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驟現的腦電波
等我們從小酒館裡喝得醉醺醺的出來時,已經是夜裡十點多了,我們歪歪斜斜地穿過病房樓向陳放殭屍的那座小樓走去。 殭屍放在小樓的三樓,由於里邊有太平間,所以晚上樓裡沒有人值班,只有一樓傳達室裡有一位老大爺夜裡留下看門。 我一邊哼著歌一邊和蔡峰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蔡峰向那小樓看了一眼,突然指著三樓一個窗戶顫聲說:“你看,三樓怎麼有燈光?” 我滿不在意的說:“可不是就有燈光嗎!現在都什麼社會了,難道還有人點蠟燭?” 蔡峰突然轉過頭來,正色道:“那就是蠟燭!” 我聽到他這句話,突然一個機靈,急忙向三樓看去,果然中間的一扇窗戶裡有一絲微弱的燈光透出來,光線不像其他病房樓裡發出的那樣明亮,只是很微弱地從爬滿爬山虎的窗戶中隱約透出來,忽明忽暗,應該是蠟燭發出來的!看燈光發出的窗戶位置,正是我們放殭屍的那個房間。我心裡一驚,忙看了一下手錶,只有十點半,難道這個時候殭屍居然開始活動了?我暗罵自己糊塗:本來這就是一具很特殊的屍體,誰告訴你它只會在午夜十二點以後出來活動? 雖然我確信手術室玻璃的堅固度足可以抵擋一個成年男人的重擊,可是那具殭屍的力量可不是簡單的一個成年男人可以相比的:“太平間裡有沒有屍體?” “平時太平間也不怎麼放屍體,可今天正巧,下午有一個老頭因為心肌梗塞死在醫院裡,家屬還沒來得及運走!” 我大叫一聲不好,拉著蔡峰向樓上飛奔而去! 傳達室的老大爺正在一個人吃著一盤花生米自斟自飲,也許喝得已經有了幾分酒意,只等我們跑上了二樓,才聽到他吐字不清地喊聲:“站住!上邊是太平間……” 跑在三樓的走廊上,我一邊放慢了腳步一邊將兜里的鏡子和七枚棗核拿在手中——上次因為墨斗和桃木劍沒有起作用,這次我就換了這兩件法寶,不管是不是殭屍,只要是邪崇作怪,這兩件東西一定管用。 “鏡乃金水之精,內明外暗”正反一照必然能夠驅魔趕怪,而“棗核七枚,釘入屍脊背穴”暗合了北斗七星的正陽之數,所有陰靈一旦被釘住,便會陰魂立散! 走廊裡的涼風嗖嗖地吹著,將我的酒氣吹走了大半,也吹得我後脊梁一陣陣發涼!雖然昨晚和它交過手,但我之所以能夠全須全影地回來,不是因為自己身手多麼了得,而是由於羅盤的幫助,使它離身而去。如果真正動起手來,我獲勝的機率幾乎為零! 雖然那恍惚搖曳的燈光是從休息室里傳出來的,可是等我躡手躡腳地走到那間手術室門口時還是不禁向裡看了一眼,在被窗簾遮住的大玻璃窗中透出的暗淡的燈光中,手術台上端端正正地躺著一具乾癟的屍體,屍體上密密麻麻地粘著各種線,我暗自舒了一口氣,看來它沒什麼動靜! 我看了蔡峰一眼,示意說屍體沒事,可是又突然想到不對,既然屍體沒事,那休息室裡的蠟燭是誰點著的?我看著蔡峰,見他也微微皺起了眉頭,我知道他和我想的一樣:得心肌梗塞死掉的老頭! 這時休息室的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從裡邊探出一個飄著銀白色頭髮的頭顱,燈光太暗,看不清他的面貌。 我來不及細想,突然一伸手將手中的鏡子對著他照了一下,那頭顱一晃,又縮了回去,接著蠟燭忽地一下就滅了! 我慢慢地走近,輕輕拉開房門,迎面看到一個身影就站在門口,手裡好像還舉著東西,我來不及細想,右手一晃,七枚棗核刷的一下向他臉上擲過去,只聽他哎吆叫了一聲,迅速蹲了下去。 我暗叫一聲不好,鬼的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蔡峰在後面問了一句:“誰?” 那人捂著臉應道:“小兔崽子,你扔的什麼東西?打我眼睛了!” 蔡峰驚叫了一聲:“李院長!” 我知道這下闖禍了,趕忙將他攙起來,蔡峰這時也在窗台上找到打火機點亮了蠟燭。我將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趕快道歉:“您看這事弄的,我以為是鬧鬼了,您怎麼不開燈,點上蠟燭了?您沒事吧!” 李院長瞪了我一眼,看到他被棗核打紅的眼睛,我很想笑,可是知道這一笑肯定火上澆油,使他更加惱怒,於是只好使勁憋著。他俯下身在地上摸到一個棗核,看了看:“好傢伙!你就用這玩意對付鬼啊?幸虧你喝酒了,打偏了,要不然我這雙老眼就給你打瞎了!”我突然覺得這老頭並沒有我想的那麼固執高傲,不可接近,反而覺得他有點可愛了。 蔡峰按了一下開關,電燈一點反應也沒有,他說了一句我去買個燈管,就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原來儘管他對我關於殭屍作祟的看法嗤之以鼻,可是也確實對這具不腐的屍體很感興趣,在家里左右總是放不下心,才來醫院陪陪我們。沒想到這休息室長久不用,電路已經不太好了,只好要了一隻蠟燭照明。巧的是偏偏我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具殭屍上,沒有想到他會過來。而我們躡手躡腳的行動又引起了他的懷疑,以為我們是來醫院行竊的小偷,這才看了一眼又縮回去吹熄蠟燭,拿了一把椅子防衛,才造成了這個錯上加錯的結果。 不一會,蔡峰買回來一根燈管換上,休息室終於重新恢復了光明! 不過這次誤會也並非全無好處,至少將我們之間的關係拉近了許多,他也不再像白天一樣總板著臉,說話也近乎了幾分:“說實話,你這說法我一直持懷疑態度,殭屍,怎麼可能?” “其實要不是昨天晚上親眼看見,我也不相信!”我說。 “就不能是看花了眼,或者產生了幻覺?一個人在緊張的時候往往會產生幻覺!” “要是產生幻覺,那白楓不該也看到了,還有他自己在墳墓裡挖坑避水的情況您也是親眼見到的,總不會在場的這麼多人都產生了幻覺吧!” 他還是搖著頭,眉頭深鎖,只是一時找不到什麼理由駁斥我的觀點。 我又說:“其實,殭屍這種東西也沒有神秘的,我曾經認識一位專門研究這方面的專家,他說屍變從醫學上也是可以解釋的!”他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說下去。 “他說人體之所以能夠在停止心跳之後——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死亡之後重新活動,主要是因為感染了一種叫做索拉難的病毒,這種病毒可以感染一切活物,但只有人類才會出現僵掉的身體重新啟動的狀況,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殭屍!而這種病毒只能通過直接的體液交換,才會造成感染。或在爆炸中被殭屍的肢體液漿噴到、或被殭屍噬咬。感染後首先的症狀是感染部位疼痛,臉色變為紫色或褐色,然後是發高燒、嘔吐、全身麻痺僵硬,二十小時之後便會心跳停止,再過數小時就會形成所謂的殭屍!” 他接口說:“這個我是知道的,可是這具殭屍和你說的不是一種情況,不能相提並論!” “這是自然,我想說的是既然我們已經證明了死去不久的人發生屍變可能是因為感染了索拉難病毒,也許我們在不久的將來也能證明不腐的干屍能夠破墳而出也是因為某種病毒的感染,只不過現在我們還沒有發現罷了!更何況咱們古人的筆記中也記載了很多關於殭屍的傳說,也不能一概論為無稽之談吧!例如紀曉嵐著的和袁枚寫的,這兩位可都是歷史上鼎鼎有名的大文人大名士,他們寫這些東西總不能是為了宣傳封建迷信吧!” 也許我的話含有一定的科學成分,也許他認為我還讀過一點書,不像是一個危言聳聽的江湖騙子,於是微微點了點頭。我心裡暗想要讓這位老古董承認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我引經據典,旁引博證的能力還有一些。下面的關於什麼紫僵、白殭、綠僵、毛僵、飛僵、旱魃這些殭屍分類的話可不能告訴他,對於這些話,他可是打死也不會相信的。 其實每個人都有缺點,只要摸准了他的脈,接近是很容易的,例如這位老先生,只要稍微在講話時多注意一些論據,不要信口開闔,還是能夠和他處好關係的。 聊了一會兒,本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就一直沒有休息,再加上半斤二鍋頭一拿,睏意就襲上來了,李教授看著我上下眼皮不住的地打架,於是說:“工作時間不能喝酒,我看見你們年輕人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就來氣,大好的光陰都浪費掉了!行了,你們睡一會兒吧,我盯著就行了!” 我知道他雖然說話總帶著幾分教育人的口氣,但其實人還是蠻不錯的。再說我也實在困得不行,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突然看到白楓在一個幽暗的環境裡發瘋般地跑著,一邊跑一邊聲嘶力竭地張嘴大叫,只是聽不到她在叫什麼!就在她身後不遠處有一個黑色的人影不疾不徐地跟著,那身影跑得併不快,只是一步一步地慢慢邁著步,可是卻離白楓越來越近,終於白楓一個失足,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落入了一個很深的地洞裡,那身影慢慢走到洞邊,俯身向下看了看,抬起頭詭異的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和他頭上黃黃的膿包交相呼應,說不出的陰森恐怖——正是躺在手術台上的殭屍!再往那洞口瞧時,只見洞底站著許多人,正伸出十根尖利的手指,緊緊地將白楓抓住,好像要將她撕開一樣,我在洞口向下面喊了一聲住手。那些人都一起抬起頭來,向我陰森詭異的笑著,每人嘴角都掛著一道鮮紅的血跡,露著白森森的牙齒,而且每個人頭頂上都生著一個大大的膿包,再看白楓時也完全變了樣子,她渾身被咬噬得鮮血淋漓,可是她卻好像一點也沒有察覺到疼痛一樣,將右手食指放在嘴邊,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手指上的鮮血,突然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咯的一下咬了下來。眼神也變得一樣陰森詭異!我不禁看得呆住了。這時突然有人在後面使勁推了我一把,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洞裡跌去,無數的手臂伸出尖利如鉤的手指一把將我抱住…… 我大叫一聲,只覺被一隻手掌拽住了衣領,我睜開眼看時,就看到蔡峰緊緊地拽著我背部的衣裳,我半個屁股已經離開了椅子,差一點就坐到了地上! 我知道自己做噩夢了,臉上不禁一紅,李長龍扭過臉去不再看我,蔡峰卻趴在我耳邊說:“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女警察了?真有你的,捉鬼還不忘泡妞!” 我知道肯定是自己剛才叫了白楓的名字,臉上不禁微微一紅,急忙坐正了身子,還被夢裡出現的恐怖情景嚇得心頭亂跳,我喝了一口水穩穩神,問:“現在幾點了?” “剛過十二點,你看!”蔡峰說著擼起袖子讓我看了看手錶,指針現在正好指向十二點十分。 我側頭看了看腦電波圖,那是一條很平的直線,在屏幕上就好像一條筆直的馬路一樣,一點動靜也沒有。 我向李教授請示說:“咱們拉開簾子看看吧?” 李教授微微一笑,點點頭。 我呼啦一聲拉開窗簾,手術台上那具乾癟的屍體就一覽無餘地呈現在眼前。只見它還是很平靜地躺在手術台上,好像一根四四方方的木頭被釘在上面一樣,半點移動的意思也沒有! 我正感到奇怪,李教授說:“看來這只是一具乾屍而已,我說嘛,乾屍怎麼會起來傷人?”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具屍體十幾秒鐘,它連一根指頭也沒有動一下。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將羅盤拿出來,平放在胸口,羅盤的指針最先開始緩緩轉動,到了後來,慢慢變得劇烈起來,來來回回地旋轉不停! 就在這時,突聽蔡峰驚叫道:“你們看,怎麼會這樣?” 我急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台測量腦電波的儀器居然起了變化,屏幕上那條筆直的“馬路”突然產生了彎曲,一個波峰、兩個波峰……那波峰越來越多,而且也越來越大,兩個波峰的距離也越來越短。 “它開始有腦電波了!”蔡峰驚呼著。 我急忙將羅盤裝進密封袋裡,這樣它就不會對這裡的磁場產生影響,可是那波峰還在不停地跳動。 我回頭看了李教授一眼,他也是一臉的詫異之色,實在難以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不會是儀器壞了吧?”李教授嘴裡輕聲嘟囔了一句。 蔡峰搖搖頭:“我安裝之前就已經檢查過了!” 那殭屍還是沒有動彈,可是頭頂上的膿包裡好像裝了一個活物一樣,開始很緩慢地這裡一凸那裡一凹,就像懷胎八九個月的孕婦的肚子。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這使我們三個人都嚇了一跳,我打開手機,電話是白楓打來的,我突然想起剛才的可怕夢境,心裡一陣陣地打鼓。 電話那頭白楓的聲音顯得極其恐懼,一接通電話,她就大叫起來:“它來了,它來了!” 我急忙問:“你別著急,誰來了?” “那個殭屍,它就在我門外,我聽到它在不停踢踏踢踏地走路!它……它就要闖進來了!” 我意識到事情非常嚴重,自己必須馬上趕過去。我好言好語地安慰她一番,說這只是幻覺,你不要害怕,我馬上過去! 等我掛斷電話,急忙將桃木劍羅盤等東西交給蔡峰,簡略地說了一下用法,李教授也知道事情不同尋常,急忙催促我快去。 我告訴他們如果不行,馬上撤出這棟樓。將門窗緊緊鎖上,等我回來再說。便急忙飛奔下樓,去停車場開了車。 駛出醫院大門,我將車開得飛快,再給白楓打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卻傳來了:“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我大叫著咒罵了一聲,別無他法,只有盡快趕到,或許還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