那棺材裡面竟然全是一些血肉模糊的肉塊,還有一些已經腐敗了的動物器官,簡直有點人間煉獄的意思。 “這都他媽的什麼啊?”我強忍著不斷上湧的嘔吐感,再瞧了瞧裡面明顯像一坨腸子的東西,突然間明白王富貴身上那些黏黏糊糊的東西是從哪裡來的了。我趕忙把手使勁兒在牆上抹了抹。 “都不是人的,”王富貴走過來,滿不在乎地朝里面看了看,“就是些雞鴨羊豬的。” 阿十五從身上掏出一把傘兵刀,從裡面挑出一塊不知名的器官,仔細看了看,點點頭說:“是羊肝。”我看著他挑著的那碎肉,暗自發誓一輩子再也不吃羊雜碎了。 “哎,我說怎麼不見了。原來是丟這裡邊了。”王富貴突然哎了一聲,把手伸到那棺材裡的爛肉中間,從裡掏出一把手槍來,用身上的衣服擦了擦,然後遞給我說,“還給你。” 我看著他手裡還濕漉漉的手槍,胃裡一陣翻騰,趕忙擺手道:“我不要,給你了。” 突然,小熊在一邊又開始衝著那個洞口狂叫了幾聲,我緊張地用獵槍指著那個洞口,那洞口影影綽綽的,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小鬼又回來了。 “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真是個小鬼?還是什麼小活屍之類的?”我問王富貴,“你怎麼把它惹了?” 王富貴知道躲不過去,才原原本本把他下來之後的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他下來之後,見到這個棺材,出於職業習慣,手就有些發癢。等他把棺材打開之後,卻發現了棺材裡這些爛肉當中坐著一個小孩兒。原本他也嚇了一跳,可看到那孩子脖子上掛了那麼大一把金鎖,就忍不住見財起意。 “媽的,我剛把這金鎖拿下來,那小傢伙就活了。跳出來追著我咬,我身上的繩子差點把我絆倒,我把繩子解開就躲裡邊兒了。”王富貴心有餘悸地捂著胸口,然後又皺著眉頭說道,“那小孩兒……” “怎麼了?”我聽他欲言又止就問他道,“那小孩兒怎麼了?” “那小孩兒,不像是一般的活屍。”他想了想,“不知道哪裡不對。” “這些東西,是有人放在這裡面的。”阿十五在一邊用傘兵刀撥拉著棺材裡的屍塊,“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 我點點頭,很明顯它們不會自己跑進來,有兩種可能,一是那小鬼弄來的,再就可能是有人從外面弄來放到裡面的。想想第一種可能性不大,因為王富貴說小鬼是被關在棺材裡的。如果是第二種,那會是誰搗的鬼呢?他又有什麼目的?我看著這一棺材的爛肉,突然心裡一顫,那小東西不會是有人養在這裡的吧? 這時,我聽到一邊的小熊對著那洞口狂叫了幾聲,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它便“嗖”地往前一竄,鑽進洞去。 “狗日的!”我被它的突然舉動搞了個措手不及,忙跑到洞邊朝里喊了幾聲。只聽到裡面小熊繼續狂叫著,我卻看不到半點情況,又擔心它在裡面出了什麼意外,急得我渾身冒汗,只想著剛才那個小東西不好對付。 “我進去看看。”我把手裡的獵槍上膛。阿十五點點頭道:“我陪你進去。” “我呢?”王富貴在一邊問道,“我可不想再跟那小東西逗悶子了。” “你該干嗎幹嗎去!”我一把推開他,彎腰鑽進了那個黑漆漆的洞。 洞口直徑約八十公分,我只能蹲在裡面一點點地往裡挪。洞裡像是有積水,地上有些泥濘。阿十五跟在我身後也鑽了進來。 我艱難地往前挪了差不多兩三米的距離後,空間略微大了一點,此時原本狂叫著的小熊一下子沒了動靜。我心裡咯噔一下,顧不得許多,彎著腰繼續往裡鑽。背上的傷口突然被一塊突出的石頭碰了一下,疼得我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裡打滾兒。 “小熊!”我大叫一聲,只覺得腳下一步踏空,身體懸空了一下,緊接著“撲通”一聲不知道掉到了什麼地方,還好感覺並不高,也就幾十公分的樣子。 落地之後,我就勢一滾蹲起來,緊張地端著獵槍四處照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掉進了一個跟先前墓室差不多大的空間裡。我用手電筒照了一下,發現小熊正站在地上仰著頭緊盯著洞頂,見到我來了回頭看了我一眼,卻沒有到我身邊來。我看到它沒事,心里松了一口氣。我朝它招招手,輕聲喊道:“小熊,過來。”而小熊只是扭頭朝我哼唧了幾聲,又扭過頭去。我著急地使勁朝它揮手說:“過來……乖小熊,過來……” 阿十五從我身後跳了下來,端著槍四處照了照,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朝小熊的頭頂上指了指。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心裡立刻就又揪了起來,手心汗津津地扳著獵槍,看著在洞穴頂上吊著的東西。 那東西在手電筒的強光下暴露無遺,終於被我看到了真面目。遠遠看去,那東西就像是個六七歲的孩子,它的身上密佈著一些青黑色的瘢痕,在電筒白光裡顯得寒氣森森、冰冷詭異。它手腳用一種很詭異彆扭的姿勢緊緊插進洞頂的泥土中,就像一隻大壁虎般吊在半空。它先前被阿十五開槍打傷的肩膀,正不斷地滴落下黑紅色的血液,“噗噗”輕響著落在地上的塵土中。 我朝它臉上看去時,卻發現它也正盯著我。它的眼神空洞,眼睛泛白,眼球上像是蒙了一層灰白色的膜。在電筒白光下,它偶爾翻動的瞳仁里透出一絲金黃,竟像是有一些躲閃與戒備。我看著它,突然心裡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我身後的阿十五舉起槍來瞄準了它,剛要扣動扳機。我心裡突地一跳,一把按住阿十五的手,悄聲說:“先別打它,看看再說。” 我看著它躲在上面,眼睛偶爾瞟過在它下面的小熊,身體竟有些抖動。我恍然大悟,悄悄移到阿十五耳邊道:“它害怕小熊。”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阿十五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翻著白眼盯著它說,“是不是就是咬死羊的那玩意兒?” “還不知道。”我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突然發現這洞中竟是出奇地干燥。我小心翼翼地看著它,心裡想著怎麼過去把小熊抓回來。小熊今天太反常了,平時雖然不太聽話,但也不會主動給我惹麻煩。像今天這種三番五次拉不回來的情況,還從沒出現過。 我隱隱覺得那東西害怕小熊,心中的恐懼也少了許多,便盯著它往小熊的方向走了一步,腳邊像是碰倒了什麼東西,“嘩啦”一聲響。那小鬼突然張開嘴朝我尖叫了一聲。在手電筒的強光下,我看到它滿嘴尖利細密的牙齒。小熊見狀,立刻弓著身子朝它威脅似的“嗚嗚”了幾聲,小鬼又往角落裡縮了縮。 我身體僵直著不敢動彈,怕再次驚了它。我用手電筒照了一下腳邊,當看清腳邊那個東西後,一下愣住了,那竟是……一隻煤油爐子! 沒錯,一隻煤油爐子!這就是戶外運動常用的那種,我們臨來時也買了幾個。下來之前,我想過無數可能,活屍、厲鬼……亂七八糟的都想過,就連遇到這個小怪物我也沒感到太意外,可我萬沒有想到在一個民國時期的荒墳裡會發現一隻煤油爐。 我讓阿十五盯著那小鬼,自己則慢慢蹲下身,把那煤油爐從地上撿起來,照著檢查了一下。爐子裡燃料還未用盡,散發著煤油獨有的味道。 爐子表面也沒有生鏽,很明顯用的時間不長。我心里大叫奇怪,難道在我們之前還有人在這裡野餐過不成?我想著外面那棺材裡的各種肉類,胃裡又是一陣翻騰。 我又用電筒照著室內仔細看了一下,這才發現,現在所處的這個空間裡竟還有不少讓我目瞪口呆的東西。牆角堆著幾個方便麵箱子,還有幾個不銹鋼碗,旁邊一張木板上鋪著一床看不出顏色的被子,牆上掛著礦燈,就在小熊腳邊還有一個黑色提包,上面寫著大大的“IBM”……我簡直要背過氣去,要不是頭頂還掛著那個小鬼,我真懷疑是到了某個北漂的藝術青年租住的地下室了。 “小熊。”我又朝小熊招招手,壓著嗓子叫它,可它還是只顧仰頭盯著那個小鬼。我跟阿十五做了個手勢,指了指小熊旁邊的包,示意他我過去拿。阿十五點點頭。用槍指著那小鬼,蓄勢待發。我剛才見識了他的槍法,心下大安。 我舉著槍繼續朝小熊走了幾步,那個小鬼又開始躁動起來,咧開嘴用它滿嘴尖利的牙對著我叫了一聲。我看了看手裡的槍,想它可能是怕我手裡的東西威脅到它。我一咬牙,彎下腰,把手裡的雷明頓輕輕放到地上,順手把藏在身上的傘兵刀移到袖口裡。我直起腰來,舉著空空的雙手朝它晃了晃,又嘗試著往前走了兩步。這次它只是把身體往角落裡躲了幾下,並再沒發出叫聲了。 我知道這個方法有效,於是小心翼翼地靠著洞壁,一點點地往那個電腦包挪。就在我快要摸到那電腦包時,就听到身後“撲通”一聲,像是有東西掉了下來,隨即聽到有人“哎喲”一聲。 就在此時,異變突起,原本已經安靜的小鬼,突然尖叫著朝我撲過來。我聽到風聲,趕忙一俯身,藏在袖口裡的傘兵刀“嗖”地被我甩到手中。卻見那小鬼在我頭頂跳了幾下,又朝我身後撲去。此時傳來兩聲槍響,我急忙回頭喊道:“別開槍!” 但為時已晚,那小鬼已經癱軟在地。王富貴則呆坐在它身邊,一臉煞白,雙腿嚇得直哆嗦。我皺著眉頭,看著地上還在抽動著的小鬼,心裡嘆了一口氣。 “你怎麼也來了?”我伸手把王富貴從地上拉起來。 “我……”王富貴捂著胸口半天說不出話來。這時小熊湊到我身邊來,低頭聞了一下地上的小鬼,眼神裡竟有些不忍。我用手電筒照著地上的小東西,見它的脖子已被阿十五用散彈槍打爛。它躺在地上,碩大的頭顱因為少了半邊支持,歪向一邊,一雙白濛濛的眼睛卻依然緊緊盯著王富貴的胸前,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說話。 我伸手從王富貴懷裡把那條金鎖掏了出來,王富貴有些不情願地扭了一下。我瞪了他一眼,王富貴撇撇嘴,沒敢多說。 我蹲下身把那金鎖放到小鬼的身上,那小鬼眼睛裡的白膜睜開一道縫,透出一絲淡金色的光彩,像是無比留戀地看著那條金鎖,嘴巴無聲地張合著,爪子艱難移動像是想夠那金鎖。我用槍管把那金鎖挑到它爪子裡,它才把嘴巴閉上一動不動,似乎咽了氣。 我看著地上小鬼的屍體,心裡突然有點酸酸的感覺,隨即又搖搖頭,我怎麼會對這小鬼起了慈悲之心?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阿十五槍管撥了它幾下,突然斜了我一眼,“你看它像不像一條魚?” 我才注意到,這東西身上那些瘢痕竟是一片片青色的鱗片,它匍匐在地上,雙腿擰在一起,像極了一條魚尾巴。我倏然發現,它脊椎上還有一排骨刺狀的突起物。 “還有蹼。”阿十五用槍管挑著它的爪子,爪子上佈滿了青黑色細密的鱗片,五根指頭圓滾滾的,與平常六七歲的孩子差不多大小,那指間的一層肉膜。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絞盡腦汁也想不起在哪個資料裡出現過類似的怪物,就連我讀的那些驚悚小說都想了一遍,依然毫無所獲。身邊的小熊把頭拱過來朝我“哼哼”了幾聲,我摟住它的脖子,讓它熱乎乎的舌頭在我臉上舔了幾下,感覺好了一些。 “魚爺,”王富貴在一邊把一袋方便麵捏得嘎吱直響,四處打量著跟我道,“這兒是有人住過啊?” 我沒理他,站起來用手電筒四處照了照,然後把洞壁上的礦燈打開,整個空間一下子亮了起來。這個洞穴比外面的墓穴略小一些,看起來倒很乾燥。我看著洞裡的雜物,心裡滿是驚疑。到底是什麼人在這裡住著,好像住的時間不短。活人住在死人的地方,太匪夷所思了。 我走到牆角,伸手把電腦包拎了起來。那個包入手挺沉,我打開拉鍊查看,發現裡面有一台黑色的筆記本電腦、電池和一些亂七八糟的配件,包的夾層裡裝著一本書。我拿了出來,愣了一下。 “?” 這是一本線裝書,紙張有些泛黃,封皮上寫著“山海經”的三個小篆字。書皮有些殘破,卻是貨真價實的古籍。我略翻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把它裝回包裡。 “這是什麼?”王富貴站在我左手的牆邊驚異道,“魚爺,您看看這個。” 我走過去一看,見洞壁上胡亂刻著一些花紋,看起來像是文字,依稀覺得眼熟。 “鳥獸銘紋?”我皺著眉頭仔細辨認著。 “有紙筆麼?”過了一會兒,我問王富貴,“抄下來上去再研究。” 王富貴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出一部手機來,朝我晃了晃道:“700萬像素的。”然後對著那些鳥獸文一陣狂拍。 我轉身在洞中又檢查了一下,再沒有發現有價值的東西。王富貴在一邊拍完後,滿意地翻著手裡的手機,忽然腳下一晃,嚇得“哎喲”叫出聲來。 我趕忙過去看他怎麼了,卻發現他的腳像是踩到一個小坑里。他拔出腳來,一股惡臭也隨之傳來。他捏著鼻子彎腰看了看,破口大罵道:“他媽的誰在這里拉屎?” 原來那裡是一個小糞坑,上面被埋了一些土,防止臭味兒散發,下面則是鬆動的。 我見他沒事,也懶得理他,走到那塊木板搭成的床邊翻看了一下。 床上除了一床被子還胡亂放了幾件衣服,料子都很好,像是牌子貨,只是早已經臟得看不出顏色。我看著那衣領上的牌子心裡咯噔一下,提起來抖了抖,又從裡面掉出一些鱗片來。我沉默著捻起一片,和我們先前發現的一樣。看著手裡的鱗片,我心裡的悲戚感又莫名其妙加重了一些。 我讓王富貴把鱗片都收好了,然後抱起床上的被子蓋在那個小鬼身上,跟阿十五一起把地上的小鬼裹在被子裡。 “小熊,走了。”我捏了捏小熊的大胖臉。 “這東西怎麼辦?”王富貴指著那床裹著小鬼的被子問我。 “你惹出來的,它從哪兒來,你就把它放回哪兒去。”我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王富貴聳聳肩,一臉古怪地看著它說道:“我管它從哪兒來的呢。我可不碰它。” “我來吧。”一邊的阿十五把槍被在肩上,彎腰抱起了那床被子。 剛要走,卻聽到洞裡簌簌作響,不一會兒,老九提著槍從洞口鑽進來了。他鑽進來後,看到我們安然無恙,像是鬆了一口氣,然後責怪地看著我道:“怎麼這麼長時間也沒個動靜?我還以為你們都折在這裡了呢。”然後,他回頭朝洞裡喊道:“二哥,他們沒事。不用進來了。” 我有些歉意地拍拍他肩膀說:“沒事兒,哥幾個命都大著呢。” “這是什麼地方?”老九皺著眉頭有些吃驚地看了看這裡的情況。 “上去再說。”我嘆了一口氣。阿十五抱著那個小鬼率先出去了,王富貴和老九依次跟在後面。一時間這裡只剩下了我跟小熊。 我蹲下身,抓抓它的脖子說:“走了,兒子。” 小熊卻晃了晃腦袋,挪開它的爪子,我見它爪子下面踩著一個東西。 “這是什麼?”我撿起來一看,竟是一個皮夾子。我翻開後,見裡面胡亂地塞了一些錢,還有一張照片。 待我看清了那張照片,腦袋“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上面是一家三口的照片,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在中間笑得很燦爛,一個女人微笑著靠在她身邊男人肩上,那個男人清瘦的臉上有著一雙淡金色的眼睛,正看著我似笑非笑。 我幾乎是被小熊拖著離開那個洞穴的。來到外面的墓穴,幾個人都在等著我。那具小鬼的屍體正放在棺材的一邊。 王富貴見我面色蒼白,忙問:“怎麼了這是?” 我捏著那個錢包,說不出話來。老九趕忙走過來,往我嘴裡灌了兩口水。冰涼的礦泉水從我口腔裡劃過食道流到胃裡,激得我打了個激靈。 我把手裡的皮夾遞給王富貴,他一看也是一愣,只是指著照片驚得說不出話來,“這……這……” 其餘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們兩個。老九擔心地問我道:“沒事吧,兄弟?” 我緩了好一陣,才搖搖頭看著被我們卷在被子裡的那個小鬼,苦笑道:“造化弄人。” “現在怎麼辦?”王富貴合上皮夾,哭喪著臉看著鼓鼓囊囊的被子問我。 “把它放回去吧……”我嘆了一口氣,彎下腰抱起小鬼的屍體,也顧不上那棺中的腥臭,把它又重新放回棺材中。 這棺材年月久遠,就連原本的骨骸也不知去了何處,可現在卻真成了這小鬼的埋骨之處。阿十五跟老九抬過棺材板蓋上,又不知從哪兒找來釘子,幾個人奮力把棺材釘死。 “走吧。”我提著手裡的電腦包,身上像是被抽乾了一般,腳下軟綿綿地被拖回到地面上。 地面上的霧氣依然沒有消散的跡象,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讓人恍若置身混沌之中。安老漢蹲在一邊抽煙,看到我們上來趕忙過來問道:“警察同志,咬死我家羊的東西,被你們打死了麼?” 我看著他搖頭苦笑,不知該如何回答,想必他也聽到了槍聲。 “打死了,打死了。”王富貴臉上擠出一堆笑,“有我們哥幾個出手,就是龍王爺親自來了也白搭。” 安老漢一臉古怪地看著他,王富貴現在身上可好看了,滿身都混合著不知名的碎肉、血污和泥巴,鞋子上還沾上了大便。他見老漢這個表情,低頭看了看自己,滿不在乎地抹掉頭髮上沾著的一塊碎肉,又嚇唬安老頭道:“老頭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惹得龍王爺生氣,讓夜叉來找你索命?” “可不敢亂說,可不敢亂說……”安老漢被他的話嚇得直擺手。我踢了王富貴一腳,轉頭跟安老漢說道:“安大爺,別聽他放屁。今天的事,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先回去吧,我們再看看情況。” 安老漢唯唯諾諾地答應著走了。我給阿十五使了個眼色,他點點頭,悄悄跟在安老漢後面消失在霧氣裡。 “現在怎麼整?”王富貴看著安老漢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愁眉苦臉地看著我,“我說他這兩個月不見人影,原來是躲在這裡養小鬼。” “你們在說誰?”老九撓頭問道,“誰躲在這裡養小鬼?” “咱們要找的那個人!”我嘆了一口氣。 “啊?”老九也是嚇了一跳,壓低聲音問道,“你是說……伊山羊?” 我揮揮手製止他再繼續說下去。我現在很不想听到這個名字,雖然明知道這是自欺欺人,但我總覺得只要我不醒來,世界便不存在。 “現在怎麼辦?”王富貴看著那個黑漆漆的洞口,“要不填上吧?” 我看了看表,時間還早,我們在底下只待了一個小時左右。我搖搖頭,這時阿十五從霧裡跳了出來。我問他:“回去了?”阿十五點點頭:“我盯著他回去的,小如在等著咱們,我也跟他說了。” “你說在海邊拖安老漢家羊的那東西,跟住這裡的這位是不是同一人兒……”王富貴無不擔心地說道,“如果是那樣……那可就更操蛋了。” “首先,在事情還沒有清楚之前,不要蓋棺定論。”我豎起一個指頭,看著他們,“其次,這事兒暫時不能讓小桃知道。” “是不能說。”王富貴點點頭,又指著那黑漆漆的洞口,“那現在怎麼辦?要不堵上算了?” “現在不能堵……”我看著荒草叢生的墳頭,說,“只要他沒死,就肯定會回來,咱們在這兒等著。” “先前在海裡開的那槍……”老九划拉著頭皮有些擔心,“會不會他回不來了?” “肯定能回來。”我點上一根煙,狠狠地抽了一口,“我就要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要不你跟老王先回去。”老九看了看時間,“咱們這麼多人在這裡太打眼,估計耗子都得繞道走了。我跟十五哥留在這裡盯著。反正離得也近,有什麼事兒,對講機裡一喊,也來得及。” 我看了看滿頭滿臉都是污物的王富貴,點點頭說:“行,我先回去安撫一下那倆丫頭,別讓她們再整出什麼事來。順便……”我又拍拍那電腦包道:“我得看看這裡面裝了些什麼。一會兒我再來替你們。” 留下的老九與阿十五,兩個人找地方躲了起來,等“羊”回洞。 我跟王富貴還有阿大兄弟幾個,一起回到小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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