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駱駝奇案

第4章 第四章第三陰謀

駱駝奇案 牛哥 32315 2018-03-22
端木芳隨朱麗莎至新界採訪歸來,當晚她去拜訪區總編輯,在回報社途中遭遇了歹徒綁架,被兩個冒昧生平的怪漢救出,奪了汽車,將她送返報社。臨別時端木芳還向兩位義士請問貴姓大名。 那高大的一位,不大愛說話,只頷首道:“不用多問,我們後會有期!” 但那矮瘦的一個卻調皮,他說:“香港地方,有洋規矩,說什麼要Kiss Goodnight的,但我們大可以免了!”說著,他們駕了車就遠馳而去。 端木芳的心靈也甚為機巧,她很快的就把汽車的牌號給記下了。 次日,端木芳把被綁架及被救出險的情形向區總編輯及督印人詳細報告。 由於端木芳的故事愈說愈神奇,由那“竊賊留名”的案子開始,她奉命深入採訪,好像就變成了“幻遊仙境”一樣,神奇的事件愈來愈多。但只憑端木芳一張嘴,連什麼憑據也沒有。

督印人何謀人和區總編輯開始懷疑端木芳乃是求名心切,在故意製造新聞。 何謀人說:“天底下那有這樣簡單的事情?幾個歹徒綁架,又有兩個怪客自天而降,打了一架,歹徒跑了,把你救回報社……恐怕你是偵探小說看多了,做了怪夢吧?你連一點損傷也沒有……” 端木芳說她有證據可供偵查,於是,她把那輛汽車的牌號記了下來,說明那是歹徒僱用的汽車,兩個怪客奪過來,送她回報社的。 區總編輯說:“汽車只要是有牌號的,很容易就能查得出來!” 於是,報社里派了人,專為調查這輛汽車的牌號而奔走。 在香港這三百萬餘人口的都市裡,調查一輛有牌號的汽車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當天下午,就有了回音。端木芳所說的那輛汽車的牌號,是屬於“龍鳳”汽車公司的汽車,提到了該天晚上所發生案件。

該公司的負責人立刻加以申斥說:“胡說八道,那部汽車,該天晚上是租給一位富商結婚使用的,怎會有綁票案件發生!”同時,他還加以警告說:“假如你出的報紙亂發新聞,我絕對控告你們毀謗!” 負責調查者回返報社作如上的報告,弄得端木芳瞪目惶悚、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她另外再提出那長庚特務站的地址,和唐天冬在新界的那間“紫雲寺別莊”失踪的地方…… 何督印人即打了官腔:“我們幹新聞工作,是要腳踏實地的去做,不是亂'打高空'製造新聞就可以了事的……” 端木芳被弄得毫無樂趣,內心有無限的委屈,有兩位平日交情頗為深厚的同事請她吃晚飯,聊盡安慰之意,端木芳飲了很多酒,也發了很多牢騷。 是夜,她回返宿舍,正搜索門匙,那扇門竟呀然自開,端木芳大感意外,她以為是酒醉昏花看見鬼,因為她閨房之中坐有一位翩翩少年——那正是駱辣手呢!

“咦?你怎麼會在這裡呢?”端木芳很驚詫地說。 駱辣手的動作很快,伸手將端木芳一把扯進房中,隨手關上房門。 “你怎麼進入我的房間的?”端木芳楞楞地問。 “這不很簡單嗎?上次我已經來過一次!”駱辣手說。 “但我的房門是鎖著的!” 駱辣手伸手到荷包裡一摸,掏出一把亮晃晃的銅鑰匙擲到桌子上去:“到過一次,第二次便不難了,瞧,這鑰匙是我配的!” 端木芳可呆住了:“你怎麼會配到鑰匙的?” 駱辣手笑了笑:“吃我們這行飯的,有著許多神奇的事情,非你們所能料想得到的——今天,我是特地來向你道謝來的,我們的一個小兄弟被歹徒綁架軟禁了,因為得到你的幫忙,已經安然逃脫,所以奉家父之命來向你道謝!”

提起唐天冬,端木芳就很不樂,因為她剛被督印人和總編輯吃完排頭回來。 “我並沒有幫什麼忙!”端木芳正色說:“既然有人綁架,你們為什麼不報警呢?” “吃我們這行飯的,報警是不光彩的事情!” “你口口聲聲的吃這一行飯,你究竟是哪一行呢?” “哈!”駱辣手又笑。 “和尚吃四方,我們吃八方!再告訴你,你也不會懂的!”他邊說,邊取起身畔的一冊厚厚的照片簿子,翻開,遞給端木芳看,又說:“這本照片簿子,相信你已經看見過了?” 端木芳一看,心中暗暗疑惑。這照片簿,分明是朱麗莎所有的東西,她第一次和朱麗莎見面時,朱麗莎就已經故意眩耀給她看過,現在為什麼會落在駱辣手的手裡? “據我所知道,朱麗莎失竊了,她會報警的!”端木芳說。

“她和我們一樣,不會報警的!”駱辣手十分肯定地說:“你還記得這上面有著什麼照片麼?” 端木芳故意發嬌嗔說:“我已經被你們利用過一次了,現在對這事情已經不感興趣了!” “現在,你想脫離關係,恐怕太困難了!現在我正處處為你的安全著想呢!” “謝謝你的好意,最好不要再給我添麻煩!” “我保護你還來不及呢?譬如說,那天晚上你幾乎被歹徒綁架,我的兩個弟兄冒險搶救!” “那兩個救我的是什麼人?” “我的兩個結拜弟兄……” 端木芳立時喜出望外。 “噢,這樣正好,你來替我向督印人及總編輯證明,他們不相信有人綁我的票!” 驀地走廊上起了腳步聲,駱辣手一縱而起,將端木芳摟在懷裡,另一隻手堵著她的嘴巴禁止她說話。

有人敲房門了。 “端木小姐,我聽見有人在你的房間裡說話!”是報社里的工友,為端木芳的安全計,他奉命隨時巡查各樓及端木芳的房間的。 駱辣手趨至端木芳耳畔,挨近她的臉頰,完全是一副調情聖手的姿態。 “快把他打發走!”他輕聲說。 端木芳原是在掙扎著的,經駱辣手這麼一說,她可又停止了反抗,反而向門外的工友說:“老汪,沒你的事,你走吧!” 那位工友,倒還蠻盡職責的,他再次說:“端木小姐,我似乎聽見你的房間裡另外有人說話?” “不!我一個人在念我的讀者來信!” “哦!”那年老昏懵的工友便徐徐地離去了。走廊上回復了寧靜。 駱辣手始才將端木芳松下,聳肩笑個不迭。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端木芳羞人答答地申斥說。

“看樣子,你的文章寫得很老練,可在情場上連一點經驗也沒有!” “哼!你自命是情場上的老手不成?” 駱辣手搖了搖頭。 “我們現在別來研究情場上的問題,我請你看看這些古玩的照片上,有著許多奇形怪狀的號碼?” 端木芳說:“那有什麼稀奇?有錢的人家,把自己家裡的古玩編了號碼印在照片上……” 駱辣手說:“不!這並不是編號的號碼,而是密碼!” 端木芳被駱辣手提醒,取起照片簿子,重新對那些古玩照片注意,果然,那些編有號碼的照片,沒有一兩幅是連號的,而且上面還注有代號,及發音的暗記。駱辣手指著一幅照片上的一個反寫的“R”字,說:“英文字母,'R'字沒有反寫的!” 端木芳說:“也許是照片印反了!”

駱辣手說:“俄文的'R'字是反寫的!” “中共是採用俄文的,你的意思是指朱麗莎是中共嗎?” “何止是共黨?”駱辣手正色說:“中共的派系分歧,有分親俄派,也有反俄派的,所謂的民族主義派就很排擠國際派,所以,自從朱麗莎這人在香港出現以後,案情越趨複雜,連我們也搞不清楚她的來路——這也正好,香江古玩商店派出一個叫荊金鈴的小姐,要摸清楚你的來路,你正好可以利用她把這些照片上的密碼弄清楚!” 端木芳愕然道:“你是說那間香江古玩商店是中共開的?……” “香江古玩商店是中共在香港拓展海外經濟的特務站,荊金鈴是他們的女特務,你明白了吧?”駱辣手說。 端木芳不由得打了個寒噤。她自覺被捲進了這個漩渦是夠恐怖的。

“荊金鈴想利用你,你也正好反利用她……” “怎麼利用呢?”端木芳已感到寒悚了。 “運用你的智慧!” 端木芳被愈弄愈是糊塗,心中有如十五隻水桶七上八下的。 駱辣手說:“事情就這樣辦吧!時間不早,我該走了!” 端木芳還希望獲得進一步的了解。 駱辣手說:“不必了,現在你的工作只要能把那些密碼搞清楚就行了!” 端木芳嬌嗔說:“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命令去做事?” “將來這篇好故事的報導,只有你一個人能執筆!” “但是你是屬於哪一方面的?負的是些什麼任務,我一點也不知情!” 駱辣手說:“可是我卻了解,你們的報社是反共的,你也反共的,就憑這些我們就大可以合作了!” 駱辣手要走,端木芳要留也留不住,而且在三更半夜裡,孤男寡女留在一間房間裡也很不成話,萬一被看管宿舍的工友知道,傳揚出去,端木芳便不能做人了。駱辣手自動啟開大門,穿身出外,邊說:“希望你在最短期間內,把事情辦妥,至於你的安全問題,我會盡最大的力量!”

端木芳送出房門外。 “咦?你為什麼向那邊走?” 駱辣手走的並不是下樓去的方向。 “我由什麼地方來,由什麼地方去!”他說。只見他走向走廊的盡頭,推開窗戶,外面是二樓排字房的瓦背,他跨窗外出,踏上瓦背,如履平地。端木芳再探首外出,人影已經不見了,似乎這個怪客,還會飛簷走壁呢,在這轉眼之間,他能飛掉了麼? 原來,這間報社,並非獨立的建築物,香港這地方,寸金尺土,樓房多半並立建造,“霓虹晚報社”的樓房,和整條街立的建築物都是相連的,駱辣手可能又是上了屋頂,利用某一間屋子,遁走了。
朱麗莎住在“新加坡大飯店”,經歹徒光顧,翻箱倒榻地搜索一番,雖然只丟了一本古玩的照片簿子,但是仍有若干的恐慌。 管家廖士貴先生,一口咬定,那照片簿子的失竊,一定和端木芳小姐有關,因為她是唯一可疑的一個人,曾經看過那本照片冊子。 朱麗莎並不以為然,她說:“端木芳的身分,我早已經派人調查過了,她只是一個很單純的女記者,而且初出茅廬,什麼事都不懂,因為搞了個信箱,有若干讀者,每天問問答答,自以為是罷了!” “那麼她為什麼參與救唐天冬呢?”廖士貴說。 “被人利用而已!” “照你這樣說。我們的處境非常惡劣,我們需要對付兩方面的敵人?” “何止兩方面,我們的前途是相當艱苦的!” 朱麗莎的架子原是故意擺譜的,所有古董商,她安排好時間和他們一一會面,似乎是放長了引線,引誘她的對像上鉤,可是因為照片簿子這麼一丟,身分就有洩漏之虞,她得加速進行她的工作。 相反的,朱麗莎反而去拜會那些曾經登記要求和她會面的古董商。 當然,香江古玩商店是她最主要的對象之一。 朱麗莎故意先拜訪了好幾間古玩商店,然後才到“香江古玩商店”去。 由於朱麗莎的突然光臨使得姚逢春、郝專員大感意外,那長庚因曾扮過唐天冬的至親,恐怕露了馬腳,立即躲避。 姚逢春親自出迎,恭迎這位貴賓進入古玩商店的會客室,一面故作殷動,吩咐斟茶遞煙,她的管家廖士貴先生和她的主人是寸步不離的,她的兩個保鏢,卻把守在會客廳的大門之外。 朱麗莎開門見山地說:“我來拜會的目的有二,一是我最近收購進幾件古玩,希望你們派人替我鑑別真偽,另外,我聽說大陸上的中共開掘了萬曆皇陵,有許多稀希奇珍的古物流傳到香港來了,內中有一具玉觀音,乃無價之寶,我想得到這具玉觀音!” 姚逢春是老實人,不善應付這種場面,吶吶不成言。 還是郝專員老練,立刻搶著說:“恐怕這是流傳的謠言而已,試想開掘萬曆皇陵,所有出土的古物,全是國家至寶,怎會流傳到香港來的呢?” “亂世之秋,貪污腐化份子比比皆是,也說不定有人盜賣!” 郝專員說,“那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朱麗莎瞪了郝專員一眼,頷首說:“看你的樣子,不像是個生意買賣人,你也是這間古玩商店裡的人麼?” 郝專員自我解釋說:“我原是考古專家,現在在這間店裡幫忙!” “嗯!”朱麗莎說:“很好,既然你是考古專家,我新購進的幾件古董請你來幫忙鑑別一下!” 郝專員忙說:“一定效勞!” 於是,廖士貴便和郝專員約定時間,朱麗莎順便在他們的古玩架上巡視一番。 她直搖頭說:“我對考古,並不內行,可是我看你們的店內,根本沒有一件是有價值的古物!” 姚逢春的形色很尷尬,他是有苦說不出,所有具有價值的古物,全被人盜走了呢。 朱麗莎又說:“據傳說,那具玉觀音,曾經有人見過!” “恐怕是流言而已!”郝專員說。 朱麗莎便要告退了,她謝過姚逢春的招待,和她的人馬退出了香江古玩商店,姚逢春和郝專員均親自送到電梯口間。 事後,姚逢春十分惶恐地和郝專員及那長庚他們商量。朱麗莎突然登門拜訪,而且特別聲明,她欲購買那具挖掘自萬曆皇陵的玉觀音,似乎有點蹊蹺。 若說這具玉觀音,最早訂貨的,乃是盧森堡的一位侯爵,及印度的一間寺宇,在“陰魂不散”竊案發生之後,那位侯爵還曾來信催促過好幾次,姚逢春實在窮於應付。 可是為生意買賣計,尤其是香江古玩商店開張不久,不能失信於客戶,“陰魂不散”的竊案無法破獲,失物無法追回來,由章西希動腦筋,找到香港最著名的一位贗品古董商,打算制出一批贗品古物,暫時敷衍市場。玉觀音便是其中的訂製品之一。 郝專員便立刻找章西希來問話。 “我們訂製的那批贗品古物如何了,到底何時可以交貨?” 章西希搔著頭皮說:“別人偽造古物,一年難得造個一件兩件。我們訂造就是一批,所以交貨還需得有些時日,不過,那些較為重要,又如被客戶催得緊的,我特別情商請他提早交貨,如那具玉觀音之類的……” 郝專員有點疑惑。 “古玩若能偽造,那還能稱為古玩嗎?不會被人看出破綻麼?”章西希說:“按照我們的圖樣和照片製造的,大致上不會差到那裡去,而且人家是靠這個吃飯的!” “假如可以偽造,他何不自己製造出售?” “他自己尋不著好的主顧,吃這行飯的人,各有苗頭不同!” “我想去看看製造的進行情形!” 章西希搖了搖頭說:“偽造古玩,也是一項專門技術,恐怕別人不會歡迎!” 正在這時,被派駐守在新加坡大飯店附近監視朱麗莎行動的馮恭寶和魏中炎有電話打回來報告,說是有一名古董商,提了一匣古董向朱麗莎兜售。 是時,朱麗莎和她的人馬全部外出,沒有人留在飯店裡,那位古董商便留下了話,說他出售的古董,乃一具玉觀音,乃出自萬曆皇陵古墓中的寶物。 電話是姚逢春接的,他大驚失色,立刻向郝專員請示。 郝專員立刻搶過電話筒,說:“那古董商是什麼人?你們可要把他釘牢,切勿給他逃掉了!” 馮恭寶回答說他已派魏中炎和兩個弟兄負責跟踪,究竟這古董商是什麼來路?不久就可以得到回音。 姚逢春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莫非是'陰魂不散'出現了?” 那長庚也很興奮。 “利欲熏心,這次'陰魂不散'逃不出我們的掌握了!” 郝專員搖了搖頭,冷冷地說:“你們這兩個老骨頭未免太天真了!'陰魂不散'假如是這樣的一個傻瓜蛋,自敗行藏,他也不至於會把你們玩弄於股掌之中,一而再的盜去你們的寶物了!” 密碼員胡宗周忽接得密碼電報,說是總部方面派有專人將於傍晚抵達香港。 郝專員即問胡宗周說:“這封電報是新碼拍的還是舊碼拍的?” 胡宗周說:“是舊碼!” 郝專員再問:“有什麼特徵沒有?” 這一問,胡宗周可幾乎呆住了,他搔著頭皮,瞪對著那紙電碼。凝呆了好半晌,始才吶吶地說:“電文的第三個字,錯了一個'3'字,第五個字,錯了一個'8'字,第七個字,也錯了一個'8'字!” 郝專員嗤笑。 “錯了三個字碼,你也能譯出全文,可真不容易。” 胡宗周便說:“大陸上新訓練出來的人,多半情緒低落,經常錯誤百出的,我照字面譯出,再加三分猜測,就順理成章了!” “差之毫釐,謬之千里,你把密電碼這東西看得太簡單了吧?” “我從來還沒有出過太大的差錯!” 郝專員便關照他說:“以後凡是有錯的字碼,不管你的譯文怎樣。你得要仔細記下來,向我報告!” 胡宗周唯唯諾諾。 以後,郝專員便自他的荷包之中掏出了一隻小冊子,翻開來細看,頻頻點首,一面喃喃有詞地念著。 “第三個字,第五個字,第七個字……'388'……嗯!” 很顯然的,那錯了的電碼,可能是密碼中的密碼,那是供郝專員個人專用的。連密碼員都不會搞得清楚。 那長庚是最細心眼的人,立刻問郝專員說:“上面又有什麼新的指示嗎?” 郝專員說:“我們恐怕又面臨新的鬥爭了!” 是時,馮恭寶方面已經有消息傳回來,他們跟踪那位古玩商,已經跟踪到他的住所了,在灣仔道末端的一條橫街巷裡,那兒好像是一個傢俱工廠。 章西希大感詫異,說:“那好像就是我們委託製造贗品古董的工場……” “莫非是他要把我們訂製的東西拿出去兜售?”姚逢春非常吃驚地說。 “這一來,古董的行情可會被弄得天下大亂了!” “現在的商人,都罔顧商業道德!”章西希甚為忿懣。 郝專員便指斥章西希說:“這事情,是由你去接頭的,你快去給我弄個明白,圖樣照片都落在別人的手裡,一件寶物,可能被製造出一百件贗品!” 章西希領命,便和負責行動的馮恭寶他們通電話,他說:“你只要派兩名弟兄,留在工場附近監視著就行了,切勿打草驚蛇,等我來到之後再作道理!” 於是,章西希急切趕去和馮恭寶他們會合。 章西希趕到了現場,那是一間傢俱店的工廠,廠址並不大,傢俱分為兩種,一種新造的,另一種是舊貨翻新,各種工具和木材,及一些收集來的舊傢俱,凌亂地堆得各處皆是。 章西希曾經到這地方來過好幾次,為的是和那位專業製造偽古董的老師傅接洽。這位老師傅又是誰給章西希介紹的呢?說起來又有一段根由,因為香江古玩商店失竊,許多古玩無法給訂貨的顧主交貨,章西希奉姚逢春之命,至港九的古董店查訪,找尋有類似的古玩,暫時敷衍場面。 章西希找到一間“古來悅”古董商店,偽編了一套理由,說是有主顧訂貨,在送貨時不小心將古董砸了,所以一定要找一件完全相同的古董抵償。 因為是同業的關係,“古來悅”的老闆非常熱心,就給章西希介紹了這位專門製造贗品的老師傅。這位老師傅姓吳,原是玉翠雕刻技工,年齡已在六十開外的,年輕時確曾賺過很多的錢,因為性情不好,好嫖嗜飲的嗜好全帶上了,把辛苦賺來的錢搞得精光,老年落魄,逼得出此下策,專門製造贗品度日。 章西希是為形勢所逼,徵得姚逢春的同意,出了重資,請這位吳老先生按照圖樣,製造香江古玩商店失去的寶物,名單上第一件,便是玉觀音…… 這時候,只見馮恭寶和魏中炎率領了大批爪牙,如臨大敵般密佈在那間形如破落戶似的工廠的四周。像圍捕什麼要犯一樣。 章西希和馮恭寶取得聯絡。 “怎麼樣了?” 馮恭寶說:“那老傢伙仍留在屋子裡,他插翅也難逃出掌握!” 章西希舉目四看,只見工廠內尚有其他的木工,正在油漆傢俱。 “那工廠裡還有什麼人?” “有一個木工,兩個學徒弟!”魏中炎說,“我們可以教他們一網成擒,絕不費吹灰之力!” 章西希連忙搖手,說:“那不關他們的事,工廠裡的那間破木屋,是租給那位老兒住的!” “可是假如我們要進去拿人的話,一定要驚動那幾位工人,何不干脆……” “郝專員和那長庚都沒有吩咐要拿人,我們不可胡來!”章西希說:“郝專員只要我們把事態弄清楚!” 魏中炎很感意外。 “可是那老兒兜售的玉觀音,正是香江古玩商店的失物!” “那是香江古玩商店委託他們偽制的贗品!你們別弄錯了!聽說有人欲出高價收購這件古物,這老兒利愁薰心,違背主頭自己進行售賣而已!”章西希心平氣和地說。 “你們忙了一陣子,答案不過如此而已!” 馮恭寶大感失望:“大概這件事情是由你接洽的吧?” 章西希說:“可不是麼?” “王八蛋,這老兒竟要把你出賣,而且把我們也愚弄了!”馮恭寶咒罵起來。 “但這也只能怪你們庸人自擾!郝專員的判斷卻是正確的,他說,假如是'陰魂不散'出現,那麼這傢伙也算不得一個高明的妙賊,和我們一樣的平庸愚笨了,你想他打算把贓物出手,會採用這種登門求售的方式嗎!” 馮恭寶有點臉紅,假如說,這些話是由郝專員或那長庚說的,他還可以信服,出自章西希之口,他有點不服氣。 “賊人出贓,常會採用各種不同的方式,登門求售,也算不了什麼!”他反駁說。 章西希搖了搖手。 “我們不用爭辯,你快把布伏在四周的人分散開,為對付一個窮極無聊的老頭兒如此如臨大敵一般,使人看得很礙眼!張揚出去,萬一把我們偽制贗品古玩的天機洩漏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打算怎麼辦?” “你和魏中炎兩人,跟我一道進屋去,當如拜訪朋友般!我們不難查出底細!”章西希說。 馮恭寶無奈,只得聽從章西希的指示,先把布伏在四周的人員遣開了。 章西希和馮恭寶、魏中炎三人,裝做訪友的模樣,越過那木器工廠,來至那老年潦倒的玉翠雕塑匠的破屋門前,向那破紙窗內望,可以看見那白髮蒼蒼的老兒,正在加工雕刻一具玉器。 “你可以證實就是這個人麼?”章西希問魏中炎說。 “一點也不會錯的!”魏中炎答。 那間破屋的大門根本就沒有鎖,章西希迳自推門進去,那屋子小得可憐,污穢凌亂不堪,連床鋪帶桌椅各處都堆滿了形形色色古古怪怪的類似古玩的東西,說穿了它一個錢也不值,因為全是偽制的贗品,這和把它擺在古玩商店的古董架上的身價完全不同的。 那位姓吳的老人十分驚訝有客到訪,他放下了雕刻刀立刻出來恭迎。 “章先生,你來得正好,有幾件東西今天可以交貨了!”他指著置在床上的一隻紙皮箱說,那皮箱內正是章西希委託他按圖偽制的幾件古物。 “你今天是否到新加坡大飯店去過了?”章西希問。 吳琳先生露出驚疑之色,他並沒有否認,說:“你怎麼知道的?” 章西希扳下臉孔,說:“這就不夠意思了,你去登門兜售玉觀音!” “那有什麼不對?做古玩買賣的原就是有兩種方式,一種是人求貨,一種是貨求人,新加坡大飯店有一位富孀聲言欲高價收購一具萬曆皇陵出土的玉觀音,這消息在同業之中流傳至廣,吃我這行飯只要願者上鉤!我有現成的貨品,正好遇到機會,這又有何樂而不可為的?” 章西希忿然異常不樂地說:“要知道,那具玉觀音是我交圖樣給你打造的,而且訂洋也付過了,你豈可私下向別人兜售?” 吳琳先生是夠老奸巨滑的,哈哈大笑起來。 “這種藝術並沒有版權所有的!”他擰身自抽屜中取出一具玉觀音,床上的紙皮箱子裡的玉觀音也取出來,相對比較,邊說:“看!這兩具玉觀音,是我同時雕刻的,你能分得出那一具是正的,那一具是副的嗎?” 這位潦倒的雕刻匠的手藝,果然非凡,兩具玉觀音,都雕得非常的精細,好像琢磨過的一樣。尤其觀音的臉部,表現了慈祥和尊嚴,栩栩如生,和香江古玩商店失去的那具完全一模一樣,實在很難分得出它的真假呢!吳琳最特別的技巧,就是在那具玉器之上,偽造了一些陳年的斑跡,看上去真好像是出土的古物。章西希怔了半晌,忽而說:“你總共雕了多少具玉觀音?” “就此兩件!” “其他的古玩呢?” “實在因為時間所限,沒有造出相同的,十分可惜。這些都是稀世之珍,也只有我吳某人能夠仿造,有了成品,出手根本不成問題,這世界上,附庸風雅的冤大頭多的是,絕對會有人出高價的!” “你的如意算盤,倒打得不錯!”章西希以不齒的口吻譏諷說。 “做古董買賣的!原就是'三年不發市,發市吃三年'!識貨的,買它不起,不識貨的搶著收購,吃我們這行飯的,只要時運濟世,本來就是一本萬利的!像我這樣的潦倒真個是祖上無靈缺德了!” 因為吳琳說得非常坦白,章西希便向馮恭寶、魏中炎兩人說:“吃這行飯的,就是這麼回事,我們對他苛責,也沒有用處,我想,還是向郝專員和那長庚請示,看該如何處理吧!” 馮恭寶為著要搶功,他自願外出去打電話向頂頭上級請示,報告追踪那個欲向朱麗莎兜售玉觀音的古董商追踪,而至章西希到達現場,了解了全盤真相的經過情形,一五一十,向郝專員報告清楚。 郝專員接過電話之後,頷首向那長庚和姚逢春自我標榜,說:“我判斷的事情,總歸八九不離十,果然就是這麼回事,可是有一點,非常值得我們注意的,我們失竊的古物,正委託那個偽古董棍子偽造,以敷衍場面。但假如洩漏出去,全盤計劃會完全傾覆,甚至於會獲得上級欺上瞞下的指責,既然我們要這樣的貨,發現了這樣難得的人才,我們何不把那姓吳的雕刻匠吸收進我們的組織?” “恐怕開支太大,而且那種人向是貪多無厭的,不易養得起……”姚逢春說。 “表面上說是重金禮聘,實際上可以給他來個軟禁,務使他在我們的控制之下!”郝專員說。 姚逢春是殷商出身,違法的勾當,他沒有多大能耐。 倒是那長庚特別要表現對郝專員的智慧佩服,說:“對,我贊成郝專員的做法,像這樣的人才,我們應該不擇手段的吸收。他能聽命為我們服務,那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但假如他像目前這樣胡鬧,唯利是圖,不妨將他囚禁!” 郝專員對那長庚的意見甚感滿意,於是,他們一行,立刻驅車馳往灣仔道現場,和馮恭寶他們會合。由章西希引導,讓他們和吳琳先生見面,章西希特別聲明郝先生就是訂造偽古玩的頂頭老闆。 郝專員很欣賞這老兒的手藝,於是,他便開始追根問底,問吳琳先生底細。 “吳先生在香港可有什麼親眷嗎?” 這老兒長嘆一聲:“唉,不談了,現在是光棍一條,吃我們這行飯的,年過五十,就得'收山',雕刻玉器,全仗手勁腕力,上了年紀,就什麼都不行了。我已經收山多年,兒女成群,只可惜他們全被丟在大陸上!” 郝專員心中想,吳琳這老兒,似有思家之念,假如他真想念兒女的話,利用這點關係,把他的兒女弄出大陸,倒並不難,是否這樣,就可以教他“死心塌地”的為他們的機構服務呢? “你真的一個人跑到香港來的?”他問。 “我被掃地出門,辛苦半輩子,所混來的幾個錢,置了幾畝田藉以養老,不料中共來了,指我為地主,田地房產被沒收了還不說,'公審'過後,只差點沒槍斃……” 郝專員一聽,這傢伙的思想“頑固”得可以,實在死有餘辜,但目前需要用人,不能追究這些,他說:“那麼你的兒女呢?” “唉,目前,我自身難保,誰能管得到他們?年前,我還接到他們的來信,一個個在餓飯,黃臉婆早歸西去了,大兒子被派到邊疆做義勇軍,老三在韓戰時做了炮灰,老四奉派到越南去下落不明……唉,不談了,反正是家破人亡啦……” 章西希偷偷地向那長庚說:“這老兒,有滿腦子反共思想!勸服他,恐怕不太容易!” “看樣子,恐怕唯有按照我的手段,先把他綁架了再說!”那長庚說。 郝專員和吳琳仍聊得起勁。 “那麼你現在每個月的收入,究竟有多少呢?” “唉,吃這一行飯,'三年不發市,發市吃三年',我畢生之中,吃喝嫖賭慣了,有多少收入都不會夠,反正混著過日就是了!”吳琳說。 “假如專門給我工作,我負擔你的全部生活費用,包括吃喝嫖賭,你想如何?”郝專員說。 “那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條件如何呢!” “到我的辦公室去談談!” 於是,吳琳欣然就道,就此,他被綁架走了。 正在這時,端木芳正和荊金鈴小姐打電話,找荊金鈴已經多次了,可是沒有一次是接通了的。因為荊金鈴多半不在香江古玩商店裡。 端木芳的目的,自然是因為駱辣手留下的照相簿冊,那冊子上的若干照片,有著類似俄式的編號,所以駱辣手要求端木芳幫忙尋找出它的答案,端木芳正好在荊金鈴身上去動腦筋。 自然,端木芳仍不肯相信荊金鈴是大陸上派出來的女間諜,她只認為這個女子是個可憐蟲,真的是投考進香江古玩商店的小職員,正為著古玩商店的失竊而苦惱呢。 端木芳約荊金鈴又在國華百貨大廈二樓的咖啡店會面了。端木芳將那天陪同朱麗莎訪尋怪客唐天冬然後赴新界收購古董的經過,及她在午夜返家時遭遇了歹徒綁架又為來歷不明的兩位怪漢打救的情形,一五一十和盤向荊金鈴說明了。 荊金鈴還故作假惺惺,說:“啊,這樣說,繼續下去你還有性命的危險呢,不如及早收手算了!” 端木芳並不以為然,她將那照片冊子取了出來,給荊金鈴看,說:“這裡有幾張照片,如玉觀音、夜光杯金身玉佛、鰲魚花插等的,和你上次給我看的照片完全相同。” 荊金鈴看過照片之後,故作驚訝之色,說:“倒是奇怪,像是檔案照片呢,是用同一張底片曬出來的!” 端木芳說:“可是這照片冊上卻多了一種古怪字碼的編號,為了深一步了解,我希望你幫忙進行調查!” 荊金鈴有疑惑,說:“這照片冊子你是怎樣得來的?” 端木芳說:“這是另一個怪客送上門的!”她又將該夜回宿舍發現駱辣手已經坐在房中的情形說出。 荊金鈴半信半疑。 “照你這樣說,你身旁周圍,所包圍的全是怪客了?” “說起來,真是不會有人相信!可是實際上的情形就是如此!” “那麼你需要我怎樣幫你調查呢?” “你們那間香江古玩商店是一個神秘的商店,裡面總歸會有人認識這種編號的,你去試試看!” 荊金鈴欲將照片冊子取走,可是端木芳只讓她把古玩的編號抄去。
荊金鈴回香江古玩商店後,首先向那長庚和郝專員報告。 郝專員勃然大怒,咆哮說:“這是怎麼回事?'陰魂不散'的陰謀,處處都比我們走先一步,簡直豈有此理!誰是奸細?” 原來,那天趁著朱麗莎赴“新界紫雲寺別莊”收購古董,是郝專員派出人偷入朱麗莎的住處,冀圖搜索有所發現,負責這卑劣行動的總共是四個人,他們是自新加坡大飯店的平台揭天窗繫繩索爬窗進入朱麗莎的閨房,手忙腳亂地翻箱倒榻一翻,一無所獲,僅發現那照片簿子有可疑之處,於是他們將照片冊子攜走由原路出來,竟遭遇了突襲。 又是那兩名怪客,守在平台上,乘他們自天窗出來,將照片簿子劫走了。他們可說是不勞而獲。 自然,這種種的行動,都可謂事機不密,被“陰魂不散”和他的黨羽先走了一步。歸根結柢,還是他們的內部有奸細。 洩漏機密的奸細是誰?郝專員雖然很有把握可以將他拿獲加以治罪,然而,時日一再拖延下去誰也吃不消。譬如說,郝專員為了調查每一個人的底細,早已有密電至大陸上的總部查翻了天,幾乎把調派至香港古玩商店來的幾個人連祖宗八代全查出來了。凡是中共遣派至海外工作的,組織上都有縝密的調查的,如黨齡、資歷和忠實及貢獻等。 在午間,郝專員曾接到由大陸總部拍來的專電,上面有密碼以外的密碼,那是第三五七,三個字錯了,錯的又是“3”“8”“8”三個字碼,除了電碼上表面的詳文說明了有專人於傍晚抵達香港之外,由那“三五七”的錯字碼裡,郝專員得到暗示。 這位新派來的專人,可能關係十分重要。凡是由大陸上派遣至香港來的工作人員,每個人的資料和記錄可能全在他的手中,一起攜來,包括了那長庚、馮恭寶、章西希、荊金鈴等全在內。那麼忠奸就可以分辨了。誰是奸細?就逃不了!同時,郝專員也順便對朱麗莎加以調查了一番。該日,朱麗莎在新加坡大飯店設宴招待各界時,郝專員就讓姚逢春用了間諜所用的打火機型的照相機給朱麗莎拍了不少的照片,寄送到大陸上去,請他們調查朱麗莎的底細,要知道她究竟是否國際間諜?相信調查的答案也由那專人帶來了。 郝專員的情緒十分興奮,因為這可能是個轉捩點,足以使他的全局轉敗為勝。 “誰是奸細,不久,我就會叫他跪在我的面前!”郝專員誇口說。 可是,也因為這樣,弄得人心遑遑不安,因為一筆之誤,任何人都會有被冤枉的可能。做間諜工作的既被冤枉了,跳到黃河裡也會洗不清的! 由於那紙電報上沒有說派來的是何人?也沒有命他們赴車站去迎接,所以來的是什麼人誰也不知道。 郝專員唯有等候在香仁古玩商店內。晚飯過後,沒有消息,挨至入夜之後,看火車時間表,最後一班火車也早已經到站了,還是沒有一點消息,這是怎麼回事?莫非火車脫班? 郝專員很急,打電話到車站調查,火車沒有差誤一分一秒時間,這是怎麼回事呢?
過了兩日,在統一碼頭的海面上卻發生了命案,在清晨間,有人發現碼頭的海面上漂浮著一具屍體,全身上下,遍體鱗傷像被人毆傷後扔進海裡去淹斃的。 那時候,香港在海面上發現浮屍,並非是什麼大新聞。因為大陸上中共在搞什麼“人民公社”!和九龍的新界地區,僅一道鐵絲網之隔,就有好幾座什麼“人民公社生產大隊”的,也有什麼“水上人民公社”,因為糧食問題,經常有流血事件發生。也就因為如此,有浮屍漂流至港九海面上來,根本不足為奇。 可是這具屍體卻特別,因為他西裝畢挺,遍體鱗傷,又是一槍斃命的,似乎是一件謀殺案。 警方把屍體打撈上岸,驗屍官還沒到,事情就傳揚開去,一傳十,十傳百,香港乃是孤島天堂,閒著的人本就多,瞬刻之間,堵圍了看熱鬧的人。也驚動了新聞記者,當天的午報和晚報就見了新聞,而且連新聞圖片也刊登出來了。 凡有失踪人口的,都到警署去認屍,警署的停屍間便大擺長龍。
郝專員因為誇下海口,要憑他的智慧把“陰魂不散”擊敗。可是抵達香港之後,只抓到一個傻人唐天冬,在後又給他逃掉,“竊案”一無進展。 總部遣派攜帶密件的專人說是該天的傍晚就可以到達,可是消息如“石沉大海”,連人影也不見了。郝專員發了覆電查詢,回電也到達了,說是該員如期登程為何沒有到達?這回電倒是問得很妙!但郝專員怎會搞得清楚呢?該員既已啟程,一定抵達香港了,然而失踪啦! 郝專員只好再拍出密電,向總部查問派出的是什麼人,攜帶出的是什麼密件? 姚逢春是最敏感不過的,當天他看了晚報,發現報載的那段浮屍的新聞。 他驚慌萬狀地向郝專員說:“不要就是這個人吧……” 郝專員初時是怔了一怔,繼而向姚逢春申斥。 “別胡說八道,自亂陣腳!總部派出來的是什麼人,連我們也不知道,對方的消息怎會這樣靈通?半途攔劫還下了毒手呢?” “我們不是一直遭遇著許多意外的事情嗎!” 郝專員仍不肯相信。 “你簡直是在妖言惑眾!” 姚逢春對報上刊登的屍體圖片,看了又看,搔著頭皮說:“奇怪,我老覺得這張臉孔好像很熟,這個人我一定見過的!” “那是你疑心生暗鬼!”郝專員說。 “港九二地,失踪的人口很多,既然有很多人去認屍,我們何不也派個人去看看?……” 不久,總部又有密電覆回來,說是派出來的專人,就是上次和馮恭寶押運寶物去過香港的童通,攜帶的是每個工作人員的檔案,以及有關調查朱麗莎的資料。 姚逢春突然拍了拍桌子,幾乎昏倒。 “怪不得臉孔這樣熟,就是他——” 郝專員聽說是童通,毛髮悚然,揪住了姚逢春說:“你真的沒有看走眼,一定就是童通嗎?” 姚逢春的嗓子也發顫了。 “錯不到那裡去……” “報紙上的照片印得這樣模糊,屍體又在海裡泡了三天……” “輪廓總在那裡,不是童通又是誰呢?——我們還是派人去認屍再說吧!”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唯有認屍,姚逢春是生意買賣人,膽子小,他不敢到警署的儲屍間去看屍,曾經和童通接觸過的人,有馮恭寶、章西希和電務員胡宗周。於是,郝專員把馮恭寶和章西希召回來了,命他倆到警署去認屍。 郝專員交給他們一隻間諜用的小型照相機,那照相機的形狀是一隻打火機,不論在何種角度距離和光線,都可以拍攝照片的。 郝專員並說:“不管死者是否童通,你們認過之後,拍了照,就回來,不得洩漏風聲!” 馮恭寶看過報紙上刊登的圖片說:“不用去拍照了,的確是童通,我認得出。”郝專員立刻光了火,拍著桌子說:“你們做事情,就是太武斷,太確定,這就是你們失敗的原因!” 馮恭寶挨了罵,只有和章西希趕到警署,登了記,進入儲屍間,那還需要認嗎?不是童通還是誰? 馮恭寶佯裝吸煙,掣了好幾次,香煙沒有燃著,照片倒是拍了。 章西希向值日的警官問話:“屍體的形狀,好像有些改變了,身上可有什麼遺物嗎?” 警官說:“什麼東西也沒有。” “如證件,文件類的東西。” 警官搖了搖頭。 事後,章西希向馮恭寶和郝專員和姚逢春覆命,照片也沖洗出來了,那是一點也不錯的,除了童通之外,還會是什麼人呢? 他遍體鱗傷一定是遭遇了襲擊,經過反抗後被殺,他攜帶來的文件全丟了,是被狙擊者奪走啦! “香江古玩商店”的每一個人都怯怯不安,因為殺戒已經開了,第一個犧牲者是童通。 誰是兇手呢? 郝專員忿著說:“這更足以證明'陰魂不散'有著極有力的奸細潛伏在我們的組織之內,童通攜帶的文件,就可以指出誰是奸細,所以他遭殺害了……” 章西希加以解釋說:“江湖上傳言,情報販子是個江湖大騙子,他畢生的宗旨是不殺人的,假如'陰魂不散'就是他的化名的話,那麼童通絕對不是他所殺的!” “除了'陰魂不散'之外,還有誰會要奪取這些文件?”郝專員很惱火地說。 “內中不是還有朱麗莎的調查資料嗎?恐怕殺人的還有第三者!”章西希提醒人家說。 郝專員真的被提醒,向章西希瞪了一眼,目光灼灼。 馮恭寶也說:“總部派任務也是奇怪,明曉得童通是個渾人,這樣重要的任務,為什麼要派他?” 郝專員立刻搖手說:“現在不是研究這種問題的時候了,我們要找出殺童通的第三者!” 姚逢春也說:“朱麗莎曾經邀請你去為她鑑別古董,可否藉此機會偵查一番?”郝專員說:“那不會發生多大作用的!我們的重點應佈置在吳琳的地方,那座木器工場!” 那長庚是老特務,聽郝專員這麼一說,立刻懂得應該怎麼做了。
在傍晚時分,灣仔道末端的木器工廠門前,停下了一部流線型的豪華汽車。 推車門走出來的是朱麗莎的管家廖士貴和保鏢梅家驊兩人。 他們已經是第三次來到這間木器工廠拜訪吳琳,吳琳冒充古董商至新加坡大飯店去拜訪朱麗莎之後,因為雙方沒有見到面,吳琳留下名片和地址,說明有玉觀音出售,希望朱麗莎隨時約時面洽。 朱麗莎對這事情十分重視,她派了廖士貴和梅家驊兩人按址找尋吳琳。可是這時候,吳琳已被章西希他們捷足先登,走先了一步,架走了。廖士貴一訪不遇,二訪不遇,傍晚時來到,已經是第三次。 廖士貴大搖大擺地穿過了木器工廠,來至小木屋門前拍門。 那扇門呀然自開,屋子裡坐著幾個陌生人,為首的一個,招了招手,說了聲“請!”廖士貴穿進門了,還未立定,門板之後已閃出一個人,一支短槍已頂向他背上。廖士貴看情形不對,忙說:“我是來拜訪吳琳先生的!” 為首者正是魏中炎,他點首說:“我們早知道你是找吳琳的,但是現在要聽我的命令,否則自找皮肉吃苦!”他趨上前,搜查廖士貴的身上,拔出了他胸前別著的一支俄式短槍。 “原來,你們是俄國派的!”他冷嗤說。 廖士貴連忙否認,說:“這是我們遊歷莫斯科時,格別烏組織的官員贈送的。” “嚓!”廖士貴立刻吃了一記耳光! “給我從實招來,你就是格別烏組織份子之一!” 廖士貴非常冷靜,哈哈大笑起來。 “這麼回事?你們扯到那裡去了?我們是加拿大華僑,歷代都是從商,怎麼會是格別烏組織?……” “嚓!”他又吃了一記耳光。 是時,他的保鏢梅家驊也被制住了,佈置在木工廠四周的那長庚和馮恭寶,待梅家驊走出汽車,那長庚一揮手,已經有兩名大漢向梅家驊攏了身,一支勃郎靈逼在他的背上。 “假如要命的話,不要反抗,反抗於你是不利的!”那持槍的漢子一面加以警告,一面繳去梅家驊的槍械。 梅家驊一看情形,知道不妙,就算反抗也不會有用處,只好伏首聽命。 那兩名大漢將他架進了小木屋,和廖士貴合在一起。屋子外面,便等於“戒嚴”了。那長庚的爪牙佈置在四周。 “生人勿近!” 那長庚和馮恭寶同時走進了木屋,那長庚面對這兩名俘虜,神氣活現地說:“你們的陰謀,全被揭穿了,隱瞞於你們絕對沒有好處,不如從實招來,免受皮肉之苦!” 廖士貴一看那長庚,似乎認識,冷嗤說:“原來是香江古玩商店的朋友,又是唐天冬的親眷,不想到你們在表面是做古玩生意,背地裡卻是乾綁票的勾當呢!”由廖士貴對香江古玩商店的注意,那長庚認為他的身分更值得懷疑,他們這次冒險行事,是頗為值得的! “不要支吾其他,我問你什麼話,你就回答什麼!”那長庚再說。 廖士貴很逞強,說:“我得先關照你,我們都購買過盜劫保險的,綁架於你們不會有好結局的!” 那長庚正下了臉色,說:“朱麗莎真正的身分是什麼,從實招來!” 廖士貴答:“華僑富孀!” 那長庚握著拳頭就是一拳過去,正擊中廖士貴的下顎,唇畔也出了血,廖士貴想反抗,可是被魏中炎他們強行製住了。 “你無異自討苦吃罷了!”魏中炎說。 那長庚再問:“童通是被你們殺死的嗎?” 廖士貴冷嗤說:“無憑無據的,為什麼指我們是殺人兇手?” 那長庚說:“我不怕你嘴巴硬,遲早你會討饒的!”他回首向幾個爪牙眼睛一霎,暗示他們動刑。 於是,魏中炎取出繩索將廖士貴捆綁,另用短繩一根圈做一圈,打了死結,套在廖士貴的額頭之上,又找到了一根短棍,穿進繩圈之中,旋轉絞緊了,繩子勒在廖士貴的額上,逐漸收縮。 梅家驊見他的主人被人用刑,立刻掙扎意圖反抗,馮恭寶取出手槍,用槍柄死命地在他的腦門後一擊。梅家驊被擊昏,倒在地上。 那長庚的手指頭指到了廖士貴的鼻尖。又說:“再問你一次,朱麗莎究竟是什麼身分?受誰的奉派到香港來的?” 廖士貴咬牙切齒,沒有回答。 那長庚便命魏中炎旋絞木棍,繩子收縮,廖士貴立時臉白如紙,汗下如雨,眼中金花四射…… 這種酷刑,據說是中共新發明的,專門用作“洗腦”鬥爭用的,腦門上經用繩索絞勒,任何人也受不了。搞得不對,會連額頭骨也告碎裂。 那長庚仍還是“土八路”的作風,一面讓魏中炎上刑,一面問話。主要的問話,是要知道朱麗莎的身分,和他們的任務。 未經上刑則已,一經上刑,那長庚可以證明廖士貴是個久經訓練的特務人員,這傢伙很有能耐,咬牙切齒地抵受酷刑,寧死不招,而且每在那長庚問話時還能支吾左右而言他。 那長庚不時和留守在香江古玩商店的郝專員連絡,郝專員十分擔心,他還沒有把握一定指出朱麗莎和她的爪牙就是國際派中共,如果搞錯了,又用了刑求,如何處理善後呢? “絞腦”這種酷刑,絕非普通人所能受得了的。每上一次刑,那長庚就得派人用電話向郝專員報告一次所得的結果。 郝專員很著急。 “怎麼樣?招了沒有?……他說了些什麼?” 差不多每一次郝專員所得到的答覆都是相同的,就是廖士貴寧死不招,還在胡言亂語。 這種“絞腦”之刑,不能多用,因為十分容易出紕漏,搞得不對,腦骨迸裂,人就會死掉了。 廖士貴已經昏倒過兩三次了,但是嘴巴還是那麼的硬,恁什麼話也沒有說。 那長庚好像下不了台,這一次,他親自打電話向郝專員報告請示。 郝專員大為惱火,說:“既然這傢伙的嘴硬,他有一個隨員,為什麼不在他的身上試試看?” 那長庚靈機一動,立刻按照郝專員的吩咐,將廖士貴舍下,將梅家驊架起實行“絞腦”之刑。 梅家驊的資格到底嫩得多了,絞繩第一次收緊,他還咬著牙關捱過去。 第二次收緊,就告饒了,什麼話有問必答,和盤托出。縱然廖士貴在旁叱喝著不許他洩漏機密,然而刑求是不容易忍受的。
果然不出所料,朱麗莎是屬於所謂的國際派的中共,也就是所謂的莫斯科路線。和郝專員,那長庚他們不同。 原來這宗盜賣“國寶”的案件之內,還包括有派系之紛爭,所謂拓展海外經濟云云,是騙局中之騙局,那是幾員失勢的官員假借名義自己發洋財罷了。 朱麗莎是奉命至香港上來調查這件盜寶案的,廖士貴和梅家驊都是她的部下。郝專員和香江古玩商店是屬於毛澤東路線的,不用說,朱麗莎他們是屬於劉少奇所謂國際派路線的女間諜了。 關於古玩商店的案子,若被她查出證據的話,中共高層可能會引起新的內部鬥爭。 郝專員獲得答案,非常高興,他是個自命不凡的人,憑他的智慧判斷做對了一件事情,總歸是喜形於色。 他再吩咐馮恭寶說:“無論如何,要把童通的問題搞清楚,童通究竟是什麼人殺的?他攜帶了一些什麼文件到香港來了?文件現在藏在何處?” 馮恭寶對這位專員,唯恐不夠奉承,唯唯諾諾的,郝專員交代的事情立刻照辦。可是由於他們過度的賣力,可把梅家驊搞慘了。 不久,消息又傳遞到香江古玩商店,是魏中炎失手,梅家驊腦骨碎裂,慘呼一聲嗚呼哀哉了。 又弄出了人命案,事情就較為麻煩了,場面該如何收拾呢? 郝專員考慮了半晌,說:“事不宜遲,立刻撤退!設法把屍體和廖士貴全運到那長庚的特務站上去,我們再作道理,好在還有一個廖士貴落在我們的手中,童通的問題,我們還是可以追問出根源的!” 馮恭寶迴向那長庚報告,那長庚哪敢不立刻照辦? 朱麗莎派廖士貴和梅家驊往訪吳琳,那自稱有玉觀音出售的古董商。 雖然,朱麗莎明曉得凡自動推銷上門的古玩,都可能是贗品,可是在形式上她仍需得要這樣做。同時,廖士貴兩度訪吳琳不遇,已探聽出這老兒是一個退休的翡翠玉器雕刻匠,又是偽古董仿製專家,對這個人的突如其來出面,朱麗莎十分注意,她希望能在這人的身上找出若干有價值而可利用的線索。 廖士貴和梅家驊一去沒有回頭,甚至於連電話也沒有打一通回來,朱麗莎感到非常納悶。 做間諜工作的,在這種情形之下,等於是斷了線,情況非常不利的。 時間已經過了好幾個鐘點,廖士貴他們連一點信息也沒有。 朱麗莎猜想,可能出了什麼意外,也許是中了敵方的狡計,她便向保鏢陳異吩咐說:“你按地址偵查一番,看看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可以帶旅館的兩個茶房去給你作掩護!快去快回!” 陳異對朱麗莎是忠心耿耿的,留朱麗莎一人在旅館之中,似有點不大放心,他說:“我們的身分並沒有洩漏,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的!” “現在我們的處境並不簡單,可能四面八方都是敵人,我們自以為身分並沒有洩漏,那是不行的,而且我們已經失竊過一次了,尤其被盜去的,又是一本照片簿子……” “你一個人留在旅館裡我不大放心呀!”陳異說。 “我不出大門一步就是了,我也是久經訓練出來的,保護自己,絕不會有問題!而且還有汪玲玲陪著我。” 忽而,電話鈴響了,朱麗莎以為是廖士貴打回來的,很興奮地過去接聽。 “餵,那一位?” “朱麗莎小姐嗎?我姓唐,唐天冬是也,你總還記得我吧!”對方陰陽怪氣地說。朱麗莎心中暗起警惕,唐天冬不遲不早,趕在這當兒打電話來,可能是別具用心的。立時,她打了個哈哈,說:“唐先生,我怎會忘記你呢?那天你神秘失踪以後,我們便一直沒機會見你了!” 唐天冬仍還是那個怪腔調說:“聽說在那一天,我珍藏的幾件古物,你全感覺興趣,而且老實不客氣地全搬回旅館裡去了,請問貨款何時交付呢?” 對方提到了錢的問題,朱麗莎便得考慮如何緩衝,說:“可是我還未有請專家鑑別過它的價值,我很希望我們的交易能夠成功,而且儲款以待,歡迎你隨時來取!” “你打算給我什麼價目呢?”唐天冬說。 “首先得看你開出的價目!”朱麗莎說。 唐天冬笑了起來,“做古玩買賣的,向有的習慣是'漫天討價',希望你不要'就地還錢'就是了!” 朱麗莎也笑著,說:“我一定按值給價!” “我另外有情報出售,不知道你願意給值否?” “什麼樣的情報呢?” “你的管家先生和保鏢失踪了,可需要我提供線索,找尋他們的下落嗎?” 朱麗莎暗暗吃驚,心中狐疑不已,廖士貴和梅家驊究竟是否真的失踪了?唐天冬又怎會知道的呢?而且又趕在這時候來出賣情報。 “你的情報可靠嗎?”她說。 “當然可靠!” “我願出港幣五百元的賞格!” “不適合你的身分!” “一千元收買你的情報!” “請儲款以待,本人當親自趨取,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唐天冬說至此間,驀地把電話給掛斷了! 朱麗莎呆著,和她的保鏢陳異面面相覷,朱麗莎忽作決定,命令陳異說:“不管這神經病提供的線索,是否可靠,你速赴木器工廠探究一番,速去速回,同時不得隨便冒險,找兩個旅館的伙計作伴!快去!” 朱麗莎的命令,陳異不敢不從,可是為朱麗莎的安全計,他還不大放心。 “那麼你千萬別出旅館的房門一步,也別隨便接見客人,你的自衛手槍在你的外套荷包裡!” 朱麗莎有著若干的煩惱,不耐陳異的嚕囌,揮手命他速去。 陳異走後不久,專事服侍朱麗莎的女侍汪玲玲遞進來一張名片,上面印著“香江古玩商店郝正”幾字。 這個郝正,自是那位所謂的考古專家了,朱麗莎心中想:假如他是為廖士貴事件談斤兩而來,可以教他走不出大門去! 於是,她吩咐接見這位客人。 “陳異關照過,請你不要接見任何陌生的客人。”汪玲玲說。 朱麗莎向來有逞強心理的,叱斥說:“我吩咐你怎麼做,你就得怎麼做!你是聽陳異的命令還是我的命令?” 汪玲玲不敢答腔,當然她是非得聽朱麗莎的命令不可的。 不久,汪玲玲便領那位所謂的考古專家郝正先生走進了客廳。 郝專員彬彬有禮地深深一鞠躬,說:“承蒙寵邀為朱女士鑑別古玩,只因為約定的時日里有另外的事故,所以特別的提前來了,敬祈原諒!” 其實朱麗莎心中有數,郝專員趕在這個時候到來為的是什麼?只是不便揭破而已。她亦裝做很禮貌地請郝專員在客廳裡坐下,還吩咐汪玲玲斟茶遞煙。 “聽說你新近購進一批頗有價值的古玩,須要找人幫忙監別一番,我樂意為朱女士效勞!”郝專員說。 朱麗莎自“紫雲寺山莊”收集回來的古物,全堆在客廳牆隅,用一幅白絨毛氈罩起,她將毛氈揭下,說:“全在這裡了,希望你能為我監別一番,指出它的真偽和價值當感激不盡!” 郝專員裝模作樣地架上了他那幅老花眼鏡,又掏出了放大鏡。在那幾件古玩上細心查驗。 以特務對特務而言,雙方面都是在做戲。 朱麗莎取出了象牙煙嘴,燃上煙卷,慢慢的燃吸著,要看郝專員究竟有什麼企圖,同時要耍些什麼把戲? 郝專員當真像一個考古學家一樣,把每一件古物翻來覆去地細看。 倏地,朱麗莎說:“聽說你們的香江古玩商店曾失竊了大批的古物,是否內中和這些古物相似的?” 郝專員愕然,他在考慮,是應該否認抑或坦白承認,呆了半晌,說:“你怎會知道的?” “在香港地頭上,古玩商的事情誰也瞞不了誰,你是否欲藉此機會找尋你們被竊的贓物?” “這樣,我倒很想請問,朱麗莎女士,用盡了種種方法,是否欲收購這些贓物呢?”正在這時,電話的鈴聲響了,是陳異打回來的電話,他已經抵達灣仔道的木器工場,發現廖士貴和梅家驊已經失踪,那吳姓老人所住的小木屋內凌亂而似乎有過毆鬥的痕跡,地上血跡斑斑,情況十分的不妙。 是時木器工場內並沒有工人,可是附近的鄰居卻證明了在傍晚間曾有許多的人在那兒出進過。 差不多進出的人都是汽車階級…… 廖士貴和梅家驊所乘的一部汽車也失踪了。 朱麗莎聽得十分懊惱,因為由此即可以證明那個打無頭電話來的唐天冬所說的一切全是有根據的! 她忽的指著牆角上那大堆的古玩說:“我可以坦白告訴你!這些古玩全都是偽造,我正在找尋一個專事偽造古玩的雕刻匠的下落,可是因為找尋這個人,我的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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