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九號房

第9章 第9章

九號房 余以键 6057 2018-03-22
為了躲避九爺所謂遊戲的糾纏,幫主寧願做一隻牢頭耳邊歌唱的夜鶯。在九爺看來,幫主的眉宇間凝結著的一股深藏不露的邪念,不斷皺鼻樑的習慣也體現出市井無賴的惡習。 幫主的歌喉在九號房是首屈一指的,字正腔圓音色純正,連童安格的假音都幾可亂真。比如唱《我曾經愛過》,當唱到,“愛你,如果你還記得找我陪你躲雨,愛你,呵......”後面的“呵”一般人模仿十有八九要變味。再比如唱《北方的狼》,“我只有咬著冷冷的牙,報一兩聲長嘯,不為別的......”這個“的”字不服的人都可以試試。 幫主像費翔那樣瞇緊雙眼、虛握想像中的話筒演唱流行歌曲的形象讓九號房全體難友耳目一新,從《同桌的你》到《餓狼傳說》、從《幸福山歌》到《青春舞曲》,甚至夾一點英語的《千萬次地問》和《I believe》也唱得跟劉歡、孫楠八九不離十。在眉飛色舞的幫主面前,小如深切地感受到“小城鎮給排水專業”離日新月異的世界是多麼的遙遠。

“親愛的爸爸媽媽 “你們好嗎 “我在廣州挺好的 “爸爸媽媽不要太牽掛 “雖然我很少寫信 “其實我很想家 “爸爸每天都上班嗎 “管得不嚴就不要去了 “乾了一輩子革命工作 “也該歇歇了 “哥哥姐姐常回來嗎 “替我問候他們吧 “有什麼活兒就讓他們幹 “自己的孩子有什麼客氣的 “我買了一件毛衣給媽媽 “別捨不得穿上它 “以前兒子不太聽話 “現在長大懂事了 “爸爸媽媽多保重身體 “別讓孩子放心不下 “今年春節我一定回家 “好了就寫到這吧 “此致敬禮 “此致敬禮......” 當幫主反复吟詠“此致敬禮”時,小如禁不住熱淚盈眶,連牢頭也面露善良之色。小如很難設想,如此投入地唱《一封家書》的人,居然會是個良心泯滅的慣偷,可見傳媒關於藝品與人品背道而馳的新聞是有根據的。

幫主的演唱才華贏得了廣泛的稱讚和牢頭的物質獎勵:三張有“波霸”的彩印《海源日報》和若干根尚未吸盡的煙蒂。幫主讓勝利沖昏了頭腦,得寸進尺要開演唱會。為了便於觀賞,牢頭指示擺到外間的空地上。幫主倒扣了兩個桶,一個當坐椅一個當大鼓,他就這麼劈開兩腿坐著用柔軟的指關節敲響了鼓點。幫主兩掌翻飛,把塑料桶底擊打得動人心弦,明星那樣往左右甩頭,表情按照歌詞需要豪情萬丈或者痛不欲生。牢頭點到的歌唱了,沒人想得到的歌他也能唱,歌詞中夾雜著英文的也不偷工減料,完整地喊下來。 “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我的心在等待(怦怦)在等待......” 這中間的“怦怦”本來是用吉他彈出來的,幫主用桶底照樣敲得原汁原味。幫主意尤未盡,就有人迫不及待地鼓起了掌。掌聲從頭頂的鐵絲網漏下來,大家不由自主仰起腦門,鐵絲網把指導員一覽無餘的臉分割成若干塊,寬鬆的褲管被風吹向一邊。向上仰視,指導員的細腿插在褲管裡,就像一把劍插在劍鞘裡。指導員說:

“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解小飛呀解小飛,你這麼大的本事可惜牢房不是你施展的地方。背監規第二條。” “必需保持看守所秩序良好,不准喧嘩吵鬧,不准打架鬥毆,不准在監內搞娛樂活動。” “背得很好,你自己說,該怎麼修理?” “磨嘴。”幫主乾脆地回答。 九號房群情振奮,指導員打開鐵門,大家轟的一聲歡送幫主出去磨嘴。刀疤的右眼貼到圓孔,不斷向號房里報告事態的進展情況。牢頭磨拳擦掌,還沒打好對此事發表高見的腹稿,幫主就回來了,這使牢頭悵然若失。 幫主的嘴唇磨破,象徵性地流了一點血,但鼻尖、臉頰、額頭等突出部位都安然無恙。牢頭、刀疤圍過去驗傷,對幫主出色的技巧心悅誠服嘖嘖稱道。幫主吐出血水,摩挲著嘴唇說:

“老貨從後腦勺拼命壓我,我兩支手使勁按牆上,撐住,要不然整張臉都會磨破。關鍵要主動努出嘴唇去磨,想保嘴就保不了鼻子和別的,反老貨是不見血不鬆手的,自己弄點血出來就沒事了。” 磨破了嘴的幫主歌是沒法唱的了,然而取悅牢頭的行動不能停,否則就有陪九爺玩遊戲的危險。為此,幫主眉頭一皺計上心頭,向牢頭提出了一個全新的建議:由小如給牢頭按摩。牢頭對幫主的建議十分讚賞: “好阿,這是每個新兵都要過的功課。”牢頭捏住小如修長白皙的手指說,“這麼性感的手不用來按摩,豈不是浪費資源?” 幾個人相繼去揉捏一番,得出的結論是比一般的女孩子要舒服。刀疤率先趴倒: “我來享受享受。” 刀疤的嘴被擠壓成O形,發出的聲音自然不同凡響。牢頭緊挨著刀疤趴下,點了小鳥為小如作示範,小如參照小鳥騎在牢頭身上的樣子,依樣畫葫蘆也騎在刀疤身上。圍觀者一邊指手劃腳,糾正小如不規範的動作。 “孝子抱頭”、“耕牛卸甲”、“玉女揉麵”、“春雷滾地”,幫主給各種動作命名,以輔導小如記憶。

小鳥的全套程序完成後,袖手旁觀的幫主取代了小鳥,他抬起牢頭的兩腿夾在腋下,站穩左腳,騰出右腳踩向牢頭的臀部,一腳一腳往前送。這樣,牢頭的全身就一下一下有節奏地向前拱,嘴裡是幸福的呻吟。幫主說: “這是本幫主的保留項目,叫老漢推車。” 小如推起“車”來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幫主說: “你只管放心踩,屁股是死肉團,別看他打哼哼就以為是受不了,他那是爽著哪。九號房的按摩全是背部運動。為什麼呢?把正面留給女人吧。男人給男人按摩,解悶就是。” 幫主最後教小如“千錘百煉”和“聖人望天”。 “千錘百煉”是趴著的牢頭曲起一隻腳,幫主先用指甲沿著腳底心劃過去,再握緊拳頭從腳跟錘打到腳指。每劃一次,曲起的腳都會引起抽搐。幫主說,“動作要領是那一劃要迅速流暢,錘打時要有輕重緩急。”

“聖人望天”是坐在牢頭的臀部,兩手從他的腋下撈過去,扣緊他的雙肩,使勁往後拽,直到牢頭能仰臉看天花板。幫主提示小如,“你自己的腳要拼命向前踩,腳上吃不上勁,手就根本拽不動他的上身。” 幫主和小如氣喘吁籲去洗手,趴著的兩個在小鳥和新娘的攜扶下也站了起來。 “從晚上開始,由大學生負責給我按摩。”牢頭當即宣布。這條消息讓在外間低頭洗手的小如直不起腰來。 小如摔摔手上的水珠,仰臉望天空。鐵絲網之上飄蕩著幾縷散淡的雲,象閒人無意吐到河面上的唾沫。天空深邃而幽遠,地面上爬行的人類相形之下是多麼無恥和齷齪。 “眾鳥高飛盡,孤雲獨自閒”,小如心中一沉,對要幫主提供父親案件的線索突然喪失了信心,反而陷入了自身處境的憂慮中。

開鎖的巨響將抬頭摔手的小如彈了起來,他驚惶的立在原地,等待未知的事變。指導員探進頭顱,喊的正是梅小如。 指導員邁著八字步,那串限制了幾百條性命的沉重鑰匙勾在食指關節晃來晃去,看來隨時可能飛出去。指導員漫無邊際的罵罵咧咧接近於自言自語,小如跟著拐了好幾個彎才聽明白他是在咒罵所有的在押人犯,並非針對誰。小如鬆了一口氣,就走到提審室門外了。 兩名警察已經在提審室端坐了,一個慈眉善目,另一個重眉緊鎖,小如辨別半天,肯定他們不是除夕送他來的那兩位。小如在水泥墩坐定,慈善的為他點燃香煙,隔著鋼筋欄杆遞進來;凶相的打開夾子,旋開筆套。慈善的吐出的煙霧太濃了,把自己熏得睜不開眼,等煙散眼明,他跟小如說明了來意:讓小如復述一遍用槍威脅局長的前前後後。小如說:

“你們都是我爸的同事,相信他會殺人嗎?” 慈善的伸到灰缸捻滅煙蒂,哈出嘴裡的煙說,“不必講你父親是否冤枉,一案歸一案,講講跟你自己案件有關的細節就行了。” 小如仍然愣在那裡,偏過頭不理他們,好半天才說,“沒有我爸的冤情,我就不會做傻事。怎麼叫一案歸一案?本來就是一案。” “我知道你想說自己激情過度。”凶相的提醒說:“你一不是精神病,二沒有喝醉酒,既然是大學生,三就不是法盲,用激情過度怎麼能自圓其說?” 小如鋒芒在背,冰涼的水泥墩像烤紅的鐵砧使人不安,“那你們的意思我爸就是殺人犯?” 凶相的停止了記錄,筆往桌上一拍:“是不是殺人犯是要看證據的,我的大學生。” “你們手上有證據?”

凶相的想發火,慈善的拉住了他,走到小如面前說,“我寧可相信老布什就是本拉登也不願相信你爸會殺了閔所長,但是那些證據,那些證據是和尚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嘛。” “有什麼證據?” “這怎麼能告訴你,又法盲了不是?” 小如扭來扭去,喉嚨裡嗚嚕嗚嚕打滾,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悲傷突兀地降臨,小如被擊倒了,嚎啕大哭了一陣後才從悲傷中擺脫出來。 “我不信,就是不信。”他抽泣著說。 凶相的不耐煩了,“不信不信,光講不信有個鳥用,你有本事弄出證據來。” 小如的腦袋瓜在一瞬間變得清醒了,覺得突然長大了十歲,眼神怵然地盯著他們桌上的大蓋帽,想到的卻是九爺說過的話和幫主的種種異常表現。可是,無論是九爺的話還是幫主的表現,都不能證明父親的無罪,因為它們不構成證據。小如抬起袖口抹乾眼淚,為自己的幼稚而害臊。他坐正單薄的身子,以一種異乎尋常的口氣說:

“要我說什麼?” 慈善的再為小如點了根香煙,被小如推掉了。他坐回椅子上,安慰小如說,“不要著急,是定你妨礙公務還是殺人未遂,靠的就是這些細節。” 小如回憶了一遍除夕那天發生的事件,已是大汗淋漓。最後,慈善警察抽出一張准備好的紙叫簽字。小如低頭一瞅,原來是“逮捕證”,他弄不清在這上面簽了字意味著什麼,抖著筆不敢貿然下手。凶相的摧促說,“快點快點。” 慈善的解釋說,“你的事情已經很清楚,按規定羈押十五天之內要逮捕。逮捕不說明什麼,我們只負責偵察,等移交檢察院起訴後,法院才能判你是否有罪。” 小如剛哆嗦著在逮捕證的右下角籤上名字,日期還沒寫完,身後就響起指導員開門的聲音。 走到號房與圍牆之間的空地,指導員並沒有讓小如進號房,而是緊靠圍牆站在“寬抗”兩個字中間。 空地上已站了好一些人,他們中有警察也有人犯。古怪的是,有的警察在親熱地跟人犯拉呱,有的警察在怒不可歇地甩人犯的耳光。仔細觀察,小如看出拉呱的是親戚或朋友相會;而長期通輯的人犯終於落網,跑斷腿的警察當然要甩幾個耳括子以解心頭大恨。邊上擺了條凳,體態肥碩的胡幹部手持長柄剃頭刀,為一個長發雜亂的人犯剃光頭。小如不堪設想自己被推成光頭之後的形象,不禁面露懼色。 指導員取了面鏡子來,首先舉到小如眼前。小如對鏡中的自己難以置信,長發遮住了耳輪,胡茬沿嘴箍了一圈,連鼻孔毛也長到相當不雅。問題還在於臉色臘黃蒼白,顴骨聳立兩腮深陷,眼里布上一層黃色,使眼睛呆滯無光。 胡幹部喊,“下一個。” 小如把鏡子還給笑吟吟的指導員,坐到了條凳上。胡幹部為小如係上圍裙,庖丁解牛般將他腦袋上除了眉毛和鼻毛以外的其它黑色附著物處理掉了,指導員又伸鏡子,被小如推開,他不願看到自己光溜溜的頭顱。處理過全部人犯的頭顱後,指導員咋咋呼呼地喊: “排隊排隊。” 胡幹部手忙腳亂地收拾走條凳、圍裙和鏡子。在胡幹部拾起圍裙的時候,撂在圍裙上的那把長柄剃頭刀滑落在地,而且滑落在號房暗管渠連接圍牆外截糞池的平篦透氣孔邊上。 小如全身的血突然凝固了,在大家你推我搡吵吵鬧鬧排隊的一須臾之間,只有他注意到了這件事。小如暫時無法意會這件事跟自己有何干系,但他知道只要輕輕一踢,不,只要用腳指頭輕輕一碰,長柄剃頭刀就將落下透氣孔。奇怪的是,小如沒有下什麼決心腳指頭就去碰它了,它成功地下落,而且無聲無息。 有個警察翹著屁股往一塊黑板寫地址和名字,寫好了就喊這個名字的主人出列,此人就按要求將它舉在胸前,先正面照,再頭往右歪,側面照。輪到小如時,他注意到那塊小黑板上赫然寫著: 這張照片將貼到人犯登記表上,它和進號房前的手模腳印一起,作為有犯罪前科的有力證明。如果判刑,它就出現在公告上;下次要通輯,它將印上通輯令,飛往四面八方。小如想,它要進入檔案是無疑的了。現在,從外觀上講梅小如跟其他人犯沒有任何區別了。 依次照過相,大家還是按老位置站好。指導員這時開始訓話: “都給我聽好了,你們都是逮捕過的犯罪嫌疑人,在我這裡跟那些判過刑的一樣,都叫人犯。現在所長死了,副所長黨校鍍金去了,看守所的吃喝拉撒老子說了算。本指導員在這裡混了快三十年,比你們的命都更長,少給我搞七搞八。你們還沒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們要屙什麼屎。既然來了,就要遵守監規、服從我的管理……” “指導員!指導員!”胡幹部站在號房走廊焦慮地喊。 “喊什麼喊,催命呀,等會不行嗎?” “你快過來,快。” 指導員煩躁地走過去,胡幹部附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句。 “我看誰敢造反!”指導員暴跳如雷,三兩步竄了回來,“都有了,”指導員下口令,“向後——轉。” “剃頭刀還能上天?”指導員一個一個搜身過去,嘴裡的痛罵可沒閒著,“等我搜出來,我先割了你們的雞巴餵狗。” 小如一向後轉,兩腳正踩在平篦透氣孔上,儘管指導員摸遍了全身可能藏刀的部位,恰恰忽略了它。一無所獲的指導員更加義憤填膺,他咬牙切齒地怒視每一個人,靈機一動又下了一道口令: “向後——轉。脫鞋。” 大家脫下拖鞋,拎在手上,鞋底下並沒有想像中的剃頭刀。指導員這下驚慌了,“怎麼辦怎麼辦?”幾個在場的管教幹部和警察緊急切磋了一下,指導員再次下達命令: “查房!” 出來剃頭的人犯站到各自號房的門邊,查到所在的號房再進去。這時,緊急調動的武警也到了一個班,他們手持電棒跑步過來,臉上是如臨大敵的緊張。 九號房的鐵門打開,武警先推小如進去,全部人都已經在外間了,想必剛才是透過圓孔瞅熱鬧。號房的鐵門沒關,留有兩名武警把守,氣恨難平的指導員也站在門外,他一聲怒吼: “跪下!” 全號房的人犯在外間貼緊牆根麵壁一溜跪著,十指交叉護在腦後。九爺沒跪,他像一棵枯樹那樣面壁,站得筆直的後背透出了幾分自尊。小如靠到九爺身邊,也站得筆直,但腿彎子立即挨了一腳,“找死呀。”小如不知道誰在踢他,也只能順勢跪下了。 里間的動靜可以說是驚天動地,作為管製刀具,剃頭刀是絕對不能進號房的。武警們挖地三尺,將任何可能藏匿的角落都翻了個底朝天。因為九號房有小如出去剃頭,剃頭刀傳進九號房的可能性就更大。武警拆掉所有的床板,並一塊一塊搬到外間;抖開全部包裹,衣物也一件一件扔出外間。兩個內役抬糞箕進來,裝走了成堆的舊報紙、破碗、爛布塊、塑料袋、煙盒,諸如此類。 號房的鐵門一上鎖,大家就轟的一聲衝進里間。整個號房一片狼藉,被褥掀亂、包袱抖開,味精、榨菜、肥皂、報紙、衣服扔到滿地都是。牢頭指揮大家先鋪好床板,刀疤向牢頭報告不幸的消息,號房的兩包煙被搜走了,“那可是僅存的糧草呀。”刀疤說。 小如無所適從,正打算進去干點什麼,卻被九爺扯住了衣角: “理髮啦?” “噯。” “你知道剃頭刀的下落?” “不知道。” “但是,”九爺燦爛地笑了一笑,“你的表情和膚色都在起變化。” 小如覺得心臟停止了跳動,就像是被九爺捏碎了。九爺又是一笑,這一笑顯得寬容,看來他不打算把小如逼向絕路。九爺話題一轉: “提審有什麼新進展?” “我被逮捕了。” 九爺“噢”的一聲,有些喜形於色。九爺看出小如的納悶,把手搭在他肩峰上說,“好事,你已經過了一關,接下來就等起訴書了。” 小如看裡面忙得一團糟,外間反顯得清淨,於是向九爺提了個問題: “你為什麼可以不下跪?” 九爺往上一捋頭髮:“看到了什麼?” “長頭髮。” “還有呢?” “一道傷痕。” “我的底線一是不理光頭、二是不下跪。”九爺說,“第一次他們幾個兵一起上,硬要剃我的光頭,我死命一擰,傷痕就留下了。這道疤為我贏來了尊嚴,非常值得。” “別人怎麼做不到?” “因為他們要得太多,要多吃多佔、要做牢頭,尊嚴就不能再給了。你想要什麼呢,大學生?” “我要撬開保險櫃,為父親雪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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