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駱駝奇案

第2章 第二章陰魂不散

駱駝奇案 牛哥 32127 2018-03-22
姚逢春突然接到他的頂頭上司熊北極的緊急電報,熊主委不但沒有批准姚逢春挽留馮恭寶和童通留在香港服務的要求,相反的命令馮恭寶和童通立刻啟程回去述職! 另外,熊主委還查問到寶物出手的情形,姚逢春的確曾保證過,只要寶物運抵香港,他就有辦法出手,寶物的樣本他早已寄付海外,如盧森堡的詹森侯爵訂購八玉馬,加拿大煤油大王訂購夜明珠金身彌陀佛,印度的吉打星寶寺訂購翡翠觀音……姚逢春透過了他的種種關係早已經成為定案,只可恨那些寶物剛運抵香港,就全部失竊,搞得他向顧主和上司兩方面都覆不了命。 馮恭寶和童通奉命必須要回返大陸去,非姚逢春的力量能予以阻止的,姚逢春給他倆設午宴餞行,並送給他倆一筆數字可觀的旅費,姚逢春唯一的要求,請他倆別把失竊的真相洩漏。

他拍胸脯保證,不論花任何代價,絕對在一星期內把失竊物悉數追回。 馮恭寶倒是很不客氣,他只要姚春打出寶物押運到達的收據。 “寶藏運交到你手中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是全無責任的!”他說。 姚逢春無奈,只求他們不要洩漏機密,收據按照規格填寫,並蓋了斗大的官章。馮恭寶和童通乘搭正午開返廣州的列車,姚逢春親送至車站,俟火車啟行後,始才回返古玩商店,他甫跨進店門,女店員荊金鈴小姐便遞給他一份霓虹晚報說:“剛才有一個擦鞋童,送上來這份報紙,說是姚經理的一位老朋友,特地送來給姚經理看的!上面有一段新聞,用紅筆圈起,說姚經理看過之後,一定會大樂特樂的!” 姚逢春一看是霓虹晚報,心中就有疙瘩。他接過報紙,故顯得很沉著地說:“那個擦鞋童呢?”

“他送完這份報紙之後,就匆匆地跑掉了!” 姚逢春走進經理室掩上大門,急忙展開報紙,那是第四版的頭條,確實有用紅墨水圈起的新聞,頭號字標題是:“保管國寶,並非竊賊”八個大字,下面二號是黑體字副標題:“本報頃接怪客來函更正”。 “不欲國家寶物流失海外”,三號字小標題:“陰魂不散”確有其人乎? 新聞內容是“(本報訊)本報昨日獨家報導,'竊賊打收條,千古奇聞'之新聞後,頃接署名'陰魂不散'之來函更正,原文如後……”他們把原文排字刊出之外,還把原函連同那張寫有“夜光珠金身彌陀佛一座,領謝,陰魂不散具”的字條圖片並排刊出。 “他媽的,這……這……算是什麼玩意?”姚逢春眼前一黑,就差一點昏倒了,不用說,這份報紙必定是那自稱“陰魂不散”的傢伙派人送來的,上面的紅筆也是他勾的。

姚逢春在情急之下立刻打電話找那長庚來商量,這件事在報紙上張揚開去,那絕不是鬧著玩的!十分鐘後,那長庚匆匆趕到,他說: “我也剛看完霓虹晚報,這事情發展得太離奇了,'陰魂不散'除了盜竊這些寶物之外,究竟有些什麼企圖呢?看樣子他似乎要和你的古玩商店幹到底了!” 姚逢春把那份勾有紅墨水的報紙給那長庚看過之後,又把經過的情形說了一遍。那長庚便招荊金鈴進室內說話。 “那個送報紙上來的擦鞋童你認得他嗎?快把他找來?” “當然認得,他就在馬路的轉角處,每天都在那兒擦鞋的!”荊金鈴說:“我去帶他來。” 不久,荊金鈴果真的把擦鞋童帶來了,這孩子頂多只有十二三歲,長得倒是蠻伶俐的。

那長庚把手中的一份霓虹晚報揚起,問:“這張報紙是有人特地派你送來的嗎?”那孩子點了點頭:“是一個顧客,通常擦一雙皮鞋是二毫(即二角錢),他給我兩元……” “這個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擦鞋童呆了呆,又說:“噢,這個人又年輕,長得又漂亮,像個荷花大少!” 那長庚考慮片刻,再說:“這個人再路過時,你還認識嗎?” “當然認識,好顧客,我絕對不會忘記的!”他很天真地說。 那長庚摸出一張十元鈔票。 “這是給你的賞錢,假如以後發現這個人,向我們報告,我再給你雙倍的賞錢,若你能跟踪,找到他的住址,我賞你百元大鈔!” 那孩子唯唯諾諾接了十元鈔票,歡天喜地地去了。 章西希回來了,他是在電車上從乘客持著的霓虹晚報看到那段新聞,立刻趕回來的。他的調查工作,仍然沒有一點結果。

那長庚申斥說:“像你這樣沒頭沒腦地調查,哪裡會有收穫?說你是大海裡撈針,不如說你是在太空裡找微塵!” 正在這時,報務員胡宗周又接到密碼電報,電文是總部又有一批寶物利用“長江輪船運輸公司”運抵香港。 這批寶物,全是開挖“萬曆皇陵”墳墓的所得,這位在歷史上貪污至大的皇帝,隨他陪葬的都是稀世之珍和絕色美人! 而利用“長江輪船運輸公司”運出這批“寶物”,也是別具用心。 原來,這間所謂的“長江輪船運輸公司”,也是中共拓展海外經濟的特別機構,它在表面上的業務,是廣州和香港兩地的海上客運和貨運,而背地裡走私販毒,什麼醜事全乾! 胡宗周收到的內文雖然沒有註明古物名單,但是說明了寄出的總數是六件。由於“陰魂不散”對香江古玩商店不肯鬆手,為那些古物的安全計,那長庚認為應該和長江輪船運輸公司密切連絡,以防“陰魂不散”窺覷。

那長庚向胡宗周查詢密碼的運用情形,他認為密碼大有問題,很可能密碼早不秘密了,上次能給“陰魂不散”順利得手,可能就是洞悉密碼的內容,所以他能完全算準寶物運達的時間和古玩商店內的動態。 那長庚說:“所以密碼必須要更改,連絡時間也得更改!” 胡宗周感到困惑,沒想到那長庚又把責任架到他的頭上,他說:“在香港設一個電台談何容易,難道說'陰魂不散'也設了電台,可以偷收我們的電報?” 那長庚說:“我是這樣想,'陰魂不散'必定有內線潛伏在我們的當中……”此言一出,在座的人都大為吃驚,大家面面相覷,認為那長庚的假設未免太過大膽,使得他們同事之間都互相猜疑。 那長庚又說:“關於長江輪船運輸公司的連絡事宜,最好讓章西希負全責,他懂得做特務,可以防範得略為嚴密一點!”

章西希很高興,立刻點頭領命。 “關於那個女記者——”那長庚頓了一頓,說:“由於霓虹晚報今天刊出這段古怪的東西,我認為都是她一個人從中作祟,她的嫌疑愈來愈重,我們需要對付她了!”
霓虹晚報刊出那段古怪的“來函更正”新聞之後,確實轟動了社會,許多好事的讀者們紛紛打電話至報社詢問,“陰魂不散”究竟是什麼人?他們更要求把全案再作詳細報導。 整個報社上上下下的電話響個不停,忙個不休地回答這些問題,因為讀者有了反應,何督印人便關照端木芳加緊採訪這件新聞,務必要搞出全貌。端木芳唯唯諾諾,這記高空給她打出麻煩來了。 端木芳心中暗自忖度,若說追查一條新聞,只要有確實的線索,那是絕不會有什麼困難的,問題是這段新聞僅是憑她個人的假想和猜測,根據她所見香江古玩商店員工的動靜,加上得到一張無足以為憑的卡片,實行打高空。

本來,這種打高空性的花邊新聞,也不會引起社會重視的,可是卻引來了“陰魂不散”的來函更正,再刊登出去,事情就鬧大了,轟動了社會還不說,連警署也派員來調查新聞的來源。 好在新聞工作者皆有一張“王牌”,就是新聞來源可以保密,保密的方式和情報機關幾乎是相同的,只要沒有人控告,警署無可如何! 何督印人和區總編輯都會一手好太極,把警署派來查詢的人員三兩記太極就打回去了。 但是他們卻逼令端木芳追查新聞的全案,還關照了採訪組所有的同仁要給端木芳全力支持,譬如說,要追查什麼特別的線索時,可以由端木芳通知採訪主任派人追查。 可是端木芳哪還有什麼線索呢?她已經和香江古玩商店的人員發生過衝突,若再到古玩店去,誰都認識她,有許多不方便。同時,她被人“窺春”的事情張揚開去,也非常的不好聽。

端木芳畢竟是有頭腦的人,忽的靈機一動,香江古玩商店設在國華百貨公司的六樓,古玩商店失竊,其他各樓也設有許多機構,不可能連一點傳聞也沒有,因之,她邀了兩個同事,在整座的百貨大樓以“地氈式”全面探訪…… 端木芳的想法十分聰明,可是這一著走得差勁透頂!無異是撥草尋蛇呢!她沒想到國華百貨大樓之內除了住戶及自由職業人員外,差不多盡是中共的特種機構!這些機構,多是氣息相關的,香江古玩商店被新聞記者調查的消息,很快就傳到姚逢春的耳裡。 姚逢春一著急,找章西希商量,章西希主張報告那長庚,那長庚一聽,即咒罵起來。 “媽的!這小妮兒真不想活了,她的用意十分顯明,是唯恐天下不亂罷了!你們只管放心,我有辦法對付她的!包保會教她以後乖乖的,不再和我們搗亂!”姚逢春很焦灼地說:“我認為是有人在幕後操縱,指示她,要她這樣做的呢!”

那長庚說:“放心,她很快就會向我從實招供的!”
端木芳和她的同事調查國華百貨大樓,自是毫無收穫。是夜,她疲乏不堪,回返寓所,略事休息之後,把“端木芳女士信箱”次日該付排版的稿件略事整理一番,打算沐浴洗漱,提前上床歇息。 忽的,門外有人敲門,端木芳看了看壁上的掛鐘,已是晚上十一點多了,通常在這時間,是不會有訪客的,她連忙問:“誰?” “我!”門外很簡單地回答。 “你是誰呀?”端木芳一面把房門拉開,只見門外站著的一位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的陌生青年人,他的風度翩翩,很禮貌地一躬身,他說:“端木小姐嗎?我是你的忠實讀者!” 端木芳很感意外,雖然她在香港新聞界的圈子內,藉著一個信箱的專欄,有了一點小名望,平日接讀者歌功頌德的來函很多,可是讀者找上門還是頭一次,而且這位自稱為忠實讀者的,還是一位風采翩翩文彬有禮的青年人。 “端木小姐,容我進屋嗎?”那人再次欠身地說。 因為他的禮貌周到,端木芳一時糊塗了,說:“請進來!” 那傢伙便大步跨進了房間,還順手替她把房門給關上了,這還不說,他還一撥門閂,連鎖也給上了。 端木芳一看,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忙上前去把鎖扣打開。 那青年便說:“沒有關係,我馬上就要走的!” 端木芳說:“你有什麼事嗎?” “我有幾個問題,想向你請教!”他自動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掏出香煙,先敬端木小姐。端木芳搖了搖手,他抽出一根,掣亮打火機,燃上之後,深吸吐出煙霧,又說:“在這段時間來訪問你,當然很不禮貌,可是我從這里路過,順便上來看看你!” “你貴姓?”端木芳問。 “我姓駱,名鐵肩,這是家父替我起的名字,'鐵肩擔道義,辣手著文章!'他老人家希望我做一個文人。可是我不爭氣,混來混去,一事無成,唯一的成就,就是花鈔票,隨便有多少錢我一夜可以把它花得精精光光。所以,家父不叫我駱鐵肩,他喚我做駱辣手,'辣手'便成我的綽號,很多朋友都不喊我的名字,全叫我做'辣手'!事實上,我也無所謂,'鐵肩'也好,'辣手'也好,反正一個人能有一個名字就好了!” 這種不倫不類的說話,使端木芳不寒而悚,她很懷疑,莫非這個人是精神病的患者,若是這樣,豈不就糟了?三更半夜,把一個精神病的患者弄進房間裡來,那准保會出亂子。 她的心中暗起警惕,便隨時提防著。 “你為什麼不坐呢?”那自稱為駱辣手的人說。 “這是我的家,我隨便站著就可以了!”端木芳要站在接近大門的地方。 “你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這裡呢?” “啊!”駱辣手毫不思索地說:“我曾經到貴報社去過多次,想找尋'端木女士信箱'的主持人,可是報社里的人老是打太極,我光了火,找到督印人,他在無可奈何的情形之下,始把你的住址告訴了我!” 端木芳便暗起詛咒,何督印人未免太不人道了,豈可隨便把她的住址告訴一個陌生人?尤其是在這段時間裡,她正和一間古玩商店作對,還涉及了一名古怪的竊盜在內……想到這點,端木芳開始芳心忐忑。那自稱“陰魂不散”的傢伙,曾經提到,“不願國寶遭盜賣流失海外……”似乎還以愛國份子自居,那麼那間古玩商店,可能就是盜賣國寶的國賊了,她和“國賊”作對,突然在三更半夜之間來了這麼一個陌生人,裝瘋扮傻的,內情必有蹊蹺,莫非他就是那些“國賊”所派來的? “何督印人告訴你我的住址?”端木芳問。 “一點也不假,你們的區總編輯也加以證實,還教我該怎樣上樓,怎樣可以找到你的房間才不致驚動鄰人!” 端木芳更是惱怒,何督印人糊塗,何至於連區總編輯也糊塗了,這不等於是想要她的命嗎! “你究竟是為什麼來的,有什麼問題,請快說!”端木芳已經開始有逐客的意思。 “我的問題承蒙你在報紙上解答了好幾次,頭一次向你請教的問題,是'我愛上了一個三個孩子的媽媽,怎麼辦?'你可記得那封信嗎?你回答得真好,使我猛醒回頭,脫離了苦海!由那時候開始,我就對你崇拜不已……” 端木芳在霓虹晚報主持“端木女士信箱”已經有一年多的歷史,為讀者解答許多疑難的問題,有見報的,有不見報的,哪還記得哪一封信上解答了些什麼問題。她只有很含糊地說:“哦,好像是有過那麼回事,我已經記不大清楚了!” 駱辣手又說:“事過半個多月了,我又和一個舞女談戀愛,談到男婚女嫁的問題,為家嚴反對,我離家出走,可是經濟上失去接濟,那個舞女便不愛我了。我在迷途上旁徨失措,又寫信來向你請教,承蒙你指導我回家向父親認罪,果然,家嚴非但對我原諒,而且還對我加倍的寵愛!我記得你在報紙上答覆我的標題'浪子回頭金不換,宜從速返家向慈父認罪,必獲原諒!'” 端木芳皺著眉宇,略加思索,點了點頭,說:“好像是有那麼回事……” 那“辣手”說話時,態度表現得十分懇摯,可是他的眼睛是不斷地在房間的內內外外四下掃射,好像有什麼圖謀似的,他又說:“我向你請教的第三個問題,是家嚴看中了一個女郎,說她才貌俱佳,旺夫益子,教我向她追求——你給我解答說,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已經過時,沒有感情的配偶不會獲得幸福,你對那位女郎,有感情嗎?……” 端木芳愈聽愈是不對勁,這個姓駱的似乎是熟讀她的信箱每天刊出的文稿,而故意來胡說八道的。 別的稿子,端木芳幾乎全忘了,可是這一封信,她是做夢也不會忘記的。在一個多月之前,在一個暴風雨的中午,那天出版的報紙副刊上,有好幾個長篇小說續稿不到,督印人發了脾氣,總編輯也跳腳,副刊上老用剪稿補充,實在對不起讀者,因之總編輯命她把信箱擴大,多補充一千三百字,可是端木芳平日解答讀者來信,多半是在家中,所收到的信件也全擺在家中了。 暴雨連天,回家去一次著實麻煩了,因此端木芳“順手拈來”,自己捏造了一封信自己回答,答得頭頭是道,可是現在這姓駱的傢伙,竟說那封信是他寫的呢;西洋鏡便不拆自穿了。 端木芳很氣惱,也很感恐慌,究竟這個人的來意是什麼呢?她急忙打開房門,很不禮貌地說:“現在時間已經晚了,有什麼問題,我們明天再談!” “不,我要聲明,家嚴所指的,是一位你們的同業,是一位新聞記者!” “不管是什麼人,反正現在我請你離去,要不然我喊警察!” 那自稱姓駱的傢伙,似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膊,乖乖地穿出房門,他還要再說話時,端木芳“砰”地把房門給關上了。端木芳附在門上偷聽,略過片刻,一陣皮鞋聲離去,她始才放心了。 對這件古怪的事情的發生,端木芳百思不解,她沐浴上床後仍在思索。 子夜過後,驀地國華百貨大樓的屋頂下垂下一條繩索,一個黑影沿繩而下,另外還有一個人在屋頂上給他做呼應,那繩索正好垂至端木芳窗外的騎樓間。 端木芳一直沒入夢,為那個自稱姓駱的傢伙上門莫明其妙地胡扯了一大堆,她的心中有如十五隻吊桶七上八下,搞不清怎麼回事,這個人,有什麼用意或是企圖呢?她心中百思不解! 驀地似聽得瓦背上有一種古怪的聲響,那絕非是貓兒在走動,貓兒的腳步是不會那樣沉重的。 端木芳的毛病就恁的也改不了,假如不是脫得一絲不掛就別想入夢,她已是驚弓之鳥,莫非是又有人冀圖“窺春”?她忙坐起來,用被罩裹著玉體,凝神注聽,可是那聲音立告消失,再也聽不見。 “也許是疑心生暗鬼!”她籲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假如說是那個好色之徒還敢再來的話,就未免太過色膽包天了!” 她把電燈熄滅了,倒在床上,輾轉反側,還是不能入夢,過了片刻,只聽得瓦背上又有了聲息,似是兩個人在絮絮說話。 端木芳又急忙爬起來趨至窗戶旁邊傾聽,說話的聲音沒有了,可是又回復了腳步走動的聲音。 端木芳很吃驚,掣亮了電燈探窗向外窺望,可是什麼也看不見,同時那聲息也沒有了! 她非常納悶,究竟是怎麼回事呢?真的是有人在屋頂上圖謀不軌麼?她乾脆就不睡了,坐著等候,可是什麼聲息也不復聽見,可能是燈光把歹徒嚇跑了。 這樣坐著也很無聊,她忽的想起,在衣櫃裡有一瓶同事送的洋酒,端木芳有北國女兒的習慣,在無聊的時候,喜歡獨個兒飲上兩杯淡酒。 於是,她把門戶和窗戶檢查了一遍,一一給上了閂,然後拉上了厚厚的窗簾布,取出洋酒,用玻璃杯斟了滿滿的一杯,但找不到下酒的菜餚,僅還有半匣葡萄乾,那也正好,她獨自喝了一杯酒。 時鐘敲過了一點,萬籟俱寂,再也聽不到什麼聲息,她始才放心了,熄燈上床,帶著幾分酒意,迷迷糊糊地…… 過了也不知有多少時間,忽的,端木芳張開了眼,她似乎聽到一種奇特的聲息,在那最靠內壁的窗戶上,那扇窗戶窗框早就鬆了,她曾經通知房東來修理,可是房東沒理她。 “卡嗒”的一聲,似乎是窗閂給打開了。端木芳暗暗吃驚,酒也醒了,偷偷地擰過頭去,果然,窗簾在撅動著,一條黑影正推開了窗戶跨進屋子裡來。 端木芳嚇得失魂落魄,“哇——”的一聲尖銳的叫喊! 那條黑影,倒頭栽向地上,翻了一個筋斗,一竄身,如餓虎撲羊似的撲向床緣,立時,一柄亮晃晃的尖刀逼向端木芳的胸脯。 “假如要命!不要叫喊!”那人喝令說。 端木芳連忙伸手要去扭開床畔的座燈,卻被那漢子執住了她的手腕,說: “你要開燈嗎?讓我來替你服務,我也正要掣亮電燈欣賞你的玉體呢!” 說著,他把電燈扭亮了。 電燈亮後,端木芳嚇得魂不附體,床前立著的是一個面目猙獰的彪形大漢,他非但手中執著利刃,而且身上還掛有一架小型的照相機。 那人險惡地起了一陣邪笑,晃著手中的利器,說:“你別焦急,我不過是聽說你胴體線條很美,特意來給你拍幾張照片,留作紀念!” 端木芳急忙用被單將身體裹得緊緊的,這時候懊惱自己的“內部”是“真空”,在刀尖之下,假如歹徒要更進一步的時候,該怎麼辦? …… “你快給我滾出去,要不然我要叫喊了……”她猶拉大了嗓子說。 那人立刻把尖刀頂在她的咽喉上,幾乎把她的喉管割破了。 “你再出一點聲音,我就拍死人照片不拍活人的了!” 端木芳急得哭起來,那人一面伸手去扯她裹在身上的被單,端木芳寧死也不放。那人便擰過頭去,向窗外招呼說:“阿招,你的動作不可以快一點嗎!快來幫忙呀!” 窗外自屋頂上垂下一條繩索,徐徐地爬下一個人,原來他們來的還不止一個人,是有計劃的呢? 窗外叫阿招的那個人,好像不是行動老手,爬繩的動作並不俐落。 端木芳心中暗想,他們來兩個人,那就完了,勢非受到凌辱不可了! …… 正在這時候,可出了奇蹟,一個青年人,從從容容地自壁爐裡跨出來,雙手叉腰,哈哈大笑說:“嗨,堂堂兩個男子漢,居然欺侮一個弱女子!” 這人來得意外,使那持刀者大吃了一驚,那個叫做阿招的,正攀手窗框上,想跨進房間裡來。 那青年的手腳非常矯捷,他一竄過去,死命關上窗門,這一下子,可把那叫做阿招的傢伙的手給夾住了,他還用力壓過去,只聽得一陣痛澈心肺的呼痛聲,而且那聲音還不敢高聲呼喊出來。 “好小子,你不妨把聲音放大一點,多喊醒幾個鄰居,包保把你們捉去警局!” 端木芳定眼看過去,只見那似乎自天而降的青年,正就是剛才被逐客出門的駱辣手呢!他怎的又回頭進了屋子,還出現在壁爐裡? 那持刀的傢伙看見情形不妙,立刻舍下端木芳,向駱辣手衝過去,像亡命之徒,揚刀就刺。 “小心……”端木芳脫聲驚呼。 駱辣手像是個機警人,一閃身避過了刀鋒,迎面就是一記劈掌,“拍!”的一聲,打得清脆響亮,那持刀的傢伙吃了一記耳光,踉蹌退出了三四步,幾乎就要跌向端木芳的床上去。 駱辣手伸拳打出窗外,被夾痛了手的阿招正笨手笨腳沿繩索向上爬,駱辣手不慌不忙,把窗戶重新關上,下了閂,始奔過來招呼那持刀的大漢。 那大漢吃了一劈掌,已是七葷八素了,剛爬起身來,揚起刀尖又要再刺時,駱辣手飛起一腳,那柄亮晃晃的刺刀便飛向天花板之上。 “嚓,嚓,”又是兩記耳光,那兇漢再也兇不起來了,連爬帶滾地只欲奪門而逃。可是駱辣手那肯放鬆,一把如攫小雞般把那傢伙抓牢了,雙手像鋼爪般向他的咽喉捏下去。 “說!是什麼人派你們來的?”駱辣手叱喝說。 “噯,饒命,饒命……”那傢伙呼痛著哀求說。 駱辣手趁又一腳把他踢翻在地,再叉著他的脖子說:“誰派你來的?說明白了,就放你走!” 那大漢說:“那站長派我們來的。” “有什麼企圖嗎?” “就是為那段'陰魂不散'的啟事!” 駱辣手又“嚓”的一記耳光,打得那傢伙七葷八素,然後說:“自己走吧!外面還有人等著你呢!” 那大漢如獲大赦,連爬帶滾地自地上爬起,扭開房門,狼狽遁出門去。 門外早站好了一個戴瓜皮小帽穿短打中裝的彪形大漢,等那傢伙竄出來,他揚手在那傢伙的頭頂上一拍,這一記是“悶攻”,那傢伙“撲”地跪到地上。 彪形大漢不慌不忙,取出繩索,把他“倒捆馬蹄”,和那個叫做阿招的傢伙綁在一起。 這時候端木芳驚魂甫定,以被單裹著玉體下了床,向駱辣手感激救命之恩,她說:“為什麼不把他們送到警察局?” 駱辣手搖了搖頭,說:“那又何必呢?大家都是'行夜路'的人,把他們交給警局,警察先要問,我怎會由壁爐裡走出來的?” “對了,你由大門出去,怎會由壁爐裡出來的?”端木芳很詫異地問,她漸開始對這位姓駱的朋友有了新奇的好感。 “家嚴命我追求一位女郎,在未追求之先,我得要好好保護,末了,我得告辭啦,希望你能繼續你的好夢!相信在今晚之前,不會再有什麼人打擾你了!” 端木芳想留客,她希望能多了解這個來去無踪,帶著神奇色彩的人物!莫非他就是“陰魂不散”麼? “你還沒有解釋你怎會由壁爐裡走出來的!”端木芳說。 “你這副形狀,不適宜留客,我也不希望第二次被逐出門,再見了,來日方長,總會有機會給你解釋清楚,不過假如你再有裸睡的習慣,我來去就不方便了。”端木芳被說得面紅耳赤,她瞧瞧自己,也的確是一副狼狽的形狀呢! 駱辣手已拉開房門,大步穿出門去,回首禮貌地一鞠躬,還代她帶上了房門。 在門外的那位中裝打扮的彪形大漢已不知去向,他無聲無息地早已把兩個歹徒不知帶到哪裡去了。
是夜的非法行動,是那長庚一手策劃的,對付一個弱女子而言,派出兩個乾練膽大包天的行動老手,以為是足夠有餘的了,想不到竟出了這樣大的醜,他還坐鎮在香江古玩商店裡,等待著兩個爪牙達成任務,拍攝了端木芳的裸體照片,再用嚴刑,逼她供出“陰魂不散”的那封更正來函的來龍去脈,可是那長庚空守了一整夜,出了大大的意外。 天色都快放明了,他的兩個爪牙仍沒有回來,那長庚在乾著急,他心中想,事情不管成敗,總應該有個回音,而且時間不應該拖得那樣久!他曾多次跑上屋頂平台上觀望,但是什麼也沒看見,他的兩個爪牙是翻過屋背,在煙囪上結了繩索沿屋緣爬下去的,下去了之後,就連影子也沒看見了。 那長庚是上了年紀的人,又患有懼高症,他連爬上瓦背上去看看也沒有膽量。姚逢春是唯一陪著那長庚熬了一整夜的人,他們認為事情進行得十分機密,不可能會出什麼差錯。 “奇怪!為什麼連一點消息也沒有呢?”姚逢春也焦急不已。 “放心,不會出什麼紕漏的,只是由我們兩人策劃進行,消息絕不會走漏!”那長庚故作冷靜地說。 是時,天際已露出曙光,姚逢春忽指著瓦背上兩道騎縫的地方,驚惶地說:“看,那是什麼?” 那長庚急忙順著他手指著的地方看過去,那是兩團黑壓壓的東西,在蠕動著,像是兩個人呢。 那長庚忙用手電筒照過去,嗨,一點也不錯,正就是他派出赴任務的兩個寶貝,他們被用麻繩重重捆紮著像兩條香腸,嘴巴也被布物塞著綁起,他們還在掙扎著呢,像兩條蛆在蠕動著。 “怎麼回事,又砸了麼?”那長庚傻了眼,這是不可能的事,兩個乾練的特務對付一個女人,竟然會出這樣大的洋相,可是事實擺在眼前。 還是姚逢春戰戰兢兢爬上屋頂,用刀子給他們割斷麻繩,這兩個傢伙才能回返到平台上。 那長庚聽完他們的報告之後,各賞了一記耳光。 “混蛋……你們都是飯桶!” 罵又有什麼用呢?對方“棋高一著”是事實,每項行動都比他們先走一步。
那長庚在辦公室內咆哮如雷。 “我們的內部一定有內奸!要不然,為什麼會走漏消息……” 姚逢春不服氣說:“這件事情,是你和我商量策劃的,只有你和我兩人知道,假如有內奸的話,除了是我洩漏消息之外,就是你自己洩漏消息了!” 那長庚惱火已極,整間香江古玩商店,除了姚逢春,章西希和胡宗周之外,三個女職員是他派來的。 姚逢春、章西希、胡宗周他們三個都是黨齡極深,工作都很有貢獻的老同志,都不可能出賣組織,那三個女職員又都是新近訓練完成派至香港來的特務,也不可能造反,那麼是誰洩漏機密的呢! 那長庚困惑不已! 章西希到了,他向姚逢春報告,已經找到一個專門製造贗品古玩的老古董商! “派擦鞋童送霓虹晚報來的,是一位翩翩公子哥兒,幫助端木芳羞辱兩個行動員的,也是一位英俊青年,大概是同一個人,莫非他就是'陰魂不散'麼?……”那長庚的肚子裡正在盤算這些問題,對章西希沒大注意,但當他聽到什麼贗品商人時,覺得意外,立即問:“要找製造贗品的干什麼?” 姚逢春嘆息說:“丟了那麼許多寶物,不弄幾件贗品暫時敷衍敷衍市場,如何應付海外訂購的主顧,又如何向上級交代?”他說時翻開一疊檔案,遞至那長庚的跟前,那裡面全是海外催寄購訂貨物或索取樣本的函件,英文、法文、回文各類的文字全有,那長庚也看不懂。 “用贗品冒充頂替,若被戳穿了,豈不信用盡失?影響以後的發展?”那長庚打官腔說。 “可是為了緩和當前的窘局,不得不這樣做!”姚逢春很苦惱地說:“已經付過訂款的主顧,我們不能給人家退款,而且,中央方面正為著全面糧荒、瘟疫猖獗,等著大量金錢要用……” 那長庚搖了搖手。 “你想得太天真了,詐騙的方法,只能矇騙得了一時的,現在的洋人,比什麼都精,萬一拆穿了,中央的拓展海外政策會全盤傾覆!我可以給你拍胸脯保證,'陰魂不散'這傢伙雖然神出鬼沒,但終歸是人,還不致於是妖怪,量他有三頭六臂,盜竊了那麼許多的寶物,他總得要設法出手的。我已經動員了我所有的人力,只要任何一件失物在社會上露了面,我就能連人帶贓給他一網打盡,把所有的失物全奪回來!” 姚逢春沒有信心,說:“假如這些失物,一件也不在社會上露面又如何呢?” 那長庚一怔,為之語塞,吶吶地說:“陰魂不散總不會是個古物收藏家吧?他費了這許多工夫,為的是什麼?” 姚逢春說:“我先把贗品預備好,總是有備無患,我們失竊已經好幾天了,連一點線索也偵察不出!” 那長庚也感到苦惱,他已經傾盡力量,發動特務站的人員,在香港不論上中下各層社會進行明查暗訪,但是連一點回信也沒有,他認為那個女新聞記者端木芳有重大嫌疑,頭一次採取行動,就遭遇挫折。 “端木芳和'陰魂不散'必是串通的……”他喃喃說。 “你認為'陰魂不散'和'情報販子'是同一個人麼?是否就是那稱為'江湖騙俠'的'駱駝'?”章西希忽而插了嘴。 那長庚沉思了片刻,說:“你是'情報販子'該案調查小組的專員,閣下的意見如何呢?” 章西希說:“論手法,'陰魂不散'和'情報販子'的方式同出一轍,但是到目前為止,對方出現的總共有兩個人,一個是翩翩少年,另一個是瓜皮小帽穿中式短打衫褲的彪形大漢!”他頓了一頓,扭了扭脖子接著說:“假如是駱駝幹的話!那年輕的一個,該是他的義子夏落紅了,另外那彪形大漢,該是武夫彭虎!可是據我所知道的資料,他們一家人全到巴西去種南瓜去了!” 那長庚不滿意,說:“你給我重新翻閱檔案研究,據我所知道,駱駝的義子夏落紅和他的未婚妻是到台灣唸書去了!” “台灣是一塊自由的土地,他們去了,也可以回來的!”章西希聳了聳肩膊說。那長庚猛然指著桌子,氣勢凌人地說:“不管怎樣,你立刻替我蒐集更多有關情報販子的資料!” 章西希連忙卑躬作揖地連聲稱是。 忽而,荊金鈴小姐把那天送霓虹晚報來的那個擦鞋童帶進經理室內來了,她說:“姚經理,又有人教他送一封信給你!” 那擦鞋童雙手恭恭敬敬地遞上一封信,姚逢春接過那封信時,渾身戰悚,那是一個西式的白信封,上面七歪八倒幾個怪字,寫著:“姚總經理玉展”不用猜想,那準又是陰魂不散寫的。 那長庚忙揪著擦鞋童查問:“叫你送信上來的人是怎樣的一副形狀?” “啊,高頭大馬,濃濃的眉毛,八字胡,戴著瓜皮帽,穿中式的短裝……”擦鞋童搔著頭皮仔細的描繪。 “媽的,那傢伙準是駱駝的保鏢彭虎!”章西希說。 姚逢春已經拆開信封,取出一張紙片,他的手抖得厲害,眼睛發直,額上的汗珠如白豆似地直滴。 那長庚一手把那紙片搶了過來,只見上面寫著: “呸!”那長庚唾了一口吐沫。 “這傢伙簡直目中無人,當我們都是死人了!屆時他還親自去提取呢!膽子生了毛不成!我們別中了他的詭計,他們實行心理戰罷了!” 姚逢春拉開了抽屜,把治高血壓的藥片連吞了四五種。 “但是我們可不能不防哇!”他喘息著說。 “章西希,你和'長江輪船運輸公司'的連絡怎樣了?”那長庚問。 “我一直在保持連絡!那位主持人也是我們的老同志,姓賀名義蒙,大家都稱他為'賀爾蒙'!他說我們的東西,明天不到,後天一定到!”章西希答。 “要加強連絡!”那長庚說著,指著擦鞋童向荊金鈴說:“這孩子沒他的事了,叫他走吧!” 可是那擦鞋童不肯走,他說:“那個叫我送信來的大漢說,你們會給我賞錢的!”姚逢春氣得幾乎昏倒,他掏出一元紙幣擲了過去。 擦鞋童被打發走後,那長庚安慰姚逢春說:“放心,這一次有我在,寶物一件也丟不了!” “假如丟了,你肯負全責麼?”姚逢春對那長庚沒有多大信心。 “當然!只要你們全聽我的指揮!保險百無一漏!” 那長庚叮囑章西希和“長江輪船運輸公司”加強連絡,輪船到埠之日,要採取幾項有效的行動,藉以應付“陰魂不散”的攫奪。 章西希畢恭畢敬,唯唯喏喏,表示他完全樂於聽命。 那長庚似乎十分有把握地,向章西希交代完畢之後,又招密碼員胡宗周詢問密碼更改和呼號連絡的時間是否已完全改善。 胡宗周自然也是唯命是聽,點頭如搗蒜的。 以後,那長庚又煞有介事地招荊金鈴個別談話,原來那長庚為對付端木芳,出馬的第一個回合便受到挫折;但是他並不灰心,仍認為端木芳是“陰魂不散竊案”中最可疑的人物,他不肯放棄這條線索,因此,他向荊金鈴授計。 當那長庚和荊金鈴個別談話之際,章西希卻向姚逢春發牢騷,說: “我是奉命到香江古玩商店來為姚經理服務的,但是今天這間古玩商店的主持人,好像並不是姚經理啦,那長庚是統戰局特務站的人,他憑什麼連你職權份內,里里外外的事情全盤干涉?現在,這間古玩商店,半爿是由他統戰局的人控制之下,這樣未來,不樂觀哇……” 姚逢春連忙安慰章西希說:“目前我們正在困難之中,需要有人幫忙,假如在這個時候,我們自己人還不互信,共赴患難,那我們的任務,是注定必然失敗的了!” 章西希嘆息說:“姚經理,你真是個老好人,等到那長庚將你出賣,鵲巢鳩占時,悔之晚矣,我是瞧不過眼才說的!” 倏地,在該天的晚飯時間,長江輪船運輸公司有電話打到香港古玩商店來,說是有一批屬於他們的貨物,剛由廣州運達,船剛在碼頭攏岸! 姚逢春大為驚異,問章西希說:“你不是說要明後天才會到埠麼?” 章西希也感意外,說:“別要是搞錯了吧?賀爾蒙先生一直向我說,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會到埠!為什麼今天這時候就到了?” “這事情,是由你負責的,若出了差誤,唯你是問,你還不趕快接洽把事情弄清楚?” 章西希表示恐慌。 “我一個人負不了責任,最好通知那長庚,請他去主持提貨……”姚逢春也認為有道理,那長庚曾拍過胸脯,只要把全權完全交付給他,他可以負責,所有運到的寶物一件也不丟掉,他立刻找那長庚,那長庚很得意,認為姚逢春低頭,就等於是他的成功。 那長庚即問章西希說:“你說第二批寶物要明後天才會到埠,為什麼忽然到今晚上就到了?” 章西希搖了搖頭,說:“我也搞不清楚,賀爾蒙一直向我說明後天才會到,可是剛才他們又直接通知姚經理……” 那長庚立刻執起電話,撥至“長江輪船運輸公司”,找賀總經理說話,可是賀爾蒙外出,一直沒有回去,輪船公司裡的職員說,賀經理可能是有特別的應酬,到那兒去不知道。 那長庚便向章西希說:“你何不去搞搞清楚?看看是否輪船提早到了?” 章西希雙手亂搖,說:“啊,我負不了這個責任!'陰魂不散'剛來了一封信,寶物運到,他即親自往取,總部委託'長江輪船運輸公司'運送古物,為什麼會被'陰魂不散'知道的?足見這傢伙的手段高強,假如我一個人去負責,萬一出了紕漏,為三斗米把腦袋玩掉了,那是太不划算了!我看還是非得請那大哥親自出馬不可!” 章西希愈是表現自己的無能,等於是標榜那長庚的才幹,使得那長庚心花怒放。 “好吧,我倒真想看看'陰魂不散'那小子是怎樣三頭六臂的一個人,假如他真有種親自去輪船公司提取的話,我會教他死無葬身之地!”那長庚拍了拍肥大的肚皮,先檢查自己的槍械,又集合了他的幾個得力的爪牙,先部署了一番。 “姚經理,你可願意一起去見識見識?” 姚逢春職責所在,自然非得去走一趟,於是,那長庚召了荊金鈴,和兩個快槍手,和姚逢春、章西希,分乘兩部汽向長江輪船運輸公司駛去。 長江輪船運輸公司,原是中共拓展海外經濟的特務機構,上上下下的員工,差不多都是中共的特務。 那長庚是駐香港負責行動的高級特務人員,輪船公司內很多職員都認識他。 姚逢春出示了電報提單,輪船公司貨管部主任丁龍便向他們說: “輪船剛剛到埠,我正準備到碼頭去,假如你們的手續齊備,就不必進倉了,你們在碼頭上就可以提貨!” “能夠不進倉最好!”那長庚說。 “我們辦事,完全是講究效率的,要不然,如何為人民服務?何況我們大家都是同志呢!” 於是他們一行人浩浩蕩盪乘車駛往西營盤碼頭。 停泊在碼頭上的是一艘數百噸級的小型輪船,海關人員剛辦完驗關手續。 丁龍便帶領大家上船去,因為香江古玩商店的貨物,是屬於機密貨物。是藏在輪機房不礙眼的地方,那是一隻巨型的木箱,木箱的四圍,全貼有密碼封條。 姚逢春和那長庚檢驗封條,封條好好的,絲毫不損,上面印好的密碼也符合,證明沒有人動過。 既然這樣,就不必開箱驗貨了!因為輪船公司也根本不知道這只木箱之內裝著的是什麼東西,他們按照“原封”運到,責任就可以交代,姚逢春立刻和貨管部主任丁龍辦理提貨手續。 這是屬於特種貨物,也是長江輪船運輸公司特種任務之一,提取這種貨物,手續並不簡單,要填許多張的表格,表格上全是代號密碼,簽字蓋章之餘,提取人還幾乎得驗明正身。 好在有那長庚在場,他是統戰局的特務長,地頭蛇,人事“搞得通”,丁龍特別予以方便。不過單填那些表格,就耗去許多時間,密碼一個字都錯不得,否則將來誰也負不了責任,姚逢春還是招了密碼員胡宗周來填表的,手續齊備之後,貨管部主任丁龍說: “你們可以卸了!你們可是自己把貨卸下碼頭去?還是召碼頭上的苦力?” 姚逢春把木箱稍微移動了一下,那木箱是夠沉重的,自己搬下碼頭去,談何容易,那是非得找挑夫不可,可是姚逢春又耽憂著“陰魂不散”的那封信,他已經聲明過要親自來取的,這傢伙詭計多端,最好是不讓任何外人接觸這個箱子,姚逢春便將那長庚引至一旁,低語商量。 那長庚嗤笑說:“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我早已經佈置得天衣無縫,密如水桶了,在表面上跟在我們身邊的,我們只帶了兩個保鏢,而實際上呢,在整個碼頭的四周,我佈置了有十多名槍手,假如有人敢強來,必死在亂槍之下!” “真的嗎?”姚逢春猶豫著。 那長庚便帶姚逢春趨至船邊,指點說:“碼頭旁邊看報紙的,那是我們的人,海港大樓窗戶上像是在巡更的人,是我的站上最著名的槍手,在那電燈柱下面站著的,也是一個槍手,碼頭旁邊停著的一輛汽車,裡面有四個行動俐落的干員,他們負責的是連絡工作;旁邊的貨車,是待會兒運貨用的!司機是一個打手,這樣,你總放心了吧!” 姚逢春嘆息不已,到底,那長庚是搞行動出身的,佈置的手法也特別不同。 那長庚又說:“同時,碼頭上也有規矩,由船上卸貨落下碼頭,除了碼頭工會的苦力之外,陸地上的腳夫連碰也是不許碰的,否則會引起大風波。為了表現我們的沉著和無懼起見,我們就用碼頭上的苦力又何妨!” 姚逢春看過了現場上的佈置,也感到稍微放心,好在,木箱只要搬出碼頭,立刻上了汽車,就可以安全了。於是他便請丁龍幫忙,找幾個苦力來,替他們把那隻木箱卸下船去。 不久,丁龍果然給他們召來四個苦力,把箱子用麻繩縛起,用大竹竿扛起,姚逢春親自指揮,命章西希、荊金鈴、胡宗周,及兩個槍手,前前後後,護送那隻箱子,由跳板落下碼頭去。 貨車早準備好在碼頭外面,四個苦力把木箱扛上貨車之後,姚逢春付了雙倍的工資,把苦力打發走了,他們的行動簡直像銀行押運金鈔一樣,有如臨大敵之勢,那長庚遞手打了個暗號。佈置在各處“掛樁”的槍手幹員,就全“收了兵”,他們魚貫上了貨車,分兩行坐,如孝子伴靈般分坐在那隻木箱的兩旁,司機把車篷蓋上扣牢! 那長庚招呼姚逢春進入駕駛室坐落在司機的身畔,他吩咐章西希、胡宗周、荊金鈴等分乘三部汽車,伴著貨車行駛。 那長庚笑著向姚逢春說:“你看,這樣就百無一失了,我們的防範,有如一支待戰的機械化部隊,假如在這時候'陰魂不散'要來打歪主意的話,會教他連皮帶骨肉渣子都帶不回去!” 每過十字路口遇著紅燈時,姚逢春的心中就忐忑不安,他惦念著說“陰魂不散”的那封來信,“陰魂不散”說明了要親自來取,那是怪恐怖的事情,姚逢春擔心著就是怕在路途上出毛病,假如抵達國華百貨大樓又進入他的古玩商店,他才會感覺到安全一點。 “你那座能通上屋頂的壁爐,可修理好了嗎?”那長庚忽然問。 “啊,早把它封塞住了!反正那隻是裝飾用的,我從不用那爐子生火的!”姚逢春答。 “現在你不用擔憂,你要擔憂的還是在晚上,或者是'陰魂不散'會再利用迷魂藥,再次把你們店裡的員工薰倒,故技重施,把箱子裡的寶物再行竊走!”那長庚說。 “啊,只要能回到古玩商店裡我就不怕了,我新買了一隻西德製銀行保險箱,裝在經理室內,店門新裝了鐵閘,店面內裝了新型的電眼防盜器!……” “電眼防盜器?”那長庚覺得這名詞十分新鮮。 “對了,這是最新發明的防盜器,在歐美國家,是用它來作防諜用,每兩隻電眼,成為一對,裝設在室內最不顯明的地方,兩隻電眼射出的電流並不接觸,假如有來歷不明的人踏進了電眼的幅射圈,電眼借用人體的電力傳播,警鈴立刻會響個不停……” 那長庚立刻說:“假如你們已經被迷藥薰迷了,神誌不清,警鈴對你們又有什麼用處?” “陰魂不散和他的竊賊,不過是利用下九流江湖上的迷魂藥,我在每一間房間都裝置了通風機,就破了他的法了!”姚逢春說。 那長庚嘉許地說:“你真是大有進步了!” 不久,貨車抵達國華百貨大樓,車篷重新啟開,那長庚的槍手和乾員合力把那隻沉重的木箱搬下貨車,扛進百貨大樓的電梯,由電梯升上六樓上去。 當那隻木箱扛進入香江古玩商店時,姚逢春籲了口氣說:“唉,安全了!”他抹去滿額大汗。 那長庚立刻要看姚逢春的電眼佈置。他搞了十多年的統戰,那新鮮的玩意他還未看到過呢! 姚逢春說:“你的弟兄們辛苦了!請先讓他們回家去休息吧!” 自然,姚逢春是不希望有多一個人知道他這間店內有電眼防盜器的設置。同時,他取出兩百元的賞金,交給那長庚打發那些參加行動的弟兄。 “可是今晚還得有人替你看更!”那長庚說。 “我有電眼,鐵閘,保險庫,就不必了!”姚逢春說。 忽的電話的鈴聲大震,那長庚搶先拾起了電話筒,他立刻聽到一陣陰陽怪氣的腔調,說:“今天運到的寶物,全部領收了,謝謝,謝謝……”那長庚還沒答話,對方很快的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那長庚和“陰魂不散”的直接接觸。這還是頭一次,他楞了半晌嗤嗤稱怪,喃喃地自語說:“唏,這倒難使人相信,剛運到的箱子,我們還沒有開箱呢,他就說已經把所有的寶貨全收到了……” 姚逢春很著急,忙問:“是誰打來的電話,他說些什麼……” 那長庚說:“不必多問了,我們快開箱吧!看看箱子內運到的是些什麼東西?”姚逢春仍然不願意在很多與事無關的人面前開箱,他一定要那長庚把他的那些槍手和乾員先打發走,那長庚無可奈何,只有讓那些無關的人先回辦公處聽命。於是,姚逢春小心翼翼地,先關好店面的鐵閘門,然後開箱,他親自動手,開箱的工具是全套的,榔頭、鉗子、鐵鎚全有,那長庚和章西希在旁幫忙,先把封條的印記一一取下,然後拔去釘牢了的鐵釘。把木箱拆開了,裡面全是黃疏疏的稻草,稻草內護著一隻上了鎖,又另貼了封條的大鐵箱,把鐵箱起出來,因為沒有鑰匙,只好把鎖扣拔掉。 姚逢春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箱子內究竟裝著的是什麼值錢的寶物,他急切地想看看,那隻箱子略略地有點鏽了,鎖扣拔落後,把箱蓋揭開來還很費一點力氣。 那長庚幫同姚逢春把箱蓋揭開,“拍”的一聲,箱蓋打開了,怪事了,箱子裡哪有什麼寶物?裡面是滿滿的一箱爛磚頭!姚逢春、那長庚、章西希、胡宗周,連同那幾位女職員,一個個全傻了眼。 章西希楞楞地說:“這是宋磚還是明磚?或者是唐代的磚頭?” 雖然磚頭也是古董,可是用來拓展海外經濟、換取外彙的話,可沒有專事蒐集磚頭的古物收藏家。 “這是怎麼回事?”姚逢春也搞不清楚。 那長庚心中更是疑惑,由於剛才“陰魂不散”曾打來了電話,說是所有的寶物他全收到了,莫非那些寶物全被他調換走了麼?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這只箱子由船上卸貨下來開始到現在,他沒有離開過半步,尤其在運返國華百貨大樓的途中!貨車上坐有七八個槍手和乾練的行動員,他們都不是死人,就算其中有一個是奸細,其他的人不會是奸細……而且,這幾個特別挑選出來的人,幾乎都是有資歷的,對組織都很有貢獻。 姚逢春扒開了幾塊爛磚頭,他看到有一張字條,上面寫著歪歪倒的幾行字:“姚總經理大鑒:鄙人因不欲國寶流失海外,特奉上磚頭一箱,作為交換,敬祈哂納。端此敬頌財安陰魂不散上X月X日” 姚逢春看完那字條,一個筋斗栽倒地上去,兩眼翻白,口吐白沫,渾身像抽筋似地發抖! “這是腦溢血症,快給他拿藥!”章西希說。 荊金鈴和胡宗周手忙腳亂,立刻打開姚逢春的抽屜,反正那裡面裝滿了全是治血壓高的各種藥片,他們抓起來就向姚逢春的嘴巴里塞。一面用水灌,又找花露水、綠油精,等有刺激性的薰藥,先把姚逢春救醒了再說。好容易,這位姚總經理算是喘過了一口氣,猛叫一聲,張開了眼,喃喃地說:“這豈不是完了,又完了,又被'陰魂不散'偷走啦……” 那長庚百思不解,“陰魂不散”究竟是什麼時候,用這些爛磚頭把所有的寶物換走了?按照那隻木箱由輪船上卸下來,裝上貨車,一路上送至國華百貨大樓,至到開箱時為止,他的爪牙一直把這只箱子看得牢牢的,尤其是在貨車上的時候,他的槍手和爪牙彷如孝子守靈般,沒理由“陰魂不散”能把箱子內的東西換走! 那麼,應該是輪船未到埠之先,那隻箱子已經被啟開過了……可是那些附有密碼的封條,全部保留原狀,根本絲毫沒有動過,而且他們已經經過簽收提貨了,輪船公司不會再肯負什麼責任! 長江輪船運輸公司,也是拓展海外經濟的特務機構之一,“陰魂不散”能在輪船上施手腳?這問題更難以使人思慮明白。 那長庚愈想愈是糊塗,他在中共的紅旗組織上玩命已經玩了好幾十年,自命身手不凡,大大小小的行動案子,不下有數百餘案的記錄,從沒有過會像這樣的狼狽,坍台丟人的…… 姚逢春指著那長庚責怨說:“那長庚,你拍胸脯擔保過,假如寶物丟了一件,你負全責!” 那長庚怎能負責?他的腦袋也只有一個,他的臉色蒼白也是尷尬不堪。 “我可以證明,這批東西是船未到埠之前就被換包的!由輪船上卸下來,直到現在,我們寸步沒有離開過,怎樣會被調包,那除非'陰魂不散'是會玩弄符術的妖怪!” “我們千辛萬苦運來這大箱的爛磚頭,叫我們如何交差?”姚逢春說。 “很簡單,我們找長江輪船運輸公司算帳!”那長庚說。 於是,他倆乘了原車,又驅至西營盤碼頭,那時候貨管部主任丁龍仍在指揮下貨,那長庚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著他就說:“運到的一大箱,全是爛磚頭,裡面的東西全被調換了!” 丁龍並不買帳,說:“這是特種貨運,裡面裝著的是些什麼東西我們絕不過問,上面有封條,你們也經過認真的驗收,假如說,封條不對,你們可以拒收,我們退返大陸上去,或者是當場啟箱搞個明白。現在貨物你們已經取走了,至於里面裝載的是些什麼東西,我們已經不需要再負什麼責任,爛磚頭也好,垃圾也好,那是你們的事了!” 那長庚勃然大怒。 “你們有和歹徒串通的嫌疑,我可以控告你們……” “手續齊備,我們不在乎什麼控告,那站長,你也是在外面混混的人,無需要欺人太甚吧?” 那長庚啞口無言,寶物既然已經丟去,長江輪船運輸公司硬不認帳,他們也無可奈何,誰教他們的驗收手續已經完全做妥了呢?回返香江古玩商店之後,姚逢春自知責任難逃,有引咎辭職之意,他開始著筆寫一封洋洋數万言的辭職書,將經過詳情前前後後詳細說明,自然這內容也涉及到那長庚了。 那長庚十分恐慌,姚逢春的那封辭呈遞回去,他自己丟腦袋不打緊,可還要連累他丟官。 因此,他必須要攔阻姚逢春,逼使他放棄辭職。 “你不想活了嗎?這封辭書遞回去,你還想活命嗎?”那長庚叱斥說。 “這是遲早也瞞不過的事情,遲早會被發覺,倒不如自己引咎請求處分,以免誤人誤己!……” “千萬使不得,我們還未到絕望階段,或許我們還有反敗為勝的希望!” 那長庚說:“我仍把握著陰魂不散的弱點,就在那女新聞記者的身上,只要他們有關連的,陰魂不散終逃不出我的掌握!”那長庚費盡了許多唇舌,終算把姚逢春說服了,他答應暫時打消辭職,繼續努力“奮鬥”! 次晨,長江輪船運輸公司又有提貨通知書送到,香江古玩商店又有一箱貨物運到了。 姚逢春覺得很奇怪,昨晚運到的一箱貨物,才剛被“陰魂不散”竊走,現在,竟然又有貨物運到了?而且在事先,總部竟連一點通知也沒有。 姚逢春打電話找到了長江輪船運輸公司貨管部主任丁龍。 丁龍說:“那隻箱子和你們昨天提取的那隻箱子一模一樣,上面也貼滿了封條,我們連動也不敢動!” 姚逢春猶豫不決,他擔心著那隻箱子裡的東西又全變成了爛磚頭。 章西希到了店,姚逢春和他商量,章西希急忙雙手亂搖,說:“到現在為止,我們最好讓那長庚多負責任,否則,將來他把責任完全推還在我們的身上時,可就吃不消!” 姚逢春認為有道理,立刻打電話找那長庚。那長庚的手下說:“那站長在大清晨間,就接得告密電話,追踪'陰魂不散'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姚逢春命那人保持連絡,假如那長庚回來,立刻和他通電話。 差不多到了十一點多鐘,那長庚才回到“站上”,原來,那長庚是被人戲弄了,那電話告密者自稱是送信的擦鞋童,他說發現了個山東大漢路過,特地追踪,到了銅鑼灣的一間酒店,請那長庚立刻去。 那長庚不知內裡,帶了好幾名槍手,追至銅鑼灣酒店,那小童說是在酒店內偽裝擦皮鞋等候著和他聯絡,還特別聲明,“不見不散!”可是那長庚坐在酒吧內等了好幾個鐘點,那孩子根本連影子也看不見。 這也只怪那長庚不好,瞞著姚逢春等人,特別和那擦鞋童有密契,希望擦鞋童能幫忙傳遞消息。 這一來,他被搞慘了,好幾個鐘點一無所獲,那長庚怒火沖天,他來至國華百貨大樓的屋隅下,只見那小童仍在馬路旁邊拉生意呢。 “王八蛋,是不是你剛才打電話給我?”那長庚問。 “我沒有打電話,我剛剛才出來做生意,一文錢也沒做著呢?”擦鞋童說。 那長庚才知道上當了,戲弄他的,絕對是“陰魂不散”!為什麼“陰魂不散”連他的行動也全搞得清清楚楚呢?那長庚和那擦鞋童的密契,幾乎連他的爪牙都全瞞著,為什麼會給“陰魂不散”利用上,給他開這記玩笑?莫非那擦鞋童也是“陰魂不散”的人?那長庚愈來愈是被弄糊塗了。 這樣,“陰魂不散”該是神,而不是人了! 那長庚回返站上,手下人就向他報告,說是香江古玩商店又有貨物由大陸上運到了,姚逢春請他馬上去。 那長庚不聽猶可,一聽大驚失色,他調頭跨上汽車就指揮司機向國華百貨大樓疾馳,進入電梯,升上了樓,那長庚氣急敗壞的跨進古玩商店的大門,他就嚷著說:“姚逢春,你上當了……上當了……” 姚逢春不解。 “我怎樣上當了?” “假如今天有貨運到,而你只接獲總部的收貨通知,那麼昨天運到的一批只是假貨,'陰魂不散'運用心戰戰略,以魚目混珠之法,先送上一批爛磚頭,表示運到的寶物全給他取走了……而事實上呢,總部運出的寶物,到現在才運到呢……” 姚逢春一怔,“你怎麼知道的?” “你問密碼員胡宗周就可以知道了,日期不是訂得很清楚嗎?總部把貨物交付託運,直到運達的時間,哪會這樣快?最快也要今天才會到呀!” 姚逢春一想,也很有理由,由廣州到香港,絕不會當天就能到達,只是他對那長庚的見解仍有懷疑。 “那……怎麼辦呢?——我們快打電話禁止任何人提貨……”那長庚說:“來不及了,我們趕快趕到碼頭上去提貨!” 於是,他們一行人匆匆落上電梯,匆匆進入汽車,風掣電馳,趕往西營盤碼頭去。 長江輪船運輸公司的貨管部主任丁龍仍在指揮卸貨,姚逢春即趨上前,示出提貨單,那提貨單還是長江輪船運輸公司發的。 丁龍的臉色起了一陣詫異。 “開什麼玩笑?你們剛才不是已經把貨物提走了嗎?” “誰把貨物提走了?”姚逢春問。 “咦?剛才不是你們三位都在場嗎?”丁龍指著章西希說:“章先生,是你辦的提貨手續,那大哥和姚經理坐在汽車之上,說是你們二位仍在為昨天的事情在生我的氣,不想和我說話……” “胡說八道,由早晨到現在,我和姚經理一直在店裡!”章西希說。 章西希說話的態度理直氣壯,使丁龍心裡暗中有了疙瘩,因為丁龍忽的想起剛才的那位章西希似乎比現在的這位章西希體形要瘦小一些,面貌也好像不完全一模一樣……可是事已至此,他不得不一口咬定的確是章西希本人不可。為了證明所說不差起見,丁龍立即出示香江古玩商店的提貨簽收證明書,說:“你們自己看,這密碼是不是你們的,印章、私章,哪一樣不符合?”那長庚和姚逢春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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