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駱駝奇案

第22章 第廿二章死亡約會

駱駝奇案 牛哥 26346 2018-03-22
特務站上的會議室內,全體工作站人員全在座。武不屈猛拍著桌子,指著那長庚在咒罵,“你真是糊塗到了家了,既然已經發現了荊金鈴和伍月娥她們的情形有異,為什麼還讓她們獨自開會?現在,她們三個人全叛變了,你該對組織如何交代?這三個人全是經你一手訓練出來的!” 那長庚說:“我受騙了……” 武不屈說:“我們現在面對著就是一場'騙子戰爭',這場戰爭已經延續了這麼久了,你豈能仍舊如此輕易就受騙了?” “我自咎失策,願意接受組織的製裁!”那長庚淌著珠淚說:“但是有一點,我希望武專員給我有明確的答覆!在我批准荊金鈴和伍月娥蘇萍單獨會議之前,我曾四下里打電話找尋武專員請示,請問武專員,你是到那裡去了?這是我擅自決定造成了最大的錯誤的最大原因!”

武不屈知道,那長庚無非是在爭取同情,企圖減輕他的罪狀罷了。 毛必正和那長庚共事多年,現在眼看著那長庚要遭受“整肅”,不忍袖手旁觀,便從旁說:“那同誌所說的一切全是真的,我是旁證人!” 武不屈便說:“我不管你們谁愿意負這個責任,我限你們在三天之內將三個女同志找回來!不論死活!否則唯有請你們回大陸上去向組織報到!” 當然,想要把荊金鈴他們三個人“爭取”回來,那是比登天還難了,武專員無非是要表現他的“仁慈”,寬延對他們的處罰。 那長庚不肯放鬆,又再次問:“武專員還未回答我的問題,當我打電話到處找尋你時,你在何處?” 武不屈瞪目說:“我的行動一向是保密的!不需要任何人過問!” 毛必正卻插了嘴,說:“武專員到那裡去了,我知道,因為武專員手下的大員黃河浪宣布叛變,席捲了'英記委託轉運公司'的財物逃走了!武專員在設法緝拿他的下落……”

武不屈立時面如紙白,叱斥說:“你怎會知道的?” 毛必正說:“武專員在'英記委託轉運公司'大發了一頓脾氣,運輸公司內上下的員工人人自危,消息便不脛而走了,據說在事前,駱駝曾經和黃河浪通過了電話的!”那長庚立時好像捏著了武不屈的新把柄了,立時說:“黃河浪是組織的一等特派員,尚且叛變席捲逃亡,何況三個區區的丙丁級的女同志呢……” 武不屈說:“不管,我限你在三天之內把三個女同志找回來,死活不論……” 那長庚轉變了強硬的語氣,說:“那麼,我且請問武專員,是否也是同樣的在三天之內找不到黃河浪,便自動回大陸上去向組織報到?” 武不屈臉色鐵青,猛拍了桌子說:“黃河浪逃不出二十四小時,就會命喪黃泉!你們且等待著消息就是了……”

正在這時,門房傳報:“郝專員、馮恭寶、魏中炎回來了!” 武不屈大怒說:“連郝專員也造反麼?我命他們留在泰國聽我的命令的!怎麼竟擅自回來了?”這時候,郝專員他們已進入了大廳,武不屈在會議室的咒罵他全聽見了。郝專員好容易才安然逃出泰國回返香港,走進“家”的大門,即聽得武不屈當眾辱罵。 郝專員的地位、黨齡、資歷和對組織的貢獻,和武不屈是相差無幾的,問題只是武不屈在東南亞各地干了幾件漂亮的案子,有了綽號,名氣較大,獲得組織的寵信而已。 但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郝專員抬腳,一腳把會議室的大門踢開了,他指著了武不屈以牙還牙,反唇相譏說:“你可以回返到香港來,我們三個人為什麼不能回來?”武不屈大怒,說:“你們留守在泰國,這是命令……”

“武專員,你為什麼不留守泰國?”郝專員再追問一句。 武不屈說:“我需要趕回香港來處理其他的事務!” “呸!”郝專員唾了一口:“說得多好聽?你無非是自私,為個人逃命罷了!你的性命留在泰國作無謂的犧牲嗎?武專員,你的假面具被拆穿了,你的目的無非是在排除異己,犧牲他人藉以掩飾自己的過失!你的手段未免過於殘暴而且幾近無恥了吧?相信你的成名,和過去對組織的貢獻,都是如此的罷了!” 武不屈勃然大怒。拍著桌子說:“他媽的,郝正,你是存心回來和我過不去的,好!我不怕你打小報告,顛倒黑白!這一次我派你追踪朱麗莎泰國之行,是要你替我打頭陣的,想不到你處理事情並不經過大腦子,發現了佛光孤兒院後,頭一天就讓兩名飯桶同志爬牆偷竊,致中計被擒!你又簽發偽造美金支票解圍,將我預定的全盤計劃完全傾覆,真是飯桶……”

郝專員冷笑。 “武不屈,你簡直是卑鄙無恥!你經過了發號施令之後,暗自追踪在我們之後,以坐山觀虎鬥的方式,乘同志正遭遇危難之際,置我們的生死而不顧,私下里搶劫孫阿七的船,但是手段又不夠高明,致使得我們在泰國的地下組織完全暴露出來了……要知道,我們在泰國的地下組織統戰人員,有多少人被捕了?” 馮恭寶和魏中炎是追隨著郝專員吃了大苦頭,由泰國逃亡回香港來的。同時,他倆也自咎沒等候命令擅入佛光孤兒院竊寶而中計被擒。 為了要洗脫自己失職的責任,當然他們只得站到郝專員一邊了。 馮恭寶說了話:“武專員,我們為組織賣命,將生命置之度外!連榮辱也不計!但是我們拒絕接受'飯桶'二字!” 魏中炎也應聲說:“我贊同馮恭寶同志的說法,武專員自從奉派到香港來後,對我們組織的建樹不多,但是對我們的苛責可太多了!”

武不屈一聽,覺得情形不對了。他們全體好像全聯合起來了,光只對付他一個人,假如繼續這樣發展,也必然會對他不利的,他是個善於見風轉舵的人,只瞪了魏中炎一眼,說:“你們是嫌我的苛責過多了嗎?嗯,也許是我的要求過高了,你們的智慧只能做到這一步,這也無所謂,就此作罷吧!” 跟著,他就宣布散會了。 從當前的情況看來,郝專員等於和武不屈決裂,並且“宣戰”,誓不兩立了。 那長庚原是被郝專員排擠掉,驅趕回大陸上去接受組織的製裁,從頭受訓。那庚對郝專員的舊恨未忘,遲早總得要找機會加以報復的。 散會後,郝專員卻忽的趨至那長庚的跟前,並且伸出手來和他握手。然後說: “我們過去雖然曾經有過誤會,也許到現在為止,你仍在怨恨我!但是處在當前的情形之下,我們必需要團結一致,對付武不屈,要不然,你我的前程都會斷送在他的手裡!”

那長庚對郝專員的惡毒手段是餘恨未熄,但仍很婉和地說:“郝專員打算怎樣對付武專員呢?” 郝專員便向馮恭寶、毛必正、魏中炎等幾個人一招手,大家湊攏來之後,郝專員說:“我們大家聯名向北京告他一狀!報告他丟失黑珍珠,並且泰國之行全軍覆沒。大家一致請求將他調職!” 魏中炎和毛必正是那長庚的人,他們跟那長庚工作已經有好幾年的歷史下來,感情是有的,自然得看那長庚的意思為意思了。 那長庚沒有答覆,只是在考慮。 忽而,有部屬過來向那長庚行禮,深深一鞠躬,說: “武專員有請!他在他的辦公室內等你!” 那長庚在會議散席後,忽聽得武不屈又有招喚,心中非常納悶,搞不清楚武不屈的用心何在? 郝專員扯了那長庚一把,又說:“你要立定主意,別再聽他的遊說,上他的當了!否則,你必兇多吉少!”

那長庚對郝專員的說話也只當做一陣耳邊風,聽過了事,主要的問題是武不屈為什麼突然招他去,莫非這老兒又有了新的決策? 那長庚心中懷著鬼胎,但仍很快地趨往武不屈的個人辦公室去報到。 那長庚經過敲門後,武不屈親自啟了房門,一偏頭,說: “進來!” 那長庚跨進室後,武不屈即將那扇裝有隔音板的房門掩上,並下了鎖。 武不屈睜大了那雙目光矍爍的眼珠,指著那長庚跌腳嘆息說:“唉,你為什麼這樣傻呢?難道說,你中了荊金鈴的計被她們三個人逃脫了,還不承認是自己的錯誤麼?”那長庚聽武不屈的語氣,似乎並沒什麼惡意,立時又比較放心了。 武不屈讓那長庚坐下,復又說:“你是被郝專員驅趕回大陸上去重頭受訓的人!假如說,不是我保釋你,再次召回香港上來,你還會有機會再離開大陸嗎?”

那長庚連忙表示感激說:“武專員的恩典,終生不忘!” 武不屈又說:“其實我要提你為我的心腹以代取郝專員的地位,但是你太沒有頭腦,使我感覺到難堪!” 那長庚愕然,怔怔注視著武不屈說不出話來。 武不屈便燃著了一根長型的雪茄,故裝做生氣的形狀坐著。 那長庚終於開了口喃喃的說:“但是,武專員,你逼我在三天之內要把荊金鈴、伍月娥、蘇萍三個女同志捕回來,那是不可能辦得到的事情,試想籠中之鳥已飛出了籠子,還會再回籠的道理?……” “我是在故意逼你造反!讓你叛變!”武不屈說。 “造反?叛變?”那長庚大驚失色。 “嗯!這是'苦肉計',懂嗎?組織方面派下來了苗準和五個槍手,目的是要剷除駱駝的那伙人,但是我們缺乏機會。除了用苦肉計之外,很難引駱駝進入圈套!所以我特別給你立功的機會,故意給你難題,讓你反叛組織,逃離特務站,然後引誘駱駝到一個荒僻的地方,將他除去!你能立此功,何愁不攫取郝專員的地位而代之!”

那長庚有點疑惑,說:“駱駝會相信我嗎?” 武不屈說:“所以我說你就是沒有頭腦的人!我們由旺財記陶磁號奪回來的幾件寶物,現在正藏在站上的保險箱中,你將它竊走逃亡,駱駝怎會不相信呢?他准保會進入圈套,自投羅網!” 那長庚大喜,他做夢也想不到武不屈對他另眼看待到如此程度。這等於是因禍得福了。立時功名與利欲醺了心,想到未來將駱駝除去之後,立了大功,被提升為專員的一股神氣,便得意忘形了。 “事關機密,千萬不可向任何人洩漏!”武不屈關照說。 “但是殺了駱駝,落在駱駝手中的寶物豈不是全奪不回來了麼?”那長庚又擔心說。 “唉,管不得那麼許多了,熊北極既然派來了職業殺手,也許組織另有打算!”武不屈說。 “武專員,我是單獨進行麼?” “不!我派苗準和他的槍手從旁給你協助!” “我們何時開始行動?” “給你抓回來三個女同志是三天的限期,你就在三天之內限期動手!” 那長庚唯唯諾諾,武不屈附耳給那長庚授了機宜。 郝專員已約同了馮恭寶、魏中炎、毛必正等人連同簽名向北京告武不屈一狀。由於武不屈來到了香港之後,一直專權跋扈對組織的貢獻不多,但是手下人員受他的窩囊氣卻不少。而且武不屈用人甚為自私,經常不將同志們的性命當一回事。馮恭寶和魏中炎在泰國就幾乎吃了他的大虧,幾乎脫不了身。 他們和郝專員倒是同患難共甘苦了好一陣子,這時候認為的確有向武不屈“倒戈”的必要。 自然,郝專員認為也有聯合起那長庚的必要,雖然他和那長庚留在心中的芥蒂仍未了,但是多拉攏一個高級的干部,對武不屈而言當然是更不利。為了排擠武不屈,郝專員不得不對那長庚主動的表示友好。 他們一行人守在武不屈的辦公室的門口前,他們搞不清楚武不屈拉那長庚進入私人辦公室去,是要討論些什麼事情? 或許武不屈軟硬兼施,逼令那長庚向他低頭就範。 過了許久,那長庚由武不屈的辦公室內退出來了,只瞧那長庚再三向武不屈鞠躬,一副搖尾乞憐的形狀,就夠教他們一夥人狐疑的了。 那長庚瞧見室外那伙人鬼頭鬼腦的,心中也暗懷鬼胎,尤其是郝專員目光炯炯地向他注視。那長庚曾被郝專員眨了職,驅趕回大陸上去,他的前途幾乎完全葬送在郝專員的手裡。好不容易武不屈把他召回來,才沒有在“冷宮”裡過日子。那長庚曾發過誓,終有一天是要和郝專員把這筆帳結算清楚的。 “武專員和你討論些什麼?”郝專員問。 那長庚真擔心內情會洩漏,忙說:“武專員還是堅持己意,限我三天之內,一定要把三個女同志捉回來,死活不計!” 郝專員有點懷疑,那長庚說的或者不是實話。 馮恭寶將那長庚扯至一旁,說:“我們打算聯名,向北京告武專員一狀,你要不要參加我們?” 那長庚稍為考慮了一下,說:“你們這種內鬨的方式,恐怕會引起北京的不滿,你們曾考慮過後果沒有?” “不管怎樣,武不屈打擊我們,我們必需要還擊!還擊就得不擇手段!”毛必正也說。 魏中炎在會議的時候得罪了武不屈,看見那長庚猶豫不決,不免著急起來,也插嘴說:“那組長,別忘記了武專員命令你限在三天之內,捕回三個叛變的女同志,假如說,你不能達成任務,可知道會產生什麼後果?” 那長庚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但是我另有打算!” “你怎樣打算呢?假如說三天的期限過去了,武不屈必會把你送回大陸上去,你一輩子再休想被遣派出海外來了!”郝專員再說。 魏中炎便乘機遞起一張紙,那就是他們聯名“告狀”的“狀紙”。請那長庚簽名。 那長庚看一遍之後,反覆考慮了片刻,又說:“能容許我多作考慮嗎?” “三天是很容易就過去的!”郝專員說。 “就容許我考慮這三天吧!”那長庚說著,便將狀紙交還給魏中炎,調頭而去了。 郝專員等人驚訝不迭,可是又無可奈何,他們的進行是必需極機密的,絕不能讓武不屈知道。假如喧嚷出去,事情必會鬧大。 在當天晚上,那長庚即告失踪,到了次日中午,有人發現那長庚辦公室內保險箱啟開了,裡面藏有自旺財記陶磁號手中奪回來的許多寶物,但是那些寶物已經是不翼而飛了。 發現的人立刻報告了郝專員和武不屈。 武不屈佯裝勃然大怒。跺著腳說:“難道說我們的站上仍繼續有奸細出現不成?快找那組長來說話!保險箱的鑰匙是交由他保管的,怎能無緣無故地就被人打開了?而且把我們千辛萬苦奪回來的寶物全丟了!” 馮恭寶說:“那組長由昨晚上到現在為止,就一直沒在站上出現過!” 魏中炎說,“那組長必然是設法追捕三個叛變的女同志去了!” 郝專員比較敏感,說:“說不定那長庚和黃河浪一樣,也席捲了所有的一切逃之夭夭了,……” 武不屈大怒,說:“你是說,那長庚也叛變了麼?” 郝專員不敢下斷語,忙否認說:“我是猜想而已!” “哼!”武不屈忽然猛拍著桌子,咆哮說:“真個是眾叛親離了,我們的組織難道就這樣垮了麼?不行!非得把那長庚逮捕歸案,同時追還那些寶物,郝專員,這項任務就交由你負責了!” 郝專員很有著幸災樂禍的意思,說:“那長庚好像是被武專員逼反的呢,現在為什麼將責任加在我的頭上?” 武不屈怒目圓睜,說:“為什麼指我逼反那長庚,難道說,三個女同志反叛了,我命他將三個女同志追捕回來是不應該的麼?再說,你又憑什麼拒絕追捕那長庚的任務?” 郝專員說:“那長庚是香港站長,主持行動的,我是海外經濟拓展專員,職責和任務不同,無法指揮行動員緝拿他們的站長,所以理由是十二分的充分,可以拒絕武專員的命令!” 武不屈冷笑說:“那長庚原是香港站長,但是曾被你郝專員調返大陸上去受訓,並且,郝專員還曾向組織請求兼任站長,還行過文書的,沒想到現在居然推卸責任了!” 郝專員說:“不錯!我曾兼任站長,這是事實,但是武專員又將他調回來香港,要給他恢復原職……” 武不屈即毫不客氣地說:“郝專員可曾辦過了移交的手續?” 郝專員一怔,撫著了半禿頭皮,尷尬不已,那長庚被武不屈調返香港時,正好他奉命被調派出去追踪朱麗莎,匆匆忙忙之間,由新加坡又追到泰國……在泰國遇險後狼狽回來,雖和那長庚見過面,同在一張議桌上開了會,但是移交手續還沒有機會辦呢! 武不屈說:“假如移交手續未辦,你仍還是香港站的兼站長!主持所有的行動任務,那長庚叛變,並竊盜了人民公有的財產,應該由郝兼站長負責將他逮捕歸案,處以應得之罪!” 郝專員傻了。誰叫他野心勃勃,要兼這份站長之職?而且那長庚重返香港之時,又不急切辦理移交手續,這時候豈不糟糕,緝捕那長庚的責任,無論如何他也是推託不了的。 “我要立刻拍密電向組織呈報那長庚叛變的經過!”武不屈說著,便回返他的辦公室去了。 郝專員和馮恭寶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郝專員,我們是否該如計進行?”魏中炎問。 “當然依計進行,告他一狀,並說明他逼反那長庚的經過,但是我們仍得進行緝捕那長庚,否則武不屈便會有藉口了!”
“華生心理治療醫院”辦公室的電話鈴聲大震。 若說開設這間醫院是為服務社會倒也還罷了,若說是依賴它糊口度日當做生意買賣,那麼用四個字即可形容之,就是門可羅雀! 醫院的主持人駱華生醫師,終日無所事事,醫院內倒是真的有幾個精神的患者,但都早已經痊癒了,他們全都是受到家庭的刺激,或是被家裡趕了出來。幾乎等於是無家可歸的人,甚至於有家的,他們也不願意回去。於是便將這間醫院當做了他們的養老之院、歸宿之地。 駱華生也無所謂,反正醫院的經費或財源不足時,都由他的老友駱駝設法,多養幾個閒人,也大不了是那麼回事! 駱華生閒著無聊時,找這些養老的病人聊聊天,或是下盤棋,消磨他的歲月。 這天,駱華生正在診室的心理治療病床上睡懶覺,聽得電話鈴聲響了。便起床拾起了聽筒。 “請找駱駝先生說話……”對方是一個嗓音戰悚,似在驚惶萬狀下的漢子。 “這裡是'華生精神病治療醫院',我們這裡並沒有駱駝其人!”駱華生覺得情形蹊蹺,以駱駝關照過的“公式”回答。 “想你必是駱華生先生了,請轉告駱駝,我是那長庚,在求他救我一命,我已經脫離了組織,我現在手中有著好幾件寶物,是得自旺財記陶磁號的,正是駱駝所希望要的東西,可以作為救我的性命的交換物,請你轉告他,今晚上九點鐘再等候我的電話!現在,我正在躲避追踪者!”說完,即將電話給掛斷了。 駱華生年已老邁,畢生又不得志,有點懵懂。他怔怔地持著電話聽筒,呆了許久,始才將聽筒置下。 這天,正是夏落紅和孫阿七由泰國潛返了香港,將在泰國時和朱麗莎及郝專員、武不屈等幾夥人鬥法的經過詳細情形,向駱駝報告。 駱駝嘉許不已,尤其是對他的義子夏落紅讚譽備加。 他拍著夏落紅的肩膀說:“你真可以承繼我的衣缽了,以後有你出馬時,我就無需再分心了!” 夏落紅謙虛說:“不!泰國之行,全是孫阿七一手策劃,我不過是依計行事吧了!”駱駝哈哈大笑說:“我正要聽你的這句話,做一個擔大任的人物,最著重的要虛懷若谷,將來始能成大器。” 駱華生喘著氣跑上樓來,向駱駝報告他接著了古怪的電話。駱華生將那自稱為那長庚的人打電話來向駱駝求助的經過詳細說出,並形容出那人說話的情緒和語氣。駱駝裂大了嘴,一拍膝蓋說:“哈!連那長庚也投向我們了,共黨的統戰組織距離崩潰不遠矣!” 夏落紅連忙搖手,說:“義父,且慢著,那長庚是共黨海外統戰組織的高級幹部,他怎會隨便反組織的?恐怕內情有詐!” 駱駝呵呵大笑。說:“黃河浪也是他們的高級幹部,為什麼也突然之間宣布叛黨呢?別把中共的組織看得太神了,人終歸是人,在受不了壓迫時就會反抗的!那長庚也只是一個平凡的人而已!” 夏落紅再說:“義父需注意,黃河浪的地位雖然和那長庚是相等的,但是黃河浪的職責只是拓展海外的經濟,能替組織撈鈔票即行。那長庚卻不同:他是負責行動的,有多少冤死鬼犧牲在他的手裡?他一旦脫離組織,他不殺人,人就要殺他!那長庚是有頭腦的人,他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況且一個共黨的職業殺手,能逃到哪裡去?有誰敢收容他們?我看那長庚的投誠,必定有詐!” 駱駝說:“也說不定那長庚就是要求我能給他一個安全的容身所在!” 孫阿七認為夏落紅說得有理,說:“我同意夏落紅的看法,對這些從不講人道,人面獸心的傢伙。還是多小心為要!” “荊金鈴、伍月娥三個人投奔了我們,他們的組織中我們已沒有內線了,要不然是很容易刺探出內情的!”夏落紅又說。 駱駝說:“也或許是荊金鈴三個人的叛變,逼得那長庚走投無路!” 夏落紅仍堅持己見說:“應付黃河浪容易,應付那長庚不簡單,還是要小心為上!”駱駝故裝做有點不服氣的形狀,其實心裡對夏落紅的謹慎深感滿意。說:“好吧,等到晚上九點鐘,那長庚來了電話再說!”
晚上九點,那彷彿是特務人員採取行動般的準時,“華生心理治療醫院”辦公室內的電話鈴聲響了。 駱駝和夏落紅、孫阿七等人,早坐落在電話機旁,駱駝並不急切就接電話,他讓鈴聲響過了好幾遍,才拾起了聽筒。 “請駱駝先生說話!”是那長庚的聲音,很急促地說。 駱駝不再開玩笑,很嚴肅地說:“有何指教?” “駱駝……請救救我,我被困了。武不屈,郝專員派了大批兇手要殺我呢!”那長庚說。 “狗咬骨頭乎?實行窩裡反了麼?” 那長庚說:“我已經脫離組織了……” 駱駝笑吃吃地說:“你想脫離組織,可不像荊金鈴、伍月娥她們的那樣簡單呢!你可曾慎重考慮過?要知道,你是香港站的行動組長,等於是職業殺手,你可曾自己盤算一番?你曾經乾了多少'好事'?曾經殺過多少個人?一旦脫離組織,有多少人要殺你?你的組織該不在話下了,還有那些以前曾受過你的'嘉惠'的人呢?那長庚呀,你求我沒有用,你已經是走投無路了,你的死期接近了,恕我無能為力幫助你!” 那長庚好像表現得非常焦急,復又顫著嗓子,說:“駱駝,你說得一點也不錯,我的確是走投無路了,我是誠懇地向你哀求,請你救救我,我臨離開組織之際,將保險庫內的寶物全盜出來了,那些東西大多數是由你的旺財記陶磁號里奪回來的!……相信你也很希望失而復得,我用這些東西作為交換,我只要求你能掩護我逃離香港,找一個地方給我藏身,避一個時期的風頭……” “你現在在什麼地方?”駱駝問。 “噢,不好,有人來了,我需要迴避一下,請十二點鐘等我的電話!” “餵,餵……” 可是那長庚早將電話掛斷了,電話聽筒內傳出嗡嗡之聲。 駱駝目光炯炯,腦海中智慧的發條早打開了在不斷地思索。 夏落紅說:“我不相信那長庚的鬼話,這必然是詭計,要想引你入彀呢!” “但是那些寶物……”駱駝說。 孫阿七皺著鼻子插了口,說:“釣魚需得用香餌,貪嘴的魚才會上鉤的!” 吳策老也認為夏落紅和孫阿七的看法是對的。他說:“負了傷的野獸最為凶猛,共黨駐香港的幾個機構,已被我們弄得七零八落,他們等於是受了傷的野獸一樣,可能要找機會反噬一口呢!” 駱駝咬著了煙斗,擦亮了火柴,猛然地吸了一陣子,復又掠開窗簾向屋外偷窺,只見共黨的幾個“職業槍手”仍鬼頭鬼腦地把守在醫院的周圍。他們好像還不知道組織內有了重大的變化呢! “但是假如那長庚是真的想逃亡又怎麼辦呢?”駱駝忽的說:“我們唾手便可失而復得的寶物,豈不又要另費一番心機麼?” “但是義父,你要知道,你只要上一次當就完了!”夏落紅說。 “我不和你們爭執,我們等那長庚十二點鐘的電話再說!”駱駝好像很氣憤地說。 夏落紅很了解駱駝的心情,立刻暗示教孫阿七和吳策老不必再多說話了。 駱駝走出了屋子,獨自落在庭院間來回踱步,他是在運用他的智慧,解答當前難題。那長庚之叛變組織當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需要以很多問題去分析他的虛實。伍月娥和荊金鈴宣布脫離組織,駱駝等於在共黨的組織裡斷了內線,只有憑他的智慧去摸索內情了。 那長庚的反叛,是真是偽?可能性有多少?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是否詭計?用意何在?駱駝都需要詳細加以考慮一番。 這時候,夏落紅卻混跡在女人堆裡,這間“心理治療醫院”忽的多了好幾個女病人,那是荊金鈴、伍月娥、蘇萍和伍月娥的媽媽。 伍月娥母女重逢,此後脫離了共黨控制下生活,心情特別的興奮。 荊金鈴是漸漸了解共黨欺騙人民的真相,希望能獲得更多的了解,所以她不斷地要求伍月娥的媽媽講述兩個相同時代的不同生活情形,加以比較。 蘇萍的父母、兄弟仍留在大陸上,她叛變組織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安全,所以在她們幾個人之間,心情是較為沈重的一個。 自然,大家都不斷地給她鼓勵和言語上的安慰。 夏落紅忽的插口說:“誰能逃得出鐵幕,就是誰的幸福,要不然遲早都不會有好結局,也說不定就因為你這一堅決性的行動,會引起你的父母兄弟實行投奔自由的決心。你們一家人,必會有日子團聚的!” 蘇萍嘆息說:“也說不定他們會因為我的叛變而遇害了!” 夏落紅再說:“別想得那麼許多,'人民公社'實施後,大陸上的人民全是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鐘的,誰都不會去考慮明日的事情,你也不必想得太多了!” 蘇萍忽的扯住夏落紅說:“假如我的父母和兄弟想逃出鐵幕,你的義父會像幫助伍月娥的媽媽一樣的幫忙他們嗎?” 夏落紅說:“當然會的,但那也得要機緣的湊巧,我們是投糧給難民時無意中發現伍月娥的媽媽在難民叢中的!” 蘇萍含淚說:“我真希望他們能逃出來……” 夏落紅說:“只要有決心,總該會有機會的!” 唐天冬是在頭一次被俘虜時,那長庚曾派荊金鈴作美人計以套唐天冬的口供的,所以唐天冬和荊金鈴是曾經有過見面的緣份的,應該是稱為“老朋友”的。 唐天冬拜進了駱駝的門下,他最要學的是駱駝的智慧,其次,就是要學夏落紅的灑脫。 所以,他也學著混跡在女人叢中,也跟著夏落紅嬉笑耍鬧著。 唐天冬還特別纏著了荊金鈴,他說:“我們可能是前世的姻緣,不知道怎麼搞的,我頭一次看見你時,我就有這樣的感覺,我們是天生一對,地下一雙……” 唐天冬的此語一出,引起了哄堂大笑。尤其是夏落紅,笑得前仰後合。 這是在二層樓的樓上,簡直是歡樂一片,不知人間何世。但是在樓底下那幽靜的庭院裡,駱駝還是獨個兒在那兒徘徊。 駱駝已經盡情運用了他的智慧,分析到那長庚之叛變,究竟是屬真還是假的?以“間諜戰”的鬥爭而言,向來是兵不厭詐,駱駝需要考慮的重點就在這上面。在香江古玩商店和特務站內,駱駝已不再有內線,這是他最感到失策的。但是據那長庚的所說,他攜帶有一批價值連城的寶物,駱駝又自覺,那是值得他冒險的。 忽而,駱華生過來向他報告說,把守在治療醫院四周的職業槍手全撤退了。 駱駝急忙跑進辦公室的露台上去,居高臨下,整間醫院的內外情形,可以一目了然。果然的,那些包圍在外的職業槍手,全不知去向了。 駱華生是奉命負責監視著那些歹徒的活動情形的。他說:“是有人來向他們傳報什麼消息,所以他們匆匆的乘汽車走了!” “他們離去時的情形如何?”駱駝問。 “他們的情形,略有些許慌張,也說不定,是他們的組織有什麼重大的變故!” “嗯,說不定那長庚的叛變是真的,但也說不定完全是假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疑假似真、疑真似假,是駱駝一貫的騙子戰術。到這時候,他自覺也有點迷糊了。 如何才能盤算出那長庚的叛變是真是假呢?駱駝很煞費一番思索。 “中共的說話,別當他是真的,欺詐是他們的常業,小心有詐!”駱華生在他們一夥人之中,是從不參加任何意見的,這時候,他看見駱駝的苦惱和猶豫不決的情形,也很覺不安,便趨上前去,說出了他心中所要說的說話。 駱駝哈哈笑了起來,說:“你是想向我心理治療了。但是我相信你的治療方法是會失敗的!” “我只是勸告你不要上當罷了!” “荊金鈴、伍月娥、蘇萍,她們三個也全是中共,為什麼全脫離共黨組織了?在人民已無以維生之際,本來就是會有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黃河浪之叛變,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我看黃河浪的叛變就大有問題在內,他被派至香港已經不是一天了,中共給他如此的重任,又豈能讓他隨隨便便地就此逃掉了?” “狗急跳牆,那還會有什麼後顧之憂?正等於蘇萍一樣,她豈不是也等於拋下了留在大陸上的一家人不再過問了麼?” 駱華生說:“你好像有點執迷不悟,其實要試探黃河浪的問題非常簡單,共黨組織宣布他是席捲所有潛逃的,可以調查'英記委託轉運公司'的銀行存款,並請他交出武不屈在'英記'的專用密電碼,就可以試出他的真偽了!” 駱駝取笑說:“心理專家,這些問題,我早都考慮過了!”
十二點鐘還不到,心理治療醫院的辦公室內,早坐滿了人,駱駝的義子和黨羽自不在話下。連那三個剛“投奔了自由”的女同志,荊金鈴、伍月娥、蘇萍、連同伍月娥的母親,全擠在這小小的辦公室之內,等候午夜十二時正那長庚要打來的電話。似乎她們都很關切這一個電話,因為那很可能是一個“死亡的約會”,和國際間諜打交道,上當只能夠有一次,一旦中計就連什麼也完了。 時間敲過了十二點,室內的空氣沉寂著,幾乎連蚊蟲振翅的聲響也聽得很清楚。 電話的鈴聲並沒有響。那長庚向來是最守時的,他約定的時間向不差一分一秒的,為什麼這一次竟失時了。出了什麼意外麼? 漸漸地,已經是十二點五分,十二點十分…… “哼,他們的內部可能又有什麼變化了!”夏落紅說。 “一定是詭計!”孫阿七也說。 正在這時,忽然電話機的鈴聲大震。 這不用說,必是那長庚打來的,這個電話的關係重要,關係了駱駝的動向。是否能順利顛覆共黨遣派在香港的特務組織,抑或是墜進敵人的奸計,便看這一回合了! 剎時間,整個辦公室內是鴉雀無聲。大家眼睛全投向那具電話之上。可是誰也不敢去碰觸它。 駱駝是不慌不忙的,他先看了看鐘點,然後忽的拈起了電話筒。 “誰?”他問。 “我是那長庚,你是駱駝吧?”對方說。 “你的電話已經遲到了十分鐘了!”駱駝說。 “唉,我沒有辦法,我隨便走到那裡都好像有人跟踪,我被包圍了,武不屈的爪牙在搜尋我的下落,特務站的槍手集體出動要取我的性命!” “你現今在什麼地方?”駱駝急問。 “我告訴你,我十二點半就要離開這裡,你能在十二時半之時趕到這裡來救我嗎?” “為什麼要在十二點半趕去救你?” “很簡單,到現在為止,恐怕還沒有人知道我在這裡,你只要開一輛汽車到這裡來幫忙我把所有的寶物運出去。我只要能走進你們的那間精神病治療醫院,就可以獲得安全了!我是言而有信的人,絕對把所有的寶物全交給你以換取我的安全……” 駱駝急說:“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那長庚說:“我告訴你,但是在十二點半之前,無論如何要請你趕到,否則我又要另外找地方躲藏了!” 駱駝又問:“你在什麼地方?” 那長庚又說:“答應我,在十二點半之前來救我……” “說!你在什麼地方?” “我在'長江輪船運輸公司'的倉庫裡躲藏著,這地方你們是最熟悉的,只要你親自來啟門,我能看清楚你的外型立刻會出來接應……” 駱駝說:“別忙,我對你反叛的興趣並不濃,我的興趣還是在那些寶物之上!你能告訴我,你的手中有著些什麼東西嗎?” “這些東西全是奪自旺財記陶磁公司的,當然你不會不清楚,有萬壽古瓶、金身玉佛、玉觀音,八玉馬……八匹玉馬之中,有四匹已為朱麗莎奪去,所以說,實在的只有四匹玉馬……” 駱駝一聽,這就對了,那長庚並未撒謊,確實的,旺財記被縱火之時,朱麗莎的爪牙確實曾經“趁火打劫”奪去了四玉馬。 “你在'長江輪船運輸公司'的倉庫裡會有什麼危險嗎?”駱駝又問。 “搞不清楚,我現在已是草木皆兵,誰是敵是友也搞不清了,只求你在十二點半以前來救我!” “辦不到!”駱駝很乾脆地回答。 “為什麼?”那長庚驚詫地問。 “不接受我的要求麼?” “不!現在是十二點幾分了?”駱駝高聲說。 “十二點十八分了……” “還有十二分,我即算插了翅膀也趕不到呀!” “你乘汽車趕來並不費事呀!” “嗨!”駱駝說:“我的這間醫院附近,周圍都佈置著有人監視著我,要擺脫他們還得費上一番手腳呢!” 那長庚似是想了一想,覺得駱駝的說話也並非是沒有道理,便喃喃地說:“那麼你什麼時間才能趕得到?” “最快也要到一點鐘!” “好罷,我就等你到一點鐘,假如我有什麼意外,你替我收屍就是!” “用什麼暗號連絡?” “你駕汽車駛進西營盤碼頭倉庫的通道時,按一長二短喇叭。在二號倉庫的大門前停下,但請不要熄滅汽車燈,我自會開倉庫門接應你的!” “好的,就這麼辦!”駱駝點了點頭,便將電話給掛掉了。 駱駝和那長庚在電話裡所說的每一句話,所有在場的人全聽到了,幾乎可以說是每一個人都反對駱駝去赴這個約會的。尤其是夏落紅,他的情緒比任何人更為激動。 “我說這一定是詭計,一定是陰謀!” 駱駝還是蠻不在乎的一副神色,很自豪地說:“唉!天底下大風大雨的場面我見得多了,還會在乎一個毛賊那長庚麼?他有幾斤肉、幾兩骨頭我全摸清楚,他是否使用詭計,只要稍加試探就可以知道了,毋需要你們去擔心呀!” 夏落紅大聲說:“但是義父,這種當,一個人在一生之中只能夠上一次,稍不小心就可能見閻王了!你怎麼試探得出來呢?” 駱駝大笑說:“哈,你們也未免把那長庚看得太了不起了!” “這可能是個死亡的約會!”查大媽也說。 “呸!老太婆,別說不吉利的話!”駱駝斥罵說。
午夜間的西營盤,尤其靠海岸的碼頭倉庫間更顯得寧靜,海水的浪潮,蟋蟀的夜鳴,很有節奏地調劑著夜的淒寂。 “長江輪船運輸公司”租用了三座民營的倉庫,由碼頭的街巷內進,有著一條狹長的通道,三座高大的倉庫矗立排開,門上還漆有編號的號碼。 那條通道的進出口間原是有一道鐵閘的,同時也僱有一名印警把守著的。 這會兒那扇鐵閘門是敞開著,印警不知去向,連那門房所住的屋裡的電燈也熄滅了。那長庚並非是守在第二棟的倉庫裡,他是守在第三棟。 武不屈派給了他兩名槍手,苗準和一名稱為可以“百步穿楊”的許凱仁! 當駱駝答應了一點鐘赴約之時,那長庚還設法和坐鎮在“英記”等候信息的武不屈通了電話。 武不屈加以申斥說:“別太興奮了,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那長庚即說:“駱駝不來則已,若到達這裡,立刻給你好消息!” 以後,那長庚又重新佈置了一番。他約好了駱駝,原是在第二號倉庫會面的,那長庚卻利用三號倉庫裝了電話和武不屈連絡,第二號倉庫內由那兩名帶槍的職業殺手把守著。 槍手的組長苗準蹲在倉庫內的木箱之上,居高臨下,他找到了正確的角度,任何人站在大門口間,會成為他的肉靶,逃不出他的槍口。 另一個槍手躲在大門口間,假如駱駝到達了,汽車的喇叭按約定了的暗號,便由那名槍手啟門,由那長庚露身問話以驗明正身。兩名槍手即同時由兩個角度開槍。駱駝不露面則已,若一露面,必然命喪黃泉。 那長庚擔心苗準和那名槍手合作的密度不夠,重複又重複地一再叮囑。 苗準有點不大耐煩,憤然說:“放心,我們大小行動有三百餘次之多,從來未有失手過一次!” “但是這是任何行動之中最為重要的一次!”那長庚說。 “知道了!” 話不投機,三個人便在倉庫內相對無語。 這種等候的時間是難過的,時間過得真慢,時鐘的秒針像蝸牛漫步似地拖著,一分一秒,過得好慢好慢。 他們三個人都猛吸著香煙。那長庚更如坐針氈似的,坐立不安。 距離凌晨一時還有十多分鐘,反正是時間的距離愈是接近,那長庚更是神不守舍。還有十分鐘了! 那長庚便又關照苗準、許凱仁他們兩人說:“駱駝一貫的作風,是非常守時的,你們二位要多注意了!” 苗準冷嗤一聲,沒有回答。他燃著了另一支香煙,悠閒地吸著,一面開始檢查他的那支大號的左輪手槍。 “還有五分鐘了……”那長庚的聲音也有點戰栗。他開始把倉庫內所有的燈光完全滅去。 在這最後的五分鐘時間內,他們的情緒更是緊張。裝做著毫不在意的苗準,也起了若干的不安。 他趴臥在高疊的木箱之上。將手槍的保險掣也拍開了。只等候他的“獵物”踏進他的陷阱。 一時正了!倉庫外面沒有絲毫動靜。 “也許是我的手錶快了!”那長庚自我安慰說。 一點鐘過去了,過了五分,十分…… “他媽的,駱駝會不會不來了?”許凱仁年紀較輕,沉不住氣地發出了疑問,說:“也或是走漏了消息啦!” “嗯!看樣子我們是白耗了!”苗準也發牢騷說。 “駱駝做事最守時,為什麼到這時間,連一點兒影跡也不見……”那長庚也感到納悶的說。 “噓!”那長庚忽的以指點唇,吩咐他們靜下。 “我聽到有什麼聲音……” 於是,苗準和他的弟兄都靜下了,在黑暗之中豎高了耳朵細聽。聽了半晌,那有什麼聲音呢? “唉!什麼聲音也沒有……”年輕人終是沉不住氣的,尤其那長庚是失勢的人,大家對他都失去信心。 “聽著!”那長庚再說。 “聽什麼東西?什麼聲音也沒有!”苗準也很氣憤地坐了起身,掏出香煙,擦火柴將香煙點著了。 “媽的,那是耗子啃米,這所破倉庫內耗子多的是啦!” 那長庚好像很有信心,揮手說:“你們二位怎麼沉不住氣了?” “現在是一點十五分啦……” 他們正爭執間,果真的,有著一絲絲輕微的聲響,正向著倉庫的通道溜進來了。那是汽車的馬達聲響呢。 “瞧,這不是已經到了麼?”那長庚慌慌張張咽著氣喃喃地說,同時也將手槍扣在手中了。 苗準也慌忙將香煙捺熄,重新僕臥在木箱堆上。舉起了那支大號的左輪手槍。 果真的,倉庫門外起了喇叭的聲響,兩長一短,那正是駱駝和那長庚相約好的暗號。 那長庚所扮演的腳色,乃是一個逃亡者,他不能輕率大意。聽見了汽車的喇叭聲響就倉促開門,略過了片刻,汽車的喇叭又鳴第二遍,那長庚才一揮手,讓那名槍手,徐徐地將倉庫的大門推開了。 果然的,在那條狹窄的通道之中,倉庫的大門前停置有一輛小汽車,一如相約的規定,汽車的電燈並沒有滅去,由於倉庫內並沒有燈光,所以倉庫外的情形更看得清晰。 汽車的車門推開了,鬼頭鬼腦地探出一個人來,戴著寬大的呢帽,身材矮小,穿著一件不合身而寬大的“金山伯式”西裝。 這不是駱駝還是誰? “那長庚,請出來說話!”那人輕聲說。 “駱駝,我在這裡!”那長庚在倉庫內高聲回答。 只見那位號稱“情報販子”、“陰魂不散”,名震海內外的大騙子,竟舉步踏進倉庫裡來了。 “開火!”那長庚一聲叱喝。 “砰,砰,砰!” 三支槍同時開了火,苗準和許凱仁都是神槍手,有“百步穿楊”之技,許凱仁平日練習的是專打頭部,苗準卻是專打心臟的。那長庚的槍法稍差,但是距離是如此的接近。就算槍法再差也不致於錯誤到那裡去。 本來槍手射擊,是以一槍決勝負的,一槍殺不了敵人,即會被敵人反殺。苗准他們是“職業殺手”,共黨“組織”將他們訓練出來,就只有這一項專長技術,獵取的對象既已踏進陷阱,那會有不死之理。同時開火的還不只是一支槍呢。 只見駱駝應槍聲兩腿一翻,倒在地上了,他的那頂寬大的呢帽滾落在一旁。 苗準還恐怕取不了他的性命,縱身躍起再補了一槍。 相信駱駝由腦袋至心臟上全是槍洞,恁怎的也活不了啦! 那長庚原是統戰組織地下站長,畢生殺人也不在少數。 可是這一次的狙殺,卻足以決定了他終生的榮辱、命運和前途。 槍聲過後,對方已倒在地上,血流遍地,槍聲的餘煙繚繞可以說是大功告成了。但是那長庚仍戰悚不已,他持著短槍的一隻手抖索得幾乎連手槍也收不回去。 “哈,我們成功了,成功了……駱駝呀,駱駝,我們等著你已經不是一天了呢……”那長庚驚恐地嬉笑著。他的笑聲如受了寒的夜梟悲啼。 苗準也躍下了木箱,神氣活現:“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走進我的槍口範圍內,誰也活不了!” 那名年輕的槍手重新掣亮了倉庫內的電燈。他們需得收拾現場,將屍體弄走。 電燈一亮,苗準卻搔著了頭皮,向那長庚說: “那同志,你能確定這個被殺死的就是那個大騙子駱駝麼?” “除了是駱駝之外,還會是什麼人呢?”那長庚仍很自信地說。 “駱駝豈會這樣胖呢?”苗準又說。 “他的衣裳穿得寬大而已!” “駱駝不是禿頭麼?他的外貌應該……” 那長庚聽得情形不對,忙向屍體趨了過去,仔細一看,三魂六魄登時全出了軀殼。 “他媽的,他媽的,這是怎麼回事?”他顫著嗓子,呆若木雞。 地上躺著的,並非是他們需要的“獵物”,怪事了,那被擊斃直條條地躺在地上的那個人,竟是“英記委託轉運公司”的總經理黃河浪。 黃河浪是因為中了駱駝的詭計,誤招了趙可通和朱乙芳運送大批的寶物到香港來,連那枚價值連城的黑珍珠在內,東西還沒有運達香港,就全部在火車上丟失了。 武不屈一定要追究責任。黃河浪知道,若被遣返大陸上去的話,必難逃一死,逼不得已,席捲“英記”所有一切的財物,實行叛變,逃之夭夭…… 這是怎麼回事?黃河浪竟會代替了駱駝在地上躺著。腦袋被槍彈打了個大窟窿,胸脯上更是彈孔斑斑,血肉模糊,一副慘不忍睹的形狀! 這豈不是怪事麼? 黃河浪怎會代替駱駝而來?而且他還穿上了駱駝的服裝?連那長庚和駱駝所約定的暗號他全知道,純像是依約而來的…… 那長庚嚇得臉如紙白,他是奉命殺駱駝而來,並非是殺黃河浪而來! 黃河浪雖然有背叛組織之嫌,但他的地位不低,而且還未經過組織審判,或是經最高負責人命令加以處死,那長庚是無權將他殺除的。 那長庚忽然想通了,必然是黃河浪叛變,無處投奔,便去投靠駱駝。希望獲得暫時的棲身。也正好那長庚也聲稱叛變,駱駝因為不相信那長庚的說詞,特地讓黃河浪來作一番試探,正好他就替駱駝做了替死鬼。 “嗯,對了!一定是這樣……”那長庚自信是想通了,但是這件事情該如何善後呢?苗準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對,忙向那長庚說:“這件事情是由你一手策劃的,剛才也是你吩咐我們開槍的!” “這是我們的共同責任……”那長庚喃喃的說。 “不!我們的責任只是開槍,同時我們是跟著你開槍的,瞧,你手中的一支手槍,槍口還是熱的!”苗準推避責任說。 “別忙,我先報告武不屈再說!”那長庚手忙腳亂地關照苗準稍安毋躁。他急切地要到三號倉庫去打電話,給武不屈報告。 苗准說:“你只管去報告,我們可要撤退了,現場上由你去收拾吧!” “你們別走呀,等武專員指示再說!”那長庚說。 但苗準和許凱仁哪里肯聽,他們恨不得立刻就離開這是非之地。 “我們回站上去向武專員報告也是一樣!”苗准說,於是,他和許凱仁便匆匆地走了。 那長庚還是以立刻報告武不屈為重,他向三號倉庫奔去了,那兒臨時裝有一架電話是專供他和武不屈連絡用的。 那長庚急忙撥了電話號碼,武不屈正在等候好消息。忙說: “怎樣了,駱駝是否踏進了圈套?” 那長庚忙將經過情形一五一十說出,殺死的並非是駱駝,而是黃河浪! 武不屈不聽猶可,一聽之下駭得由坐椅上跳了起來,兩眼發直,“拍”的一聲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媽的,完了!”他叫嚷著自語說。 原來,黃河浪之叛變也不過是武不屈的詭計,武不屈因丟失了黑珍珠,故作姿態,讓黃河浪偽作叛變,捲逃“英記”所有的財物,投向駱駝,請求駱駝收容。 不料,黃河浪竟因此喪命了。而且是死在自己人“職業殺手”的槍下。 武不屈原是“一石三鳥”的做法,他奉組織的命令,殺除駱駝,讓黃河浪偽裝叛變,投至駱駝處作內線,藉以搞清楚駱駝的“組織”。 那長庚之叛變,卻是專為殺害駱駝去的。內應外合,不愁駱駝的“組織”不滅。至於那長庚所攜走的那批寶物,武不屈也有他的作用,一則是藉以吸引駱駝,並且叫駱駝相信那長庚投誠的是真的,二則可以查出組織內是否仍有奸細存在。 豈料消息傳來,黃河浪和那長庚的計劃全遭到意外的失敗。 假如說,那長庚的假叛變不是被識破的話,駱駝不會叫黃河浪去代替他送死。 這就是需要武不屈從頭檢討了。 武不屈之所謂“一石三鳥”,他要藉此機會排除異己,除了殺駱駝以外,要把那長庚、郝專員以及組織內的一切,一併除掉。 所以他的計劃,除了那長庚和兩名職業殺手槍殺黃河浪之慘劇後,情節的演變還未完呢…… 那長庚用電話向武不屈報告。武不屈憤然將電話掛斷,那長庚更是茫無所措。 苗準和許凱仁早已逃離了現場,那長庚面對著血淋淋的黃河浪屍體,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長庚是宣布叛變而捲逃,離開組織的,但是他唯一的證人就是武不屈,假如武不屈不予承諾,那長庚連什麼也要完了。 武不屈自以為安排了妙計,除了駱駝以外,他要把那長庚和郝專員一併除去。 那長庚的偽裝叛變,目的是為殺除駱駝,但策劃者是武不屈,假如武不屈不予承認,那長庚的叛逆罪是恁怎的也逃脫不了的。 在這同時,武不屈還下了手令,命特務站緝捕那長庚歸案,格殺不論,尤其是將責任加諸在郝專員和馮恭寶等人的身上。 那長庚在“長江輪船公司”的倉庫內,面對著那血淋淋的現場,打電話給武不屈又不受理睬,像亡魂似地匆匆趕回他離開了組織後所居住的“通利旅社”去。 那是一間小型的旅社,也就是往返於港澳及大陸間的“共特”招待所。 那長庚脫離特務站之後,就假藉這裡棲身。自然,那長庚有他的想法,他認為他的叛變只是奉命行事的,目的不過是要取駱駝的性命,所以無需要守什麼秘密。尤其他攜帶有幾件寶物在身畔,住到另外的地方去,恐怕會有危險,唯有在這間旅社比較安全一點。 那長庚倒沒有想到就因為此一念之差,而傾覆了全盤計劃,反而招來了殺身之禍。那長庚因為誤殺了黃河浪,苗準和許凱仁兩人翻臉不認帳,揚長而去。 那長庚打電話向武不屈請示又碰了壁,悶悶不樂,獨自回到這間“地下招待所”的小旅社去,他的心緒不安,連旅社的侍役以特殊的眼光,互相鬼鬼祟祟地交頭接耳,他都沒有註意到。 他垂頭喪氣地爬上了樓梯,上二樓,三樓,至頂樓,他所住的是在走廊末端靠後院一間寬大的房間。 那長庚長吁短嘆,有神無氣地掏出了鑰匙,開了門,推門進內,正伸手摸索牆壁預備開燈時,驀地一隻手搭過來,擒住他的手腕。說:“那長庚,你被捕了!” 那長庚也是吃特務飯出身的,身手也相當的矯捷,他急忙一擰身,掙脫了那人的手腕,滾身落地,打了一記筋斗,滾至屋隅旁,一面摸出手槍,憑聽覺,那長庚覺得潛伏在他的房間內的,還不只是一個人呢! “你們是什麼人?”他高聲咆哮說。 電燈一亮,跟著就是槍聲響了。 “劈劈拍拍”的,只見火光閃閃。 房門內總共有四個人,那是郝專員、馮恭寶、魏中炎和毛必正。 要活捉那長庚的是魏中炎,到底他們共事多年了,多少總有一點感情。所以他躲在門後,打算那長庚一進門即以擒拿術將他制服,留他一個活口。 但是魏中炎的擒拿術並不靈,只一交手便被那長庚掙脫了。 那長庚的槍快也是著名,他的槍出了鞘立刻見了人就打。 所以電燈一亮,他便開了火,首先開槍的是郝專員和馮恭寶。 郝專員和那長庚有宿怨,他知道,他若不殺那長庚的話,那長庚必會殺他,所以電燈一亮,即先下手為強,對準了那長庚連打了三四槍。 那長庚雖有反擊,但是他是先負了傷後才還擊的,槍彈都打上了天花板和地板上去了,他連中四五槍,並且幾乎槍槍命中要害,那長庚登時就一命嗚呼、死於非命。 緝捕那長庚“生死不論”也是武不屈下的手令,交由郝專員執行。 武不屈一點都沒有辜負他“亞熱帶之蠍”的毒辣綽號,對自己的同志,僅僅為了排除異己,便用瞭如此毒辣的毒計。 他命那長庚偽裝被逼而叛變,這件事情稱為最高度的機密,不給任何人知道,除了兩個幫助那長庚的槍手,並且警告說,凡有洩漏機密者,一定嚴加處分! 另一方面他下手令命郝專員和他的黨羽逮捕那長庚歸案,死活不論。 那長庚奉令叛變,最大的目的,是為格殺駱駝,消滅敵人! 武不屈肚子裡早有了詭計,他知道憑那長庚的那一點點“小特務”的能耐,不可能是駱駝的對手,假如說,若能僥倖成功,那麼大患除卻,以後就看郝專員和那長庚“兩虎相爭”就是了。 武不屈為那長庚向北京他的主子擬了兩個相對的電報文件。 一件是能殺駱駝成功,替那長庚報功,同時也顯示自己的策劃有功;若殺駱駝不成,反被駱駝所殺,他便發出另一件電文呈報那長庚捲逃和叛變,好向“組織”交差,並且藉以打擊郝專員的無能! 可是事與願違,武不屈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邊,那長庚並沒有殺死駱駝,駱駝也沒有殺死那長庚,“長江輪船公司”倉庫內的一場火拼,殺死的是意想不到的第三者——黃河浪。 黃河浪之死,是武不屈最大的失敗。 因為黃河浪之捲逃和叛變,也是受武不屈的壓逼的。為黑珍珠丟失事件,發電報命趙可通和朱乙芳押運寶物上香港的黃河浪,假如他被押返大陸上去,必是死刑之罪。 武不屈利用這一點,逼迫黃河浪捲逃叛變,他命黃河浪逃往駱駝處作反間諜,做他的內線,企圖一舉將駱駝和他的黨羽一網打盡,同時他對黃河浪私下予以保證,事後給他加官進爵,這樣黃河浪才同意冒險叛變的。 武不屈的如意算盤早打好了,若那長庚能順利殺除駱駝,則對方將“群龍無首”,再有黃河浪做顛覆的內線工作,不難將駱駝的組織完全瓦解。 可是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之外,那個給武不屈做內線工作的黃河浪,竟被那長庚殺死在“長江輪船運輸公司”的倉庫之內。 那是怎麼回事呢?莫非是黃河浪和那長庚的叛變,都被駱駝洞悉了真相麼? 要不然,黃河浪又怎會代替駱駝去“長江輪船公司”的倉庫去做替死鬼? 坐在“香江古玩商店”內的武不屈百思不解,心情煩躁,只有對活著的人發脾氣,該著姚逢春倒霉,無緣無故直在挨罵,想躲都沒地方躲,因為“香江古玩商店”只有一間辦公室! 另一方面,因為在市區內的公共場所一旦發生了一連串的槍聲,必會傳及鄰里,所以郝專員、馮恭寶他們都得及早收拾現場。 好在旅社里上下的員工都是他們的“同路人”,郝專員早露出過身分,並宣布過那長庚是反叛了“組織”的叛逆。 “黨組織”專員的身分不低,旅社上下的員工多少得買一點帳,同時,大家有目共睹,那長庚已經是被當場打死。 這時候是一呼百諾,大家全來幫忙清理現場,不管怎樣,他們得先行將那長庚的屍體收藏起來,將現場上的血跡拭抹乾淨。 這一天,旅社里所住的客人並不多,僅有的幾個也是在澳門方面犯了案子過來躲風頭的“同志”。 旅社的經理也給他們打過了招呼,所以大家都躲在房間之內沒有露面,因之他們的收拾工作也算是滿順利的。 最可喜的還是附近的鄰居,雖有人像聽到了槍聲,曾扭亮了電燈自窗戶上四下探望,但沒發現其他的事故,便又滅去電燈重新安寢了。 郝專員暗自慶幸,一切都很順利,於是,他的膽子更大了,便和馮恭寶魏中炎等人作了一番商量,如何搬運那長庚離開這間旅社? 旅社的經理給他們找來了一隻巨型的樟木箱子,當做了旅客要離開旅社的形狀,由茶房們幫同他們把箱子搬出旅社的大門,街口的四面全派有人把風。 郝專員原有著一輛汽車停放在旅社的大門口間,他們很方便的便將樟木箱子移上了汽車,立刻就駛回特務站去了。他自以為是神不知、鬼不覺,已經殺死了那長庚,拔去了眼中釘,平平安安地回到了特務站上來了。 武不屈是留在香江古玩商店裡坐鎮等候消息的,郝專員一返回特務站立刻給他撥了電話。 “武專員,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反叛組織的那長庚,已經被我抓回來了!” 武不屈正在為黃河浪被殺的事情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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