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九號房

第21章 第21章

九號房 余以键 6122 2018-03-22
幫主的絕食計劃功敗垂成,九爺用兩塊鴨肉就敲開了他的嘴。為了表示對幫主寫材料的獎勵,剩下的全部鴨肉和一碗完整的豬肉歸他,這樣,幫主寫起材料來就精力充沛了。 “現在,”小如讀了一遍材料後交給九爺說,“我們知道了王苟不幸的婚姻,知道了王苟對閔所長的仇恨,就差兩個問題需要落實了,一、王苟是如何謀害閔所長的,二、如何嫁窩給我爸。” 這是個風和日麗的大晴天,同小如一起在外間曬太陽的九爺稍稍瀏覽幾眼幫主雞爪似的文字,瞇起眼睛對視一下太陽,向小如補充了一個鮮為人知的細節。 “閔所長把我叫去,他沒說是誰,只說有這麼一個人,總想把電棍插進前妻的嘴里通電,是不是變態行為? “我跟閔所長說,有一本叫《碎尸者喬治》的書,書中的罪犯喬治就是變態殺人狂。獲知妻子有外遇,喬治虐待妻子的方式就是將一個啤酒瓶長時間塞進她嘴裡。妻子不堪忍受,離婚出走。喬治找到了前妻,將她碎屍後,在嘴巴和陰道各塞了一個啤酒瓶,然後將胯部和頭顱懸掛在她新居的門楣上。

“閔所長聽傻了眼,我跟他分析:針對這個人總想把電棍插進前妻嘴裡的情況,我可以斷言,他前妻有外遇,因為這是一種性妄想行為。你也許不認為他是性妄想行為,但我有足夠的理論證明這一點。這種性妄想行為的精神指向是,摧毀被害人,讓自己感覺到是她的唯一佔有者。我記得喬治是這樣說的: “我切開她的喉嚨,這樣她就不會對別人歡笑了。我切割她的屍體,這樣她看起來就不像一個人,我要摧毀她,讓她在人世間消失。當我切下她的乳房,我就想,有誰見過它的里面呢,只有我…… “閔所長耳不忍聞,叫我不要再說了,然後問我說難道王苟不懂這些嗎?我告訴閔所長,知道的事情不一定做得到,比如人人都知道抽煙有害健康,想抽的人仍然在抽。”

小如說,“當務之急是讓幫主寫出謀害閔所長的經過。” “不。”九爺又瞇眼瞅瞅太陽,似笑非笑說,“當務之急是鞏固你在九號房的地位,否則,我們將前功盡棄。有句古話叫人不懼死何懼以死拒之,說的就是不要把幫主逼向絕路,否則他將用死來拒絕回答我們。” 小如面露難色,“你直接當牢頭不就萬事大吉了?” 九爺伸出九個指頭說,“我是九號房的九爺,不是九號房的牢頭。只有當上牢頭,你才能從幫主那裡獲得更多有關你父親的信息。” 小如很感動,“真是老天有眼,把我和你關在一起,要不然別說為父雪恥,我自身都難保。” 九爺說,“世界上的事情最需要的是機緣,比如我們能夠關在一起就是命中註定的機緣。只要我們在一起,就什麼都好了。”

“儘管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也不知道你幫助我出去以後要我幹什麼。”小如說,“但是,只要能為我父親澄清事實,我願意付出一切。” 九爺看完了材料,還給小如說,“內容屬實,交小鳥投寄吧。讓我們牢牢看穩幫主這個保險櫃。只要穩住了就能撬開它,讓我們慢慢掏出東西,再送出去。” 小如打心眼裡接受九爺的意見,不能急著逼幫主,否則幫主真的會以死抗爭。可以肯定,小如既不會參與賭博,也不能參加練武,更不至於沉溺在對女色的議論中。作為牢頭的小如只有坐在外間塑料桶上曬太陽的份,有時抬頭看天空,有時貼眼到圓孔望“寬抗”,當然,嘴裡經常叼著一根煙。檢察院的起訴書已經送來了,等法院開庭就是。 百無聊賴中,小如想找出與心境相符的詩句,卻失敗了。駱賓王的《在獄詠蟬》開頭“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侵”節令就不對;說自己“無人信高潔,誰為表餘心”也未免過於矯情。如何撬開幫主這個保險櫃、如何打開從暗管渠到圍牆外的通道,都需要機遇與耐心。小如根本無法對計劃的實施理出個頭緒,整天傻坐,看日影西斜。

小如找出那本曾經被牢頭蹂躪過的,序言中說,折磨法布爾一生的有兩大困擾,一是“偏見”,二是“貧窮”,但法布爾仍然提出這樣的問題:“只為活命,吃苦是否值得?”為何吃苦的問題,他已經用自己的九十二個春秋做出了回答;迎著“偏見”,伴著“貧窮”,不怕“犧牲”、“冒犯”和“忘卻”,這一切,就是為了那個“真”字。追求真理、探求真理,可謂“求真”。求真,這就是“法布爾精神”。 為了揭示父親蒙冤的真相,進號房是值得的。小如想,跟法布爾相比,自己吃的這一點苦算得了什麼呢? 在幫主看來,風暴過去了、危險也過去了,應該在九號房重新確立自己的地位,第一步就是要遠離小如,將刀疤、交通幾個自己的人抱起團來。幫主有自己的計劃,也在等待時機實施,與小如不同的是,他認為實施計劃的時機基本成熟了。

幫主是蹲到小如面前接煙的,煙已經叼在嘴上,人卻不走。幫主提了個讓小如無法釋懷的話題,他說: “學者,你在學校是讀什麼專業的?” 小如幾乎被幫主的提問感動得熱淚盈眶,是啊,大家都把他當軟弱可欺的書呆子,誰會關心你讀什麼專業。 “是這樣,我在東南農業大學讀環保與節能係,專業是小城鎮給排水。” “哎呀,整天琢磨這個也夠辛苦的啦。”幫主感嘆連連。 “不,”小如說,“我課餘時間喜歡研究《儒家與中國傳統倫理》,我還用這個題目在校刊上發表過一篇文章。儒學歷經了兩千多年的發展……” “我們到裡面去談,好好上堂課,我太需要長學問了。” 幫主拖起小如進里間,下棋的幾個馬上讓出最好的位置。幫主為小如重新點上一根煙,招呼刀疤來杯茶。 “學者要講課了。”他說。

下棋的折起紙棋盤,交通和帥哥停止抄報紙,也圍了過來。小如無法判斷他們是真想听“講課”,還是迫於威懾。管他,小如想,權當是複習功課吧。 “儒家的基本內容包括兩點,第一,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個重要特徵是強調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因此,儘管儒家的興奮點在人,而且思想形成的實際軌跡是由人轉到自然;但思想一旦形成,其闡發的過程必然是從自然談到人,同時也不得不對自然有一整套的論述。因為只有如此,思想才具有力量,思想的展開才符合邏輯。第二,作為倫理政治學說的儒學,無論是基本信念與立場,還是思想外在表現形式,都反映在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程序之中……” 小如找回了在學校的自信,慷慨陳詞的講得起勁。幫主不合時宜地提了個原始的問題,澆了小如一瓢冷水,使他全身都涼透了。幫主問:

“什麼叫儒家?” 交通自作主張替小如回答,“儒家就是孔子。” 獨眼往床板上捶了一拳,吹鬍子盯眼罵交通:“你更會?這麼有學問還他媽的坐牢……” 獨眼剎了車,因為這種辱罵聽起來像是針對小如的。為挽回口誤,獨眼轉向小如說: “人家是大學生,一根小指頭也比你腰更粗,學者講課不准插嘴。” 聽眾重新安靜下來,但小如已索然寡味了,覺得自己像個神經失常者在向行人重複一句自作多情的廢話。 幫主視小如的話為圭臬,臉上是朝聖般的虔誠。小如觀察幫主的眼神,企圖識別破綻,但幫主始終如一地確保了誠惶誠恐。如果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那麼,幫主的“窗戶”深不可測,像九號房的規矩無邊無際。小如停止了述說,因為在幫主的銅牆鐵壁面前,他看到自己的話一定要紛紛落靶。這種收式過於突然,暴露了軟弱,空出一個機會,飽經沙場的幫主乘虛而入。幫主說:

“學者,把錢單還給我好嗎?我知道你是通情達理的人。” “就是,人家學者那麼大學問,還會跟牢頭一般見識。”說這話的是沉默的交通,他像是從冥想中甦醒過來,往小如身邊靠。 小如心中暗暗叫苦,終於省悟幫主是誘敵深入:聚精會神地聽他講人生哲學和仁義道德,是為了讓小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最後要回自己的利益。小如已經別無選擇,因為幫主的盟軍還在擴大,他們迅速掌握了小如的話,並作為攻擊的利劍。刀疤說: “學者叫我們要相濡以沫,相敬如賓,哪裡會霸占我們的錢單?” 幫主火上加油,“人家學者寬厚待人,錢單肯定會還給你們的。” 交通也湊過來,絕望地等待小如的決斷。小如從未像今天這樣領教說教的蒼白,他們引蛇出洞的目的,就是要一舉殲滅。作繭自縛的小如能做什麼呢,他唯一能說的就是:

“把錢單還給他們。” 錢單是號房的財政命脈,九號房從未有過“均貧富”的先例,都是由牢頭控制,統一使用。所謂的統一,就是牢頭愛怎麼用就怎麼用。不難設想,當新娘按小如的意願將錢單分發給眾人時,那種歡天喜地的場面是何等的揚眉吐氣。 小如帶著他滿腦子的儒家倫理道德走到外間曬太陽,神情沮喪萎靡不振。新娘依據錢單上的名字物歸原主,其實,除了九爺、小如和帥哥有一二十塊,都是刀疤和交通的。新娘分發完畢,拎著僅剩的兩張示給小如過目: “這張是你的,十塊錢;這張是九爺的,十五塊錢。” 幫主目不斜視地出來,往牆上滋尿和唱歌,然後笑瞇瞇地進去。刀疤禮貌些,滋完尿朝小如點了點頭。無產者都聚集到外間來了,獨眼和新娘先出來,帥哥和另外幾個也貼著牆根溜了出來。分裂的局面讓皇上倍感不安,他像一條喪家狗那樣里外打轉,不知該何去何從。

里間的氣氛十分活躍,有人扯開嗓門縱聲高歌,有的人則在籌劃如何使用這筆失而復得的款項。事實證明,他們高興得太早了,幫主有自己的願望要實現: “我看這樣,錢單還是交給我統一保管。” 剛剛領回錢單的那幾個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交通首先高高興興地交了,有人不願交,幫主一句悄悄話就解除了他們的武裝: “你們守得住嗎?獨眼龍一個手指頭就玩死你。” 現在,因自食其果喪失了財政控制權的九號房牢頭梅小如失魂落魄地坐在桶沿上,所有無產者都團聚在他周圍,無論是支持派還是反對派。九爺嫌裡面太吵,笑微微地出來,顯得若無其事。 “後悔啦?” 新娘接著九爺的意思說,“我們這樣做後果不堪設想。” 小如當然不會說什麼,他再也沒有力量負擔由言語不慎帶來的後果。眩目的陽光照耀他,使一介書生的軟弱無能昭然若揭。其他人悄悄佇立,等候事態的轉機。 九號房唐突的巨變弄得小如天旋地轉,他必需靜下心來對事態作細緻的觀測,總覺得世事如棋,哪裡潛伏著危機。這天下午起床後,小如想不出其它打發時光的方式,因此還是曬太陽。區別僅僅在於從西牆坐到東牆。 擺在小如面前的嚴酷現實是煙快抽完了,別說新娘受不了,他本人也吃不消。從奪取政權開始,小如就抽上煙,而且一天比一天抽得多。事實上,吸兩口煙確是能提神,對集中精力、排憂解悶、幫助思考不無好處。比如現在,面對九號房的一片混亂,小如多麼渴望來那麼一根。 新娘見小如心事重重的,也停止散步坐過去,抖一根煙出來點著給小如。小如說,“一塊抽吧。” 新娘掏出乾癟的煙盒朝小如,告訴他數量有限了。小如吸了兩口就還翹首以待的新娘,帥哥雖然還在散步,眼睛已經離不開它了。新娘抽了大半傳給帥哥,傳到獨眼手上已快燒到過濾嘴,獨眼為防不測,仰起臉,這樣菸絲才能完全燃燒。其實,裡面只有海綿了。 小如問新娘,“你們以往是怎麼進貨的?” “一般是家裡有人接見帶一點,要不然叫內役買,但買得現金,錢單不行。”新娘說,“能說動站崗的武警也是一條路,難度太大了。” 沒煙抽以首要難題擺在九號房牢頭梅小如面前,那小半包“冠豸山”僅堅持兩天就只剩一根了,這是國庫的不動產,小如有時在太陽下掏出來嗅嗅。新娘首先熬不住,厚著臉皮寫張求援紙條,等熟悉的哨兵巡走過來,抬頭墊腳的說了整籮筐好話。哨兵哼哼哈哈講了一通紀律原則什麼的,很不情願地用兩根指頭捏那張紙條。哨兵再次遊蕩到監窗口,扔下紙條,裡麵包有數根“富健”。哨兵摘下帽子,橫過衝鋒槍斜坐窗台,那管槍就抱在懷裡。哨兵居高臨下的對新娘說: “十三號房也缺煙,老篩讓你省點抽。” 新娘沒空應答哨兵,先點一根拼命吸幾口,恢復元氣了把煙傳給小如,抹抹臉,再心曠神怡地跟他說話。哨兵沒在意新娘的無禮,他也在忙著點煙,監窗處在風尖上,點火有些吃力。新娘稱哨兵“衛生員”,強調他跟老篩的關係如何源遠流長的“鐵”。衛生員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使身體更舒服,首肯稱是,並說老篩人不錯之類。小如既不懂哨兵為什麼叫衛生員,也不懂老篩是誰,插不上嘴,吸到適當的位置傳給獨眼,找出空煙盒,將那幾根裝好掖進胸袋。 香煙危機稍有緩和,代價卻是慘重的。晚上還有一班衛生員的崗,他坐回監窗台白天的位置,點上煙,然後鍥而不捨的呼喚新娘。新娘和小如睡的舖位離監窗最近,兩人同時醒了,認出是衛生員,新娘主動拉呱上了。他們談論格鬥技巧,以及怎麼紋身怎麼調製傷藥等一些小如不感興趣的話題。 “幾點了?” “12點45。” 小如聽完他們關於時間的問答,正要重新入睡,不料,事態的發展旁逸斜出。衛生員說: “你隔壁那個是剛來的吧?” “噢,他是東南農業大學的學生,來幾個月了,叫梅小如。” “是嗎,”衛生員說,“我當了三年兵,還是第一次守大學生。犯什麼?” 新娘猶豫地說,“書讀太多了,認死理唄。” “這年頭還有人認死理,吃飽撐的。四號房有個愛情犯也是大學畢業,那女的年齡不夠,他扯了張假結婚證,好了,變成非法同居。”衛生員對新娘說,“你喚醒他,我有話說。” 新娘掀掀小如的被角,“衛生員叫你。” 小如準備穿衣服,衛生員擺擺手說,“沒關係,你躺著,隨便聊。” 衛生員接著說,“海源這地方真他媽的邪門,房子像碉堡,姑娘像大嫂,三個蚊子吃得飽,整一個窮山惡水刁民潑婦。不過,我那口例外。” 衛生員摟緊衝鋒槍,告訴小如,“我在蹇畬村找了個水靈妞,但條令不讓跟當地姑娘談戀愛,再說那妞是萬惡的農村戶口,我家可在石家莊市內。怎辦哩,大學生?” 小如想,這放哨的還有那麼點純樸,真把感情當回事。儘管小如自己沒有戀愛史,還是很願意跟這個哨兵探討一番愛情問題。 小如在理論上高屋建瓴,引經據典別開生面,十分有說服力,把衛生員唬得一愣一愣的。稍作停頓,衛生員就催促,“說下去說下去”。邊上的新娘早就鼾聲如雷了,小如不知該如何了結,只怪自己表現欲太強了,何必認真呢?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看在他傳紙條拿香煙的份上,小如抖擻精神挖空心思往下說。衛生員一點睡意都沒有,哨兵是不能瞌睡的。小如猛然省悟,頓時洩了氣,不斷侵來的疲倦使他哈欠連天。還好,走廊的盡頭響起腳步聲,衛生員對小如說: “我下崗了,咱們明天接著聊。” 衛生員跳下窗台走過去,小如聽到他跟來換崗的哨兵說,“九號房有個大學生,可能聊了,解悶特好。” 衛生員的話讓小如頭皮發麻,他急中生智,乾脆閉上眼睛。哨兵的腳步停留在九號房監窗口,但他看到一片熟睡的臉孔,站了一會就離開了。可是,小如再也睡不著。 翌日起床,見小如無精打采的,新娘說,“辛苦辛苦,通宵達旦不容易。這些丘八就這樣,站崗無聊,有人肯陪他說話跟過年似的。” “丘八是什麼意思?” “學者是考我吧?上面一個丘,底下一個八,不就一個兵字嘛。” 倆人又擠在一堆點煙,小如困惑地說,“我以前都沒抽煙,現在好像是離不開了。你看幫主和刀疤,以前抽,現在不抽也忍住了。怎麼回事?” 新娘緊閉著嘴,讓煙能盡量進入肺部,說話時,嘴裡冒的煙已經跟哈出的氣差不多淡了。 “這事該我問你,你們做學問的人凡事都有個說法對吧。” 小如笑笑不置可否,他當然不會為自己自圓其說。 新娘還向其它號房的熟人寫過求救信,作為報答,小如和新娘輪流陪站崗的衛生員說話。假如出得起一兩根煙,刀疤也能為他們抵擋個把晚上。帥哥這樣的笨拙之輩是指望不上的,說話不是乾活,也強制不了幫主或交通。難處在於,雖然新娘的紙條越寫越低三下四,得到的煙還是越來越少,以至所有的紙條都被衛生員扔掉。衛生員說: “反正你討不到煙的了。” 小如決心忍住煙癮。你憑什麼抽煙?他對自己說。小如能做的就是坐到外間的桶上曬太陽進入冥想,或者閱讀以人性觀照蟲性的。 精明的刀疤看出蹊蹺,幹活明顯的敷衍了事,毛巾掛得雜亂無章,廁所滿上來也懶得衝。 廣播上不合時宜地發出通知,說司法局長要蒞臨看守所檢查指導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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