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封魂罐

第8章 第七章千蟲萬噬

封魂罐 铁鱼 7944 2018-03-22
回到家中,小桃還沒起床,我把方才在路上買的早飯放在桌上,找了個穩妥的地方把盛了美金的盒子藏好。這些錢並沒有給我帶來天降橫財般的興奮感,反而沉甸甸地壓在心上堵得人心慌。我去洗了一把臉,把身上殘留著的吃完燒烤那種摻雜著酒精與羊羶氣的味道洗掉。小熊聽到我的聲音,從臥室裡跑出來,朝我哼哼了幾聲。我擰了幾把它的耳朵根,朝臥室裡偷瞄了一眼。她還在睡,烏黑的長發撲在床上就像瀑布般觸目驚心。 我心裡暗嘆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麼跟她交代。罐子丟了,偷罐子的賊還留下了一百萬美金。這個錢我肯定是要交給她的,畢竟這是她家的東西。而那張紙條卻不能被她看到,要是讓她知道紙條上寫的什麼身處險地,還不知道她能再惹出什麼禍事來。

從昨晚我就想到,這件事王富貴應該知道點什麼,我原本思量著給他打電話,卻又不好把罐子的事直接跟他說。關於羅玉函是不是紙條上寫的那個李家小姐,目前恐怕也只有羅小莬跟他清楚。羅小莬還是個孩子,我不想讓她也摻進這件事情裡。我斟酌了一下,還是給王富貴去了個電話。 “魚爺,您這個電話可是來得晚了點。”他在那邊笑著說:“我原本以為昨晚您出事兒的時候就會給我打電話。” 我心裡一驚,突然有種光著屁股站大街的感覺,自己藏著捂著的東西早已經被人知道了。 “你知道我出了什麼事?”我警覺地問他。看來我先前猜想的沒錯,他果然跟這件事情有關係。 “魚爺,您別吃驚。這件事不是我做的,至於我是怎麼知道的,您別忘了我家裡是姓孫的。”他在那邊打了個哈哈,我心裡不斷地開始想老九帶來的那幾個人,難道老九的人裡也有孫家的人?這我倒是不奇怪了,以孫家的能力在黑社會里安插幾個人並不是什麼難事。當年老九那頓打,可能確實讓他吃了教訓了。

“富貴,你跟我實話實說,老羊現在是不是有危險?”我索性不再隱瞞,直接問道。 “魚爺,伊爺的確是去了閔王台,現在有沒有危險我不知道,但要是他真下了閔王台,那就不只是有危險了。”他不緊不慢的聲音讓我感到胸中一陣煩躁。 “還有那位羅小姐。昨天我跟您說她身份並不簡單,其實我說得沒錯。我也是昨晚才知道,她原本是姓李的,此刻也應該處境堪憂。” “你立刻到我店裡等我,我現在馬上過去。”我聽他說得嚴重,終於坐不住了。扣掉電話,正要起身,我一抬頭卻看到眼前站了個人,她一手拿了個杯子,一手拿個牙刷“吃吃吃”地刷了一嘴巴白沫。她盯了我幾眼,看我打完電話,迅速轉身跑進衛生間,“噗”地吐掉口中的牙膏沫,又跑出來問道:“我哥有消息了?”

我從桌子上揪了一根油條咬著,一邊往外走一邊跟她說:“你哥很好,你快吃飯。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回來給你訂機票去。” “不許肘!”她一邁腿擋在我身前,身上還是穿著我的襯衣,白花花的大腿晃得我一陣頭暈目眩。一邊的小熊也討好似的站到她那邊,伸著舌頭看著我。 我說:“乖,哥一會兒就回來。”她卻不管,揪著我的袖子,把我拉到沙發上,迅速把昨晚洗乾淨的衣服拿過來,在我面前飛一般地快速穿好。這讓我對她沒一點辦法,還不敢就這麼走了。我敢保證,我前腳走她後腳就能光著大腿追上我。 等她收拾好了,我提溜著盛著豆漿油條的袋子,拿出一盒豆漿讓她一邊下樓一邊喝。小熊也非要跟著,眼巴巴地在一邊看著我手裡的油條。到了樓下我扔了一根給它。它三兩口吃完,跳上跨鬥。我不得已帶著這倆貨又回到了店裡。

到了店門口,王富貴已經在門口站著了。旁邊的張大媽一臉戒備地盯著他一動不動。他看到我來,趕忙跑過來道:“您可算來了,您門口這門神都快把我看化了。” 小桃從後座上跳下來,舉著手裡的油條朝小熊一招手,小熊就從跨斗里蹦下來屁顛屁顛地跑過去,眼巴巴地看著她,一會兒作個揖,一會兒打個滾。看得我直罵它沒出息。王富貴在一邊一臉曖昧地悄聲問道:“這位,就是國外那位伊小姐?果然是清麗可愛得緊。” 我一邊開門,一邊跟他說:“你少廢話,一會兒說話注意點,別把事兒說得太嚴重了。” 張大媽在一邊看到我來了,過來把我拉到一邊,悄悄指著王富貴跟我說:“小魚,你怎麼還跟這樣的人打交道?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我指著王富貴大聲地說道:“他原本就不是個好東西!”王富貴在一邊一臉尷尬地笑了幾聲。

開了門,店裡一片狼藉,昨晚吃完燒烤就一直沒收拾。小桃可受不了店裡這味道,捏著鼻子開始忙前忙後收拾起來。我給王富貴使了個眼色,讓他跟我坐到櫃檯後面。 “你說羅玉函是姓李的?你有什麼根據?”我低聲問他,“我小時候可跟她是同學。我都不知道這些。” “魚爺,有些事您不去想,就永遠發現不了。”他嘆了一口氣,“我找人幫我查了她的戶籍,發現她的原籍並不是本地,而是保定。她1988年隨母改嫁到這裡,現在的父親姓羅。我查了一下這個姓羅的資料,發現了一個問題,當年和我父親同在一個考古隊的李正,就曾經和他一起下鄉插過隊,”然後他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並且那位李伯父也是保定人士。”我沉默了。從小學到中學,我和羅玉函同學幾年,竟然對此毫不知情。

“這些年和我一起調查的只有伊爺,我一度以為另外兩家沒有後人了,一直到羅小姐去那個節目的海選現場轉了一圈兒。”他遞給我一根他的蘇煙,給我點上,繼續道:“以您對她的了解,她是這般藏不住的人麼?”我苦笑著搖搖頭,據我所知,羅玉函一直都是一個很低調的人,甚至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聚美齋有她這麼一位年輕女老闆。 “那麼她這個舉動就有點耐人尋味了。她恐怕是想藉著電視機說點什麼。”他若有所思地瞇起他的小眼,“認識那個東西的,只有當年參與這件事的人。譬如說:我,伊爺,恐怕應該還有一位張爺。”我從口袋裡把那張紙條拿出來遞給他。他看了一下,抬頭一臉鄭重地看著我說:“看來,不止你我知道他們在閔王台了。那二位現在怕真是兇多吉少啊。”

我抬頭看了一下依然在忙著收拾屋子的小桃,又低頭悄聲問他:“你說這個偷我東西留紙條的會是誰?院裡的麼?” “不會是院裡的人,他們可能還不知道那東西被伊爺放到你那裡了。”他想了一下繼續道,“況且院裡要是想要那個物件兒,打著官方的牌子就明著搶去了,何必多此一舉?” 我點點頭,知道他說得沒錯,就又問他:“難道就是你跟我說的另一夥人?”話音剛落,突然覺得脖子上有些刺癢,就伸手把襯衣外套的拉鍊拉開了一點。 “說不准啊,”他苦笑著搖搖頭,“真不明白老爺子他們當年到底發現了什麼。恐怕我們得親自走一趟才能知道個確切啊。伊爺與羅小姐已經先行一步了。”他說完這句話,就開始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說:“你看我幹嗎?”

“魚爺,您有沒有覺得不得勁兒?” “沒有啊,怎麼了?”我聽得一頭霧水。 他古怪地盯了我一會兒,“那您這紋身可夠酷的哈!” 我更加納悶:“啥紋身啊?我紋身你咋看見的?” 他抬手指了指我的脖子。我摸著我脖子問他怎麼了,我脖子上沒有紋身啊,我胳膊上倒是有一個紋身,可這會兒我穿的可是長袖外套呢。他這麼一說,我更覺得脖子刺癢得厲害,又伸手撓了幾把。王富貴突然站起來抓住我的手,說道:“別撓!”我連問怎麼了。他正色道:“魚爺,您是不是碰過那東西?” “什麼東西?”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閔王台裡面的東西!”他一臉嚴重地看著我。 我悶聲道:“當然碰過,你不是知道麼?那玩意兒被老羊扔我這兒了,”我壓低聲音看了小桃一眼說道,“還他媽被人弄走了!”

“我的意思是,您有沒有用手或者什麼碰過它?”他轉到我身後,拉開我的衣領看了一下。 我仔細想了想,伊山羊剛拿來的時候,我要直接上手,被他一把拉開,給了我一副手套。昨晚我拿罐子的時候也戴了手套。只有前天晚上,伊山羊出事的時候,我情急之下是直接用手把它收起來的。 “碰過一次,”我老老實實答道,“也是事出緊急。” “那就對了。”他耷拉著臉點點頭,眼神怪異地看著我,說道,“魚爺,您這回麻煩了。” “什麼麻煩了?”在一邊像老闆娘一樣兢兢業業打掃衛生的小桃突然停下手中的活計,看著我們問道。突然,她一扭頭“咦”了一聲,好像發現了什麼,一臉疑惑地走過來指著我的脖子撇著嘴問道:“哥,你什麼時候紋的這個?好難看。”

我有點火大:“你們胡說八道什麼呢?我什麼時候往脖子上紋身了?” 小桃一撇嘴讓我等著,然後她從自己包裡翻出來一個很精緻的小鏡子,打開之後拿給我照。我疑惑地接過去歪著頭往脖子上剛才刺癢的地方照了照,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我的脖子左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一個怪異的圖案,怨不得他們兩個都說像是紋身,可這圖案毫無緣由地出現在我身上,光憑這一點就不禁讓我渾身發寒。 我身上沒有紋身,只有一個胎記,在我左臂的位置,就像是一個太陽的形狀,夏天時光膀子也經常被人誤以為是紋身。有一段時間我特想把它洗掉,因為總會被人用看壞人的眼光盯著。而現在,如樹枝一般的紋路密密麻麻地覆蓋住了我小半個脖頸,刺癢得讓我煩躁,我脫下所有上衣,扭頭用鏡子照了一下背後。果然,那個紋路從頸後一直延伸到我的背上,密密麻麻地蓋住了從脖頸到腰椎的地方。我忍不住伸手去抓,可越抓越覺得癢得難受。 王富貴看我動作有些發狂,急得大喊道:“魚爺,不能抓,千萬不能抓!您想想我說的那幾個死人!” 小桃在一邊看我難受,嚇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小熊也好像察覺出異樣,開始狂叫不止。 但此時,我的手彷彿已經不再屬於我自己,頸背上那種刺癢彷彿來自骨髓,像是要驅使我本能地把它從身體裡挖出來。現在,我終於明白王富貴跟我說起的他父親與海邊那些人的死亡緣故了。越是想停越是停不下,我聽王富貴喊著不讓我抓,我恨恨地大罵道:“不抓,不抓你他媽試試!你他媽的還閒著幹什麼,趕緊給老子找繩子啊!” “找繩子乾嗎?”王富貴被我罵得一下子懵了。 “快把我綁起來!你丫真他媽的想讓我死啊?”我咬著牙怒罵道。我現在已經癢得快說不出話來。小桃在一邊看我難受,也是嚇得在店裡一陣亂翻。可我一個正經八百的古玩店哪裡來的繩子?這時小熊突然叫了幾聲往門外竄去。我心里大恨,你老子都快歸西了,你這心寬的還要出去串門子啊?王富貴看著我不能自控,趕忙過來想把我的手摁住,無奈他實在太單薄,哪裡是發狂之下的我的對手。我一甩手把他拍出兩三米去,他從地上爬起來也急了眼,眼見著我把背上挖得鮮血淋漓。小桃也哭著跑過來想把我摁住,我怕傷著她,用僅剩下的一點理智,努力擰著身子讓她走開。 這時候小熊突然拖著一根繩子跑了進來,後面張大媽氣呼呼地罵著追進來:“小魚,你這狗你得管管,它把我遮陽棚拆了!”她一跑進來看到這個局面一下子也愣了,站在那裡問道:“小魚你這是整什麼行為藝術啊?” 我恨得牙都開始癢癢了,突然想到,現在更能肯定她不是地下工作者了,地下工作者哪能這麼沒有眼力勁兒?小桃一看有繩子了,趕忙從小熊嘴裡搶過來,一腳把我踹倒在地。我腰窩子一陣劇痛,可也稍稍減輕了那種奇癢的痛楚,生平第一次覺得疼痛原來也是一種享受。小桃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飛身壓倒在我身上,將我雙手反鎖在背後,扭頭跟還在發暈的王富貴喊道:“快過來幫忙!” 王富貴爬起來跟小桃一起用張大媽扎遮陽棚的尼龍繩結結實實地把我紮起來。他歪頭看了看他系在我手上的豬蹄扣,滿意地跟小桃說:“嗯,行了!” 突然,“砰”的一聲,王富貴應聲而倒。 我忍著難受抬頭一瞥,張大媽正拿了我那個不銹鋼拖把氣勢洶洶地站在他背後,跟我說道:“小魚你別怕,大姨來救你了!”我難受地咬著牙說不出話來,想跟她解釋卻又張不開嘴。小桃見我脖頸背後鮮血淋漓的,拉著我在那兒哭。張大媽上來就把小桃推到一邊,指著她說:“看你個小姑娘漂漂亮亮的,怎麼還不學好呢?”說著就要上來幫我解開身上的繩子。我掙扎了幾下,躲開她朝我伸過來的手。 她指著被她用拖把放倒的王富貴,有些心疼地跟我嘀咕道:“我就說他不是好東西。你看看遭人搶了吧?瞅瞅把你打的,都打青了這麼一大片。” 小桃拉著她哭道:“不要解開,解開了我哥就死了。” 我一看誤會鬧大了,咬著牙努力擠出幾個字:“大姨,你別動,他們這是救我。”張大媽不明就裡,看了看我們說道:“我明明看著這個丫頭跟那個小子一起打你啊。”被她這麼一鬧,我脖頸後面更是癢得難受,顧不上再跟她解釋,一使勁兒跪著就要爬起來,心想我真要被她解開繩子,可就真掛了。 可我剛一站起來,就被躺在地上的王富貴給絆倒了,一頭扎在我旁邊的一個貨架上。從貨架上掉下來稀里嘩啦一堆東西砸在我身上。突然我覺得背後一陣清涼,那種奇癢稍輕,我在地上翻了一下身,啪嗒從我背上掉下一串珠子來。 我瞇著眼睛看了看,發現那是一串眉輪骨的念珠,方才知道剛剛背上的那一陣清涼是此物起了作用,心中略定。這念珠是我當年機緣巧合之下從藏區一位喇嘛手裡得來的,一百零八顆眉輪骨念珠集合了一百零八位密宗法師畢生的念力,我雖不是佛教徒,但得到此物之時依然能感受到念珠裡那種雄渾的修持了幾世的念力。當日贈我念珠的那位法師曾說:“此物當可免你一次輪迴。”當時我只是笑笑並未當真,沒想到當年的話竟是應在了此劫上。 我趕忙讓小桃把這串眉輪骨念珠撿起掛在我脖子上。說來奇異,當念珠被小桃掛在我身上之後,那種痛癢感竟是慢慢褪去。小桃擦了擦眼睛驚訝道:“哥,那個紋身變小了!”聽到她這麼說,我知道有效了,趕忙讓小桃幫我解開繩子。無奈王富貴那廝綁的豬蹄扣太緊,又經過我一番掙扎,並不太粗的繩子已經深深地勒進我的肉裡了,這才覺得手腕疼得就像要斷了一樣。我讓小桃從櫃檯裡面把獵刀拿出來,這才將身上的繩子割斷。我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心中煩躁感頓失,竟是覺得腦中一片清明。我趕快想念一段佛經應應景,感激一下佛祖保佑,卻才發現我除了南無阿彌陀佛之外啥也不會念。 轉頭看到張大媽依然一臉迷惑地拄著不銹鋼拖把看著我們,我趕忙強笑道:“大姨,沒事兒,我們剛才鬧著玩兒呢。” 她看到我被解開,又聽到我這麼說,一臉擔心地朝我們說道:“你們可別鬧急眼了啊,網上可說了,有親哥倆鬧急眼了都動刀子的。” 那邊的王富貴“哎喲”了一聲,從地上坐起來,一臉迷茫地看著我們。張大媽一看他醒了,趕忙把拖把一扔,有些心虛地說:“你們一會兒鬧夠了可幫我把遮陽棚再紮起來哈。”然後飛也似的跑了。 我拿著鏡子再打量了一下脖後。的確,那片花紋褪去一些,面積小了不少,而且顏色也明顯減淡。我把脖子上的念珠轉了一下,果然,那片花紋就像是活的一般,眉輪骨念珠所到之處,那些花紋就像章魚的觸手一般快速收縮。我索性摘下念珠讓小桃拿在手中,如驅蟲一般去驅趕那片花紋,最終讓它縮小成硬幣那麼大的一塊黑斑,印在我肩胛骨下方。剛剛的那段經歷,讓我心有餘悸,直到現在我仍在害怕。我從來沒有想過差點死在自己的手中,並且是這麼詭異的死法。當初王富貴跟我說起他父親與閔王台的人的死法,我還多少覺得有些誇張,此刻我才真真正正地知道他一點兒都沒有說謊。脖子上、背上……但凡是我手能夠到的地方,全被我抓得血肉模糊,此時被門外的風一吹撕啦撕啦地疼。 王富貴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來了,捂著腦袋走過來,看著我背上的那塊烏青的瘢痕若有所思。他又伸手拈起我脖子上的人骨念珠,看了幾眼,大驚道:“眉輪骨?”我點點頭,他苦笑道:“魚爺,您倒是好運氣,有此神物傍身,不然……”他搖搖頭沒有說話。我知道他想要說什麼,心裡更是一陣後怕。 “哥,咱們去醫院看看吧。”小桃在一旁帶著哭腔說道。多虧她一腳把我踹倒,雖然現在我的腰窩子還在隱隱作痛。我自覺也不甚放心,想想還是去醫院看一下比較好,萬一隻是過敏什麼的呢。儘管明知道沒那麼樂觀,但是以我慣常的思維還是更想依賴現代醫學。 我從店裡找了一些雲南白藥讓小桃幫我敷到那些傷口上。穿上衣服時,被抓爛了的皮肉一碰到冰冷的襯衣,疼得我齜牙咧嘴的。小桃心疼地幫我係上釦子。我突然想起來,昨天我不在,她也碰了這個罐子。我心里大驚,方才我跟王富貴說的話不知道她聽到多少。我算了一下時間,從我接觸那個罐子,到現在正好一天兩夜。若真是那個罐子的問題,我現在才開始發作。也就是說,小桃在一天之後也有可能會出現同樣的情況。怎麼辦? 我被我的設想嚇得渾身冰冷,看著她淚眼迷濛的樣子,身體不由得僵了一下。她立刻小心地問道:“弄痛你了麼?哥?” “沒事。”我看著她一臉擔心的樣子,一陣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試著把念珠從脖子上摘下來,見那塊青斑並未再有異動,我稍微放鬆了一點。看來眉輪骨對這個東西還是有克製作用的,只是不知道我這是中毒了還是別的什麼問題。 我知道自己暫時不會再有問題,就把念珠套在小桃的脖子上,跟她鄭重地說道:“芊芊,這件東西你這幾天務必戴在身上,千萬不要摘下來。” 她吸了一下鼻涕,抽泣道:“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我也碰了那個罐子了。可是我戴了,你怎麼辦啊?” 我搖頭苦笑,看來我方才跟富貴說話,她應該是聽到了不少。索性不再瞞她,我笑道:“你看我現在不是沒事了麼?大不了等我有事的時候你再給我。你肯定沒事,我讓你戴著只是以防萬一。你說你這麼漂亮的小姑娘,要是一旦跟我似的抓壞了皮膚,以後可怎麼嫁人?” 她嬌嗔地擰了我一把,破涕為笑,眨巴著還掛著淚珠的眼睛仰臉說道:“那我就賴上你了。”我拉下臉斥責她胡說八道,她吐吐舌頭再沒說話。 我幫她把念珠戴好,沒有跟她說那是集合了一百零八個喇嘛眉輪骨的佛門重寶,怕她知道是人骨害怕。雖說這上面加持了無數的佛法,但畢竟是死人骨頭,女孩子怕還是會有心理障礙。方才富貴說眉輪骨的時候,我不知她是否聽到了。她既然不問,我也不會說。 我穿好衣服,跟富貴說道:“我要去醫院看看,你去確定一下那件事,我回頭找你。”他知道我說的是羅玉函與伊山羊的事,捂著腦袋點頭答應。 到了醫院,一通亂七八糟的檢查下來,最後說那塊青斑只是塊淤血。 醫生只是處理了一下被我抓傷的皮肉,讓我回去熱敷一下就好。我有點失望,這裡的一大堆醫學設備好像並沒有解開我心中的謎團。 無奈之下,我只好讓小桃抱著醫院開的一堆藥物,準備回去。 走到醫院門口,突然看到一個胖乎乎的身影。我讓小桃在原地等我一下,趕忙追上去,拍了那人肩膀一下。她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我,拍著胸口白了我一眼說:“是你啊。大白天的跟鬼一樣,嚇死人。” 我說這麼巧啊?又碰到你了。正是那天那個胖胖的小護士。 她撇著嘴說道:“你最好別老碰到我。”我忙笑著答應了。 “你有什麼事兒麼?打完招呼,我就去忙了。”她很明顯不大想跟我多聊,說著就要走。 “別啊,小美女,”我趕忙笑道,“我一會兒請你吃飯吧?那天我朋友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 她一臉看流氓的表情看著我,撇嘴上下打量道:“你這個人,長得倒是人五人六的,嘴巴也甜。” 我說:“我主要是氣質好。” 她“噗”地笑了一聲說:“給你個陽光你就燦爛啊,我怎麼老覺得你不像是好人?” 我又笑道:“壞人哪有像我氣質這麼好的?” “你就直說吧,有什麼事兒。”她抱著一本書說道,“不過我先說好了哈,你要是想追我可不行,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說:“我有那賊心也沒那賊膽啊,雖說我氣質挺好的,不過年齡可配不上您。” 她被我逗得前仰後合地笑,指著我說道:“有賊心也不行。” 我回頭看了小桃一眼,發現她一臉敵意地撅著嘴看著這邊。我趕忙正色道:“我是有別的事兒想問你。” 她狐疑道:“什麼事兒啊?” “那天,你說我那位朋友很怪。我知道你不是說的他的眼睛。”我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能不能告訴我,那天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她一聽我問這個,立馬顯得有些緊張,四周張望了一下,悄聲跟我說道:“我就知道你想問我這個。”她讓我伸出手來,迅速在我手心裡寫了一個電話號碼,立刻快步走開了。 我將拳頭握起,心中更肯定她一定是知道點什麼。我看了幾眼手中的電話,默默記在心中,然後把它從手心裡搓掉,回到撅著嘴巴的小桃身邊。 小桃很不高興地問道:“剛才那女孩兒是誰啊?” 我說:“一老朋友,好久沒見了,聊了幾句。咱走吧?” 她氣鼓鼓地說道:“老朋友?我看是女朋友吧?” 我笑著抽了她後腦勺一下,一下子又掙得背後生疼,只好咧著嘴嘶嘶啦啦地說道:“你整天腦子裡裝的是些什麼啊?” 她一看我咧嘴,知道我又疼了,轉而有些擔心地責怪道:“別亂動。”看她此刻表情像極了一個關心著自己情人的小婦人,我唯有苦笑著搖頭,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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