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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章智殲群魔

猛鬼邨 牛哥 20840 2018-03-22
那座龐大的試驗室已經是差不多完全搗毀了,一些的撳鈕機械,大部份七零八落,炸毀的炸毀,焚燒的焚燒,部份的電線仍在走火,冰塊在融化,化冰的水漫流各處,電流跟隨著水路而行,到處可見火花,在這種情況之下,是很容易就會觸電的。 仇奕森正在找尋夏勞博士的下落,那名狂人在逃離大餐廳,進入了試驗室之後就失掉了踪影。 仇奕森聽得艾玉琪的呼喚,回了頭,那不知死活的女孩子,竟追進試驗室裡來了。 “你來幹什麼?”他吼著問。 “我要跟著你走!” “你真胡鬧,現在這裡很容易就會觸電的!”仇奕森說。 “我的姐姐艾玉琴是否在這裡?我一定要找著她不可!” “葛倫·聖代!”仇奕森呼喚那名CIA的人員,他是負責縱火進行擾亂的。

假如說,葛倫·聖代仍留在試驗室內的話,夏勞博士溜進來,他必會發現的。 仇奕森喚了好幾遍,沒聽見人聲回答,艾玉琪已經溜到他的身後,扯著他的胳膊。 “仇叔叔,那是什麼東西?”她大驚小怪地問。 試驗室的冰窖被炸開了,夏勞博士貯藏屍體的冰箱一隻一隻地向下滑行。 那透明的冰箱內已開始融化,可看得見屍體泡在水中。 艾玉琪所看見的是夏勞博士的祖父,冰箱一經融化,屍體就不像原先時的那樣地栩栩如生了,那形狀至為恐怖……冰箱一隻接一隻地下滑,屍體有男有女,自然艾玉琪的雙生姐姐也在其中。 一些冰箱滑過了損壞的跑道,它竟跌進了試驗室的平地,幸好它是不碎玻璃製造的,否則屍體也會翻出冰箱之外。 艾玉琪真不適宜去看這些殘酷的東西,夏勞博士真是一名狂徒,否則他怎會想出這種方法“改革人類”?

仇奕森已無法攔阻艾玉琪,夏勞博士的踪影不見,試驗室內充滿了濃煙和流火走電,他們還得尋找退路,逃出這所試驗室,否則就會活活地葬身火窖之中。 由原路退出去已經是不可能了,部份牆壁已告坍裂,相信通道已告封鎖,他們得由正門出去。 一座撳鈕機被炸毀了,零件與碎片散滿了一地,企圖由正門外出,就非得越過那座炸毀了的機械不可了。 在那些損壞了的機械之上,還可以看到火花閃閃,假如不夠小心的話,很容易就會觸電的。 仇奕森拖著艾玉琪,小心翼翼地向前試步。 “玉琴姐……”艾玉琪忽然失魂落魄地驚呼起來。 她真的看見她的胞姊艾玉琴了,在冰箱之中。 那隻冰箱剛好滑行而下,來到艾玉琪的跟前,卻又溜溜地順著跑道回去了,好像跑馬燈一樣。

“艾玉琴,她被囚在玻璃箱內!”艾玉琪怪叫著,有打算向那冰箱撲過去呢。 “人死不能複生,我們還是自行逃命要緊!”仇奕森。 “不!她是活著的……” “在冰箱內的人怎會活著?”仇奕森說。 “我分明看見她在活動著呢!” “那是冰塊融化,經過動盪,視線上的錯覺!” “不。快幫助我救艾玉琴,艾玉琴……”艾玉琪沒命地掙扎著。 “這試驗室快塌下來了,我們一定得先行逃出戶外!” “救救艾玉琴!”她像發了狂似的狂喊著,姊妹情深由此可見。 天花板上經過一陣流電閃火,有磚塊下墜,仇奕森知道再不離開是不行的了,他抓牢了艾玉琪,迎面給了她一拳。 艾玉琪被擊昏了,仇奕森就將她抱起,小心翼翼地跨過那座散落開的機械。

隆然一聲巨響,天花板上磚塊塵埃紛落,塌下了一個大窖窿。 有碎石已經砸到仇奕森的身上了,幸好他已溜到了出口道的門首。 前面是一道鋼板閘門,已經下垂了一半,假如牆壁再告震盪,它可能就會整座地塌下了! “啊!我所有的心血,就此完結了麼?……”還有人聲在試驗室內。 那不就是夏勞博士麼?那個腿部殘廢的狂人,坐在冰窖之前,高張雙手,似像是在禱告地發著囈語。 夏勞博士是“罪魁禍首”,一定得將他繩之於法不可! 仇奕森想著,有打算將艾玉琪放下,再進試驗室內將那狂人抓出來。 可是已來不及了,天花板上的磚塊不斷地下塌,部分的牆壁也告倒下了。 那扇鋼板閘門有動搖的跡象。 仇奕森就顧不得那麼的許多了,他和艾玉琪兩人不能陪同夏勞博士葬身在此。

因之,他抱著艾玉琪,匆忙溜出鐵閘的通道,那通道的牆壁上大部份的地方均已龜裂,其中還有滲著水的,似是裝在牆壁內的水管破裂,有一些的地方還像水柱似地噴射著。 嘩啦啦一陣倒塌的聲音,仇奕森回頭一看,是那座鐵閘門塌下來了。 幸好他走快了一步,否則他和艾玉琪兩人就會被困在試驗室內了,那情形會和活葬差不多,生存的機會不會多。 仇奕森惋惜的是未能活擒夏勞博士,雖然夏勞博士是惡貫滿盈,他是死有餘辜的,但是他若能將這狂人活擒,讓他面對法律,公佈他的罪狀,讓世人知道,納粹的餘孽,還有著如此的一名狂人…… 溜出了通道,外面是一所極其寬敞的大廳,所有的佈置都是空空洞洞的。 是時,海盜的餘黨仍有著負隅頑抗的,駁火仍在進行。

有著兩名海盜正伏在窗前和窗外的圍捕者火拼。 仇奕森抱著艾玉琪正好由他們的背後穿出來。 “龐霸,後面有人!”其中有一名滿腮青須的海盜回過頭,向他的頭目招呼。 “砰砰!”龐霸擰轉身來就打了兩槍。 仇奕森不得不加以閃避,他抱著艾玉琪,動作較為遲鈍,又恐怕艾玉琪被誤傷,趕忙一個倒翻身,滾在地上,將艾玉琪拋落一旁。 賊人是必然的會追進通道裡來的,仇奕森不禁有了恐惶,他手無寸鐵,如何拒敵呢? 那條通道因為鐵閘已告塌下,堵塞住了,等於沒有了退路。 龐霸若是由前面進來時,該怎麼辦? 好在那通道裡,既有水柱噴著水,試驗室內的濃煙黑霧又不斷地直冒出來,可以阻掩視線。 真的,龐霸已經溜過來了,他還不知道仇奕森沒有凶器。

他貼在出口處的牆邊,高聲說:“老狐狸!我知道,除了是你之外,不會是其他的人了,你是死路一條啦,不如舉手出來,要知道,我也是被困了,正需要有人給我掩護才能逃出此古堡,你舉手出來,對你我都會有好處!” 仇奕森需要用計,否則他絕難逃出龐霸的此一關。 “龐霸,你已經無路可逃了,不如聽我的勸告,向我投降,讓我護送你出去,至少可以免你一死……” 艾玉琪跌在通道傾斜的道路上,她不過是吃了仇奕森一拳昏倒的,這時,已有悠悠醒轉的意思,她迷糊地撐起了頭。 假如說,艾玉琪坐了起來,可就危險了,龐霸什麼時候會開槍,仇奕森無法預料。 但在這剎時之間,仇奕森可發現了艾玉琪的腰間仍別著她那支極其小型的手槍。

那是小型白朗寧的一種,中國人的俗稱,稱它為“掌心雷”。 它的射程有限,威力也有限,這種槍械大半是婦女自衛用的,也有一些顯要人物,利用它作為最後的防衛武器…… 仇奕森一直認為它和玩具手槍相差無幾,艾玉琪別著它也等於是一種裝飾品。 “仇奕森,你聽著!我限你在三十秒鐘之內投降,舉手出來,否則我就會向通道內亂槍射擊,那末在你懷抱中的那名少女,就會先行遭殃!”龐霸咆哮說。 在這同時,戶外也有人向龐霸呼喝,說:“龐霸,我限你在三分鐘之內舉手出來投降,否則我們就實行亂槍格殺了!” 仇奕森聽得出那是副警官卓克的嗓音。 卓克和龐霸有著一段私仇,是為一名妓女麗華妲而起的,他們只要有機會遭遇就會實行火拼的,何況這時候卓克副警官還佔了上風。

“卓克副警官,你聽著,我已掌握了你們之中的兩個重要的人物,其中一個就是綽號稱為'老狐狸'的仇奕森,另外一個是女的,她是'旦頂拿海上打撈公司'的少女老闆,艾玉琪……”龐霸向窗外呼喊。 “我不相信……”卓克副警官說。 “你若不相信,我可能會將屍體拋出來給你們看,可別逼我這樣做,我還是希望和平解決問題的!”龐霸說。 “我要請仇奕森出來說話,才肯相信!”卓克說。 “你耐心等著看吧!” “屋子快要塌下來!”卓克說:“你們若不迅速逃生,可能就會活活埋葬在內了!” 仇奕森再次給艾玉琪一拳,讓她躺下,他已摸出了艾玉琪腰間的“掌心雷”。 “仇奕森,你究竟是否打算接受我的條件?”龐霸又在問。

仇奕森已悄悄貼牆而立,說:“龐霸,你已經聽到卓克副警官的說話了,古堡內的房屋快倒塌啦,你的堅持並無好處!” “我是亡命之徒,被活擒了也是死路一條,不如找兩個陪葬的!” “你到了生死的邊緣,還這樣自私麼?”仇奕森需要聽他說話的聲音而斷定他站立的位置。 “我限你在三十秒鐘之內,舉雙手站出來,先拋出武器!” “你知道,我並沒有武器!” “老狐狸,你不要狡猾!”龐霸詛罵:“你的綽號稱為'老狐狸',可是瞞不了我……” “假如我有凶器,憑我聽你說話的所在,不早就一槍將你幹掉了麼?” 龐霸一想,不無道理,他自行責備,為什麼會這樣的傻,早衝進通道裡去,仇奕森不早就被括擒了麼? “你為什麼沒有武器?……”他問。 “我不是早被你們所俘了嗎?”仇奕森說。 “在混戰當兒,你沒奪得武器嗎?” “沒有,我只顧著活擒夏勞博士!” “現在,你給我站出來!”龐霸命令說。 “龐霸,不如還是你聽卓克副警官的話投降,至少可免你一死!”仇奕森說。 “三十秒鐘已經過去了,我會向通道內亂射擊的!” “我出來……” “現在就出來!”他下命令。 仇奕森躺在地上,兩腿一蹬,以彈滑的方式溜出通道。 砰,砰,兩響槍聲。 仇奕森估計到艾玉琪的槍械威力太差,因之他連扣了兩槍。 “喔……”龐霸中彈,他還有可以掙扎的力量,可是他摸不清楚仇奕森是在什麼位置,豹眼圓睜,東張西望的。 “砰!”他朝牆壁打了一槍,是臨死前掙扎的一槍,他還搞不清楚仇奕森是怎麼自地板上溜出來的。 龐霸等於是著了暗算,兩槍俱中要害。 他倒下了! 另外的一名海盜仍留在窗前拒敵,他聽得槍聲,回過頭。 “龐霸!你……” 仇奕森已滾身拾起了龐霸落在地上的槍械,“砰!”他扣了板機。 仇奕森也是神槍手之一,他的槍法在射程的範圍之內,不會差到那裡去。 那名海盜一個筋斗翻在地上,再也不會爬起來了。 “仇奕森……”是左輪泰在戶外呼喊,他是不願意失去了一名江湖上的朋友。 仇奕森跨過了海盜的屍體,竄到了窗前,向他們招呼說:“進來一兩個人,幫忙我扶艾玉琪出去,她昏倒了!” 左輪泰和卓克兩人率先進屋,卓克一看,龐霸已僕在地上,他籲了一口氣,說: “仇奕森,謝謝你了!” “不用謝我,還是救人最要緊!” “不過,我一直盼望能將龐霸親手格殺以消心頭之恨,可是又被你搶先了。”卓克說。 仇奕森說:“一個人既死,就萬事俱休,又何必計較是什麼人將他殺死的呢?我已告筋疲力盡,還是勞駕你們幫忙將艾玉琪扛出去吧!” “你還可以支持得了嗎?”左輪泰關心地問。 “我沒有關係,你只管照顧艾玉琪!”仇奕森說。 不多久,他們已全部走出了大廈,情況非常的淒涼,到處火光熊熊,火勢的蔓延,整座的古堡,濃煙四溢,它的周圍,全無救火的設備,眼看著它即將全面燒光,屋頂也塌下來了。 海盜的殘黨除了被格殺的之外,差不多全都投降了,由蠻牛比爾二世的弟兄看守著。 康爾威警官匆匆忙忙地趨過來問: “夏勞博士可擒著了嗎?” 仇奕森搖頭,說: “這個狂人,應該是已葬身火窟了!” “也許他的試驗室有另外的出口,他早已逃出古堡之外去了。” 仇奕森說: “不可能的,這狂人雙腿殘廢,他留戀著他的'人種冰箱'!” 康爾威一跺腳,說: “唉,抓不著夏勞博士,我們豈不是連人證也沒有了嗎?” 仇奕森很同情康爾威的處境,說: “海盜頭子尤寧斯可擒著了嗎?” “尤寧斯和李·芬治在古堡的頂上決鬥,墜下來了……” 仇奕森問: “兩個人一併墜下來的麼?” 康爾威微笑說: “不!尤寧斯被打下來的,腦漿迸裂,一片血肉模糊,連認屍也可能成問題了!” 仇奕森說: “好在我們還活擒了這麼許多的海盜,可以給你作為人證!” “唉,最重要的還是夏勞博士在古堡內的建設,他的試驗,製造海盜的騷亂,荼毒無辜的人民……”康爾威的立場,是企圖領功,憑這個案子,他可以揚眉吐氣,重振聲威,擺脫“充軍”的羞辱,離開“不回歸海島”,返國去升官發財。 仇奕森說: “'不回歸海島'上,沒有消防組織,古堡內沒有消防設備,你只有等到火熄滅之後再挖掘火場了!” “聽說夏勞博士的實驗室內有很多的屍體,是供他作試驗研究用的,差不多的屍體都是被謀殺的……” 仇奕森說: “屍體都是存在玻璃棺材裡的,他稱它為'人種冰箱'!” “唉,我們能搶出一兩具冰箱該多好!” 仇奕森說: “冰箱經火焚之後,箱內的屍體可能就都燒焦了,它還能作你的物證麼?” 倏地,古堡的末端有隆隆地倒塌聲番,塵埃蔽天,似有天撼地搖之狀。 譚大鼻船長已倉惶地奔走過來了,他張口結舌地說:“情形不大好,這古堡可能要塌下來了!” 仇奕森問: “所有的人都已經撤退出來了嗎?” 譚大鼻說。 “孫長鑫不幸死亡了,還有兩個船員受了傷,但都沒什麼大礙!” “我看見蠻牛比爾二世的手下有一名中了槍!”仇奕森說。 “那是羅拔林,傷勢並不嚴重,他們正在施以包紮!”左輪泰說。 “既然這樣,我們先撤退出古堡之外再說!”仇奕森向大家招呼。 艾玉琪剛好悠悠醒了過來。 “姐姐,姐姐呀……”她發狂呼喚。 “左輪泰,你照顧她,別讓她再發狂了!”仇奕森說。 “艾玉琴,艾玉琴!你們為什麼都呆著?為什麼不快去救艾玉琴?”艾玉琪在左輪泰的懷抱中掙扎。 “怎麼回事?”左輪泰問。 “她看見艾玉琴了!”仇奕森說。 “在什麼地方?在試驗室內麼?” “在冰箱內!” “已經……?” 仇奕森點頭,邊向左輪泰側首示意,說: “我們快離開此是非之地吧!” “仇叔叔,我請你到此,是為救艾玉琴而來的,你為什麼這樣狠心,見死不救?”艾玉琪忽地向仇奕森咆吼。 左輪泰將艾玉琪抓牢,說:“艾玉琴已經被害了!” “不!我看見她還活著的!” “在冰箱裡還能活著嗎?” “不管,就算死了,也應該將她的屍體救出來!”姊妹情深,她的樣子還真有點像發狂呢。 仇奕森已指揮著船員們,將留得活命的幾名海盜押出古堡去了。 一些負了傷的船員和羅拔林等人,早已經停留在古堡外的河溝旁了。 堪福力兩兄弟在給他們照料,除了羅拔林的傷勢較重之外,其餘的負傷者都沒有什麼大礙。 羅拔林還可以支撐著,彼得堪福力已盡力為他醫治,替羅拔林將彈頭撬了出來,他沒有好的醫藥設備,替他消毒敷了傷口,用布條包紮起來就告了事。 “情況如何?”羅拔林還關心著古堡內的情形。 “夏勞博士的實驗室被摧毀了!”左輪泰回答。 “那狂人可有擒著?” “他葬身火窟了!” “海盜尤寧斯呢?” “墜樓喪生!” “海盜第二號頭目龐霸呢?” “被槍斃在火窟中!” “剩下被活捉的只是這些小嘍羅麼?” “可不是麼?” “唉,可惜,我倒想看看夏勞博士那狂人的嘴臉!” “沒什麼好看的,聖經上說,上帝要毀滅一個人時,必先讓他瘋狂!” 左輪泰已經硬生生將艾玉琪抱出古堡外來了,這年輕的女郎哭得像嬰兒般的。 她堅信她的姐姐艾玉琴仍然活著。 卓克副警官和蠻牛比爾二世等人陸續撤退出來。 康爾威警官求好心切,他企圖進行救火,搶出夏勞博士和部份的“人種冰箱”。 康爾威的努力很快地就宣告失敗,古堡內的房屋倒塌過半,同時沒有人給他援手,康爾威警官孤身一人,能有什麼作為呢? 他是最後一人,怏怏地離開了古堡的大門。 “等到火勢熄滅之後,我要發動整個海島的居民到此挖掘,無論如何,我需要將這案子作一個完整的報告!”他喃喃說。 夏勞博士在實驗室內曾經向仇奕森說過,那名酒鬼廖汗皰是他所有的人種試驗中,仍能活著的一名。 據夏勞博士說:廖汗皰是經過了冷藏、脫水、凍解、換血等的各項手術的。 仇奕森曾一再考慮,夏勞博士的話可不可靠?他是一名狂人,想法與平常人當然有不同之處。 但是夏勞博士既匿居在“不回歸海島”,又有規模龐大的試驗設備,他的理論以及他的“人種冰箱”,種種都確能引人遐思。 光只是他的幾隻“人種冰箱”,據說,他的祖父、他的父親都是冷凍學家,他們對冷凍學的研究,已經是三代傳下來了。 只看那些冰箱之內,每一具屍體都是栩栩如生的,證明他的研究確有些成效了。 至於人死可以復生,當今的世紀,醫學上的發展,已擴展到人體的器官可以移植,如換心、換腎、更換骨骼……換血…… 誰能否定人死不能複生呢? 仇奕森對廖汗皰極其懷疑,因之他在離開了夏勞博士的古堡之後,即跟隨康爾威警官和卓克副警官兩人趕返警所去。 廖汗皰經招供後,一直是被鎖在警所的拘留室內的。 仇奕森滿以為還可以由廖汗皰的身上得到若干的資料。 至少廖汗皰是曾經和夏勞博士有過接觸,又曾經在古堡內待留過一段時日的。 可是當仇奕森等一行人返回警所之際,廖汗皰被關在牢房內,早已經是氣絕身亡了。 他是因飲酒過量而亡?或是因為缺酒而亡?誰知道? 他的心臟停頓了,早就沒有了氣息。 仇奕森記得在臨離開警所之前,還遞給了廖汗皰一瓶殘酒。 仇奕森的用心,是讓廖汗皰安靜地呆在拘留所內。 這傢伙有酒瓶為伴,是足夠可以安靜上一段時間的。 不想到,他竟就此長眠了。 是否因為夏勞博士的試驗室被毀,儀器損壞,廖汗皰是全賴儀器的操縱而活著的呢? 假如說,將廖汗皰的屍體送醫學院裡去,一經解剖化驗,也說不定可以找出若干值得供醫學家們研究的資料。 然而,在“不回歸海島”之上,唯一的一位醫師彼得堪福力,他對先進醫學只是一知半解的,對學術上的理論更是一竅不通的。 仇奕森對此問題,就只好作罷論了。 康爾威警官是為了他的功名,傾盡警所的財力,招募島民去挖掘夏勞博士的古堡,進行清理工作。 “不回歸海島”經過此一戰役,海盜之患,是完全消滅了,被捕拿的海盜嘍羅們,一一地由他們的家屬出面,請求准予交保釋放,他們一致聲稱,是為尤寧斯的惡勢力所逼,不得已參加組織的。 夏勞博士和兩名海盜頭子均已喪生,死無對證;在這種的落後地區,島民的知識水準低落,仇奕森認為可以網開一面,給他們機會自新算了。 因之,他反而幫同海盜嘍羅說話,讓康爾威給那些被俘的海盜方便。 “不回歸海島”上呈現出一片昇平,所有的酒吧和娛樂場所,城開不夜,從來還不見有這番的景象呢。 卓克副警官丟開了公務,和蠻牛比爾二世的一夥人稱兄道弟,特別是他又再和麗華妲打得火熱,已不再受海盜頭目龐霸所威脅了。 仇奕森從來是“交天下朋友”的,交朋友就不問出身,也不談過去和未來。 他到“不回歸海島”的目的已告終了。 艾玉琴之失踪已告“水落石出”,艾玉琪對他不諒解使他煩悶,所以仇奕森也留連在酒吧之中,和蠻牛比爾二世等人及時行樂。大家日以繼夜喝得唏哩呼嚕的。 仇奕森早已經有了不如歸去之感,停留在“不回歸海島”之上,可以說是全無意義可言了。 可是他得等候“旦頂拿海上打撈公司”運送定期補給品的專機到此後,搭便機返回雅典,他還打算到歐洲旅行一番。 “不回歸海島”一案,是他生平之中最不愉快的一件案子了。 CIA的兩位情報工作人員需得幫同康爾威警官清理古堡現場,他們需要做一個完整的報告,最好還是要得到夏勞博士的試驗全部資料。 不管夏勞博士的研究是成功抑或失敗;甚至於他的目的是善良抑或癲狂的?但是他的研究資料在科學上一定是俱有相當的價值。 因此,他倆每日夥同康爾威警官將挖掘所得拼湊起來,希望能有所獲。 這天,李·芬治和葛倫·聖代兩人也出現在“海盜酒吧”。 李·芬治是一番好意,向仇奕森說:“夏勞博士的案子能順利破獲,你和左輪泰功不可沒,因此,我打算在報告上特別給兩位表功一番,至少,你們二位可以得一筆相當巨額的獎金!” 仇奕森連忙擺手,說:“我不需要獎金,更不需要表功,你在報告書上千萬別提到我的名字!” 李·芬治不解說:“表揚一番,總歸是好的,也許國務院還會邀請你到美國國會山莊去觀光一番!” “我不需要,我經常旅行!” “你真是一個奇特的人,我對你很難了解!” 仇奕森笑了起來,說:“我們中國人有習慣做主人,沒習慣做客人!” 李·芬治頓了一頓又說:“也許你的那位朋友左輪泰,他是一個喜歡出風頭,又是喜愛表功的人,也許他會有此需要?” 仇奕森說:“噢,不!左輪泰你別看他活蹦亂跳像一頭猢猻,他比我有錢,是一名小財主,他更不需要了!” “也許他要出風頭,國務院會給他一枚獎章!” “不了,”仇奕森說:“左輪泰已經是名滿天下的'第一槍手'了,他再出名的話,天下都容不了他呢!” “你憑你個人的意思,可以代表左輪泰麼?” “我可以代表左輪泰作此一回答!” “我想,左輪泰不會同意的!” “他非得同意不可!” 李·芬治原就對仇奕森有著特別的尊敬,他覺得仇奕森是一位異人,除了他有超人的智慧之外,他的所作所為,都是超越常人一等的。 因此,仇奕森既拒絕他們的表功,不求賞金也不求獎賞,他也就只好作罷了。 “你什麼時候離開'不回歸海島'?”李·芬治最後問。 “'旦頂拿海上打撈公司'訂有定期的補給運輸飛機,飛機一到,我就離去!” “什麼時候飛機會到?” “大概是下星期一!” “那末在你臨離去之前,我請你痛飲一番,用我的薪水結帳,與國務院無關!” 仇奕森大笑,說:“那倒是一句話的!” 李·芬治吃吃笑著離去了。 蠻牛比爾二世在酒吧中胡鬧,早已經是喝得兩眼通紅的了。 他將一名陪酒的吧娘雙手一舉,讓她坐到舞台上去,隨後就向仇奕森的座位趨了過來。 “唏!你憑什麼讓我坐在舞台上?”那年輕的吧娘叫嚷起來。 “我請你跳舞!”蠻牛說。 “沒有音樂,怎樣跳舞?”吧娘故作嬌嗔。 “我的弟兄們會照顧你的,真沒有音樂時,他們會給你奏出最動聽的!” “狗嘴里長不出象牙!” 蠻牛比爾二世的弟兄知道他們大哥所指最動聽的音樂是什麼,立刻就有人鳴槍了。 還不只是一個人鳴槍,他們五六個人,有持單槍的,有持雙槍的,劈劈拍拍,朝天亂放,真好像是奏樂般的,彈藥好像是不化錢似的。 那名年輕的吧娘,嚇得魂飛魄散,手舞足蹈奔向後台去了。 蠻牛比爾二世的弟兄就愛看這種狼狽不堪的場面,他們格格大笑,有笑得捧腹滿地打滾的,也有笑得拍桌子亂跺腳的。 這情況,又和海盜何異呢?全都是持有武力欺凌老百姓罷了。 仇奕森冷眼旁觀,對蠻牛比爾二世的一夥人非常地不滿意。 “仇奕森先生,我聽說你很快就要離開'不回歸海島'?”蠻牛比爾二世在仇奕森的身旁坐下,語氣凌人地說。 “你有什麼意見?”仇奕森問。 “你答應我們的事情,在沒有一個清楚交待之前,能走得了嗎?”蠻牛比爾二世說。 “我答應你們什麼事情?”他再問。 “'鬼哮島'盜寶!” 仇奕森一愕,說:“我什麼時候答應你們'鬼哮島'盜寶的?” “沒有麼?” “沒有……” 蠻牛比爾二世的弟兄相繼向仇奕森的座位攏了過來。 他們有五六人之多,俱是凶神惡煞的,仇奕森一看,就知道情形不對勁了。 “我什麼時候答應的?請你們說個清楚!”仇奕森說。 “是左輪泰代替你接洽的!”負了傷的羅拔林說。 “那麼,你們只有去找左輪泰交涉,與我全無關係!”仇奕森說。 “不!左輪泰聲明過,'老狐狸'擅長賴賬,他只負責交涉,主要的關鍵還是在於我們追究!”羅拔林說。 “我從不會答應任何人去做違法的事情!” “狗屁!仇奕森在過去時,同樣是江洋大盜!”蠻牛比爾二世說。 “你們何不找左輪泰來,直接對質?”仇奕森有點惱火了。 “不用找左輪泰了,現在我們等於是流浪在一座荒島上無處投奔的孤兒,假如說,沒有你的幫助,可能就會在此一孤島之上終了此生。左輪泰早已交待清楚,'鬼哮島'之盜寶,憑他個人的智慧是無論如何也達不到的,唯有請仇奕森幫助!”蠻牛比爾二世他低沉的嗓子滔滔不絕地說:“這就是左輪泰之所以能夠要我們一夥弟兄冒生命之險,突進夏勞博士的古堡裡去,拼死命將你們救出來的原因!” 仇奕森恍然大悟,左輪泰是兩面做好人。 “'鬼哮島'的護島寶石,據說是有山神看守,假如有人盜寶,守護神就會發出鬼哮,那是真的嗎?”仇奕森問。 蠻牛比爾二世笑了起來,左右向他的弟兄招呼,說:“你們相信,'老狐狸'仇奕森先生,是會相信鬼神的嗎?” 他的弟兄笑了,自然誰也沒有相信仇奕森是相信鬼神的,要不然,他也不會有堅定的信心去偵破夏勞博士古堡內的秘密了。 仇奕森看著這些人的嘴臉,心中就感覺到很難過。他緘默著,靜待他們笑完,然後才說: “不是曾經有過傳說,曾經有人去盜寶,山神發出鬼哮聲響,引起當地土人的警惕,立刻將賊人捕獲,以酷刑處死了嗎?” “那隻是傳說!” “你們可曾到那海島去看過?” “我們在未到'不回歸海島'之前,曾到那海島上去觀望過地勢,一枚翡翠的寶石,鑲嵌在一具神像的額頭上,有杯子那樣大,只稍用些手段,唾手可得!”羅拔林搶著說。 “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不動手呢?”仇奕森問。 “我們耽心神像真會怪叫起來!”蠻牛比爾二世說。 “原來你們怕鬼!” “鬼是不怕的,但是傳說太可怕了。萬一神像真的怪叫起來,我們沒有後援,就逃不出那海島!”羅拔林說。 “神像有多大?” 蠻牛比爾二世便自衣袋中摸出一幀彩色風景照片,那正是“鬼哮島”的神像,他是自觀光照片販商處買來的。 “神像有十人至二十人高!”他說。 仇奕森細看那幀照片,神像好像倚山雕刻的,前端還有祭壇、石級等物,兩旁靠山的地方還架起有火柱…… “山有多高?”仇奕森再問。 “啊,那可沒有註意……”蠻牛比爾二世回答。 “你們不是去觀察環境的嗎?為什麼連那座山有多高也沒注意呢?” “我們不需要爬山,只要掛繩索上去就可以盜寶了!” 羅拔林又插口說:“好像那海島上就只有那一座山,神像是刻在峭壁之上的!” “你們可有上過那座山上?”仇奕森問。 “沒有……” “你們這樣想發財,豈不是等於想自己去做土人的祭品嗎?” “所以會我們在一再考慮之下,決心請'老狐狸'出馬,有你的智慧,我們就大可放心了!”蠻牛比爾二世盡量說好聽的。 “土人的防衛情形如何?”他再問。 “神像前,有人值更看守。另外到那神像的山窪處,他們稱它為廟,在進口的通道處約有十多人在那地方紮營,是負責守衛的!”蠻牛比爾二世說。 “可有辦法將他們支開麼?” “我們還沒有考慮到這問題!” 仇奕森直搖頭,說:“你們絕非是盜寶的人才,何不放棄此念頭呢?” 蠻牛比爾二世就不高興了,說:“我們若自己能盜寶,還會求你麼?而且,更犯不上去古堡拼命,和海盜廝殺,將你們救出來了!” 仇奕森一聲長嘆,說:“是左輪泰招惹了你們這個'麻蜂窩'的,看情形,我只有去找他磋商了!” “老狐狸,你不用使弄詭計,假如說,你想單獨行動,一人獨吞,那是辦不到的。不論你走到天涯海角,我們必會追踪而至,那時候你可就要後悔莫及了。若說你不願意和我們合作,'鬼哮島'的那枚寶石,我們還是下決心去奪定了!”蠻牛比爾二世雙手叉腰說。 仇奕森一笑置之,他臨行出酒吧時,又回頭說:“'鬼哮島'的寶石是否值得冒險,我會讓你們知道的!”
仇奕森乘上小艇,向“玉琪號”打撈船劃了回去。 他自從偵破了夏勞博士古堡的秘密之後,一直就沒有回到船上去過。 “玉琪號”的船長孫長鑫喪生,主持無人,艾玉琪又因為證實失去了她的姐姐,精神萎靡,“旦頂拿海上打撈公司”的工作情緒遠不如從前了。 “玉琴號”船長譚大鼻兼理兩條船的事務,看似忙不勝忙,其實他還是以酒度日。 仇奕森登上船,詢查左輪泰的下落。 水手報告說:“左輪泰先生一直陪著艾玉琪,可能是在她的房艙裡!” 仇奕森一聽不是味道,因為左輪泰是聞名的“色狼”,莫非他存心染指艾玉琪? 乘艾玉琪的心境不寧,哀傷旁徨之際,他有打算乘虛而入麼?那就太不像話了!論輩份,艾玉琪是侄女兒輩,左輪泰色迷的程度,連輩份也不顧了麼? 仇奕森爬上鐵梯,只見欄杆處,有著兩個人影,正在卿卿我我,那不正是左輪泰和艾玉琪麼? 仇奕森勃然大怒,他闊步上前,喚了聲:“左輪泰!” 左輪泰正在為艾玉琪拭淚,猛然回頭,仇奕森的拳頭已到。 左輪泰做夢也沒想到仇奕森會給以老拳,一跤跌僕在地上。 “你為什麼打我?”他捧著下顎問。 “我要讓你清醒!”仇奕森冷冷地說。 “怎麼回事?我要請教!”左輪泰自地上爬起,不服氣地說。 “你幹的好事?自己明白!” 艾玉琪已攔在他們兩人的當中,不解說:“你們為什麼要打架?” “老狐狸,你是發神經麼?”左輪泰說。 當在艾玉琪的面前,仇奕森不便指責左輪泰有染指艾玉琪的企圖。 他扯出了題目,說:“你幹的好事,有打算將我出賣給蠻牛比爾二世他們,'落草為寇'?” “原來是為這個?”左輪泰喃喃說:“那是條件,要不然,他們'按兵不發',我們人手不夠,誰能進入古堡救你們脫險?” “你們為此事爭吵麼?”艾玉琪還是不了解詳情,只感到納悶。 “你逼我參與他們的盜寶!”仇奕森再說。 “在當時的情形之下,不答應也不行!”左輪泰回答。 “你卻置身事外了?” “若有需要,我會義不容辭參加的!” “在偷竊方面,你才是一把能手,為什麼你自己不去主持?”仇奕森問。 “但是他們信任的卻是你'老狐狸'仇奕森!” “盜什麼寶?我被搞糊塗了!”艾玉琪著了急嬌嗔。 “他們有打算到'鬼哮島'去偷神像的寶石!”仇奕森說。 艾玉琪大驚失色,渾身打了一個寒噤。 “據說,到該島去盜寶的,從未有一個人生還過!”她說。 “艾玉琪,你只管放心,'老狐狸'仇奕森的智慧超人一等,有他出馬,'水到渠成',不會失敗的!”左輪泰說。 “最好是左輪泰出馬,'鬼哮島'不過只有居民近千人而已,憑左輪泰的快槍,可以很快地就將他們消滅,寶石唾手可得!”仇奕森說。 “你已經知道,我的槍從不濫殺無辜!”左輪泰說。 “嗯,蠻牛比爾二世等一夥人還在'海盜酒吧'之上等候著呢,他們正等候著你去磋商什麼時候動手!” 艾玉琪忙說:“我得給你們勸告,千萬不可去冒那種險,從未有人生還過!” 左輪泰笑了起來:“艾玉琪你不用耽憂,仇奕森是千年老烏龜,很多的人死了,就是他不會死的!” “說這種話,小心吃拳頭!” “我已經吃過一拳了!” “走吧!我們最好藉一副馬達裝在救生艇上,變成快艇就可以爭取時間了!”仇奕森說。 艾玉琪苦勸無效,只有關照船長譚大鼻,給仇奕森的救生艇裝上了馬達。 這兩條好漢,乘上快艇後,即迅速離開了“玉琪號”。 左輪泰仍在摸著他的下顎,說:“老狐狸,你可知道你剛才打我一拳頭的嚴重性?” “我知道左輪泰的槍法就算再快,他也不會打老朋友的!”仇奕森說。 “在怒氣難消之下也難說了!” “不會的,左輪泰在自知理虧時,只會深感內疚,還有臉去打朋友麼?” “理虧?內疚?這話從何說起?”左輪泰怪叫。 仇奕森怒目圓睜,說:“你我的年齡相差不多,就算你比我年輕幾年,你的義女關人美卻又和艾玉琪上下無幾,艾玉琪等於是你我的侄女輩,你怎忍心去進行勾引?……” “勾引?”左輪泰失笑起來,“你的措詞太難聽,勾引二字從何說起?” “反正你是一名'老色狼',除了會玩槍之外就是玩女人,老幼不拘,我以艾玉琪的長輩的身份,給你一點教訓罷了!” 左輪泰說:“艾玉琪是一個成熟的少女,她接受新時代自由社會的教育,戀愛自由就是先決條件。要知道,當今的少女,誰都喜歡和年歲較大的異性交朋友,艾玉琪自己的選擇,你能干涉麼?” “我可以用長輩的身份加以阻止!” “你長輩個屁,你是心中有鬼,暗中單戀艾玉琪,又自漸老邁,因此也不給他人機會!” 仇奕森大怒,說:“你再出言不遜,小心又挨拳頭了!” “你再用武力時,我就不客氣了!”左輪泰正色警告。 “你打算用槍麼?” “逼不得已時,我的槍彈是不認人的!” “過去的交情就到此為止麼?” “只好到此為止,不過我會買一副好的棺木為你厚葬的!” “不必,留著你自己用吧!比喻說,你的義女關人美,也正值情竇初開,她的情形也相同,喜歡較她年歲稍大一點的異性,她也曾向我百般挑逗。我礙在長輩的身份,百般迴避。左輪泰!這就是輩份與倫常的問題,你能辦得到嗎?”仇奕森嚴詞厲色說。 “別提關人美了,我這個義女曾經有一段時期就迷戀著我這個義父。她發了誓,除了義父之外,任何人不嫁,我連逃都來不及!”左輪泰說。 “假如你再和艾玉琪糾纏,我就和關人美胡鬧,且看誰受得了?” 左輪泰嗤笑,說:“凡是我的朋友,都認為關人美是一條'母大蟲',惹不起活受罪的!仇奕森,你若有興趣的話,我倒願意招你為乘龍快婿!” “狗屁,我還不想和你攀親家呢!” 左輪泰呆了半晌,忽說:“老狐狸,你自喪妻之後,鰥居多年,必然心境也很寂寞,因此會造成心理變態,為什麼不續弦呢?” “我已兩鬢花白,在家室方面,已經失去興趣了!” “是悲觀論麼?” “不!我覺得隻身一人,雲遊天下,管天下人之閒事,是愜意不過……” 左輪泰嘆息說:“艾玉琪天生麗質,正是異性所祈求的對象,仇奕森自己沒敢消受,又不讓他人接觸,豈非是暴殄天物麼?” 仇奕森又告惱火,說:“左輪泰,你若願意和艾玉琪成婚的話,我立刻答應,還成全你……” 左輪泰說:“你很明白,我是獨身主義的!” “獨身主義就不要打冤枉念頭!” “唉!女性也有獨身主義的,她們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要結婚,否則就是一生之中婚嫁多次!” “你去找獨身主義的女性,艾玉琪的關係是由我而來的,由不得你胡鬧!” 快艇在黑暗之中航行,漸漸地穿越了好幾塊突出海面的礁石,左輪泰和仇奕森爭吵了老半天,他突然發現路線不對。 “老狐狸,你儘管發脾氣,你駕駛到什麼地方來了!”左輪泰吶吶問。 “一個人生活在世間上只有兩條路,一條路是'天堂',一條路是'地獄',你以為我會駛到什麼地方去呢?”仇奕森平淡地說。 “你不是說蠻牛比爾二世在等候我們嗎?” “那一批亡命之徒,讓他們等候著吧!” “我們到什麼地方去?” “我是為順著你的意思去找尋你的目標呢!” “什麼目標?” “到'鬼哮島'去!” “老天,我們兩人去盜寶石麼?” “不一定是盜寶,我們得去窺看地形。行走江湖,講的就是信用,你曾答應蠻牛比爾二世等一夥人替他們盜寶,為了你的信用,我願意為你冒險一番!”仇奕森說。 “為什麼不招蠻牛比爾二世他們一夥人同去?也許情勢不佳,他們會知難而退的!” “不!那些亡命之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們同去或會將你我也葬生在那兒,不如我倆難兄難弟先了解了解實情再說!” 左輪泰很覺得情形不對勁,說:“老狐狸,莫非是你為艾玉琪事件,惱羞成怒,想讓我葬身在此?” “我倆同來同往,生死與共!” “嗯,你早已經是活得不耐煩了,但是我還沒打算死呢!” “我們誰也不要死,先觀察了環境再說!”仇奕森加以安慰說。 “我們連什麼樣的工具也沒有帶著!” “必需品都在船上!” “盜寶需得要有計劃,有許多必需要的工具!”左輪泰說。 “你需要什麼樣的工具?” “比方說,爬山用的設備,用以撬的,用以挖的,將那顆寶石挖出來,甚至於炸藥,在必要時,我們用以誘敵。用以抗敵……總該要從長計議!” 仇奕森吃吃笑了起來,說:“艇的後面有著一隻工具箱,大概你所需要的東西一應俱全了!” 左輪泰一看,果真的,在艇末的座板下面有著一隻長方型的工具箱,他無需要檢查了,'老狐狸'仇奕森是可以值得信任的,別人沒考慮到的事情他早就考慮到了。 “誰替你準備的?” “'海盜酒吧'的老闆娘路芙莉雪芙,她反正是閒著沒事幹,我給她一點小甜頭,她就盡力而為之,十分賣力!” 左輪泰仍感到不妥,再說:“'鬼哮島'等於是不毛之地,海島上的居民都未開化,我倆人勢孤單,萬一出了岔子,憑你我兩支短槍是不夠的……” 仇奕森說:“在夏勞博士的古堡內,我鹵獲了一支捷克式的衝鋒槍,還有一百五十發彈藥,足夠將那些的土人嚇煞了吧?” 左輪泰哈哈大笑,說:“老狐狸,你真是一應俱全了!” 不多久,汽艇已漸駛近了“鬼哮島”,仇奕森馬達的航速降低,向前緩進。 船旁兩端,可以見到許多高出水面的暗礁,不時地還可以聽到礁石磨擦船殼嘶嘶的聲響。 “鬼哮島”是黝黑的,只有著一處地方火把明亮,至少有著十餘支火把分作兩行,照亮了一行石階,大致上就是通上去神廟所在的地方——也就是他們盜寶的所在處了。 “小心觸礁!”左輪泰叮囑說。 “船底很淺,不怕觸礁!” “假如礁石將船殼扎穿一個洞,可就麻煩了!” “所以我盡量航駛得緩慢,希望不要出毛病,我們只要越過火光處,就可以用照明燈了!在工具箱內,你可以將它取出來!”仇奕森吩咐說。 “其實現在就可以用燈照明了!”左輪泰說。 “我不願意被島上的居民發現有不速之客光臨!” “我們的馬達聲響雖然輕微,但是在夜深人靜時,整個海島上全可以聽得見!” “他們聽得見看不見,對我們仍還是有利的!讓他們去懷疑那是什麼聲音!” “攏岸後打算怎樣進行?” “'鬼哮島'上的地勢你可熟悉?”仇奕森反問。 “毫無所知!” “那麼你打算怎樣盜寶呢?” “我並沒有打算盜寶!” “左輪泰從來是賊不空手的,你別想瞞我,你早有了打算!” “我可以指天發誓……” “左輪泰的發誓等於是吃白菜豆腐!” “老狐狸,你太小看我了,憑心而說,這一次我純是為興趣而來的,同時,我覺得和你共事是最愉快不過的!” “假如說,你連一點的私心都沒有的話,就難以使人相信了!” 左輪泰一聲咳嗽,說:“私心當然是有的,愛琴海是世界上古物發源的寶藏,很難得才有機會到此一行!” 仇奕森說:“終於說良心話了!” “但是我自從遇見了艾玉琪之後,就什麼邪念都沒有了!” “王八蛋!你這個老頭兒還真愛上了一個黃毛丫頭不成?” “到了希臘,我只覺得她是神話裡的仙女……” “你的綽號應該改為'天下第一色狼',豈有此理!據我的推算,艾玉琪的年齡應該比你的義女關人美還要小上好幾個月!” “對美女的欣賞,並不在乎她的年歲!” “可是你也得考慮輩份的問題!” “艾玉琪和你有輩份的關係,和我並無關係!” 仇奕森又告惱火,說:“白髮紅顏,有什麼幸福可言?左輪泰,你不相信我,可應該相信鏡子,你和我一樣,已經兩鬢花白了……” “我才四十多歲,你當我是花甲老翁嗎?” “四十多?差不了一年就該是半百老翁了!” “唉,你虛有'老狐狸'其名,其實則是冥頑不靈!” “左輪泰,我可以不管你的年齡問題,假如你願意和艾玉琪堂堂正正結婚,我立刻將艾玉琪嫁給你!”他很氣忿地說。 “你以艾玉琪的家長自居麼?” “我可以這樣做的!” “據我的看法,你對艾玉琪的看法和我完全一樣,只是你礙於和她父親的一點關係,所以也不准許任何人和她接近……” “你又要吃拳頭了!” “不要動武,我們已深入不毛之地,而且將接近陸地了,我替你亮燈!” 真的,汽艇已漸接近陸地了,在黑暗之中,他們就是沒尋著可供靠岸登陸之處。 左輪泰已啟開了工具箱,將工具燈取了出來,向陸地上照明。 那地方好像是海島上的一條淡水河流的交叉處,像是沼澤叢林的邊緣。 一些原始的巨樹垂在水面上。 仇奕森說:“我的記憶力還算不錯的,這是'鬼哮島'的神河,沿此河流朝上走,可以到達神廟的山脊!” “你居然知道'鬼哮島'的地理?” “我有一幅地圖在身上!” “誰給你的地圖?” “路芙莉雪芙,是過去的一位奧國探險家留給她的!” “那位奧國的探險家呢?相信他也是為盜寶而來的羅!” “被土人碎屍萬段,祭了他們的鬼哮神,他的遺產就只有一幅地圖!” “多可怕!” 仇奕森笑了,說:“居然左輪泰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其實你我都是光棍,想開了之後,天底下就沒什麼事情值得可怕的了!” “一個人的生死並不足惜,問題是被愚昧無知的土人碎屍拿去祭神,就不划算了,連菩薩也不知道他在吃的是什麼肉呢?” 船底已接觸了泥土,只相差數尺的地方就是攬不了岸。 仇奕森將艇頭間的繩纜搭在橫出水面的樹梢上,縛牢了之後,說:“我們只好各背工具,涉水上岸了!” “河水至少還有半人深呢!”左輪泰說。 “是否要我背你上岸呢?” “不必諷刺,我聽你的吩咐!” 於是,他倆啟開了工具箱,各分配一隻行囊和應用的武器。 仇奕森首先躍下淺灘,用開山刀砍了一些連帶了枝葉的樹椏,將它蓋在船上藉以掩蔽起來。 左輪泰不得不幫忙,在仇奕森的面前,他幾乎等於是只有聽命令的份了。 他們兩人登上岸後,先將身上拭乾淨一番,根據仇奕森所持有的一幅手繪的地圖沿淡水河摸索向山上走去。
在海島上,日出的時間好像較早,這兩人逢山過山,遇水涉水,直爬上山頂。 居高臨下,海島上的情形可以一目了然。 沿海地帶,什麼地方有居民,神廟的位置,神像的所在處,在山頂上全看得清清楚楚。 “這地圖就是在山頂上繪的!”仇奕森持著地圖向他的伙伴說。 “奇怪的是,山頂上全是朝天的乳泉石!”左輪泰東張西望地,好像已處在人間的仙境。 “不用奇怪,愛琴海的地方有許多陸沉的海島,也有許多新生的海島,每個世紀幾乎都有不同的變化,'鬼哮島'恐怕就是這個世紀之前自海底冒出來的。” “難以相信!” “這情形正等於有人相信'猛鬼邨'鬧鬼是完全相同的!” 仇奕森對那些乳泉石柱很感到興趣,那些石柱,有大有小,最高的至少有兩個人以上,矮的不過是像一張小凳子。 其中也有折斷了的,石柱倒在一旁,它大部份是空心的呢,像一管古式的砲筒一樣,它的口徑有圓凳子那麼大,小的有像針孔。 據一般的生物學家或地質學家的研究,乳泉石的長成,多半是由於滴水而成的,經過了積年累月,一滴一滴的水,透空了頑石,形成了乳泉,因之,乳泉石之發現,應在地底較多。地底探險家對乳泉石向不以為奇的。 只是在這座高山之上,為什麼所有的乳泉石都是倒生的呢? 莫非正如左輪泰所說的,這座“鬼哮島”,在世紀之前翻了一個身,它倒轉頭來,成為新生的海島,因此乳泉石也變成了朝天生的了。 “你聽見了一種古怪的聲音沒有?”仇奕森問。 “聽見了,那是風聲!”左輪泰說。 “不!像是吹哨子的聲響!” “當然,是那些折斷了的乳泉石,經過了通風,所以發出了古怪的聲響!” “我認為不然,它像是由地下面發出來的!” “地下面會發出聲響麼?” “有何不可,那也是通風的因素!” “地下面也會通風麼?” “有進風的地方就該有透風的地方!” 左輪泰笑了,說:“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指有部份的乳泉石,會自地下面透風出來!” “我們不妨試試看,找尋一番,也許事實很快的就會有了證明!” 仇奕森的綽號是“老狐狸”,他的見解經常會與眾不同;左輪泰半信半疑的,但也不由得他不跟隨仇奕森穿進乳泉石叢生地帶。 他倆循著那些古怪的聲息發生處,逐一找尋,以手去觸撫它的尖端,假如說,有風自泉乳之中透出來的話,就證實仇奕森的見解不假了! “左輪泰,你不妨過來看這泉孔,手擺上去就會覺得涼風陣陣,是由地底里透出來的!”仇奕森很快的就已經證實他的理論不假了。 左輪泰點頭,說:“我也有發現了,擺一片枯葉在乳泉石的孔間,它會被吹得老高的!” “我很希望你能盡快找著能發生聲音的泉孔!” “泉孔既然通風,它能發出聲響自是沒有問題的了!它等於和吹哨子沒有兩樣!” “這樣說,你已經相信我的理論不假了?” “老狐狸畢竟是老狐狸,見多識廣,可惜你沒有參加夏勞博士的一方面去,否則說不定人類早就可以辦到死而復生了!”左輪泰笑說:“不過,你認為這是地下風,但也許在附近地方就會有進風口,它剛好就吹到這地方,所以就從泉孔裡冒出來了!” “左輪泰,你的理論好很多,我就是想找出進風口的所在處,憑你我的智慧,不會有多大的困難的!”仇奕森說。 “唉,老狐狸,別忘記了我們到'鬼哮島'來的目的,是為盜取那塊寶石來的,你既非考古學家,也不是靠什麼地質學的理論謀生,我們何必浪費這種的時間?” “左輪泰,你是聰明人!難道說,還不懂我的意思?” “這與盜寶有關麼?”左輪泰兩眼霎霎,還未有想通道理。 “這海島的名稱是'鬼哮島'!對不?” “是因為那尊神像而起的!” “神像是石雕的,石頭人怎會發生聲響?”仇奕森再問。 “乳泉石!你認為是乳泉石作祟麼?”左輪泰有點驚惶失措,他認為仇奕森的想法太玄了。 仇奕森點首,說:“乳泉石作祟會發出各種的聲響,也許那尊石雕的神像就是乳泉石通風口的出處,神像頭頂上的那枚寶石,正好堵住了能發出聲響的口徑,因此,有人盜寶,立刻就會出鬼哮之聲!” “老狐狸,你想得太玄了,你是事前有所知,還是到這里之後,看見乳泉石才觸發靈感的?”左輪泰問。 “我曾在'玉琪號'船上讀過一冊稱為愛琴海'普加拉提群島'遊覽趣聞的遊記,它是圖文並茂的,有提及'鬼哮島'的倒生乳泉石,所以,我早有了聯想,到此,不過是加以證實而已!” “那末,盜寶並不困難了?” “我們若有方法堵塞了通風口,那末撬走了寶石,鬼也不會哮,神也不會嚎了!” “怎樣找尋呢?這高崗上,長的全是岩石,千瘡百孔,到處都可以通風!” “憑你的智慧,不難可以先找出風向,研究出它通向神像的所在位置,然後再進行堵塞!寶石就不難取出來了!” 左輪泰臉有難色,說:“老狐狸,在這一方面,你比我行,不如聽你的擺佈,你吩咐我怎樣做時,我聽命就是了!” 仇奕森說:“地區太大,'獨木難行',我一個人去找尋,恐怕需要的時間就太多了!” “為什麼我們不將蠻牛比爾二世的人馬召來?他們的目的,就是看中那塊寶石,讓他們去費腦筋去!”左輪泰說。 “烏合之眾,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們在智慧窮盡之時,或就會大開殺戒,海島上的無知土著,就會變成犧牲品!” “你還是人道主義呢?” “我反對濫殺生靈!” “那不就等於自找麻煩了麼?” 仇奕森說:“麻煩是由你找來的,我想不會到今天就為止,以後麻煩還多著呢!”他邊說著,邊收拾地上的枯枝乾草。 “幹嘛的,老狐狸,你變成了拾柴枝的了?” “你若打算聽命於我,就幫著拾吧!” “有什麼作用呢?” “找著通風口,我們就在裡面燃點焚燒,相信不久,許多的乳泉石孔就都會冒煙了,我們且看那尊神像是否也會冒煙,就證實通風口有沒有找對!” 左輪泰考慮了半晌,好像是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只好幫著撿拾枯枝。 天色已告放明,他們兩人,沿著山崗的邊緣四下里覓尋。 那座山崗正好處在凹字形的地帶,風向得在山谷裡打轉,假如是氣流學的專家,該不難就可以尋出通風口的所在處,然而他們兩人連什麼也不是。 仇奕森是憑他個人的智慧和學識加以猜測的,左輪泰卻是一竅不通。 “天下第一槍手”的槍法雖然高明,但到了這種的時候,卻是一籌莫展的了。 懸岩下面,石孔洞穴有如麻蜂窩似的,誰能搞得清楚那一隻洞穴才是通風口呢? “拾一撮乾草或是枯葉,拋下去,且看它是飛進那一個洞口去!”仇奕森說。 他們兩人就一起動手,乳泉石谷的周圍,多的就是叢林,找一些乾草和枯葉並不困難。 對準風向,乾草和枯葉紛拋下山谷去,旋風在打轉,但很容易就能看得清楚,乾草和枯葉紛被一些石洞吸了進內。 那小石的洞口較之蜂窩還多,但有許多是死洞,不會發生作用的,能吸進乾草和枯葉的地方就是進風口了。 “你看見有多少的進風口?”仇奕森問。 “太多了,至少有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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