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龍硯·絕命追踪83天

第17章 第十五章楊家空宅

龍硯·絕命追踪83天 澹台镜 4981 2018-03-22
冷颼颼的風呼呼地刮著,光禿禿的樹木像一個個禿頂老頭兒,受不住西北風的襲擊,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此時正值清晨,大街上除了挨凍的樹木外,幾乎看不到一個人影兒。 韓方昨夜幾乎一宿都沒合眼,楊杰估計是受風寒了,額頭燒得厲害,一晚上都在做噩夢,臉上的神情或緊張或害怕,就沒歇下來的時候。韓方怕他出什麼意外,所以和徒弟玉成兩人輪換守護著,一直迷迷糊糊到了清晨,韓方才疲倦地合上眼睛。 屋內一片寂靜,廳堂裡似乎進來個什麼人,身體小小的,身著黑色旗袍,臉上有說不出的肅穆神情。她就坐在黑色的凳子上,一動不動,甚至連頭髮絲都沒動過,就那麼一直地坐著,坐著……韓方忍不住探頭望去,卻發現她正緩緩轉過頭來,只見那個女人的臉皮正在慢慢脫落,活脫脫像個被剝了皮的兔子,血紅血紅的……

“啊!” 隨著一聲驚叫,韓方突然睜開了眼睛,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抬頭向四周望去,天灰濛蒙的有些亮了,楊杰還在昏睡,徒弟玉成則斜靠在旁邊的椅子上打起了呼嚕。哦,原來剛才只是個夢,一個可怕的夢而已。 雖然是個夢境,韓方還是被夢裡的情形嚇著了,昨日買走鳳硯的黑旗袍女人出現在了夢境中,可她……韓方搖搖頭,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做這麼奇怪而可怕的夢,但這也印證了內心深處的猜測,或許身著黑色旗袍的女人才是至關重要的人物,她究竟是誰? 韓方的視線落在楊杰的身上,這會兒他睡得正香,雖然臉上的泥污還沒有清洗乾淨,嘴角卻在不知不覺中揚起一絲笑意。一年之前就說有人要殺他,當時的他語無倫次,韓方以為是楊振翼的絕情刺激了楊杰,所以導致他的腦子出現了問題。可現在過去一年多了,楊振翼也死了,楊杰怎麼又變成了這個模樣?

腦海中有太多解不開的迷霧,突然,韓方靈光一現。鑫源拍賣行的最後一個物件是鳳硯,鳳硯原本是劉家的東西,卻怎麼被楊振翼收了去?這裡應該藏著一些隱情吧。如果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或許能知道有關鳳硯的來龍去脈,那麼一直在苦苦追查的盤龍硯也許就有眉目了。 主意打定,韓方打算叫醒徒弟玉成。 看他睡得正香,韓方有些不忍,但還是將他推醒了:“徒弟,我要出去見見楊振翼的夫人,所以楊杰便交給你了,一定要照顧好他,萬一有什麼意外情況可直接到楊府找我。” “師傅,您又要出去啊?”玉成有些不情願,要是往常也無所謂,可現在家裡多出個阿宇,這個臭小子一直認為是他們把他母親害死的,所以心存敵意,很不好對付。昨個帶他回來,不小心還被他咬了手指頭,如果不是仗著自己力氣大,恐怕這手指都斷了,想起這事玉成就生氣,本來想今天和師傅訴訴苦,可現在他馬上又要出去,玉成心里頓時生出一陣失落感。

“咦,你的手怎麼了?”韓方看到玉成的眼神躲躲閃閃,上下打量一番,這才注意到他手指上的傷口。 聽師傅問起,玉成反而不想說了,突然有些恨恨地回道:“被瘋狗咬了!”韓方知道這徒兒的脾氣,膽子小,主意正,他不想說的事情勉強也沒用。韓方不再追問,穿上外套來到院外。 院中站著一位老人,他被籠罩在一片薄霧之下,花白的鬍鬚已被染上一層白霜,眼睛上戴著一副墨鏡,正低頭盯著地面沉思。 到了近前,韓方還未開口說話,他就徑直問道:“要出去?” “嗯。”韓方點頭。 “去楊家?”他又問。 韓方終於微微一笑:“我們的想法總是不謀而合。” “我也去。”劉謹瑜的頭抬起來盯著韓方的眸子,雖然知道他什麼都看不見,但韓方卻能感覺到一束光芒直射而來,刺得他眼睛生疼。

旋即,韓方低頭又抬頭:“劉老爺子,您年齡大了,怕您體力不支,要不要先在家休息?”這是韓方的真實想法,經歷過失去親人的痛苦後,又日夜兼程地來到北京,此時猶如苟延殘喘的老牛,真擔心他在下一刻會倒下去。 “走吧。”沒有解釋,依然是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嗓音。 韓方不好反駁,他走過來拉起劉謹瑜的手,與此同時卻愣住了,劉謹瑜的食指上被咬得血肉模糊,血液變成了暗紅色,甚至連整個手掌心都成了紅色。這,韓方驚訝無比,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這是痛苦的印記,暫時還死不了,走吧。”劉謹瑜不想說,但韓方卻在剎那間明白了,玉成手上也有同樣的傷口,只是比這個輕了許多。沒錯,是那個孩子,一個年僅十二歲、渾身卻充滿了仇恨的孩子……想起阿宇的那雙眼睛,甚至連韓方都感覺到心中沒來由得一緊。

溫暖的陽光揮灑下來,地上的積雪正在慢慢融化,路上顯得濕滑起來,韓方和劉謹瑜都走得小心翼翼。出院門左拐,兩人上了一輛黃包車,韓方向腳力師傅說了地址,沒想到那人的臉上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韓方觀察得非常仔細,正想問問詳情的時候,腳力師傅卻嘆口氣,從嘴裡憋出一句話:“晦氣喲!”韓方聽了大吃一驚,正欲再問的時候,卻看到腳力師傅拉起車子,使出渾身的力氣向前跑去。剛剛到口的話兒硬生生嚥下去,韓方感覺自己的心直往下沉。 當腳夫將車子停靠在一扇紅色大門前時,韓方這才回過味兒來,應該是到地方了,上方懸掛著一塊門匾,上書兩個蒼勁大字:楊宅。宅院兩旁種著一些植物和花草,冬天來了,這些本應該生機盎然的花兒卻失去了生命的色彩,它們突兀地支棱著枝幹,張牙舞爪的樣子令人敬而遠之。

腳夫走了,周圍一切都安靜下來,韓方抬頭望去,除了幾隻黑烏鴉怪叫著離開外,這裡似乎是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令人摸不著方向,甚至心裡直發毛。韓方愈發納悶,他扶著劉謹瑜在台階前站定,隨即整整衣冠去叩門。 “咚咚咚……” 敲門聲過後,除了少有的餘音外,宅子裡卻沒有絲毫動靜。韓方搖搖頭,就在他的手剛剛舉到半空時,那扇厚重的房門突然“吱呀呀”打開了,順著門縫從院子裡灌入一股冷風。韓方不禁縮了下脖子,並探頭向裡望去:什麼人都沒有!原來房門並沒有上鎖,或許是被風吹開了吧…… 韓方扶著旁邊的劉謹瑜想進去看個究竟。可剛剛探頭,卻聽到一陣“咯咯”大笑的聲音,與此同時,門後邊突然冒出個頭來,臉上塗滿了胭脂水粉,扎了一個朝天辮,嘴巴一咧,滿嘴的豁口牙,再看臉上,足足將近六十歲了,滿臉的核桃皺紋。

“兒子,我兒子來了,看看娘好看不?好看不?”怪老太太說著話兒就撲向了韓方,韓方扶著劉謹瑜跑又跑不掉,眼看著她撲過來還真被嚇著了。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突然不遠處一個聲音低喝:“一邊兒去!”這個聲音對於怪老太似乎很有威嚴,她將脖子縮縮,身體向後退退,嘴裡哼哼唧唧的跑遠了。 抬頭望去,面前站著一中年婦女,綢緞花棉襖,下身是一條褐色褲子,頭髮盤成了髮髻,上面沒做絲毫裝飾,雖然打扮不算華麗,但那雙眼睛卻如閃電般看向韓方,聲音冰冷異常:“你們是誰?” “哦,我來找楊家的夫人。”知道楊振翼的老婆多,但正房夫人應該只有一位,所以韓方這樣問比較妥當。 “死了。”對面的女人冷若冰霜地吐出這兩個字,似乎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透著冷漠,甚至有些不耐煩。

闖言,韓方頓時吃了一驚,楊杰便是大夫人所生,現在她死了,這怎麼可能?韓方雖然心中吃驚,但臉上依舊不動聲色地發問道:“可是就在昨天,鑫源拍賣行還受楊夫人的委託去拍賣古董,這才一天多的工夫,怎麼就……” “怎麼,你不信?”婦人的杏眼圓瞪,冷哼一聲,似乎對韓方的發問很不滿意。 “敢問您是……”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誰,所以還是先問明白的好,韓方暗自思量。 女人似乎真有些不耐煩了,她揮揮手:“你到底有什麼事情?” 此時的韓方真不知道該不該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可如果不說,眼前的婦人會配合自己嗎?正在左右為難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陣陣的腳步聲,韓方回頭望去,說來也巧,警察局的秋坤元也趕到了楊宅。

秋坤元剛剛進來,一眼就看到了韓方,真是又驚又喜,連忙道:“韓先生,您也在啊!我們剛剛接到報案,說楊振翼的夫人死了,感覺有些蹊蹺,所以過來看看。” “哎喲,您是警察局的秋隊長吧?您總算來了,快給我們孤兒寡母的做主哇,夫人死得好慘啊!”看到是秋坤元來了,那名婦人立即哭了起來,剛才冷冰冰的容貌換成了悲悲戚戚,把個小手絹放在眼角處一頓亂抹。 原來這個女人是楊振翼的二房,不像現在,過去有錢人的太太就是多。 “行了,別嚎了,快帶我們去看看!”秋坤元大嗓門一喝,婦人的哭聲頓時戛然而止,她的小手絹向前一飄,聲音立即平靜下來:“就在前面,跟我走吧。” 韓方一怔,這女人的臉變得真快,簡直比翻書還快,今兒個算是長見識了,可這大夫人怎麼就莫名其妙地死了?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一行人步履匆匆向裡邊走去,沒想到中年婦人伸手一攔,指著韓方道:“最近家裡事情多,閒雜人等就不要進去了。” 韓方一愣神的工夫,秋坤元從後邊走過來朝婦人揮揮手:“這可是我請來的客人,不可怠慢。”說完這話,秋坤元做了個“請”的姿勢,畢恭畢敬的樣子,直驚得旁邊的婦人半天說不出話來。 “哎喲,是貴賓啊,快快,裡邊請。”這二夫人的臉色變得還真快,剛才還不冷不熱的,這會兒臉上像開了朵花似的。 韓方在前,秋坤元跟在左右,二夫人在前面帶路,大家向院裡走去。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出從側面衝出來一人,臉上裝扮得跟戲子似的,老樹皮似的臉上塗抹得花里胡哨,猩紅的嘴唇像是剛剛喝過血。韓方瞇起眼睛仔細一瞧,卻是剛才的那個老太太。 “哎,哎,你,你誰啊?還我兒子!”老太太直接衝到秋坤元的面前,拉住他的衣襟直要兒子。 秋坤元一米八幾的個頭差點摔倒,穩穩心神,這才驚魂未定地朝手下喊道:“快,快拉走!”旁邊過來倆警察,一看老太太這般模樣,不敢動手啊!正遲疑的工夫,二夫人突然服睛一瞪:“一邊去,否則我打死你!”這話說得惡聲惡氣,老太太的身體一哆嗦,嘴裡嘟嘟囔囔又跑遠了。 秋坤元拂下身上的衣服,轉頭問二夫人:“這人誰啊?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麼問題?” 聽隊長問起,二夫人的嘴巴一撇,嘆口氣:“哎,這說起來話就長了,抽空我好好給您念叨唸叨……”幾分鐘後來到了一扇房門前,朱紅色,格棱子窗戶,左右還貼著一些剪紙花,不過有些陳舊了,顏色黯淡不少,有的地方泛著微微的黃色。 二夫人探頭向裡望瞭望,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從早上到現在我的心就一直'扑騰扑騰'跳,沒辦法啊,我膽子小就不進去了。”她自顧自在旁邊說著緣由,韓方和秋坤元早已邁步進了房間。 房門推開,屋裡卻站著一個人,約五十多歲,長衣大褂打扮,或許是有些冷,他將雙手抄在了衣袖中,看到有人進屋,這才慌忙放下手,弓背而站。視線向下移,一具冰冷的屍體就躺在男人的腳下,是個年邁的老婦人,死相卻是慘不忍睹,臉都變成了紫茄子,雙手握成了拳頭,指甲嵌到肉裡足有一寸,頭髮亂得像個鳥窩,有幾根更是粘在了微張的嘴巴上,讓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一看穿制服的警察來了,男人將頭垂下去,聲音細細的開了口:“這是我們的大夫人,昨個晚上還好好的,今早一來就成這樣了,可憐哦……”或許是真有些傷心,男人用袖子沾沾眼角,並閉了下眼睛。 旁邊的劉謹瑜耳朵一動,心裡卻著實吃了一驚,這男人是個太監。劉忠去皇宮做了太監,這種說話的聲音和腔調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然,不止是劉謹瑜,就連旁邊的韓方和秋坤元也聽出了端倪,見大家的目光有些異樣,男人主動說道:“大清朝滅亡後,宮女和太監都被遣出了宮,我在北京是無依無靠,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遇到了楊老爺,是他收留了我。讓我在府裡住下來,平時做點府裡的雜事,也算是半個管家吧,所以大家都喊我趙管家。” 哦,原來是這樣。韓方低頭,將視線挪到旁邊的屍體上。脖頸處很是光滑,也沒有淤傷,應該不是從這裡下的手,可看這情形是窒息而死啊!韓方有些納悶,蹲下身體,仔細查看……突然,韓方發現大夫人的腰部比較蓬鬆,鼓起來一些,好像是褲子役有提好的樣子。 思索片刻,韓方將上衣輕輕掀起一個角,果然看到了露著的小肚子。 這……韓方心裡一沉,他突然想起了劉忠的死亡方式,難道大夫人也被…… 想到這裡韓方直起身體,轉過頭朝秋坤元一擺手,秋坤元會意,附耳過來,韓方壓低聲音說道:“秋隊長,我懷疑她的死法和劉忠的一樣。” “您說什麼?有人用同樣的方式害死了大夫人?”秋坤元大驚,差點跳了起來。上次的案子到現在還是毫無頭緒,這會兒又冒出個相同的命案,這不是要人命嘛。 韓方仔細查看了地上的屍體,又看看四周的環境,語氣低沉:“秋隊長,現在馬上安排人手將屍體抬回去交給驗屍官驗屍,好好檢驗,如果肚子內果真有蛇,並且和上次的那條蛇是同一品種,那恐怕楊夫人的死就不是那麼簡單了,說不定又是那伙窮凶極惡之人下的手。” 秋坤元聽了韓方的話兒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真是難以理解:一個從皇宮內出來的太監和一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夫人之間究竟有什麼瓜葛?秋坤元晃晃胖胖的腦袋,的確沒了絲毫主意。 韓方在旁邊提點,看來只有先聽他的了,秋坤元指揮手下先將屍體抬走,他們繼續在屋內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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