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咆哮山崗

第4章 第四章夜闖虎穴

咆哮山崗 牛哥 13931 2018-03-22
赤道的氣候,每在午後,必有雷雨,好在楊公道和陳楓是乘自備汽車來的,他們踏上汽車的時候,正好雷雨交加,仇奕森看得出,陳楓的臉上掛著不諒解的神色。 他心中想,這個人臉帶邪氣其心術必不正,他妄想著插足跨進這個漩渦,必然是有著企圖的。 楊公道臨吩咐司機啟程時,特地裡由車窗探出頭來,又向仇奕森說:“假如你遭遇有什麼困難,可以儘速通知我,我會以最大的力量給你幫忙的!” 仇奕森揮了揮手,說:“謝謝大哥的關心!” 汽車便在雷雨中遠揚而去了。 仇奕森重新進入“王子餐廳”,至櫃檯前,昨天,他還不光只教一個擦鞋童去跟踪那個神秘的女郎,他另外還買通了一個餐廳裡的茶房,待擦鞋童跟踪,尋著了地址之後向這茶房報告,再讓那茶房重新去調查一遍,藉以獲得更正確的情報。

這時候,那茶房向仇奕森說出調查的詳情。 他說:“那個女人是住在'親番道'上,大概是租住了一幢平地達雅克族人的屋宇,和她同住的是一個肥矮的老頭兒!” 仇奕森說:“你的情報不夠正確,她不只是兩個人呢!” “對的,也許另外有人住在別的地方!和他們接觸的人很多,我的消息是向一個達雅克族人武士打聽來的!” “你豈不是洩漏自己的行藏嗎?” “不!達雅克族人貪圖小利,我送了他一包香煙,他不會洩漏!” 仇奕森讓茶房給他繪了一張圖形,該怎樣可以找到那幢屋子。 茶房很小心地繪了一張詳圖,告訴他親番道在什麼地方,由什麼地方可以走? 那兒是山,那兒是樹林,附近有著些什麼東西?屋子所在的部位,門窗所在的地方,附近還有著什麼屋宇?有沒有達雅克族人的部落……?仇奕森都詳細盤問得很清楚。

在後,仇奕森付給他報酬並道謝了一番,這時候驟雨未過,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已,他要了一瓶酒,獨自研究那幢屋子的情形,由於他對石隆門的地方不熟,不知道它和張天娜的住宅距離有多遠?是否很接近? 這三個神秘的人物,很顯然的,他們到石隆門這風景區來並非是遊玩,他們不住進觀光旅館裡去,而在荒僻的山野上,租住了一幢平地達雅克族人的住宅,是另有居心呢! 那個自稱為莫力奇的人,槍法頗為驚人,很可能也是黑社會的人物,那年紀稍大的,似是他們的長輩,還有那個少女,她們三個人是什麼關係? 仇奕森很需要了解詳情!也或許這三個人就是全案的關鍵。 關於陳楓所說的有關“勝利友”的問題,仇奕森也重新考慮了一遍。 他用假想的方式,編出了一個故事,張天娜的父親張占魁是“勝利友”的首腦之一,當年在日軍佔領香港之日,聚眾打家劫舍,在後案發逃離香港,他和其他的首腦因分贓不均實行火拼,獨吞了全部贓物逃到了砂勞越。

高奎九和芳媽、阿龍都是他的部下,他們在石隆門建下了這幢古怪的屋宇,閉門自守和外界隔絕,為的是躲避其他的“勝利友”的尋仇。 張占魁染病而逝,便將家宅內外的事情全交代給了高管家,那時候張天娜尚在幼年,這等於是託孤呢。所以高管家掌握了權力,儼如主人一樣,他喧賓奪主,自是有他的理由的,張天娜自幼由他看大,等於是他的女兒一樣。 最奇怪的莫過於張占魁的那座墳墓,面對大門而立,用意何在呢?這絕非是風水問題,必然是他仍擔心“勝利友”的黨羽尋仇,大門前築一座墳墓說明張占魁已經身故,人死不記仇,讓尋仇者死心。 事隔多年,他們的住處和身分洩漏了,居然被“勝利友”尋著,也就是莫力奇等的一夥人,他們繪了火柴棒人形的圖畫向張占魁索贓,高管家也繪了圖向他們回答,說明張占魁已經身故了……問題到此,便打住了,他們是否會妥協?談判?或是火拼?不得而知了。

仇奕森想到此間,不禁也汗毛凜凜,假如這故事屬於真實性的話,那太可怕了。 仇奕森面對著繪著的地圖正出神間,忽的有人自背後伸手將他手中的地圖奪去。 仇奕森回頭一看,只見是高管家呢,他戴著草帽和寬邊的墨鏡,臉色十分難看。 他是什麼時候來到的?仇奕森全沒有註意到,張天娜和啞僕阿龍也來了,他們站立在高管家的背後。 “這是什麼東西?”高奎九指著那張紙片問。 仇奕森並不買高奎九的帳,伸手一奪,將紙片奪回來了,冷冷地說:“你以為是什麼東西?” “這好像是地圖……” “哼!這是寶藏!”仇奕森含笑說,隨手就將紙片塞進衣袋裡去了。 高管家對仇奕森的態度不滿,但是也無可奈何呢,他拉開一把椅子,和仇奕森對面坐下,一本正經地說:“你們昨天上午在山崗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

“高管家管屋子裡的事情,還管到屋外去嗎?”仇奕森冷冷地回答。 “我是和你說正經的!在山頭上和你比槍的三個是什麼人?” 仇奕森回首問張天娜說:“是你告訴高管家的嗎?” 張天娜點了點頭。 仇奕森便說:“那麼你為什麼不把事實真相說完整呢?” 張天娜說:“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既然你已經說清楚了,高管家為什麼還要再問我呢?莫非對你不信任嗎?” 高奎九臉有慍色,說:“你別故意給我們挑撥離間!” 仇奕森說:“那麼高管家的意思是要重複一遍了!” 高奎九說:“我很奇怪,當時你為什麼就不將他們一起拿下?……” “憑什麼?他們既不犯法,我也不是警探,可以隨便捉人的嗎?”仇奕森向他搶白。

高管家張口結舌,怔了半晌,始才說:“這幾個人形跡可疑,可能對我們的住宅有什麼陰謀!” 仇奕森說:“證據何在?你用什麼來指證?” 高管家啞口無言。 仇奕森又說:“憑你所收到的幾張古怪火柴棒圖畫嗎?” 張天娜便插口說:“很可能就是他們畫的!” “證據何在?” 高管家便說:“發現了有可疑的人,我們就得追究!至少應該知道他們的來龍去脈!你應該跟踪他們!” 仇奕森冷笑說:“我曾記得高管家關照過,不得過問你們家中的事情,當然對戶外的事情更不感興趣了!” 高管家大為氣惱,說:“你既然參加了我們就得盡量幫我們的忙!” “那個女郎出現在這間餐廳的時候我們就應該跟踪!”張天娜也說。 “打草驚蛇!”仇奕森說。

“我不懂你的意思!”高管家說。 “那是一個圈套,那女郎的目的,就是引誘我們去跟踪她的!” 高管家一怔,說:“你這樣確定嗎?” 仇奕森又說:“你可還記得我在江湖上混的綽號?” “老狐狸!” “對了,老狐狸是不輕易上當的!”仇奕森說。 “那麼你也認定他們是和火柴棒人形圖畫有關係的了!” 仇奕森吩咐侍役取來兩隻琉璃杯,他要請高管家和張天娜他們喝幾杯酒。 高奎九指著手錶說:“在這時間裡喝酒嗎?” “我無非是想提高你們談話的興趣罷了!”他說著,就每一隻杯子注得滿滿的,一面,他自衣袋之中摸出了那張火柴棒人形的圖畫,指著圖畫上持旗子人形的“V”字以及墳墓上的“V”字,問高管家說:“這兩幅圖上的'V'字是代表什麼?”

高管家馬上臉色一沉,說:“你管這些幹麼?” “既然要我參加你們,為什麼不把詳情讓我知道?” “這是與你職責無關的事情!” “但是與整個的案情卻有關係!” 高管家將紙片接過來,撕成粉碎。 仇奕森說:“你撕掉沒有用處,這幾個圖我已經可以默記得出了!”他即摘下了自來水筆,取桌上的餐紙,重新繪了一幅圖。 張天娜喝了一口酒,問仇奕森說:“你已經能了解圖畫裡的意義嗎?” “我只能憑猜想!”仇奕森說:“譬如說,這兩幅不同的圖畫上都有著一個'V'字,'V'字在英文字母中是代表勝利的意思!你說對嗎?高管家!” 高奎九的臉色大變,憤然說:“我不知道!”

仇奕森說:“也許'勝利'是代表一個'組織',這個組織已經散了,我們且看那第一幅和第二幅圖,那是代表說'勝利'的朋友到了!第三幅圖,是一個人一手持刀,一手索錢的樣子,那說明了他們是索錢來的;第四幅圖,是高管家親自繪的,是一個'V'字的朋友躺在墳墓裡,說明這人已經死掉了……” 高管家立刻叱斥說:“誰說那幅是我畫的?” 仇奕森指著張天娜說:“別生氣,是你的主人說的!” 高奎九氣惱不已,向張天娜瞪目說:“你怎麼可以把家裡面的秘密告訴了外人?” 張天娜冷冷地說:“這算是什麼秘密呢?” 仇奕森乾了一杯酒,“這躺在墳墓裡的是什麼人?”

“誰?”張天娜急問。 “是令尊呢!” “為什麼是我的父親?” “你沒有看見你家的前院有著一座大墳墓嗎?高管家大概是指令尊!” 高管家猛擊了桌子,把酒杯也打翻了。 “仇奕森,你太胡鬧了……” 仇奕森說:“高管家,你惱羞成怒了嗎?” 高奎九說:“我很難忍受你的胡鬧……” 張天娜便向高奎九說:“那麼你可以解釋,這個墳墓裡躺著究竟是什麼人?” 高奎九搖頭,說:“我不願來解釋!” 仇奕森又用他的筆在紙上亂畫了一通,他畫了一張桌子,兩個人在桌畔而坐,是聊天的形狀,他遞給高奎九說:“你的圖畫不生效,恐怕要我這樣畫才生效!” 張天娜搶過那張圖看,說:“這是什麼意思呢?” 仇奕森說:“談判也!” “和誰談判?” “和繪畫的人,作一次面對面的談判!也或許就可以把問題解決了!” 張天娜就向高奎九說:“你何不試試看呢?” “你們懂個屁!” 忽然,侍役過來,低聲問:“你們這裡可有姓高的客人?” 高管家忙說:“我就是!” “你的電話!” 高奎九知道,必然是芳媽打來的電話,除此以外,不可能會有其他的人,芳媽獨自守在住宅里,可能又出了什麼事情。 他匆匆忙忙地趕往櫃檯的方面去,電話的聽筒已置在桌面上,他拾了起來,即說:“是芳媽嗎?” 張天娜和阿龍都跟著高奎九來至櫃檯前,他們瞪著高奎九臉部的表情,就覺得情形不大妙。 高奎九大聲說:“芳媽,你把'奇勒'放開,守在屋子裡不要出來,我馬上趕回來!”於是他就把電話給掛了。 “又出了什麼事?”張天娜急問。 “有人用弓箭射了一張圖畫進我們的屋子……現在我們截阻他還來得及!”高奎九說著,向阿龍一招手,即匆匆出餐廳去了。 仇奕森仍坐在桌子旁喝他的酒,好像無動於衷呢。 張天娜便趨過去,說:“你對我們屋子內發生的事情好像毫不關心!” 仇奕森說:“關心又有什麼用?高管家不合作又奈何?” 張天娜又說:“有人用弓箭射了一幅圖畫進屋子裡,高管家和阿龍現在正趕回去向他截阻呢!” “那有屁用!”仇奕森說:“對方做事情,頗有條理,他們早已經把來去路線計劃好,高管家就算本領更好,恐怕也追他們不著了!” 張天娜坐了下來,陪著仇奕森飲酒,又說:“你認為高管家所繪的那幅有墳墓的圖畫,那就是我的父親嗎?” 仇奕森說:“除了你們的屋宇,有誰的宅子內會築一座墳墓呢?” 張天娜考慮了好半晌,又說:“你認為應付對方最有效的方法,還是和對方作一次面對面的談判嗎?” “當然,否則無法了解對方的用意,或是有什麼要求!”仇奕森便將手中已經繪妥的一張圖畫,交到張天娜的手裡。 那是繪著一張桌子,有兩個人坐著面對面談話。 仇奕森再說:“也許我沒有這個權利,假如說,你有這個勇氣,今晚上將它掛到大門口的牆上!也許對方就可以看到了!” 張天娜想了一想,她打開了手皮包,取出了一支鉛筆,將兩個火柴棒人形,加上了鬈曲的頭髮,那就變成是兩個女人了。 她說:“對方既然有一個女人,我不妨和她單獨談一次!” 仇奕森說:“這樣也好!你既然有這樣的勇氣,何不干脆加上時間和地點?” “怎樣加法?” 仇奕森便接過那張圖畫,用簡單的筆法,在兩個人形的外面繪上一座四方的屋子,又寫王子餐廳四字,又在牆壁上繪上一口鐘,長短針正指著了十二點正,外面又加上一個太陽。 “這樣,時間和地點都有了,註明了是中午十二時正!”他說。 張天娜提出了疑問,說:“可是沒註明是哪一天哪!” 仇奕森說:“不!首先看他們的反應,且看他們有什麼反應吧!” 張天娜點頭說:“嗯,好的!” “可是這件事情卻千萬瞞著高管家和芳媽他們,否則他們一定會反對的!” 張天娜唯唯諾諾,她打算冒這一次的險,以解開這個可怕的謎。 仇奕森、張天娜回返大廈時,果然高管家和阿龍沒將射箭投書的人截著。 他們白費了氣力枉追了一場。 據說在他們的屋宇旁的公路上有著很新的小轎車的輪胎痕跡,那條山路上連行人都甚為稀少,哪兒來的轎車呢?他居住在該地十多年來,絕少發現任何汽車繞他們的屋子經過。 這輛汽車,必甚新型,性能又一定很好。 石隆門雖是遊覽勝地,但是地方並不大,假如說,有這樣的一輛別緻新型的汽車出現,不難將它找尋出來。 瞧那張用弓箭射進屋裡的圖畫,和高管家上次所畫的一幅略為相仿,那是一個火柴棒人形,躺在一座墳墓裡,墓碑上有著一個“V”字,另外在墳墓旁有著一個寫有“$”的包裹。 這就是江湖上的一句俗語,“錢是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錢是不能帶進棺材的。” 仇奕森猜想那圖畫上的意義,繪圖者一定是說,躺在墳墓裡的人雖然是死了,但是他的錢財一定仍在。 張天娜的家庭本是一個很古怪的家庭,她在童年間,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和來歷,由高管家和芳媽等將她撫養長大,居住在石隆門已經有十多年曆史了,他們既不耕種,也不作任何買賣,靠什么生活呢?那間古怪的大廈,將外界完全隔絕就充分的有了神秘之感。 是否張天娜的父親張占魁死後遺留了大筆的遺產足夠他隱居度日? 繪火柴棒人形的朋友就是要索取張占魁的財產來的。 仇奕森又想,張天娜的父親和高管家等人究竟是否“勝利友”的殘黨?來索錢的朋友又是否“勝利友”來報復尋仇的? 他需要很快的將他們搞個水落石出。 張天娜已經上樓到高管家的房間去了,她是遵照仇奕森的意思,要把父親的身世搞個清白。 她逼著高奎九,無論如何要高奎九將她父親的平生述出,父親的一生是乾什麼的?為什麼會到砂勞越來隱居在石隆門這地方? “V”字究竟是代表什麼意思?是否是代表“勝利”的意思? “勝利”又是什麼“組織”?他們的家庭當前有著什麼危機? 張天娜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但是高管家完全拒絕答覆。 張天娜惱了火,說:“我是一家之主,你得遵照我的意思把全盤真相統統告訴我!” 高奎九說:“我將你撫養長大,我才是一家之主!” 張天娜怒極,拍了桌子,說:“你想喧賓奪主?想霸占我家的產業嗎?” 高奎九瞪目惶悚,吶吶說:“天娜……我撫養你十多年,你從沒有向我拍過桌子!” 張天娜正色說:“我是到了忍無可忍的程度!” 高奎九忽的咒罵了起來:“他媽的,你是中了仇奕森的毒,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我早就說過,你帶回來的是一個禍患,事情被他搞得愈來愈糟……” “我們今天有了禍患,這禍患就是你不肯坦白告訴我家庭裡的詳情,你一天到晚看著幾張圖畫疑神疑鬼,究竟這些圖畫裡說的是些什麼東西?這些找麻煩的究竟是些什麼人?……” 高奎九也氣惱不已,忽的推開椅子,移至窗前,咬著雪茄,似在抑制著心胸中的怒火,極力沉思。 “高管家……”張天娜的心中似又有些過意不去,到底高管家是自幼將她撫養長大的,從來她對高管家都是以長輩看待,自從事情發生以後,漸漸像反常了。 “為什麼不讓我知道我的身世?知道我父親的過去?”她趨至高管家的身畔,懇摯地說。 高奎九面對著玻璃窗,猶豫了好半晌,始才說,“令尊是黑社會人物,在生前結了許多仇怨,他是逃避現實躲藏到砂勞越來的!所以自築圍牆和外界隔絕,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你嗎?他為了撫養你長大成人,不希望你再涉入黑社會,所以你今天參與過問這件事情,是違背了他老人家的意思……” “那麼仇奕森所說的一切是真的了?”張天娜驚愕地說。 高管家不承認,也不否認,說:“仇奕森那老狐狸參與其中,只有誤我們的大事!” “那麼那些繪火柴棒人形的人是為報仇而來了?”張天娜問。 “現在還搞不清楚,可能是要錢!” “要什麼錢?難道說家父生前還欠下債嗎?” “唉,你就不懂!”高奎九跺腳說:“你不懂還是少過問比較好!” 張天娜說:“我認為仇奕森的看法是對的,既然如此,我們應該找他們作一番談判!” “談判是遲早的事,但是我們不能主動,對方來了究竟有多少人,他們的要求是什麼?我們全不知道,若是主動提出要求談判,像是露出了我們的懦怯,那正合了他們的心意,要求會是漫無止境的呢!” 張天娜不以為然:“他們的要求,當然要經過了談判之後始才能知道的!” “你不會了解的!” 夜已深沉,萬籟俱寂,居住在山野接近叢林的地帶,少不得總聽得到草蟲的鳴叫的,此起彼落,像是有節奏的大合唱。 仇奕森在他的臥室內,換上了黑色的便衣,穿上了薄底膠鞋,一副“夜行人”的打扮,他取出那兩支白金製造的四五航空曲尺,檢查了一番,連同彈藥,貼身藏起。 張天娜和他是相約好的,在後院子裡會面。 張天娜也是一副“夜行人”的打扮,全身是素黑的,也穿著膠鞋,佩著小手槍。 “你幹什麼?”仇奕森問。 “我要和你一起去!” “嗨!別胡鬧!你留在屋子裡等我回來開門!” 張天娜說:“不!我已經有門匙了,瞧?”她天真地舉起了手中的一串鑰匙!叮叮噹當一大串的。 “那兒弄來的?是偷高管家的嗎?” 張天娜點了點頭,那是他們家宅中唯一的一串鑰匙,院子外的大鐵閘門、槍械庫、車房,所有的鑰匙全在那上面。 “今天下午,我和高管家吵架時'順手牽羊'偷來的!”她說。 “被高管家發現,豈不就知道我們外出了!”仇奕森說,“這事情我們得暫時瞞著高管家呢!” “高管家不常用這串鑰匙!他不會發現的!我還得設法將把守在門房的阿龍支開,我們才好溜出去!”張天娜微笑說。 “你打算怎樣調開阿龍呢?” “我打算叫他去修理汽車!” 仇奕森呆了半晌,又說:“我還是不主張你跟著去呢,因為對方的情況不明,可能會有危險!” 張天娜說:“但是你一個人去,我更不放心!” “我在江湖上打滾數十年,什麼可怕的場面全見過了,我會照料我自己的!” 張天娜說:“我不放心的是那個女人,也許會將你迷昏了頭!” 仇奕森笑了起來:“你純是中了高管家的毒了!” 時鐘指正了十二點,張天娜趨至門房處,將阿龍喚了起來,說是汽車有毛病,請他去修理一番。 阿龍看了鐘點,搔著頭皮,打手勢,意思是問張天娜,為什麼在這時間裡還要用汽車? 張天娜說:“不!我明天一大早就要用車子!你現在就替我修好!” 阿龍向來是最服從的,雖然他有點不大樂意,但是硬著頭皮也就去了。 張天娜偷偷的啟開了鐵門,仇奕森首先溜了出去,張天娜跟著,還將大門帶上,他們找著有蔭影掩蔽著的地方走,石隆門雖然是個風景區,但是燈火併不盛旺,稀稀落落的散佈在黑黝黝的山巒裡,顯得有點凋零淒淡。 仇奕森故意不走大路,沿著大馬路的山坡,穿行在樹叢之間。 很走了一段路,他忽的停下了腳步,掏出小手電筒,掣亮後,照著“王子餐廳”侍役交給他的一張紙,那上面繪著的是到神秘女郎住處的簡單地圖。 “天娜,你知道親番路由那兒走嗎?”他問。 “我們落至石隆門大馬路,由那兒順著路上山便是親番路了!”張天娜答。 “不!我是說,我們不由大馬路上走,最好能繞過去!”仇奕森說。 “我還沒有試過呢!” “我們必須試試看呢!”仇奕森說著,復又摸出一張石隆門的觀光地圖,和侍役所繪的地圖比對著研究。 “恐怕沒有可以相通的道路呢!” “天底下沒有走不通的道路,我們沿著河岸走,總可以到達親番路的!” “沿河的地方毒蛇最多!” “毒蛇是自衛才咬人的!”仇奕森說著,便領在前面,憑他對地圖的研判,找他應走的道路。 四周黝黑,張天娜有點膽怯,她不由自主地拉著了仇奕森的手。 下望是砂勞越河,貼著沿河,有點點的漁火,黑黝黝的山巒,由樹梢上看去,可以見到疏落的寒星。 “仇奕森,我還是害怕呢!”張天娜說。 “怕什麼呢?”仇奕森問。 “這環境太可怕了!” “嗨!這是午夜的自然美景,假如是有情男女,還真找不到這樣的環境呢!” “高管家說你是風流種子,一點也沒說錯!”張天娜語帶譏諷地說。 “不管是什麼種子,反正今晚上我們是行黑路,去找尋另外的一個女郎!”仇奕森說著,忽的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摟得緊緊的。 張天娜大驚,忙說:“你要幹什麼?……” “別說話,快蹲下來!”仇奕森吩咐著。 於是,他倆同時蹲下,匍匐穿進草叢之中,躲藏起來。 其實這時候,樹林裡是黑黝黝的,連什麼也看不見,張天娜心中納悶不已,仇奕森真這樣敏感嗎?究竟他發現了什麼呢? 仇奕森又一招手,他和張天娜便躲進一株樹後去了。 “你究竟發現了什麼?”張天娜沉不住氣,又問。 “別說話!” 他們呆了片刻,張天娜的心情忐忑,她懷疑著可能是仇奕森在故弄什麼玄虛。 可是不久,卻真的有人影在附近出現了,四下黝黑的,什麼也看不見,只感覺有人影在蠕動著就是了,他的腳步在草叢中行過,發出窸窣的聲響。 他像是追踪而來的,就在他們行走過的路線上徘徊著。 “那是什麼人?”張天娜輕聲問。 “噓——”仇奕森就是禁止她張聲。 就因為這一點點的聲響,只見有一支手電筒亮了,四下里照射了一陣子,又朝他們發出聲響的地方趨過來了。 仇奕森輕輕伸手,按著張天娜的脖子,教她伏到地上去。 手電筒的光亮由他們的頭頂上掠過,一次又一次的,假如那個人再向他倆走近數步的話,就不難將他們發現了。 仇奕森已偷偷的摸出他的白金製造的航空曲尺,由於白金容易反光,他用手堵著,還輕輕的扣上了彈藥。 手電筒的光亮忽的滅了,那人大概什麼也沒有發現,便熄下了手電筒,徐徐地離開,又朝前慢慢走遠了。 張天娜籲了口氣,坐了起來,她已急得一身冷汗,取出手帕不斷地拭抹。 “那是什麼人?”她又問。 “誰知道呢?”仇奕森聳了聳肩說。 “既不知道,為什麼要躲避他呢?” “我們穿了'夜行衣',又在走夜路,當然對什麼人也得迴避呀!” “你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呢!”張天娜仍拭著汗說。 “我有捉迷藏的習慣,我在孩提時代就喜愛這種遊戲。”仇奕森說,“你沒玩過這種遊戲嗎?” “誰還有心情和你聊這些!” 仇奕森拉了她一把,矜持說:“既然有人搶在我們的前路,我們只得改路了!” “既然他搶在我們的前路,我們何不追踪他呢?”張天娜問。 “他是誰?”仇奕森反問。 “不知道!”張天娜怔怔地說。 “既然不知道他是誰,我們又何必跟踪他呢?”仇奕森笑著說。 “我真不懂你的意思!” “你慢慢的可以學習到的!”仇奕森說,“我們走吧!” 於是,他們繞道,出了樹林,那兒有著一條山溪,順著山溪向前行走。 “由山溪上去,就是鬼洞了!”張天娜說。 “那是好地方,我總得找個時間來觀光一番!”仇奕森說。
親番路是一條曲折蜿蜒盤旋上山的砂石馬路,狹窄漫長,僅可容納一輛汽車上下。 由於它可以通到達雅克族人的村落——“長屋”的所在地,是一般平地人與達雅克族人通商所開闢的馬路,所以稱它為“親番路”。 在馬路的兩旁,開挖的泥土猶新,兩旁的山野,盡是蒼翠的山林,遠眺危崖絕壁,好像另有天地。 在那些山野的樹林間,不時會發現有一兩處磷火似的燈火,那些幾乎都是平地的達雅克族人的住戶,他們以狩獵為生者居多。 山路上並沒有電氣的設備,所以一般的達雅克族人仍過著半原始的生活。 仇奕森和張天娜穿出了樹林,已經來到了親番路,仇奕森停下了腳步不斷地向山上山下打量,親番路是一條漫長而又狹窄的道路,想在那條路上找出神秘女郎所租用的一幢房子可真不容易,究竟它是設在哪一段上呢? 好在王子餐廳的那個侍役給他繪了一幅詳圖,指明了那幢屋子的所在地點。 仇奕森趨至一株樹後,又摸出小手電筒,照著圖,又和張天娜研究了一番。 那圖畫上很清楚的註明了,在半山之間有著一條達雅克族人獵戶所搭的便橋,屋子就在橋底下面。 “我們還看不見那座橋呢!”張天娜說。 “橋是一定有的,要不然那侍役不會繪上去!”仇奕森考慮著說,“問題是我們由半山腰里穿出來,現在究竟是該向山上走,還是向山下去?” “誰叫你不按照規定的路線上山呢?假如山底下有橋的話,我們早可以發現了!” “這就叫做神出鬼沒!要知道,你們的住宅附近,可能到處都布有眼線,隨時都在註意你們的行動,我們越樹林過來,誰也追踪不著,也搞不清楚我們到什麼地方去呢!” 張天娜噘唇說:“你處處表現出你的機智,到最後不要一塌糊塗才好!” “這並不一定,有時候老謀深算,一旦反就被人算中了,這並非是奇事呢!” “我看高管家也是老謀深算,皮里陽秋的人物,和我們作對的人也不會是傻子,他們若布眼線在我們的住宅附近,高管家不會不發現的!” “要知道,你們是處在明處,和你們作對的人是處在暗處,他們防你們比較容易,你們防他們可就難了!”仇奕森經過一番考慮之後,決定再向山上走。 “為什麼你決定向山上走呢?”張天娜問。 “那侍役說過,由山底下上來,要走三十來分鐘的路程,我們由這裡可以看到河面,並不需走三十來分鐘,所以向上走是絕對對的!”仇奕森答。 張天娜無言,只有跟著仇奕森走,他們又重新脫離了公路,走進隱秘的樹林間。 張天娜很不習慣這種夜行,她畢生嬌生慣養,這種苦頭還從沒有吃過呢。 很走了一段路,仇奕森忽然停下腳步,指著前路說: “瞧,這不是橋嗎?” 張天娜喜出望外,說:“橋在哪裡?為什麼我看不見?” “你蹲下來就可以看見了!” 果然,那是一條用繩索和木板結成的便橋,高懸在兩座高聳的懸路之上,它隨著風在晃蕩著。 張天娜自幼便居住在石隆門,這條吊橋她還始終沒有來過呢。 “想不到這裡還有著一條怪橋!”她吶吶說。 仇奕森說:“有一端是通向達雅剋土著部落長屋的,另一端好像是通向鬼洞的!'王子餐廳'的侍役給我說得很詳細!” 張天娜說:“橋底下黑黝黝的,好像什麼也沒有呢!” “下面是一條小溪,你看水光反影,那兒不就有著好幾幢屋子嗎?” “我看不見!”張天娜近乎撒嬌地說。 仇奕森正色說:“現在,我們要注意到這戶人家,假如他們真有陰謀而來,必然不會那樣簡單,輕易的就被人摸索進去了,他們必然會派有人放哨的!縱然沒有人守哨,也會有適當的防衛!” “我現在就已經寒毛凜凜了!” 仇奕森拖著她的手,輕步過去,但沒走幾步路,他又停下來了,東張西望了一番。 “怎麼回事?”張天娜情緒緊張地問。 “好像不大對勁!”仇奕森猶豫著。 “什麼事情不大對勁?” “我覺得太平靜了!” “現在是什麼時刻了?當然是平靜的!” “平靜得出奇就不對了呢!” 倏的,他們看到一絲絲的煙火,是有人在那兒燃點香煙,由那絲絲的火光裡,他們已經可以看到一個人影。 “這就對了!”仇奕森說。 “他們一定會有人在把哨的!看!那人站守著的位置,是在一塊岩石上,居高臨下,下面就是幾間茅屋!” “他在那兒抽煙豈不是太傻瓜了嗎?目標都被人發覺了!” 仇奕森笑著說:“土人的頭腦簡單,那些香煙就是給他們的報酬,他們的主人相信都已入睡了,這時候不吸尚待何時?” “我們該怎麼辦呢?” “假如要窺探屋內的究竟,就一定要先把他們的哨子摸掉!” 仇奕森正說著,忽然他用手堵住了張天娜的口,禁止她再說話。 原來,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出現了一條黑影,向著那吊橋下的茅屋疾奔。 張天娜嚇得連氣也吐不過來。 “又是什麼人?……”她吶吶說。 “恐怕就是方才在樹林子裡遇著的人!” “這個夜行人可能和我們的目的相同呢!”仇奕森暗中觀察著,一面又向張天娜說。 “這會是什麼人呢?”張天娜愈覺得有神秘感了。 不一會,只見那黑影在一叢樹旁鵠候著,他在覬覦著那個正在吸煙的把守者。 這時候又是安靜得出奇,連什麼聲息也沒有。 “他等待著什麼?”張天娜問。 “等待著把那個把守的人摸掉,這是江湖人的老習慣,他要鵠候著,察看附近還有沒有另外把哨的,萬一動起手來,受到兩面的夾攻!” “瞧,他在動手了!”張天娜說。 果然,那黑影經過了一陣靜默之後,已悄悄地爬上了岩石,在一蹬一縱之間已竄至那把哨的達雅克族人的背後,揚手一晃,大概是用鈍物將那人擊昏了,只見那達雅克族人銜著的那點煙火,已墮下石岩去了。 “他是殺了他嗎?”張天娜又問。 “不會的,只是將他弄昏了,棄在一旁,免他誤事!”仇奕森說,“這個人是十足的一個江湖人,身手快捷,我不得不對他欽佩呢!” “唉,事情真是愈來愈奇怪了!”張天娜心驚膽戰地說。 仇奕森忽的一招手,又和張天娜徐徐地向那幾座茅屋的所在地撲過去。 這時候,那黑衣人已溜過了岩石,慢慢地摸索,繞過小溪,在那幾所茅屋的附近打量四周的環境。 仇奕森竄了上前,他想搞清楚這個人的來路,為什麼這個人的目的和他們完全相同。 那黑衣人又在摸索窗戶,用刀子撬開,伸首進內窺探了一陣,然後跨過窗戶,進入屋內去了。 張天娜又竄至仇奕森的身背後,輕聲問:“他又在幹什麼?” “和我們的目的相同,他開始要探看屋內住著的人了!” 驀地,那所茅屋的燈光大亮,原來那茅屋內竟裝有電燈呢。 “不許動!” “哈!我們早等候著你呢!” 一連串的叱喝聲音,出自那茅屋之內,由那窗戶上現出的許多人影,顯得有點雜亂。 仇奕森和張天娜俱嚇了一跳。 “不好,中計了……”仇奕森說。 “屋子內有埋伏嗎?”張天娜咽著氣說。 “可不是嗎!”仇奕森怔怔地說,“相信茅屋內的人布伏是等候我們入殼,但是那傢伙竟做了替死鬼呢!” “那是什麼人呢?我真想不通!” “你在這裡守候著,我過去看看,假如有人向我追趕時,你就朝天打槍,引開他們的注意力!然後,我們還是在樹林裡會合!” “唉,太危險了……” 仇奕森摸出他的白金四五航空曲尺,一竄身,已溜向茅屋的方面去了,沿窗匍匐而行。他忽地在一扇窗前蹲下。 由窗縫窺瞄進去,只見高奎九神色沮喪,穿著一身夜行黑衣,雙手高舉著,他的身旁圍著有三四名大漢,正凶神惡煞地搜查高奎九的身上,其中有一個持有短槍的正是莫力奇。 “哼!”仇奕森心中想:“我以為身手這樣快捷的人會是誰,原來是高奎九這怪物呢!” 莫力奇已派出人來到外面去把風,還將那被高奎九擊昏的達雅克族人救醒。 仇奕森不得不迴避,他繞著屋子走了一轉,找到有利地點,那是靠山側的一扇窗戶,有一株大樹可供他隱蔽身形。 他偷偷地探察過,那茅屋的堂屋總共有三盞電燈,全都在亮著。 “高管家,你來得正好!那姓仇的槍手沒有帶來嗎?我們張著網是在等候他的呢!”莫力奇耀武揚威地說。 高奎九已如“俎上之肉”,沒有反抗能力,他只高舉著手,俯首不語,似乎正在考慮著脫身之計。 “支票簿可帶來了?把該還給我們的還給我們!”莫力奇又說。 “我不懂你的意思!”高奎九說。 “明人不作暗事,我們都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漢,我現在來索還家父應得的一份財產!” “向誰索取?”高奎九問。 “你是張占魁的管家,當然會清楚的!” “張占魁已經過世了!” “張占魁身故,正好由他的管家來償還這筆債務!至於血債部分,我們可以考慮勾消,要不然,張家有他的後人,我們可以找他的後人討債!” 仇奕森躲在窗外,心中暗暗詫異,很奇怪的,那天在半山上所遇到的三個男女,除了莫力奇之外,其餘兩個人並沒有露面,尤其他是讓“王子餐廳”的那個鞋童和侍役跟踪那個神秘女郎而找到這個地址的。但是這地方並沒有女郎居住的跡象。 “假如說,我們不遠千里而來,連一個錢也討不到回去,你該想到後果會如何的!”莫力奇又說。 “你們是打算敲詐勒索了?”高奎九說。 “我們只是討還應得的一部分!” “可是你們討債的對像已經過世了,人死不計仇,一些成見都該過去……” “但是錢仍還是錢,財物還是財物,他一個人獨吞了留給後人,我們豈能甘心?你既然是張家的管家,當然應該負全盤責任!” “我負不了責任!” “哼!這樣說,姓高的,你是自找皮肉之苦了!”莫力奇雙手叉腰,有動刑之意,他說:“我們做事,向來是辣手的,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就拆斷你一條胳膊!” “朋友,我們是無冤無仇的!”高奎九已開始感到恐怖。 “你答應交出張家的財產就可以沒事了!”莫力奇說。 “張占魁十多年隱居在砂勞越,坐吃山空,所剩下的家當不過是一幢房子了!” “哼,好不痛快!上個月你們才出售一批古玩,那全不是弟兄們的血汗嗎?”莫力奇咬牙切齒地說,“這樣就恕我無禮,我要動手了!” 他一揮手,便有兩名大漢放下了武器,他們用蠻力去拗高奎九的胳膊。 高奎九欲圖反抗,但是他被制住了,用不上氣力,只有掙扎著,不讓他們碰傷他的筋骨? 到這時候,仇奕森始才發現,莫力奇身旁的全是達雅克族人喬裝的,怪不得他們一語不發。 高奎九已經在呼痛。 事已危急,仇奕森忽地躍起,舉槍就打,砰,砰,砰三槍,擊滅了三盞電燈,屋子內便回復了在黑暗中。 屋子內的人受到意外的襲擊,不免起了一陣慌亂,尤其四五航空曲尺的威力驚人,幾隻小燈泡被他炸得稀爛粉碎,破璃片四濺。 莫力奇是江湖歹徒出身,稍有經驗,立刻舉槍向窗外就打,連珠彈發,砰,砰,砰…… 仇奕森知道他的槍法犀利,不得不閃避,好在他手中的四五航空曲尺威力較為驚人,他專向有玻璃的地方打,玻璃片炸開,就可以將他們嚇住了。 幾個達雅克族人早已嚇得膽裂魂飛,一個個蹲伏在地上不敢動彈。 “高管家,此時不走,尚待何時?”仇奕森叫嚷。 高奎九本來是曲蜷在地上的,被此語驚醒,立刻竄起身來,以猛虎穿火圈的方式,一竄身躍出了窗戶,電燈滅去了對他有利,他順著斜坡滾落小溪,藉著溪畔的草叢掩蔽身形,拔足飛奔。 莫力奇已經發現,他掉轉身來,對著高奎九逃走的方向舉槍就打,只一響槍聲,他的六發左輪槍的子彈已告打盡,只剩下空槍機的聲響。 莫力奇得重新裝上子彈,乘在這個時候,高奎九已奔出了小溪,竄向樹林裡去了。 這時候只聽得莫力奇在和達雅克族人說話,嘰哩呱啦的,大概是吩咐他們追趕。 仇奕森是躲在靠山背的屋後,他攀上了樹,一縱身上了山坡,那地方原是有著一個達雅克族人把守著的,但已為高奎九擊昏,又被他的伙伴救進屋去了。 一支毒矛飛了出來,可是仇奕森已上了山坡,他早已迅速的動作,一登一縱的已躍下了山坡,朝著和張天娜相約好的方向奔過去。 莫力奇已追出來了,他好像著了狂般的,舉槍就打,仇奕森不得不找地方躲避,在公路的旁邊,有著一些掘開了的石頭。 他躲在石頭背後,高聲叫嚷著說:“莫力奇,你處的地勢對你不利,還是少追趕為妙呢!”說著,他一槍就朝著莫力奇打去。 仇奕森的確是不忍傷害莫力奇,否刖他必應聲倒地,那槍彈落在莫力奇的腳跟前,炸得泥土翻飛。 莫力奇也自知仇奕森手下留了情,高奎九已經竄進樹林裡去了,追趕也無,他背轉身子,懊喪地回返茅屋去了,那些達雅克族人已取出了他們的原始武器,打算要搜索森林,但為莫力奇喝止。 仇奕森籲了口氣,收藏起手槍,緩緩地走進了樹林。 在一株樹後露出來一個人,向他咒罵說:“王八蛋,我早知道你會出現的!” “老妖怪我倒想不到你會跟踪前來,別人張開網是等候我入網的,你做了替死鬼了!” 高管家拍了拍仇奕森的肩膊,說:“儘管我對你的印像不佳,但是這一次我仍感謝你救了我一命!” “你說了良心話了,但也吃了虛驚啦!”仇奕森說。 張天娜躲在一叢矮樹林中,戰戰兢兢露了出來,趨至他們的跟前,說:“你們還在這裡閒聊呢,還不快逃走嗎?萬一賊人追過……” “他們不會追了,再追就等於自討苦吃!”仇奕森說。 “你怎能如此確定?” “這就是江湖,把話說明了,他們不是不識相的!” 張天娜有點奇怪問高奎九:“你怎會知道這地點的?” 高奎九說:“這還不簡單嗎?仇奕森在'王子餐廳'時就研究一幅地圖,我曾搶過來看了一眼,就記住了!” 仇奕森說:“這樣你就幾乎做了替死鬼!” 他們三人,徐徐地向黑樹林走回去,仇奕森和高奎九仍隨時提防著,以防意外的暗襲。 啞僕阿龍把守在門房口間,當高管家和仇奕森、張天娜回來時,他開了鐵閘門迎接。 阿龍向著張天娜指手畫腳的,表示汽車並沒有壞,只是少掉了一樣東西。 其實張天娜只是故意將阿龍支開,這時她自衣袋中取出一團圓圓的東西,那是汽車中的“分電心”,她給拔下來了,所以汽車就不能發動了呢。 “很抱歉,這東西我忘在身上了呢!”她說。 阿龍大感詫異,張天娜把這東西藏在身上乾麼呢?他的頭腦簡單,很想不通呢。 高奎九要找仇奕森單獨談話,張天娜想要參加一份。 高奎九說:“假如有你在的話,我們談話不方便呢!” 張天娜不樂,說:“有關我家裡的事情,為什麼老要瞞著我?” 仇奕森說:“也許高管家是別有用心的!” 張天娜說:“哼!你也站到高管家的方面去了,可別忘記你剛來的時候,高管家是拒絕你進門的!” “也許到了事後,我可以將經過情形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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